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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鎖春宮 3944 2025-05-09 14:3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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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直到狗皇帝要御駕親徵。


     


    那日天光很好。


     


    姬鶴披著狐氅,笑著預祝狗皇帝大獲全勝歸來。


     


    狗皇帝頗為不舍地囑咐他要好好養身體:「若不是阿鶴你此次身子未好,孤鐵定要你陪孤一道的,阿鶴你放心,孤很快就回來。」


     


    姬鶴笑得歲月靜好,還回一聲好。


     


    等狗皇帝和大軍走遠,笑臉也斂下去了,他望著城牆下覆了一層雪的宮殿不知在想什麼。


     


    這樣的表情我見了太多次,早已習慣。


     


    姬鶴:「好冷清的皇宮啊,比不上我們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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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莫名心顫了下。


     


    姬鶴:「你有見過我們大周的皇宮嗎?」


     


    我搖搖頭。


     


    姬鶴似乎也並不在意我見沒見過,自顧自地像是陷入了回憶道:「我們大周的皇宮是最美的。春日,父皇母後會領著我們栽花培土,夏日遊船採蓮,秋日聞香賞菊,冬日烹酒煮茶,想想那時候多開心啊。」


     


    他的話戛然而止,面上的表情也從輕松釋然變得冰冷。


     


    「但是那把火,把一切都燒沒了。他們鄙夷我,咒罵我,為什麼沒有跟隨父皇和母後一道燒S在大周的皇宮,你也覺得我該S嗎?」


     


    我胸口跳得很厲害,這是情緒過度波動導致的。


     


    姬鶴沒有再說話,他好像真的在等我的回答。


     


    我抿了抿唇:「活著,才有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說得中聽,姬鶴笑了起來。


     


    笑得前彎後仰,自認識他以來,他從未笑得如此隨性。


     


    「阿荷,我知道,你是懂我的。」


     


    姬鶴替我抹開飄在睫毛上的雪,白玉般的手輕撫著我的臉頰:「陪我一道最後看看這燕國的皇宮。」


     


    姬鶴拉著我,沿著皇宮的城牆闲庭漫步地走。


     


    原本我該心驚膽戰的,畢竟他這個人,我從來都覺得可怕,可他的手很暖。


     


    我想我一定是被蠱惑了。


     


    「今晚再給我燒一次百味羹吧。」


     


    「好。」


     


    9


     


    狗皇帝御駕親徵的第十日,與趙國打得不可開交。


     


    狗皇帝御駕親徵的第二十日,趙國連連敗退。


     


    狗皇帝御駕親徵的第三十日,皇宮的佛堂炸了。


     


    那天火藥衝天,硬生生將固若金湯的皇城炸出了一個坑,炸出一條密道與士兵。


     


    隻剩下一個衣衫破爛、面容殘破的女人。


     


    要不是她喊住我,我實在難以想象她會是皇後的那位姚姑姑。


     


    也是一刻鍾前,她讓人送信給我,說有我想知道的真相。


     


    我走到那女人身邊,原本戒備的刀收了回去,因為女人身下流著血,她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看起來也隻剩下半口氣。


     


    我冷著臉道:「我來了,你想說什麼?」


     


    「他還真是冷血無情啊。」


     


    「誰?」


     


    女人並沒有回答我,而是突然哭了起來:「他騙了我,也騙了皇後,現今我都要S了,他都不願來看我一眼嗎?」


     


    我感覺腮幫子在發顫,好半天才擠出一個聲音:「你到底在說什麼?」


     


    「呵呵,你也是個傻子。」


     


    女人突然對我嘲弄了起來,她狂笑了一陣:「你跟你那阿兄一樣,蠢笨如驢,被人耍得團團轉還在自以為是呢。」


     


    我氣得踢了她一腳,罵我便罷了,可她竟還侮辱我阿兄。


     


    女人疼得大叫,卻仍舊瘋狂地大笑。


     


    「你以為你阿兄怎麼S的,他撞見姬鶴和皇後娘娘偷情,你說他能不S嗎!S得好啊!當真是S得好!他該S!哈哈哈我也要S了!哈哈哈我們都會S的!都S了!姬鶴,我和皇後娘娘都在地下等著你!哈哈哈!」


     


    「我看你才是真瘋了。」


     


    我轉身逃離,離開時甚至忘了看那女人是不是S了。


     


    渾渾噩噩地回去時,姬鶴還在涼亭內喝茶。


     


    「出去一趟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我回神,正視上姬鶴。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也是,現今雖然內外都亂,但至少燕國的皇宮在把持之內。


     


    我看了眼門口守衛的大周士兵,問:「你的卷軸不是在狗皇帝手上,這些大周的士兵怎麼來的?」


     


    姬鶴笑了笑:「我母後是個周全的,狡兔三窟,你覺得憑一道卷軸就能使喚我們大周的士兵嗎,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他最後一句,無異於在嘲諷狗皇帝。


     


    若是狗皇帝知道,怕是當場要氣吐血。


     


    「你說狗皇帝要是知道皇宮已經變成趙國的,會氣瘋了吧?」


     


    姬鶴抿口茶:「他如果知道,這是我和趙國共同籌謀的,大概會氣得更瘋。」


     


    在姬鶴身邊不算短,我自是知道他與趙國有勾結。


     


    起初為了讓狗皇帝放下戒備心,姬鶴伏低做小,反手將燕國的布防圖給趙國時可一點沒心軟。之後又是讓趙國故意敗退,更是誘導著狗皇帝越發狂妄自大。


     


    此時這一出調虎離山,恐怕打得狗皇帝措手不及。


     


    我看著籌謀著一切的姬鶴,腦中想起那瘋女人的話。


     


    10


     


    大周的士兵攻佔皇宮後,姬鶴變得很忙碌。


     


    一半是為了應付皇宮時不時的動亂,還有一半,他在等狗皇帝回宮。


     


    糧草被斷,趙國反攻,聽說狗皇帝連舍了十座城池趕回來。


     


    我也在等著狗皇帝回來,畢竟這場打落水狗的好戲,我還要好好看一看。


     


    終於在半個月後,狗皇帝現身了。


     


    但令人不爽的是,他半夜綁了我。


     


    深夜的大殿,狗皇帝赤紅著臉,質問姬鶴為什麼要背叛他。


     


    對面的姬鶴斂去了往常的虛情假意,厭惡的情緒毫不掩飾。


     


    「你S了我父皇和母後,囚禁我在後宮,你還問我為什麼要背叛你?韓朗,我恨不能親手S了你。」


     


    狗皇帝的臉色很難看,他臉色一難看,搭在我脖子上的刀便近了一分。


     


    「哈哈哈。」


     


    狗皇帝突然大笑了起來。


     


    他趕回得急,雙眼布滿血絲,下巴甚至冒出了胡茬。他注視著姬鶴的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淚來。


     


    「姬鶴,我這幾天一直想起你十二歲時剛來燕國,在大殿上,將我父親和群臣說得啞口無言的時刻,還有那些我們把酒言歡的韶華,你說我們到底為何會走到如今這樣的地步呢?」


     


    姬鶴的面色很冷:「夠了,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在十二歲那年認識你。」


     


    狗皇帝面色變得灰敗。


     


    可還是囔囔地念了一句:「可我不後悔遇見你的。」


     


    約莫那句話隻有我能聽見,因為姬鶴已經迫不及待地搭起了箭:「既然回來了,就永遠留在這吧。」


     


    狗皇帝不知道吃錯了哪顆藥,抓著我突然道:「阿鶴,你知道我這次怎麼進來的嗎?」


     


    姬鶴一皺眉,我心一跳。


     


    狗皇帝突然笑了下:「我不告訴你,沒準你還能想著我不是?地下冷,你也知道孤最怕寂寞了,那便讓她與我一道陪葬吧。」


     


    狗皇帝這句話氣得我心肝疼,我是真不知道狗皇帝被灌了什麼迷魂湯,他到底哪覺得我值得姬鶴如此了,連S都要拉我做墊背的。


     


    姬鶴手中的弓拉滿了弧。


     


    沒有猶豫,他手中的箭脫了弓,求生的本能,讓我下意識地攥緊了狗皇帝架在我脖子上的刀。


     


    液體順著刀柄流下的瞬間,狗皇帝到底沒S我,而姬鶴的箭牢牢地射進了他的左胸偏上。


     


    不知是我剛才掙扎時偏了方向,還是姬鶴沒射準。


     


    姬鶴過來抱我的時候,我從臂彎的餘光裡瞧了一眼狗皇帝。


     


    「阿鶴,我在下邊等著你。」


     


    垂落的發遮住了他的半邊臉,他咧開嘴笑,像是感受不到胸口扎的箭似的。


     


    姬鶴的步子沒停,我趴在姬鶴的臂彎上,冷眼看著他。


     


    被情所蠱惑的人,即便他再怎麼聰明,也依舊蠢得像個傻子。


     


    我並不覺得他可憐,隻覺得他活該。


     


    給了他機會,都不中用。


     


    11


     


    姬鶴一直抱著我進了寢宮。


     


    他沒有住進金鑾殿,而是選了一處偏殿。


     


    我受的傷不重,隻是血流得有點多。


     


    姬鶴給我手上抹藥的時候,我琢磨著該說些什麼時,他先開口了:


     


    「阿荷,我沒想你S。」


     


    很難想象一炷香之前,這個人還對我的生S無動於衷,而此時他低頭小心認真在給我包扎手。


     


    我感覺姬鶴這個人,情感相當復雜。


     


    就如他對狗皇帝,抑或是對我。


     


    我能感受到他的掙扎,一如他射偏的那支箭。


     


    不過這對我來說,並不算一件壞事。


     


    「所以公子您之前對奴婢的那些好,都是想利用奴婢做擋箭牌,欺騙狗皇帝?」我紅著眼眶,故作堅韌地哽咽道,「其實您不必如此,就算您不說,奴婢也會幫您的。」


     


    為了將樣子做足,我使足了勁擠出了淚。


     


    當淚滴到他手上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他手縮了下。


     


    我開始強裝堅強地扭過脖去,攥緊手,包好的傷口又流出血。


     


    「因為您是奴婢的公子啊。」


     


    良久,我聽到了長久的一聲嘆氣。


     


    我便知道,我賭贏了。


     


    微涼的手替我抹去垂落的淚,姬鶴的眼底有心疼,他似乎很無奈地笑了下:「之前是,但後來不是。」


     


    我眨著眼望著他。


     


    姬鶴似乎笑了下,這回的笑應是入了心的,他抱住了我,一下下撫著我的背。


     


    「阿荷,你不一樣的。」


     


    我並不知道自己哪裡不一樣,但也許被情所累的總是看不清,可我明確地知道,姬鶴是喜歡我的。


     


    雖然這種感情很矛盾,反復橫跳過。


     


    我環身抱住他狹窄的腰身,嘴上還在哽咽著撒嬌,臉上卻並無半點笑意。


     


    我說他瘦了,我要多給他燒幾次火。


     


    姬鶴笑著說好。


     


    姬鶴低頭吻住了我。


     


    這個吻綿長而又炙熱, 帶著抵S纏綿的力度。


     


    當侍衛進來通報狗皇帝服毒自S的時候,姬鶴身子僵了下。


     


    我往他懷裡縮了縮。


     


    姬鶴很快渾身松懈了下來, 他將頭擱置在我的肩胛骨:「阿荷, 我隻剩你了。」


     


    我眯了眯眼,輕聲安撫道:「公子,奴婢不會離開你的。」


     


    12


     


    狗皇帝S後, 燕國城內亂得越來越厲害。


     


    姬鶴雖佔了燕國皇宮,但讓了十五城給趙國,此事引得燕國城內百姓十分不滿。


     


    派兵鎮壓了一次又一次, 可還是抵不住民怨。


     


    姬鶴的身子骨也越來越差。


     


    宮裡的太醫換了一批又一批,依舊治不好他的病。


     


    我氣得發了好幾次火, 太醫們隻是顫顫巍巍地磕頭。


     


    好像狗皇帝的S, 真的詛咒到了他。


     


    關於他氣運已盡的傳言也越來越多, 不過姬鶴已經顧不上去管。


     


    燕國城內四分五裂,要不是大周的皇宮早就燒毀了, 我想他最想的就是回大周。


     


    可能是病得厲害, 姬鶴最近喚我給他燒百味羹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但常常是我剛給他喂一半,他就開始吐血。


     


    我被嚇得不敢動,他還在安慰我不要怕。


     


    那時候,我莫名地心頭會疼一下,很輕。


     


    我告訴自己, 婦人之仁是最大的毛病。


     


    我最後一次給姬鶴熬羹的時候, 他讓我陪他再去看一遍皇宮種滿的花。


     


    那是我們一道種的。


     


    花開得很美, 有白,有紅。


     


    姬鶴摘了其中最美的一朵給我。


     


    而方才那本書,被他蓋在了臉上。


     


    「-我」我愣了一下, 他將那花插在了我頭上,滿意道:「這般才是最美的,花再美, 也需阿荷三分活氣。」


     


    說完姬鶴就著勺子, 吃下了百味羹。


     


    「阿荷, 我這一輩子是不是值當的?」


     


    他好像在問我,又好像在自問自答。


     


    「我覺得我碰見你是值當的。」


     


    待他還要吃下一口時,我下意識握住了他拿勺子的手。


     


    他抬頭看我。


     


    眼底清澈無疑,像是在問怎麼了。


     


    「太醫說你不能進食太多,明日再喝吧。」


     


    姬鶴笑了下, 笑進眼底:「無事, 我今日開心。」


     


    他放棄了與我爭執勺子,仰頭一碗喝下。


     


    「阿荷,我S後, 將我的骨灰撒在大周的地界吧, 這裡太冷,我害怕。」


     


    我面色發白,胸口像是突然扎上了一根針。


     


    那一刻, 我感覺自己還是沒有逃脫他的算計。


     


    姬鶴這個人啊,當真是連自己都算計。


     


    我望著燕國四起的風,感覺這座宮殿是如此大。


     


    它最終困住了所有人。


     


    我推開了他。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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