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 7 年，備孕 6 年，我終於懷孕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告訴老公。
話未出口，迎來的卻是一份離婚協議。
「寧寧，我們離婚吧，芷蘇她……懷孕 6 個月了，是我的。」
我似一棒當頭，那句「我懷孕了」堵在喉頭，無論如何也說不出。
1
我愣怔著坐在沙發上，手放在衣服口袋裡，手指不自覺用力掰著沒拿出來的驗孕棒。
林煜坐在我側方，用手抹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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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實在被逼得沒有辦法了，所有人都在催我，我是真的累了。」
「我……也想有個自己的孩子。」
我消化完林煜的話，不由得苦笑一聲。
從結婚開始，林煜他媽就開始不停地催生，我倆也想要個小孩，於是開始備孕，這一備就是 6 年。
醫院去了無數次，檢查也做了無數個，最終結果都是什麼問題都沒有，我們總是被告知：「放寬心，調整好心情，會有的。」
現在，我終於要做媽媽了，林煜卻要做別人的爸爸了。
「你和芷蘇，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我嘶啞著出聲。
芷蘇我認識，是林煜手底下的研究生。
年輕有才的教授，最容易吸引慕強小女生的曖昧眼光。
「是個意外，我沒想到，她一次就能……」
他聲音沉沉，表情並不好看，好似這並不是一件開心的事。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可能，這就是命中注定吧。寧寧，我是愛你的。但我真的想要個孩子。」
我心裡泛起一股強烈的惡心感，一下子不知道是孕期反應，還是被林煜的話激的。
我冷冷道：「林煜，我真看不起你，哪怕你提前跟我提離婚，再讓芷蘇懷孕，我都不會這麼惡心。」
他雙手交疊，頭低低地埋進了手彎，片刻後又抬起，眼眶布上了些血絲。
「寧寧，孩子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爸爸，我迫不得已。」
我正想罵出口，林煜的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他耐心聽了一會兒，平靜道：「別擔心，我很快就過來。」
是芷蘇的電話。
林煜轉過頭看向我：「離婚協議書你看看吧，有什麼要求可以再商量，芷蘇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先去看看。」
不等我回復，他徑直離開了家。
2
半夜十二點，我躺在床上毫無睡意，我無法自控地回想和林煜結婚後的 6 年。
久備不孕，他媽媽對我有很大的意見，甚至當著我的面說讓他跟我這種「不下蛋的雞」離婚，婆媳關系一度降到冰點。
而林煜是一直站在我這邊的，甚至不惜在外租了套房子，讓他媽媽遠離我倆的生活。
但林煜又是孝順的，他爸去得早，他媽一個人在農村拉扯他長大，他不可能割斷跟他媽的關系，所以即使我不去，他也會經常去他媽那邊坐坐。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媽和三姑六姨的催生催到了他心裡，然後成了他的心魔，他竟在外面和別人生了個孩子。
往事種種，一幕幕在腦中閃過。
心狠狠揪著，呼吸都有些不暢。
牆上的時鍾滴滴答答地響，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驚訝地發現身下竟有一絲血跡。
血液湧進腦頂，我慌亂了，立馬線上掛了個號，趕往了醫院。
這是我辛辛苦苦、千盼萬盼懷上的孩子。
哪怕一出生就沒有爸爸，我也想安安穩穩地生下他，給他雙倍的愛。
3
醫生說，我是先兆流產的徵兆，讓我去驗血看個 HCG 和孕酮的數值。
我拿著驗血單，心情沉重地往外走。
剛準備坐手扶梯上樓，卻看見了林煜和他媽媽各一邊扶著一個已顯懷的孕婦，是芷蘇。
林煜抬頭看見我，愣怔了一瞬。
他媽看見我，卻白眼翻到了天上去：
「不下蛋就是不下蛋，再怎麼看醫生，都是不下蛋。」
又是這樣，一見面就是口出惡言。
她大概以為我是來看不孕不育的，可她不知道，看不孕不育要去生殖科，不是婦產科。
林煜聽著眉頭一皺，低聲讓他媽先帶芷蘇去排隊。
他媽「切」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扶著身旁人進了科室。
芷蘇則全程低著頭，有些不敢看我。畢竟，我之前是她的師母。
林煜走到我跟前，一臉擔憂：「你怎麼了？怎麼來醫院了？」
我有些冷笑，這個人出奇地矛盾，既關懷備至地護著懷孕的情人，又餘情未了地關心要離婚的妻子。
我並不是很想告訴他我懷孕的事，隻是淡淡地回：「沒什麼，隻是痛經太嚴重，來開些止痛藥。」
一說完，我就越過他上了樓，沒有理會他落在身後的目光。
抽血過後，我就在一樓的椅子上坐著，等著報告結果出來。
我一手輕輕地撫摸小腹，不停地給這個未成形的孩子加油打氣。
沒過多久，林煜三人也到了一樓，大概是芷蘇孕檢完了。
林煜又看見了我，剛好芷蘇要去衛生間，他媽陪著去後，林煜走過來坐在了我身邊。
「寧寧，你怎麼還在？還有什麼不舒服嗎？」
「沒有，順帶做些檢查。」
他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又接著說：
「離婚的事你想得怎麼樣了，離婚協議……」
「林煜，」我打斷他的話，「我同意離婚。」
「不過協議我要改一下，財產我八你二，你答應的話，明天就去民政局。」
他臉色沉沉看著我，半晌後點了點頭。
恰好芷蘇從衛生間出來，他匆匆說了句「明天見」，就和他媽一起扶著芷蘇走了。
4
萬幸，驗血數值一切都好，出血大概是昨晚情緒波動太大引起的。
我打電話告知了爸媽懷孕和離婚的事，拒絕了他們過來的提議，給自己做了一頓營養的晚飯。
上床前，我看著林煜發過來的消息：
【師母，對不起，我是真的愛林老師，愛到可以不顧一切為他懷孕。我怎麼樣都不重要，可孩子不能一生下來就沒名沒分的，林老師也很喜歡這個孩子，既然 6 年了你都沒有懷孕，就請你和林老師離婚吧。】
應該是芷蘇拿了林煜的手機。
我不由得回想起芷蘇這個人，在這一批學生中，她最顯眼。長得很漂亮，但原生家庭不好，從小就缺愛，我讓林煜對她格外關照一些。倒沒想到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心情沒有太大的波動，隻是快速回復：【你的林老師送給你，讓他明天別遲到就行。】
然後關閉手機，早早入睡。
次日，我和林煜順利地辦理了離婚手續，進入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
「你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是回家嗎？要不要我送你？」
許是受不了這一路的沉默，林煜發出了三連問。
我隻是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昨天晚上……芷蘇拿了我的手機給你發的消息，我沒想到她會來煩你，對不起，是我的錯。」
我手指插進發間，向後攏了攏頭發：「無所謂，沒關系，你們挺配的，祝你們幸福。」
他微微皺起眉，好像我這祝福的話並不順他的耳。
我一腳越過他身側，在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中，開車回了家。
我向公司辭了職，接下來的一整個月，我都在調養身體。
還好肚子裡的小家伙乖得很，我既能吃也能睡，沒有太大的孕期反應。
一個月過得很快，林煜沒有來煩過我，賣房的事情也很順利。一起床，我就收到了中介說下午有買家想要看房的消息，我回復完，就收拾自己去了民政局。
「寧寧，好久不見。」
林煜看見我，竟有些高興。
他看起來清瘦又憔悴，看來這一個月的日子並不是很舒心。
我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去領證吧，我挺趕時間的。」我平靜道。
整個過程，林煜都有些欲言又止，好似極力在尋找可以聊天的話題，又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
證到手，臨分別，林煜終究還是拉住了我的胳膊：
「寧寧，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
語氣竟有一絲微妙的不舍。
我看向他，撫下他的手，淡淡回：「會的。」
在他提離婚的那個晚上，我就已經徹底放下了這段過往，這一個月，更是抽絲剝繭地把剩餘的感情除得一幹二淨。
我擁有過 10 年的戀愛，6 年的婚姻，哪怕結局並不美好，也無甚後悔。
不過是以後各走各路，各自歡喜。
5
下午，我熱情地迎接了來看房的買家，是一對很有涵養的夫婦。他們對我的房子很滿意，即將籤約之時，不速之客卻上了門。
「蔣寧，你帶這麼多人來家裡幹嘛？我跟你說，你趕緊搬走，這是我兒子的房子。」
熟悉的大嗓門，是林煜他媽。
我眉頭皺得S緊，我們已經井水不犯河水好幾年了，一離婚她就找上了門。
「林煜難道沒告訴你，這個房子給我了嗎？」
聽見我這話，他媽聲音陡然高了幾分：
「你在說什麼屁話？！這我兒子買的房子，怎麼就給你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霸著房子不搬，我兒子不趕你是他心軟，我可沒這麼好說話，你今天趕緊給我搬走，這房子要給我兒媳婦兒和大孫子住的。」
尖銳的聲音刺得所有人都皺了眉，中介也看不下去，上去勸：
「大姨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房子確實是蔣小姐的，房產證上是她的名字，她有權處置的。」
她煩躁地揮了揮手，嗓門更大了：
「我不管！你們都是這女人的幫手，別想忽悠我。」
她氣勢洶洶地衝到我面前，用手指尖一下下戳著我肩膀，戳得我一步步後退。
「你這不要臉的賤人，不會下蛋還霸佔了我兒子 6 年，還好我兒子跟你離婚了，不然還不知道你還要禍害我家到什麼時候。」
「識相點就趕緊滾出去，別逼我找人來轟你。」
我厭惡地揮開了她一直戳我的手，呵斥道：
「別動手動腳的。」
這個舉動陡然激怒了她，她眼睛瞪得溜圓，臉色變得猙獰。
她雙手猛地一推，我猝不及防地被這一股大力推得向後摔在了地上。
霎時，我腦子一片空白，肚子一陣發緊，額頭開始冒冷汗。
「你是個什麼東西，還敢對我大呼小叫？！」
林煜他媽還在身前罵罵咧咧地叫囂，我卻慌亂得什麼也聽不見。
「蔣小姐，蔣小姐？你還好嗎？」
應是我的臉色太過難看，買家裡的女士立刻上前來問我有沒有事，我顫抖地抓住她的手腕：
「求，求求你，送我去醫院，或者叫個救護車，我懷孕了，我懷孕了……」
我失神地不斷重復。
這位女士臉色大變，立馬讓她丈夫抱我上了車，而中介也拽著還在不停罵人的林煜他媽一起，火速開往了醫院。
6
這一摔，又摔出了血。
醫生給我做了一系列檢查，好在胎心還在，胎兒目前還沒有問題，但是B險起見，還是讓我住院觀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