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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往事無悔 4132 2025-05-14 14:5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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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成為植物人第四年,我醒了。


     


    陳之行喜極而泣,執手說要給我最盛大的婚禮。


     


    他不知道,我在昏迷的四年,看到了現在與未來。


     


    他早已有了我的替身。


     


    他終將會為她,怨我、負我,最後棄我。


     


    所以,我不要他。


     


    1


     


    「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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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抽回自己的手,平靜地打量陳之行。


     


    四年了,他已不再是當初創業時毛躁的男孩。


     


    筆挺的西裝,得體的打扮和談吐,無不昭示著他已是為成功男士。


     


    陳之行怔住,而後溫聲地說:「怎麼了,沒第一時間趕來看你,鬧脾氣啦?」


     


    我搖搖頭:「沒有鬧脾氣——」


     


    話還沒說完,病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年輕男人滿臉焦急地走過來。


     


    「陳總,陳總——」


     


    陳之行皺眉看了他一眼。


     


    年輕人立刻噤聲,走到陳之行身邊,附耳對他說了什麼。


     


    離得比較近,我隱約聽到一個名字——林月。


     


    「林月小姐知道了。」年輕人如此說。


     


    縱然在夢境裡聽到過這個名字無數次,此時這兩個字,仍讓我心裡微微泛酸。


     


    夢裡我知曉了自己是一本言情小說的惡毒女配。


     


    而陳之行和林月則是男女主。


     


    一開始陳之行拿她當我的替身。


     


    林月也知道自己是替身。


     


    但她為了給奶奶湊手術費,無奈同意。


     


    之後無非二人都沉淪其中,互相愛慕。


     


    接著我醒了。


     


    陳之行自覺虧欠我,與林月分手,二人糾纏不斷。


     


    書裡的我自然是不肯放手陳之行,屢屢逼迫林月,甚至害得她小產。


     


    我作天作地,一點點消耗了陳之行對我的感情。


     


    他開始厭我、煩我,最後拋棄我。


     


    可憐我醒來不過一年,又為愛瘋魔,被關到療養院。


     


    我隻能隔著層層的電網,遙望他們結婚的禮堂。


     


    最後鬱鬱而終。


     


    2


     


    年輕人離開時,我的視線從窗戶那裡移回。


     


    窗外高樓林立,已不是我熟悉的那個四年前的城市。


     


    一如我面前這英俊多金的男人,也已非當年的愛人。


     


    「等你養好身體,我帶你出去玩。」


     


    陳之行仍是溫聲細語的。


     


    似乎我是夢,輕輕一吹,就要散去。


     


    他大概是忘了,從前我們相處是什麼樣子。


     


    吵吵鬧鬧,歡喜冤家。


     


    從無秘密,從無隔閡。


     


    現在的客氣溫柔,不過是另一種疏離。


     


    我笑笑,重復剛才的話:「我們離婚。」


     


    抬手止住他想說出口的話,我繼續道:


     


    「感謝這麼多年的照顧,治療費用從我入股分紅裡面扣。


     


    「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往我銀行卡裡匯款吧?」


     


    陳之行的雙目漸紅,有些無措地伸手過來想抱我。


     


    「為什麼?」他聲音哽咽,「你知道這四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為什麼一醒來就要離婚!」


     


    我知道啊。


     


    我知道,你曾守在我床邊徹夜不眠。


     


    我知道,你曾求神拜佛期盼我早日醒轉。


     


    但我還知道,你和林月耳鬢廝磨。


     


    你帶她遊覽大好河山,在流星下許願相守。


     


    陳之行你要明白,不是隻有你的愛意會被時光消磨。


     


    知道得越多,我放下的就越多。


     


    我已經,不在乎了。


     


    3


     


    他將我攬在懷裡時,未關好的病房門縫有紅色裙擺閃過。


     


    紅,曾是我最喜歡的顏色。


     


    熱烈張揚,鮮妍明媚。


     


    林月與我不同。


     


    她是一朵柔弱純白的花,喜歡素淨的顏色。


     


    陳之行逼她換上我的衣服時,她一臉倔強地說:「我討厭你!」


     


    後來不僅我的衣服。


     


    我的一切,林月都能坦然接受。


     


    她儼然成了我。


     


    穿我的衣服,戴我的首飾,睡我的男人。


     


    但我就是我,不希望有替身,也不願意被替代。


     


    不是擁有了我的身外之物,就真的成了我。


     


    我的一生,不該隻圍著陳之行演繹愛恨情仇。


     


    陳之行將下巴抵在我肩頭。


     


    「安安,別再離開我,以後我會照顧好你。」


     


    溫熱的眼淚沾湿我病服。


     


    我想起很多年前,父親要求我和陳之行分手。


     


    父親說:「孩子是好孩子,但你跟著他要受苦的。」


     


    未經歷生活的苦,我很傻氣地為陳之行說話。


     


    「我不怕苦,喜歡他是一件很甜蜜的事情。


     


    「您說他條件不好,那我就和他一起創造更好的生活。」


     


    那時候的我,還真以為愛情能當飯吃。


     


    一身使不完的勁,陪陳之行創業。


     


    父親看不起陳之行,我就拒絕他的幫助。


     


    在家一件衣服都不會洗的人,也會在酒桌上賠笑臉,隻為拿下單子。


     


    陳之行那時候,心疼又感動地抱著我,鄭重其事:


     


    「安安,以後我會照顧好你。」


     


    其實陳之行也沒有說謊,他確實盡心照顧著我。


     


    哪怕是我成為植物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他也會來跟我說話,給我擦洗翻身......


     


    隻是四年的時間太長太長。


     


    漫長到他對著我,漸漸失去說話的欲望。


     


    漫長到他的探望從一天一次,變成一星期一次。


     


    後來一個月也不見得能來一趟。


     


    時光和新的愛人,撫平了他對我的愧疚和愛意。


     


    卻很殘忍地將我定格在四年前,我最愛陳之行的時候。


     


    他不在的日子,我麻木地躺在床上,獨自忍受孤寂。


     


    陳之行呢,是陪著林月吧。


     


    將我沒能享受到的,全都贈送給了她。


     


    陳之行覺得,這是對我的彌補。


     


    他把睡女人,當成是對我的彌補。


     


    多可笑!


     


    4


     


    我看著門後那個人——林月。


     


    她終是忍不住走進來。


     


    林月亦是紅著一雙眼,卻還要佯裝鎮定地對我笑:


     


    「蘇小姐你好,我是陳先生的助理。


     


    「很高興你醒了——」


     


    「你不是在出差?」陳之行語氣有些慌亂。


     


    他快速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有慌亂和愧疚,對林月的愧疚。


     


    陳之行板著臉對林月說,「回去休息。」


     


    「蘇小姐醒來這個好消息陳先生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看我都沒有準備禮物。」


     


    林月想裝出一副為我高興地模樣。


     


    但眼睛已經蓄淚,整個人像是即將碎掉。


     


    她再也說不下去,捂著臉奪門而出。


     


    陳之行下意識想追,又停下跟我對視。


     


    他嗫嚅著想說話,卻也什麼也說不出口。?


     


    好在護士給他解了圍,說我才清醒,應該多休息。


     


    陳之行才道:「安安你好好休息,我晚點來看你。」


     


    他匆匆離開,不敢與我對視。


     


    我站在窗邊,看到樓下他與林月拉拉扯扯。


     


    林月似乎打他一巴掌,然後陳之行將她擁在懷中。


     


    二人的影子連成一體——如此恩愛。


     


    我拉上窗簾,問護士借了手機。


     


    四年時間,手機變化挺大,護士教我簡單操作。


     


    我撥通好友的電話,請她來幫我辦理轉院手續。


     


    妍妍一開始還以為是詐騙,得知我真的醒來,立刻趕到。


     


    重逢的喜悅過後。


     


    妍妍一臉凝重地告訴我陳之行有了我的替身,問我有什麼打算。


     


    我看向窗外那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我不要他也能活得很好,不是嗎?」


     


    5


     


    回到我與陳之行曾經的家。


     


    指紋解鎖,進入婚房。


     


    客廳的婚紗照不見蹤影,掛著一副沙灘風光的油畫。


     


    那是林月所作。


     


    他們的第一次,以出差的名義去海邊。


     


    夜晚,沙灘,燈光晚餐。


     


    浪漫又危險。


     


    所謂酒後亂性的一夜荒唐,不過是蓄意圖之。


     


    書裡寫,那晚陳之行情到濃時,喚我的名字。


     


    「安安。」他叫得柔情。


     


    而他身下的林月則被傷了心,哭泣著撓他。


     


    陳之行抓住她的手,動作越發狠。


     


    林月卻突然翻身將他壓在身下,主動起來。


     


    她說:「看清楚,我是林月。」


     


    她是林月,不是蘇安安。


     


    陳之行從來分得清楚。


     


    那時候我在哪裡?


     


    我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


     


    隻有月光溫柔拂過我面龐。


     


    陳之行跟林月翻雲覆雨時,有沒有想過我呢。


     


    他想過的。


     


    否則怎麼會叫我的名字。


     


    他自詡深情,把我當成他們情趣的一環。


     


    胃裡反酸,我覺得惡心。


     


    幹嘔幾聲。


     


    妍妍忙扶著我,滿臉關切:


     


    「拿完東西就走吧,醫生說你最好別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我打開自己的B險櫃,拿出身份證件和存折、房產證等等東西。


     


    臨走,我想給陳之行留言。


     


    告訴他我會換新的手機號,等我身體好了就去領離婚證。


     


    卻在冰箱的留言板上,看到林月寫的菜單。


     


    幾道家常菜後面,畫著一張笑臉:


     


    【今天我要吃這些!】


     


    原來她已經住進我跟陳之行的婚房。


     


    陳之行做飯很好吃。


     


    以前,他會提前一天問我想吃什麼。


     


    然後準備好,等我們回來,挖空心思做給我。


     


    「我隻給安安做飯!」


     


    也就四年啊,他就忘了自己的誓言。


     


    我親手設計的婚房,他也默許其他女人入住。


     


    其實,陳之行是希望我永遠躺在醫院吧。


     


    討厭又礙事的女配S掉,男女主的虐戀走向完美的幸福結局。


     


    再過幾年,他就會拔掉那些維持我生命體徵的設備。


     


    然後,隻給林月做飯。


     


    可見人在發誓的時候,總以為是誓言的保質期是永遠。


     


    但,變心就在一瞬間啊。


     


    重新打量這個我和陳之行曾經「愛的小窩」。


     


    很多東西都已失去曾經的樣子。


     


    我的玩偶擺件,沒了蹤影,隻有一盆盆鮮花開得正豔。


     


    愛看的小說放在高層落灰,書房幾乎成了林月的畫室。


     


    顏料繽紛的色彩映入我眼睛,隻餘下冰冷。


     


    原來一個人這樣容易被抹除。


     


    這裡,已經沒了我生活過的痕跡。


     


    妍妍推著我在房間轉一圈。


     


    輪椅所過,皆是我錯付的真心。


     


    6


     


    很不巧,要離開時,陳之行正好回來。


     


    大門被打開的瞬間,我們四個人,避無可避。


     


    沒錯,四個人。


     


    林月抱著陳之行的腰,一手探入男人衣襟,另一個手在扯他的皮帶。


     


    「她躺了四年,身體幹癟得像幹屍,你說是我美還是她美!」


     


    似乎我醒來這件事,也成了他們幹柴烈火的助燃劑。


     


    可以想象到,接下來戰況激烈。


     


    陳之行沒來得及回復林月,驚惶地看向我:


     


    「安安,你怎麼在家!」


     


    林月猝然抬頭,與我四目相對。


     


    一絲得意從她眼中飄出,手摟得更緊。


     


    但她還沒反應過來,被陳之行一把甩開。


     


    掀翻在地,狼狽至極。


     


    男人快步跑向我,因為速度太快,在地上滑了一跤。


     


    於是陳之行像狗一般,跪爬到我腳邊。


     


    「安安,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似乎真的很急,滿頭的汗,眼睛紅得嚇人。


     


    牢牢地抓住我的手:「你聽我解釋。」


     


    他的手依舊那麼暖,仿佛牽著就能安穩地走過一生。


     


    可為什麼,我的心卻這樣冷。


     


    事到如今,他還想要給我解釋。


     


    究竟是解釋,還是欺瞞。


     


    如果我昏迷時沒有覺醒女配的劇情,如果我還是從前那個深愛陳之行的蘇安安。


     


    見到陳之行與林月苟且,怎麼不瘋魔?


     


    沒有掙脫陳之行的手,我靜靜注視他眼睛。


     


    我從小被家裡寵壞了,脾氣有些壞。


     


    從前吵架時,陳之行要是想講話道理,我必定跺腳大喊:


     


    「我不聽,反正都是你的錯!」


     


    陳之行隻好無奈認錯,說遍所有好話,將我哄好。


     


    但現在,我一點脾氣也沒有,甚至溫柔地笑了笑。


     


    「陳先生,我們即將離婚,這些你不必解釋。」


     


    「你,叫我什麼?」


     


    陳之行倏然變了臉色,眼瞳猛地一縮,手上的力道越發大。


     


    「神經啊,放開!」妍妍敏銳地發現我皺眉,立刻上來扒開陳之行的手。


     


    男人不放開,隻是固執地盯著我眼睛,聲音哽咽:


     


    「安安,不要提離婚的事。」


     


    剛蘇醒不久,體力不支,我隻覺得好累。


     


    「陳先生,我現在需要休息,休養期間請你不要打擾我。」


     


    陳之行嚴重的哀痛幾乎凝為實質:「為什麼你輕易就能提出離婚,我這四年守著你又算什麼?」


     


    妍妍見我實在沒有想說話的意思,冷笑道:


     


    「算什麼?算你紅袖在側,算你出軌啊。


     


    「安安都知道了,這個女人是你的三。」


     


    妍妍一指已經爬起來站好的林月,譏诮地看著陳之行。


     


    「你說你想解釋,那你解釋啊。


     


    「好好解釋為什麼她住進了安安的婚房,解釋一下剛剛她扯你衣服,你為什麼沒拒絕,這四年,你們沒少睡吧。」


     


    妍妍每說一個字,陳之行的臉就白一分。


     


    他不敢再直視我,偏過頭,依舊執拗地說:「我,我沒有。」


     


    又看著林月,怒道:「滾,你滾啊!」


     


    林月纖細的身子似乎承受不住這一聲怒喝,晃了晃,流下眼淚,最後頭也不回地邊抹淚邊跑遠。


     


    女人的身影消失不見,陳之行才正過臉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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