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臨近高考，網上爆火一條帖子。
【尋找 A 市的徐 jin，小心你表弟要改你志願。】
手腳一涼，帖子上說的徐衿，就是我。
後來，我考中心儀的大學，而我表弟一家，鋃鐺入獄。
1
「舅舅你放心吧，我這回一定會考得好好的！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電話裡，我信心滿滿地對那頭的舅舅說道。
我自小父母雙亡，被寄養在舅舅Ṭũ̂ₔ家，舅舅一家人對我很好，不僅給我吃穿，還送我進貴族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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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高考還有半個月，我在學校住著，也有將近兩個月沒回家，對家中甚是想念。
隻有在每周發手機的時候，能和舅舅舅媽打電話。
剛掛掉電話，我就看見平時周末都回家的室友彭槐，此刻正拿著手機呆坐在下鋪。
「我去，這什麼人家啊，想改人志願，這不就是斷人前途嗎！」彭槐在床位上發出一陣尖叫。
隨後她立刻坐起來看向我：「衿衿，不好意思，我不會打擾到你學習了吧？」
我連忙搖頭：「沒有沒有。你在看什麼？改人志願？」
快要高考，我對和高考相關的內容特別敏感。
老師上課時說過，改人志願如同S人父母，往年父母改志願，或者仇敵改志願不是沒有發生過。
更可惡的是有的人平時裝成和你關系很好，背地裡改你志願的也比比皆是。
一聽到有人要被改志願，即便沒有聽完整件事情，我都同仇敵愾。
彭槐連忙將她的手機放到我面前：「這個軟件上有人發帖，說在餐廳吃飯的時候聽見邊上有一桌，一家三口正在聊天，想要把親戚孩子的高考志願改了。」
我接過手機，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能做出這麼惡毒的事。
我打開帖子，帖子上寫著：【急！尋找一個 A 市高三的女生，你的表弟、舅舅舅媽，想改你志願！】
不知道是不是學習學傻了，我看見這個標題，心頭一顫。
我就在 A 市，也是高三。
我有一個堂弟，還有非常愛我的舅舅和舅媽。
不會的，他們對我很好，舅舅甚至找關系把我送進這家私立高中，雖然離家遠，但是聽彭槐說，我們學校的學費很貴，而且師資力量也格外雄厚。
這樣的舅舅舅媽，怎麼可能對我不好呢？
「不會是博眼球的吧？我聽說這個軟件上，總有人寫小作文，最後發現是賣貨的。」
我正想把手機交給彭槐，卻無意間瞟到裡面的內容。
【你父母早年雙亡，你住在舅舅舅媽家裡，你和表弟關系一般，但是你舅媽總讓你表弟讓著你。他們將你送入私立高中，你對此感恩戴德，實際上你不用花一分學費，他們還靠著你的成績，拿巨額獎學金。】
看到這一段話，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這個人的經歷為何和我這麼相似？
彭槐似乎察覺到我逐漸變得陰沉的臉色。
她跳下床來安慰地看著我：「衿衿，你放心，我已經私聊過樓主了，樓主說會告訴我更多細節的，不一定是你。」
原來彭槐今天早就看到帖子，本來應該回家和家人聚聚的她，故意留在宿舍裡，就是想要告訴我這件事。
我將手機還給她，順帶遞上我的：「你把這個軟件發給我，我要親自去問博主。」
2
注冊一個軟件非常快， 我順著彭槐給我的鏈接找上博主。
我：【你好，我可能是你帖子裡說的那個女孩，請問可以知道更多的細節嗎？】
這個叫作【AAA 管道修理工老陳】的樓主立刻回我。
她很禮貌：【小妹妹，你是新號吧？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是真的？比如你叫什麼名字。】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我真名發了出去：【徐衿。】
那邊似乎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老陳打了一大串文字給我。
【看來你就是你舅媽口中的徐 jin。】
【你舅媽穿的衣服很時髦，脖子上還戴著一條假的寶格麗項鏈。你舅舅鬢角有白發，喜歡抽煙，右手食指和中指很黃。】
這些細節都對上了。
舅媽平時就喜歡在這個軟件上看穿搭，而且還非常追求潮流。年輕人喜歡什麼，我舅媽就喜歡什麼，脖子上的寶格麗項鏈，還是我表弟送她的生日禮物。
雖然是假貨，但我舅媽很感動。
至於我舅舅，我父母離世之前他是個開貨車的，煙癮很大，兩隻手都被燻得焦黃。
我沉默了一下，直接在相冊中找出我與他們的合影。
這時候我才發現，相冊中唯一的一張合影，還是去年舅媽生日時，我拿著手機，用自拍模式拍的。
我的臉在整個照片中隻露出眼睛，後面的一家三口正圍坐在一起，看起來幸福極了。
而我看著像是多餘的。
想什麼呢？舅舅舅媽對我那麼好，怎麼可能會將我排斥在外。
而且我跟他們一起待了六年，是好是壞，我能分辨不出來嗎？
我將照片發了過去。
老陳：【對，就是這個，脖子上的項鏈一模一樣！假得不能再假了！】
我心頭一顫。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個老陳是故意想诓我，用這樣的方式，來對我進行電信詐騙。
可是她說的每一個細節都能和我對上。
我決定不去糾結，繼續詢問：「姐姐，你都聽到了什麼？」
3
老陳非常急切，打字速度飛快，給我發了一大堆消息。
【他們說，你想上的醫科大學，離家太遠了，而且一聽名字，學費就很貴，學制還是五年的，太長了。打算讓你在家附近找個護理專業的大專，上幾年學，就能出來當護士。】
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當一名醫生，我要報考的醫科大學，是國內最好的學校之一，以我的成績，基本能穩定上這所大學。
這件事也隻有我家裡人知道，就連我的室友也不知道。
我一開始還在想，會不會是彭槐和網友聯合起來和我開玩笑，但是現在我能夠確認。
老陳絕不是彭槐找來的演員。
我的沉默，似乎讓老陳更加著急了。
【小妹妹，你可千萬不要不相信我！我就是你想上的醫科大學的學生，我現在雖然很辛苦，但是從來沒有後悔過！我沒有理由害你，我是希望你好的！】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老陳的 ID。
AAA 管道修理工老陳。
我問道：【姐姐你不是修理管道的嗎？】
對面很快發了一串省略號過來。
隨後便是一個捂著臉的表情包。
【小妹妹，網絡上的身份都是自己給的，我今天可以是修管道的，明天也可以是上門做家教的。懂了嗎？】
4
在 ID 上沒有糾結太久，我很快就加上了老陳的微信。
在微信裡，她說得更多。
【這件事情，是你表弟慫恿的。你表弟現在高一，但是成績吊車尾，一直想轉到你的私立高中，但是如果他要轉校，必須付一大筆擇校費。這筆錢花的，就是你考大學的錢。】
我的手心在冒汗。
我的表弟趙海洋，高中之前的成績都不錯，可是上了高中之後，成績突然下滑，上次回去，居然成了年級裡倒數一百。
放下手機，我努力不去想老陳所說的一切。
舅舅對我還是很好的，從小給我買衣服，我父母出車禍搶救無效去世，就將我接回家中。
他們養我這麼久，在我身上花的錢已經夠多了。如果讓我把學費讓出來給趙海洋，我其實也是願意的。
但是為什麼他們沒有和我商量，就想改我的志願？
我眼睜睜地看著手機，覺得和老陳的對話框越發模糊。
忽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我看見打電話過來的是舅舅。
我連忙整理好情緒接電話。
5
「衿衿，你有看網上的帖子嗎？」電話那頭舅舅急忙忙地說著。
我心下一沉，這是看見了老陳的帖子嗎？
「什麼帖子？」我假裝不在意地問道。
舅舅的語氣還有幾分警惕：「就是一些找人的帖子，你表弟說刷到一個帖子，你們學校有男生誇你成績好，想找你的聯系方式。你沒有看見嗎？」
這種拙劣的借口都能找出來？我眼睛逐漸泛起了霧色。
舅舅從小看著我長大，我知道舅舅撒謊時的語氣是怎麼樣的。
我輕咳一聲，故作輕松地說道：「舅舅你開什麼玩笑呢！我馬上就要高考了！談戀愛影響我成績的！」
舅舅連忙道歉：「對對對！馬上要高考了，可千萬不要看那些亂七八糟的軟件。好了好了，那就還有別的事情，先掛了吧。」
或者那邊是舅舅放下手機的聲音。
舅舅不怎麼用手機，每次掛電話都是將手機放下，我來掛斷。
今天也毫不意外。
我正要掛斷電話，卻聽到那頭傳來的竊竊私語。
「她沒發現吧？可真是個賠錢貨，我們好吃好喝，供她這麼多年，讓她考個學費便宜點的學校怎麼了！」舅媽尖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趙海洋的聲音，和往常完全不一樣：「就是！我才是你們親兒子，你們把她送去私立學校，不管我S活了嗎？」
剛才已經起霧的眼睛，現在逐漸落下眼淚。
彭槐安心地看著我，我搖搖頭，SS地盯著手機，並且打開錄音。
「海洋，你就再忍忍。你別忘了，畢業之後你姐還有一大筆獎學金能拿呢，到時候拿了錢，我們全家去三亞玩。」舅舅貪婪的聲音，讓我甚至都懷疑是不是他本人。
可隨後，更加讓我難以置信的消息，從電話那頭傳來。
6
舅舅苦口婆心地說道：「我姐和姐夫好歹也留了不少錢下來，供她吃喝也是正常的。你們可千萬別說漏了，到時候這房子，還得等著她過戶呢。」
「也是那小妮子活著還有點用處。不過再花下去……」
那頭的一家三口終於安靜下來。
我SS地咬著下唇，掛斷電話。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廂情願。我以為爸媽去世，隻剩下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如今看來，還有一筆不菲的賠償金和遺產。
我從小到大花的錢，都是我自己的，而現在他們已經將主意，打到我房子的頭上。
轉校並不是一件費心思的事，而我一直以為他們花了不少錢，所以才拼命拿獎學金，一直都是學校的第一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