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說真的，暮雲，我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小熊，沒開玩笑。」

放了一會兒彩虹屁後，我媽的臉色才好看了起來。

 

餘光看見我哥和我爸準備上樓的腿又收了回去。

 

我在心裡默默地擦了擦汗，要是沒有回應林暮雲的話。

 

等待我的不知道會是多恐怖的血雨腥風。

 

估計會復刻劇情中被趕出房間的那一幕了。

 

我媽在一旁慈愛地摸了摸林暮雲的頭，瞥了我一眼：

 

「你看看你妹妹多懂事，再看看你，一整天就知道窩在臥室裡。」

 

我連忙彎起眼睛點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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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說得對，妹妹確實很懂事又優秀，我應該好好向她學習學習。」

 

我媽張了張嘴，後面的話被我噎了回去。

 

我面帶微笑，用力捏住小熊，心想你們可以走了吧。

 

一直站在我房間門口又不說話幹什麼呢？

 

這時，林暮雲突然伸了個腦袋進來。

 

眼睛呈星星狀地打量了一下我的房間，哇了一聲，然後似乎意識到了不妥。

 

趕忙收回了腦袋，有些燦燦地說道：

 

「對不起姐姐，我隻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大又這麼好的房間，所以看呆了，你不會怪我的吧？」

 

我懂了，這是打上房間的主意了。

 

我能怎麼樣呢？隻有讓給她咯。

 

好家伙兒，我甚至一時看不出來，林暮雲是裝的，還是真的？

 

算了，管她真的假的。

 

供起來就對了唄。

 

我媽聽完她的話，眼眶立馬就紅了起來：

 

「暮雲，你受苦了，是你受苦了。」

 

在我開口之前，我媽就朝我冷冷地說道：

 

「林輕語，你把房間讓給暮雲住吧，你享了二十年的福了，是時候讓暮雲享享福了。」

 

然後抱著林暮雲就開始抽泣。

 

現在的父母和哥哥，已經不是我的家人了。

 

而是被劇情操控的傀儡罷了。

 

沒必要為他們傷心難過。

 

就算我再怎麼自我安慰，心裡還是控制不住地抽痛。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卷起的疼痛。

 

樓梯處傳來急促的腳步，我爸和我哥衝了上來。

 

我哥擋在林暮雲面前，皺著眉頭。

 

上下打量我一眼，眼裡帶著嫌惡。

 

我被我哥的眼神刺痛，低下眼睛。

 

「林輕語，你什麼意思？讓個房間也不肯？這別墅那麼大，你就非得霸著這個房間不肯讓出來？」

 

「林輕語，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咄咄逼人了？」

 

是啊，這別墅那麼大，就非得要我的房間嗎？

 

我咄咄逼人？呵，也許是吧。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強迫自己冷靜，噙起一抹笑容抬頭：

 

「哥，你說什麼呢？我本來就打算把房間讓給暮雲呀。」

 

「就算媽不說，我也打算給暮雲住的，暮雲前二十年真的過得太苦了。」

 

說著我拂開我哥，拉住林暮雲哽咽起來，好像真的在同情她以前的遭遇一般。

 

眼淚刷刷地往下掉。

 

同情是假的，眼淚是真的，彌漫至全身的痛也是真的。

 

6

 

我哥我媽同時愣住了。

 

張大嘴巴看著我，不可置信地問道：

 

「輕語，你真這麼想？」

 

林暮雲嘴角嚅嗫了幾句，又想說點什麼，我立馬打斷她。

 

姑奶奶你可別再說話，我求你了！

 

「當然啦，我現在收拾屋子，去樓下的客房住就行啦。」

 

「我的房間是整棟別墅裡最好的房間，肯定是要給妹妹住的。」

 

然後我擦了擦眼睛溢出的淚水。

 

「妹妹受了這麼多年的苦，現在回來理應享受最好的，我自然是該把房間讓出來的。」

 

說完我逃似的回到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我哥在門口冷哼：

 

「你知道就好，告訴你，別想搞什麼小動作。」

 

我轉頭抱著雙手看著我哥，嘟起嘴角，想表現得與平常無異：

 

「哥，你說什麼呢？暮雲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呀，我自己的妹妹能不疼嗎？」

 

我哥蹙眉退後幾步：

 

「林輕語，搞清楚了，你二十歲的人了，還撒嬌裝可愛，惡不惡心？」

 

我轉頭擦掉眼淚。

 

可是哥哥，你以前說過不管我多大，都是你最愛的妹妹啊。

 

記得林暮雲回來的前一周，我哥過來問我想要什麼禮物。

 

我當時正在玩遊戲，敷衍地說了句隨便。

 

我哥聲音悶悶地感嘆一句，妹妹長大了，對哥哥也變得好冷漠，也不撒嬌了。

 

現在卻說我撒嬌很惡心。

 

林暮雲聲音輕柔地朝我哥哥問道：

 

「哥哥，我也快要二十歲了，以後不能跟你撒嬌了……」

 

我微微側頭，看見我哥寵溺地刮了刮林暮雲的鼻子。

 

「說什麼呢？你是我最愛的妹妹，以後可要把這二十年缺的撒嬌都補上才行。」

 

我嘆了口氣，我又忘了，這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家人。

 

他們都是傀儡，傀儡而已。

 

披著家人皮的傀儡……

 

沒必要為他們傷心，沒必要。

 

我收拾好東西拖著行李箱下了樓。

 

那隻小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下樓之前還朝林家人揮了揮。

 

確保幾人都看見了我開心地抱著小熊。

 

到了客房收拾好衣物，我脫力般地躺在了床上。

 

雖然還是讓出了房間，但是這是我主動讓的。

 

至少還睡在了客房。

 

夢裡跟他們大吵一架，衣服被我哥扔出來後。

 

我媽連客房都不讓我住。

 

直接把我趕去了保姆間。

 

聽著樓上傳來的歡笑，他們正在討論怎麼把房間改造成林暮雲喜歡的樣子。

 

我戴上耳塞沉沉睡去。

 

第二天和陸淮州視頻的時候，他發現我的臥室不一樣了，開口問：

 

「輕語，你換臥室了嗎？」

 

我搖搖頭，勾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不是呀，我的臥室給我妹妹林暮雲住啦，她以前太苦了，我很心疼她呢。」

 

我表面穩如狗，實則極度心慌。

 

夢裡陸淮州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我當時在家裡受了委屈朝陸淮州哭訴一番，陸淮州急得當天就想趕回來為我出氣。

 

我知道他在那邊有事，把他勸住了。

 

可陸淮州在見到林暮雲的第一眼，就淪陷了。

 

後來他冷笑著譏諷我：

 

「林輕語，這麼多年沒看出來你是個隻會說謊的小人。」

 

「你確實不配當林家的女兒。」

 

「暮雲這麼好，你怎麼舍得欺負她的？真讓我惡心！」

 

……

 

陸淮州聽後蹙起了眉頭：

 

「哈？輕語，你在說什麼？你家那個養女回來還要你讓房間？」

 

「又不是沒有多的房間，為什麼偏偏要你的？」

 

「輕語，你不要這麼善良，你的就是你的，你心疼她，給她選個好的空房間就行了。」

 

我看著陸淮州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地說著。

 

鼻子有些泛酸，現在的陸淮州還是愛我的那個陸淮州。

 

還沒有變成劇情的傀儡……

 

我咽下心中的苦澀，笑道：

 

「淮州，你不懂我們對妹妹的感情，以後你就明白了。」

 

「以後……你也會支持我這個決定的。」

 

7

 

這一個月裡，我過得小心翼翼。

 

盡我所能地吹林暮雲的彩虹屁，將她視為整個家的中心。

 

她說東，我絕不往西，她指上，我絕不看下。

 

她所喜愛的，我毫不吝嗇地獻上。

 

她所看上的，我毫不猶豫地拱手相讓，絕不與她爭搶。

 

成功避免了夢裡所有會發生爭吵的事件。

 

這一個月，讓我身心俱疲，似乎耗光了我的所有精力。

 

就算如此，父母和哥哥對我的態度仍然一天比一天差。

 

一件小事做得不合他們心意，也會單拎出來對我說教一番。

 

然後把我跟林暮雲做對比，贊美她那高尚的品德。

 

隻要林暮雲做的事，無論什麼，在他們眼裡都跟鍍了層光似的。

 

不過無所謂了，這一個多月的磋磨，讓我徹底麻木。

 

我現在隻想，活下去。

 

今天，是第二件大事發生的日子。

 

陸淮州回來了。

 

在這一天，陸淮州會徹底變為書裡的深情男二。

 

成為林暮雲的忠實舔狗之一。

 

後期黑化，成了林暮雲和男主的感情升溫劑。

 

而我？則是對陸淮州S纏爛打的討厭鬼而已。

 

在以後陸淮州的嘴裡。

 

跟我隻是玩玩，對林暮雲才是真心的。

 

甚至以後看我一眼，都會汙了他的眼睛。

 

「輕語，我回來了。」

 

陸淮州有些急促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我抬眼，看見他風塵僕僕地立在門口。

 

手裡還拉著行李箱。

 

看見我後眼神柔和起來，衝進客廳一把抱住我。

 

像隻小狗一樣，輕輕地靠在我的肩頭。

 

對我撒嬌道：「輕語，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我媽聽見響動從樓上走下來，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呀，小州回來啦，一個月不見，好像又長高了呢。」

 

陸淮州朝我爸媽禮貌打了招呼後，視線又黏在了我的臉上。

 

恨不得把我吸進他的眼裡一樣。

 

我打趣道：「幹嗎，一直盯著我看？」

 

他捏了捏我的臉，把額頭抵在我的額間：

 

「我老婆好看，想看……」

 

8

 

「姐姐，有客人來了嗎？」

 

我心裡狂跳了一下，林暮雲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陸淮州。

 

林暮雲穿著一條高定的白色連衣裙，披著剛打理好的卷發從樓梯上緩緩走下。

 

陽光透過窗戶打在她的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金光。

 

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一般。

 

我轉頭看向陸淮州，他的眼裡果然閃過一絲驚豔。

 

雖然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他拉住我的手也松了松。

 

我低頭整理好表情，再次抬頭時，已經恢復了明媚的笑容：

 

「暮雲，你來啦？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

 

我想了想還是改了口：

 

「這是鄰居家哥哥，陸淮州，快下來認識認識吧。」

 

然後我主動松開了陸淮州的手，對他說道：

 

「淮州，這就是我一直跟你說的妹妹，怎麼樣，很漂亮吧！」

 

我哥和我爸，也從樓上走了下來。

 

跟在林暮雲的身後，就像她的兩個護法一般。

 

本來我媽的臉色在林暮雲開口的瞬間就黑了下去。

 

她怕我不願意讓陸淮州認識林暮雲。

 

聽完我說的話後，臉色才好了起來。

 

她輕蔑地瞥了我一眼：

 

「林輕語，你看看你什麼樣，不修邊幅，再看看你妹妹，打扮得多漂亮。」

 

「還有，你不要一直拉著小州，讓你妹妹認識認識。」

 

「一天天的就是小心眼。」

 

我乖巧地嗯了一聲：

 

「媽，你說得對，是我做得不好。」

 

「暮雲快下來吧，給你介紹淮州認識。」

 

習慣了，我隻是穿著家居服，就被說成不修邊幅。

 

如果我跟林暮雲一樣穿著高定連衣裙的話。

 

又會被說我見不得林暮雲好，故意搶她風頭。

 

就像我明明早就松開了陸淮州的手，要主動介紹兩人認識。

 

也會被我媽說小心眼，拉著陸淮州不放。

 

陸淮州回過神來，搖了搖腦袋。

 

我聽見他低聲自言自語：「好奇怪。」

 

嗯，當然奇怪了，我都能猜到陸淮州的心理活動。

 

從未見過如此有魅力的女孩吧。

 

林暮雲提著裙子，像隻麻雀一樣蹦蹦跳跳地走了下來。

 

跑到陸淮州面前，朝他伸出手：

 

「你好呀，淮州哥哥，我叫林暮雲。」

 

然後林暮雲好像又想到什麼一樣，訕訕地收回手，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