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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簷上燕 3568 2025-05-09 11: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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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直到後來雁北失守,老侯爺戰S,天子問罪侯府。


    那年他自請離京,率領幾千兵馬遠赴雁北奪回失地。


     


    世家對顧家皆避之不及,作壁上觀負手看戲,爹娘遠在洛川,無力相助。


     


    從宮裡出來後顧照鶴誰也不見,我得知他要離京後,連夜繡了那枚香囊,繡得我滿手血孔。


     


    青色的,繡著粗糙白鶴的小小香囊。


     


    那年,他也才十七。


     


    我隻是沒有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久到香囊發舊,久到我幾乎快要忘記它的存在時,顧照鶴依舊將它隨身帶著。


     


    顧照鶴兀自挑了唇:「本侯的護身符,自然要隨身帶著。」


     


    但他眉眼一凝,對上我的視線,狐疑道:「你當初那麼喜歡太子,該不會給他也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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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回答。


     


    我的確送過,但殿下一次也未曾佩戴過。


     


    殿下是太子,須時刻謹記皇家的威儀,就連吃穿都有專人服侍,自然不會如顧照鶴那般佩戴上一枚不合時宜的香囊。


     


    其實我和殿下的結局亦是如此,我總想把最好的都送給殿下,可我於他而言就是那枚不合時宜的香囊。


     


    從未放在心上,自然可以隨時舍棄。


     


    顧照鶴卻倏然開了口,他盯著我的眼睛:「你把我那個囂張跋扈的沈洛水藏去了哪裡?」


     


    「換做從前,從前的沈洛水早已反唇相譏,將我撵出門去。」


     


    他嘆了一聲,明明語氣很溫柔,可是我的眼淚卻止不住酸澀。


     


    「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要把自己弄丟啊。」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那樣委屈,心口酸脹難忍,比那時祠堂罰跪還要委屈。


     


    其實進京前,我就對殿下和阿娘的態度就已有察覺。


     


    但我隻是不S心。


     


    我不想讓顧照鶴看見我的眼淚,輕撇過頭去,手中暗中發力,小心地偷掐自己,試圖把眼淚逼回去。


     


    但我沒能成功。


     


    顧照鶴捏住了我的手腕,幾近逼迫般與我視線交錯,他的聲音冷清,卻無端讓人覺得安心。


     


    「我遠在雁北,卻聽聞竟有人能讓你也受了委屈。」


     


    「不過——」


     


    「怕什麼?」


     


    他冷笑一聲。


     


    光影婆娑,洋洋灑灑地落在他的鴉色氅衣間,眉眼張揚一如當初模樣。


     


    「管她是什麼牛鬼蛇神,既然我來了,自然能帶你S回去。」


     


    4


     


    我的禁閉沒能關上太久。


     


    宮中年夜,邀了世家重臣進宮赴宴,聽聞皇上親口點了我的名字。


     


    大病一場,我瘦削了許多,腰間布料比以往還要松上三分,竟比當初擋劍中毒時還要狼狽。


     


    沈雲初和阿娘已經在府外等著了,我來時她們正親昵地說笑,阿娘將自己的狐白大氅遞給她,又親手將系帶系好。


     


    我聽見阿娘有些埋怨:「穿這麼單薄,也不怕著涼了。」


     


    沈雲初笑得羞赧。


     


    阿娘的餘光注意到了我,其實我亦穿的單薄,但阿娘的唇動了動,卻也未再說些什麼。


     


    我兀自垂下目光,不去看那母慈女孝的場面。


     


    其實想想的確如此,阿娘將我丟在汴京,母女分離,我從未在她跟前盡過孝,即便血濃於水,可到底敵不過日夜相伴的感情。


     


    馬車搖搖晃晃地駛向了宮門,我踩著雪走進了宮宴。


     


    流言蜚語很多,左不過是嘲我可憐,自幼張揚孤傲,到頭來卻什麼都沒得到。


     


    見我沒搭理,世家貴女們便又自討沒趣地換了話題。


     


    我聽見她們提起了顧照鶴。


     


    有人說今日宮宴,是聖上要為顧照鶴指婚,所以請了京中的世家貴女。


     


    還有人說,其實顧照鶴喜歡的是沈家那位新小姐沈雲初。


     


    否則久不入京的顧小侯爺怎麼可能在聽聞太子和沈雲初的傳言時,連夜趕回京城?


     


    我頗有些失神地想,我有點想回江南了。


     


    殿下不再需要我了,阿娘也是,汴京不是我的家,洛川亦留不下我。


     


    不如回到江南,至少有一片自在天地。


     


    但我沒想到的是,顧照鶴指婚的傳聞竟然是真的。


     


    人人都知曉殿下屬意沈雲初做太子妃,可偏偏顧照鶴當著眾人的面提到了沈雲初的名字。


     


    宮宴分男女席位,我不知道顧照鶴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心中慌亂如麻,索性求到了皇後面前,求她帶我去前殿。


     


    甫一接近,便聽見前殿中皇上疑惑的聲音。


     


    「為何非得是沈雲初?朕記得你自小同沈家丫頭玩得好,不如朕替你定下這門親事。」


     


    跟隨而來的世家女子一片哗然,誰也不曾想到,顧照鶴竟當真敢與太子爭人。


     


    我聽見顧照鶴說:「臣敢問太子殿下,沈洛水自幼同你青梅竹馬,倘若沈雲初當真如陛下所言那般,遠不及沈家的嫡出小姐——」


     


    「那麼太子殿下,為何要退婚另娶?」


     


    大殿之上靜了一瞬,皇後止住了太監通傳的動作,夫人小姐們站在殿外面面相覷,聽著殿中爭論。


     


    顧照鶴又說:「臣雖遠在雁北,卻也聽說了不少沈家小姐的傳聞。」


     


    「身為臣子,沈洛水替太子擋刀受傷,殿下讓她遠赴江南養傷,她卻在聽聞殿下決議另娶時回京,此為不忠。」


     


    「身為女兒,沈洛水自幼被將軍夫人留在汴京,以至於母女感情甚至不如養女沈雲初,此為不孝。」


     


    「身為女子,沈洛水挾恩圖報,妄圖讓太子殿下遵循約定娶一個再不能開口說話的啞巴為正妃,此為不仁。」


     


    「身為姊妹,沈洛水被養姐奪走親事後,跪在東宮求見太子,陷殿下和養姐遭人話柄,此為不義。」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顧照鶴聲音平靜。


     


    「臣雖與沈洛水存有年少情分,卻也無法看她在這條惹人唾罵的道路上一頭走到黑。」


     


    「臣鬥膽,請陛下降罪於沈洛水。」


     


    我聽見殿下怒極反笑:「荒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顧照鶴雖然處處挑錯,卻是在維護我。


     


    皇後牽住了我的手,她看著怔愣在原地的我,朝我遞來一方手帕。


     


    她輕聲開口:「你自小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原也怕你因委屈而心生怨懟,好在還是有人願意護你。」


     


    我這才發覺自己已然落下淚。


     


    可我的內心卻十分平靜,我疑惑地看著被淚水沾湿的帕子,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哭。


     


    其實我好像也並不是十分怨恨,我隻是不甘心,向來與我最親近之人,為了毫不相幹的旁人,接二連三相繼而去。


     


    那點不甘,如今也隨風而散了。


     


    但世間並非沒有人懂我。


     


    殿中,顧照鶴俯身叩首,他一字一頓:「臣願拼上滿身軍功,隻求陛下賜婚。」


     


    「世人皆說我殘忍嗜S,與這般不仁不義的女子,自然最為相配。」


     


    「今日我所求,的確並非什麼沈雲初。」


     


    他笑了:「此番進京,我隻要真正的沈家嫡女。」


     


    5


     


    殿下捏碎了茶盞。


     


    他極力維持冷靜,聲音卻無端有些顫抖:「我向來拿她……當做妹妹,她的婚事,不該如此潦草地就被指婚決定。」


     


    這話多少有些大不敬了,皇上指婚,在世人眼中是天大的殊榮,在他口中卻變成了潦草敷衍。


     


    我跨進前殿,稍一抬眼便看見了殿下。


     


    他的手因碎掉的茶盞止不住地淌下血,他看著我,唇瓣動了動,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生生止住了。


     


    我認真地看著眼前的重重臺階,皇家的門檻是那樣的高,高得讓我頭破血流,卻也從來看不見盡頭。


     


    殿下曾說我是洛川的燕,他說我如燕鳥般生機雀躍,他說燕是富貴之鳥,是最有福氣的,他說燕向來忠貞,最是矢志不渝,那時他微微笑著,將發簪插入我的發間。


     


    他說東宮實在太冷清了,他說他希望東宮的檐上可以歇上這樣一隻燕,旁的什麼他通通不要,他亦瞧不上眼。


     


    所以我努力地朝他靠近,有意藏起了自己張揚自由的天性,在嬤嬤夫子的管教下學習禮法規矩,被訓斥打手心也從不委屈。


     


    我曾經是那樣的固執,頭破血流卻也從未悔過。


     


    我走到顧照鶴身邊,在他身側一同跪下,規規矩矩地叩拜,將寫完的紙張呈至額前。


     


    我願。


     


    我願意嫁給顧照鶴。


     


    正是因為我曾經是那樣的固執,所以我知曉愛一個人究竟需要耗盡多大的勇氣和力氣。


     


    我從不後悔自己曾經所付出的一切,但我不該再為了傷害我的人而耽溺傷懷。


     


    我的赤誠,我的真心,有人看得見。


     


    那個人豁出了一切,在大殿之上質問皇權,隻是為了告訴所有人,沈洛水並不是孤身一人,沈洛水是有人護著的,沈洛水也是可以委屈的。


     


    紙張被呈了上去,皇上含笑的聲音打破了沉悶的氛圍:「既如此,朕便做主為你二人賜婚。」


     


    殿下的手一松,眉間一點點沉寂下來。


     


    我摸到了顧照鶴的手心,滾燙的,湿漉漉的。


     


    原來他也是會緊張的。


     


    那一刻,我卻覺得心中輕松許多,那些煩悶委屈,通通消失不見了。


     


    顧照鶴覆手扣緊了我的指尖。


     


    他抬眼朝我看過來。


     


    他的眉眼如松間月,目光卻如消融的雪。


     


    6


     


    我沒能同阿娘一道回府。


     


    宮宴結束後,她終於找到機會來到我身邊。她冷下臉呵斥,目光肅然冷峭,她說我舉止太過衝動,一點都不考慮後果。


     


    其實我衝到前殿時,阿娘抬手攔過我,但是被我躲開了。


     


    最後她是被顧照鶴「勸」走的。


     


    彼時顧照鶴微笑著將阿娘請了出去,他說這是天子指婚,將軍夫人若有不滿,大可以奏疏堂前。


     


    我看著顧照鶴,從懷中掏出了紙筆,剛想寫上什麼,他卻按住了我的手,說:「我的唇語向來很好,你想說什麼,大可以直接說出來。」


     


    所以有啞疾也沒有關系,說不出話也沒有關系。


     


    我彎起眼睛,抿了抿唇,還是落筆:「她到底還是我娘,你就不怕她不喜歡你嗎?」


     


    顧照鶴冷然一笑:「那又如何?我娶的人是你,我要她的喜歡做什麼?」


     


    好像也十分有道理。


     


    我和顧照鶴一道出宮去,除夕夜裡街巷熱鬧,燈火輝煌,長明燈星星點點,隨風飄至天際。


     


    「雁北的天更廣更闊,萬裡無雲時,天上的繁星宛若觸手可得。」


     


    應當很美。


     


    那一刻,我竟生出了些相知恨晚的感覺。


     


    其實我也是喜愛自由的,我在夢裡都想隨爹娘一同遠赴洛川,沒想到如今帶我離開的卻是顧照鶴。


     


    顧照鶴卻仿佛察覺到我的思緒,他一步跨到我跟前,驟然回身看我:「在想什麼?」


     


    在想你。


     


    我險些脫口而出,幸好如今我是個啞巴,他聽不見。


     


    我想了想,忽然想起顧照鶴先前說他唇語很好,便故意張口,無聲說道: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我思來想去,隻有這幾個字能夠形容我和顧照鶴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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