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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昭昭渡 3874 2025-05-14 15:4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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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生意的事就此定下。


    娘親嘴上說不贊同我照顧世子,還是陪著我出攤。


     


    我賣面,她在邊上烤胡餅。


     


    胡餅也單賣,兩文錢一個。


     


    這下就都知道,賣面送的半個胡餅,也值一文錢了。


     


    很快,就有人圍過來。


     


    周大哥帶著幾個人來捧場。


     


    五尺高的漢子,盯著碗裡的油星子咽口水。


     


    有他們打頭,陸續有人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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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第一天出攤,準備的材料不多,竟是午時剛過,就賣了個幹淨。


     


    承諾第二日早些來,我跟娘親推著東西準備回家。


     


    路過榮寶齋,我掏空口袋,買了一套最便宜的文房四寶。


     


    娘親罵我:「一天才掙了幾個子兒,買這些個東西,不能吃不能喝的。」


     


    我沒頂嘴,安慰她:「娘,咱這生意能做,明天多做點,會掙回來的。」


     


    世子得繼續讀書,要想法子出人頭地,才能為侯爺平冤昭雪。


     


    回到家,發現院中晾著洗好的野菜。


     


    世子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手指上布滿細小的傷口。


     


    五谷不分的貴公子,不知道問了多少人,才知道哪些野菜能吃,辛苦挖回來,還洗淨裝在竹筐中晾曬。


     


    面對這般乖巧的世子,娘親也不免露出幾分心疼。


     


    對於我想讓他繼續讀書的想法,沒再提出異議。


     


    倒是世子,看著筆墨紙張,垂了眼睑沒有回應。


     


    我有些愧赧地搓搓手:「世子,這些你大約是用不慣的,先將就著,以後賺錢了,我再給你換好的。」


     


    9


     


    「我沒有嫌棄的意思。」世子的眼睛裡滿是愧疚,「阿蠻,我可以不讀書的。」


     


    於平民來說,讀書是奢侈的。


     


    不說束脩,單是最便宜的筆墨紙砚,都夠幾口人吃喝的。


     


    往往一大家子,才能供出一個讀書人。


     


    他不願意我們太過艱辛。


     


    我想不出安慰的話,害怕提及侯爺讓他傷心。


     


    還是阿娘抬手給了他一腦瓜嘣:「你不讀書,是打算讓阿蠻賣一輩子面?老娘還指望你金榜題名過好日子呢。」


     


    世子捂著腦門,委屈道:「我如今是欽犯,如何能考功名?」


     


    「大不了花銀子,重做身份文牒,反正貪官那麼多,有錢還愁辦不成事?」


     


    娘親言語驚人。


     


    卻不失為一條良策。


     


    這世道不公,自有不公的活法。


     


    自怨自艾,不如搏一條生路。


     


    隻是,未等我們攢夠錢,事情就迎來了轉機。


     


    元康二十年,面攤生意越來越好,其間也有攤販嫉妒,意圖搗亂,幸好有周大哥護著,倒也有驚無險。


     


    我家的油渣拌面遠近聞名,除了碼頭的工人,偶爾也有其他地方的人慕名而來。


     


    其中最顯眼的,是位四十來歲的大叔。


     


    他雖著便裝,卻斯文有禮、氣度不凡,吃面時細嚼慢咽,不似是為了充飢,更像是在品嘗。


     


    他第三次出現時,我奉了茶。


     


    我自己採摘,為了世子親手炒制的頭茬新茶。


     


    隻一口,他眉眼舒展:「阿蠻姑娘這是認出我了?」


     


    我輕施一禮:「阿蠻眼拙,不識得大人身份,但您既隻身前來,想必不是想要為難我一個小丫鬟。」


     


    他撫須輕笑:「是個聰明姑娘。」


     


    10


     


    來人是刑部尚書,亦是世子祖父的門生。


     


    他這次來,是想帶世子走。


     


    「四皇子一派想盡辦法,摘了遠昭侄兒的罪名。他可入住我府上,進我族學授課。」


     


    世家的族學,非鄉間學堂可比。


     


    於世子來說,一步之差,天壤之別。


     


    然,事關重大,我不敢輕易應下。


     


    「不知大人能否安排我去見侯爺夫人,世子的去留,還要他們來安排。」


     


    他欣然應允:「應當的。」


     


    我帶了世子去探監。


     


    分離兩年,這是他們一家第一次相見。


     


    侯爺夫人消瘦了許多,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即便未受磋磨,日子也不會好過。


     


    夫人拉著世子,流著淚訴說思念。


     


    侯爺將我喚至身前:「阿蠻,這些年辛苦你照顧遠昭。」


     


    「是奴婢應該做的,阿蠻不敢領功。」


     


    說到沈尚書欲接走世子,侯爺點頭:「是我拜託沈兄的。不隻為了遠昭,你一個姑娘家,也不該一直被耽誤下去。」


     


    我了然,這確是對雙方都好的安排。


     


    回程路上,世子一言不發,直至我幫他收好行裝,兀然發了脾氣:「為何不問我一聲,便替了我做了決定?」


     


    我訝然:「侯爺說明要害之時,你不是未曾反對嗎?」


     


    他紅了眼圈:「那是因為我知道,你巴不得甩開我,好去嫁人。」


     


    原是前些日子,娘親為我琢磨親事,被他聽了個正著。


     


    可我已然十七歲了,盡管未曾考慮嫁人,但娘親擔憂,我也不忍拂了她意。


     


    卻是讓他誤會了。


     


    我伸手揉他頭發,安撫道:「世子別瞎想,沈大人答應了,我每個月都能去看你。」


     


    個子快與我一般高了,心性還像個孩子。


     


    他悶悶應下。


     


    11


     


    世子走後,我有些心神不定。


     


    沒掌握好火候,毀了一鍋豬油。


     


    娘親心疼得不行:「你要是沒精神,咱就歇兩天,反正現在沒有那麼多用錢的地方了。」


     


    我索性不再忙活。


     


    隻是看到家裡散落的紙張,難免還會長籲短嘆。


     


    自小陪著世子長大,從未與他分離過,尤其這兩年,我們親如姐弟。


     


    他這突然走了,我心裡空空的。


     


    不隻怕他到了新的地方,吃住不慣,也有些擔憂,他會忘了我們。


     


    經年的情誼,我舍不得。


     


    好容易熬到能見面的日子,我做了吃食,塞了滿滿一食盒。


     


    娘親笑話道:「不知道的,當世子是個吃貨呢。」


     


    我撓頭,也有些不好意思。


     


    著實是不知道該為他備些什麼。


     


    待到見了面,發現世子穿著打扮果真不一樣了,比之當初在侯府,也不差什麼。


     


    隻是個把月未見,他反倒消瘦了。


     


    看來是真吃不慣別人做的東西。


     


    我打開食盒攤到他面前,笑言:「世子,可想念阿蠻的手藝了?」


     


    他含笑點頭,抬手去拿時,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一片烏青。


     


    「這是怎麼弄的?」


     


    我拽住他胳膊。


     


    「無事,不小心撞的。」


     


    他拉下衣袖遮擋,岔開了話:「果真還是阿蠻做的東西最好吃。」


     


    我心下存疑,卻不深究。


     


    與世子辭別之後,尋了個由頭,去而復返。


     


    正撞上幾個世家子弟,將人推搡在地。


     


    口中不幹不淨地罵著:


     


    「犯官的兒子,也配與我們一道讀書!」


     


    「你爹貪汙,世人誰不知曉,貪官的兒子,能是什麼好東西?」


     


    「還將丫鬟做的東西當個寶,果真是上不得臺面!」


     


    被按在地上辱罵的,正是曾千嬌萬寵的侯府世子。


     


    他不發一言,默默承受,隻是手上,還護著我留給他的食盒。


     


    12


     


    一股火氣直衝腦門。


     


    我衝上前去,將圍著的人狠狠推開。


     


    眾人被我的悍勁嚇到,一時忘記反抗。


     


    我將世子扶起,伸手為他掸去身上灰塵。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惱怒道:「敢推小爺,你是個什麼東西?」


     


    他揚手欲對我施暴,卻被人鉗住手腕。


     


    正是一直未曾反抗的世子。


     


    那人更憤怒了:「宋遠昭,你吃我的住我的,還敢對我動手?」


     


    望著他與沈大人有五分相像的臉,我陡然明白,此人正是刑部尚書家的獨子。


     


    沈大人將世子接回,本是好意。


     


    但沈公子卻嫌棄,世子的存在,分走了他父親的注意力。


     


    加上世子相貌才學,樣樣強於他。


     


    他心下不忿,這才行了霸凌欺辱之事。


     


    因傷在不顯眼之處,加之世子不願招惹是非,才讓他們變本加厲,全然不知收斂為何物。


     


    眼見世子又要隱忍。


     


    我擋在他身前,再次將人推開。


     


    「沈公子,你現下的所作所為,想來沈大人是不知曉的吧?


     


    「我家世子為人謙和,阿蠻卻是個不懂事的鄉野潑婦。若您再對我主僕二人動手,除非你下S手,否則,我保證沈大人會全部知曉!」


     


    十幾歲的毛孩子,即便紈绔,也是小打小鬧,不敢真的鬧出人命。


     


    何況,沈大人素有清名,定不會放任他胡鬧。


     


    「阿蠻是吧?本公子記下你了。」


     


    他放下狠話,訕訕而去。


     


    徒留我與世子,相顧無言。


     


    13


     


    半晌,我嘆口氣,恨鐵不成鋼:「世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好脾氣了?」


     


    居然不去反抗,如此能忍。


     


    「不忍又能如何呢?以前拖累你,如今又是寄人籬下,不過幾句打罵,有什麼忍不得呢?」


     


    我心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見我神態難過,世子靜默片刻,突然問道:「阿蠻,我能跟你回去嗎?」


     


    我本以為,他在沈府很好,吃住無憂,還能在大儒手下受教。可親眼見過剛剛那一幕,又怎會願意他再留下受辱?


     


    「好,阿蠻帶你走。」


     


    我去見了沈大人,將個中緣由說個清楚。


     


    他很是內疚:「抱歉,是我疏忽了。」


     


    沈公子的行徑他並不知情,當下表示會嚴加管教,挽留世子。


     


    「是我有負舊友所託,還望賢侄莫要介懷,我保證,此事再不會發生。」


     


    世子面露難色。


     


    我迎上去:「沈大人,侯爺那邊,阿蠻會去說的。世子生性柔善,不願您因他與公子產生隔閡,您便全了他一片心意吧。」


     


    沈大人終是未再相勸。


     


    隻安排了我們去見侯爺。


     


    「跟你回去也好,隻是,又要辛苦你了。」


     


    我搖頭。


     


    世子懂事,我並不覺辛苦。


     


    待回到家中,娘親看到他身上瘀青。


     


    嘆息一聲,未再多言。


     


    隻是夜半時,忍不住抹了眼淚。


     


    養了幾年的孩子受委屈,她又怎會不心疼。


     


    14


     


    次年,世子中了秀才。


     


    遠近皆知,陸家收養的孩子有了大出息。


     


    一時間,登門者絡繹不絕,泰半竟是上門求親的。


     


    求的非是世子,竟是試圖通過我,攀上這層關系。


     


    娘親自是高興的,她心心念念,一直生怕我嫁不出去:「這下好了,我們阿蠻能選個如意郎君,日後也就不用這般辛苦了。」


     


    她撫著我手上老繭,又哭又笑。


     


    隻當我們熬出了頭。


     


    偏世子悶悶不樂,還將上門的人轟了出去。


     


    不消兩日,我發覺他未再讀書,反而在偷偷抄書,欲賣到榮寶齋換錢。


     


    我第一次衝他發了脾氣:「你如今剛剛有所成就,緣何要如此任性?家中何曾需要你來賺錢?」


     


    他閉口不言。


     


    我被氣紅了眼:「總是如此,你有事從不肯說,經年相處,我們早把你當親人,你又把我們當成什麼?」


     


    「我不曾當你是親人。」


     


    他行至身前,低頭看我。


     


    不知何時,他已然高出我半個頭。


     


    陡然拉近的距離讓我心下一驚,正欲後退,被他一把扯住:「你想知道,我當你是什麼嗎?」


     


    莫名地,我感覺到危險,連連搖頭。


     


    卻見他唇瓣輕啟,吐露荒唐之言:


     


    「在我心中,你是娘子,是相伴一生之人。


     


    「便是侯府榮光不再,我也會替你掙一個狀元夫人的名頭。


     


    「所以阿蠻,你不能嫁與旁人。」


     


    腦中轟然炸開,隻餘一片空白。


     


    我忙不擇路,落荒而逃。


     


    我一直當他是孩子,是弟弟,竟不知他從何時,起了這般荒唐的心思。


     


    明明侯府敗落之後,他便未再說過「通房姨娘」之類的言語。


     


    15


     


    我找到娘親傾訴。


     


    她並不意外:


     


    「富貴人家的男兒,十三四歲有通房的不在少數。


     


    「況且以前夫人將你指給世子做貼身丫鬟,你也沒有反對,反倒有所期許。


     


    「如今怕什麼?」


     


    怕什麼呢?


     


    大概在我心中,世子終是世子,是雲中仙,天上月,哪怕他墜落凡塵,也讓人自慚形穢。


     


    年少時,奢望過做他的姨娘。


     


    也隻是一個小小夢想。


     


    如今,他口口聲聲,竟是欲娶我做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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