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跟高學長聊天嗎？」
「不是不是。」我連忙否認。
「是我一個……朋友。」
聽到我這樣回答，她放心般回過頭去。
她沒有繼續追問，我也松了口氣。
半晌才後知後覺，她為什麼覺得我是在跟高寂聊天。
算了不管了。
我再次把目光放到 PPT 上。
隨即一陣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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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主管一直看我不順眼。
準確地說，是某天晚上他約我出去。
我拒絕他之後，他就看我不順眼了。
在工作中不僅挑刺甩鍋，還給我安排過重的任務。
比如這個 PPT，已經改四遍了還不給過。
為了轉正，我忍了！
本以為這件事已經算過去。
然而臨近下班時，我們部門經理忽然走進來。
「大家手邊的事先停一下，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13
我們聞聲望過去。
就見經理滿臉紅光宣布：
「明天國慶放假，傅總給每個人準備了禮物！」
場面靜默了一瞬，緊接著一片歡呼。
尤其是知道禮物是什麼之後，大家簡直要瘋了。
男士每人一個領帶夾。
女士每人一條水晶項鏈。
都是高檔貨。
這簡直是大手筆啊！
一片喧鬧中，有人問經理：
「不過國慶節傅總為什麼要送禮物？」
經理：「傅總說……因為他愛國。」
氣氛詭異地卡了兩秒。
還得是我們主管反應最快，路走寬了。
「愛國好啊！我也愛國！我愛傅總！」
其他人緊接著附和。
「哈哈是的是的！感謝傅總！感謝國家！」
每個人的禮物都被精致的禮盒包裹，更用心的是，禮盒上還有對應每個員工的名字。
員工按順序領取。
我心裡莫名有個預感。
悄悄打開自己那份。
看一眼，迅速關上。
果然。
我的跟其他人的不一樣。
我的正是傅裕在微信上發的那條藍寶石項鏈。
想通其中關竅，我有些哭笑不得。
傅裕他真是……想盡辦法也得把這條項鏈送過來。
這可千萬不能讓人看見。
否則就說不清了。
我正這樣想著，陸顏忽然從我手中拿過我的禮盒。
「蓁蓁，我看看你的哈！」
我反射性不讓。
拉扯間，禮盒袋掉到地上。
「啪嗒！」
藍寶石項鏈掉了出來。
陸顏在此時大聲喊：
「呀！蓁蓁！你的怎麼跟我們的都不一樣啊！」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
14
場面安靜到銀針落地可聞。
疑惑、好奇、嫉妒，每個人神色各異。
我第一眼是看向陸顏。
我想知道她究竟是不小心的，還是故意的。
陸顏雙手合十：
「抱歉啊蓁蓁，我隻是太驚訝了，你知道我這個人就是一驚一乍！」
表現天衣無縫。
我的反應也很快。
面對眾人目光的審視，我若無其事地撿起項鏈。
「哈哈大家別誤會。
「顏顏，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傅總的車跟我的車追尾了，剛好國慶節他要給每個人送禮物，單獨給我這個便是給我的致歉禮。」
「沒錯就是這樣。」部門經理插話。
「早上的時候小宋還為這事向我請假來著。」
有經理這句話，眾人懷疑審視的目光變成了羨慕。
「你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還有人調侃。
「傅總賠了你不少錢吧？」
對此我尷尬地呵呵一笑。
隻有陸顏，似乎沒想到經理會為我解圍，神色有些不自然。
這個插曲到此結束。
我回到工位，拿起手機。
卻沒想到被消息轟炸了。
傅裕：【現在可以收了吧。】
傅裕：【喜歡嗎？】
傅裕：【怎麼不回我？（委屈巴巴）】
傅裕：【難道不喜歡？】
傅裕：【不喜歡沒關系，下次我再送你別的好不好？（討好）】
傅裕：【對不起，是我擅作主張了，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不要不理我！（哭泣）】
我：……
我回復：【喜歡。】
傅裕秒回。
【（開心小狗）】
看著這個表情，我的鬱悶一掃而空。
也跟著開心起來。
15
晚上下班，傅裕不S心又跟我確定了一下能否跟我一起吃晚飯。
得到我否定的回復，他留下一個傷心的表情包走了。
我剛出公司，就看到公司門前停了一輛蘭博基尼，旁邊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材堪比模特，帥氣的面容引得眾人頻頻注目，跟傅裕有得一拼。
我迎上去。
「你怎麼來了？」
正是我的發小，高寂。
原本分明說的是我開車去接他，沒想到他卻自己來了。
「當然是不放心你的駕駛技術了，我可是很惜命的。」
面對我的白眼兒，他嘻嘻變換笑臉。
「哈哈開玩笑，當然是迫不及待跟你去吃飯啦！」
說著他禮節性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猶豫。
坐傅裕的副駕駛就算了，畢竟我們好歹是合約情侶。
可我跟高寂畢竟隻是單純的好朋友。
而且我知道高寂雖然人設是溫柔學長，背地裡是個花花公子來著。
「要不我還是坐後面吧。」
我伸手去拉後面的車門。
高寂不悅。
「你想讓我當司機嗎？」
「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這不是怕你女朋友不願意。」
高寂忽然認真地看向我。
「我沒有女朋友。」
「哦？又分手了？」
我隨口一說。
後車車門已被我打開。
卻不想他一隻手拍在上面，門關上，發出「咔嗒」一聲響。
「那些都不是我女朋友。」
他看著我的眼睛，眼神中隱隱帶有說不清的情緒。
最終是一聲嬌喝打破了這樣的沉寂。
「咦？高學長，你怎麼在這裡？」
16
陸顏來了。
陸顏看到我們兩個，提出能不能跟我們聚一下。
我詫異地看她一眼。
她分明清楚我跟高寂出去是為了什麼，現在卻表現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高寂看起來不太願意。
可他還沒拒絕，陸顏已經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我坐在高寂的後座。
陸顏在前面嘰嘰喳喳跟他說話。
我偏頭看向窗外。
腦袋裡一直想著剛剛高寂的眼神。
最終嘆了口氣。
車停在一個高檔的餐廳前。
高寂已經恢復了原來不羈從容，笑著給我們介紹這個餐廳的特色。
我點頭。
「說好了，這頓算我請，就當是弄壞你的車的賠禮。」
陸顏立刻像是開玩笑般說道：
「那我們可要點最貴的，好好宰你一頓！」
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們家雖然比不上高寂他們家這麼有錢，但也不錯。
一頓飯還是吃得起的。
點完菜要付款的時候，陸顏先去了洗手間。
高寂招呼服務員。
「不必，說好的我來付。」
我攔住他，率先遞了卡。
高寂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半晌，他又帶著那種說不清的情緒問我：
「蓁蓁，我怎麼覺得你在刻意疏遠我？」
我一頓。
17
「沒有啊，我如果疏遠你的話又怎麼會借你的車開。」
短暫的愣怔之後，我又恢復了如常的神色。
高寂卻不依不饒。
「你答應用我的車，是因為在聯誼會眾目睽睽之下你顧及我的情面才答應的。
「可是你我之間，我能感覺到你在避著我。」
他又湊近了一些，大有問不出來不罷休的架勢。
我終於抬頭看他。
臉上帶著笑，笑意不達眼底。
「高寂，我為什麼會這樣，你真的不知道嗎？」
高寂一愣，隨即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那天被你看到了。」
18
高寂提到的那天，是他過生日那天。
其實不可否認，我是喜歡過他的。
年幼時青梅竹馬。
長大後久別重逢。
我以為這是我們命運的羈絆。
再加上他長得好，家世好，又對我十分照顧。
從沒有談過戀愛的我很難不心動。
其次，讓我心動的還有另一個原因。
我之前就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身邊的女人幾乎沒斷過。
可是有一段時間，他卻隻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他給我釋放出了追求我的信號。
所以我也慢慢向他貼近。
我們兩個陷入了一段曖昧期。
隻是誰都沒說破，但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直到他生日那天。
那天，我興衝衝準備好鮮花和蛋糕打算向他表白。
站在 KTV 門外，卻看到他被大家起哄玩大冒險遊戲。
輸了的人要跟在場的一位異性接吻。
高寂輸了。
所以他親了那個一直暗戀他的學妹。
在眾人的歡呼中，我忽然覺得很難堪。
把花和蛋糕扔在門外垃圾桶裡，我就離開了。
自那之後。
我便開始主動和高寂保持距離。
然後，到了今天。
19
「那天大家都在起哄，我不想讓學妹難堪，所以沒有拒絕。
「蓁蓁，你相信我，我們隻是逢場作戲，真的沒有什麼！」
高寂焦急地向我解釋。
我又笑了起來，笑容中帶有幾分嘲諷。
「高寂，你看，學妹親你的時候你沒有拒絕，就像今天陸顏坐你副駕的時候你也沒有拒絕，或許你覺得這是習以為常、無關緊要的小事。
「可對我來說不是這樣，我若喜歡一個人，我會把握好自己的邊界和尺度，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認知不同，價值觀不同，這或許就是我們兩個沒辦法更進一步的原因。」
我說完，心裡感覺輕松了很多。
我跟高寂還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但我們不會再是戀人的關系了。
以前是戀人未滿，現在已斬斷情緣。
高寂還想說什麼，但是這時候陸顏已經回來。
「你們聊什麼了？看起來這麼嚴肅？」
我皮笑肉不笑。
「沒什麼，就等你了，快吃飯吧。」
這頓飯我情緒不高，沒怎麼吃。
高寂心不在焉，也吃得很少。
隻有陸顏興致勃勃，我們倆對她提出的話題禮貌性附和。
可我沒想到她會提到傅裕。
「話說，傅總真的沒給你額外賠償嗎？他未免也太小氣了！」
20
聽她這麼說，我本能不開心。
忍不住為傅裕爭辯。
「傅總又不是冤大頭，再說，他不是送我一條項鏈了嘛，這還小氣，那在你的概念裡什麼是不小氣，再送我一輛車嗎？」
對上我的冷臉，陸顏吐吐舌頭。
「哎呀呀，我隻是開個玩笑，你怎麼就生氣了呀！
「你這麼為傅總說話，該不會是喜歡上他吧？」
心裡咯噔一下。
觸及她的眼神，我這才領會出她提到這件事的真意。
抬眼看高寂，他也已經放下刀叉，猛然看向我。
我氣得都有些想笑了。
既然如此……
「是啊，那又如何？」我揣起手。
他們兩人臉色瞬變。
我承認得這麼坦然，反倒把他們整不會了。
尤其是陸顏，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目光在我和高寂之間逡巡。
看來我猜得不錯。
她果然喜歡高寂。
而且她也看出了前段時間我跟高寂的曖昧。
所以她才會想方設法挑撥我們。
如果我還像以前一樣喜歡高寂的話，我一定會生氣。
可是現在不會了。
至於喜歡傅裕這件事。
畢竟我跟傅裕正式接觸也就今天一天，以前頂多在公司裡碰見，說喜歡倒也不至於。
隻是今天接觸下來，我對他很有好感。
所以我幹脆承認了。
我正饒有興致觀察陸顏詫異的表情。
直到身後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
「真的嗎？」
21
回過頭。
我蒙了。
誰能告訴我，傅裕為什麼會在這裡。
而且一副激動得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們幾個的座位是我跟陸顏在一邊，高寂在我們對面。
所以我們才沒有及時看到他。
「傅總。」
我跟陸顏都站起來跟他打招呼。
沒辦法，誰讓我們倆是他公司員工呢。
職場上的人情世故必須得拿捏。
傅裕跟沒看見其他人一樣，徑直走到我面前。
「你剛剛說喜歡我，是真……唔！」
眼見他又把剛剛的問題重復問一遍，我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
扭頭對陸顏和高寂道：
「我有事先走一步，賬已經結了，你們倆吃喝盡興，我先走了！」
說完挽起傅裕的胳膊拽著他離開。
夭壽啊！
他在大庭廣眾下問我喜不喜歡他，那我怎麼回答！
這跟表白有什麼區別！
拽著傅裕到了沒有人的街口，我放開他的手。
「傅總，我剛剛說的喜歡，不是那種女生對男生的喜歡，就是說，嗯……我對你很尊敬，很敬重，比較有好感，對不起冒犯了。」
不等他開口，我語無倫次一口氣說完。
他肉眼可見失落地起來。
「哦，這樣啊。」
他像丟了魂一樣轉身就走。
不知為何，我想到了他發的小狗委屈的表情包。
「等一下！」
想了想，我最終還是叫住了他。
22
傅裕機械般回過頭。
「傅總，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在我的注視下，他的臉慢慢紅了。
「就是像男生喜歡女生那樣的喜歡。」
「想談戀愛的那種喜歡。」我隨後又補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