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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女官難撩 3966 2025-05-08 16:2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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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嫁給薛照的第三年,在他的暗室裡發現了我阿姐的畫像。


     


    馬上的阿姐手持紅纓槍,英姿颯爽。


     


    他在旁邊綴滿贊美之詞,言語間卻滿是惋惜。


     


    「阿紓,她現在又老又醜,我沒辦法再把她當作你了。」


     


    「你不在我身邊的每一刻,我都時時想著你。」


     


    「在我心裡,我隻認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多年的蟄伏,他終是出人頭地。


     


    可這一次,是我先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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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玉殊在門外砰砰敲門時,我從書房暗室還沒有出來。


     


    「姑娘,家主回來了,還帶了好些東西呢,您快些出來,別讓他瞧見了……」


     


    在玉殊焦急的催促聲中,我才緩緩合上了劍匣,放回原來的位置上。


     


    恍惚間,我用衣袖拭幹了臉頰兩旁的淚,慢慢抬步向外走。


     


    院子裡,下人們都熱切地忙了起來。


     


    我不知道,薛照在搞些什麼鬼。


     


    進屋時,他正背對著我坐在桌子前,手間把玩著一些時興的玩意兒。


     


    比對來又比對去。


     


    他好似心情很好……


     


    我落腳的動靜擾斷了他的思緒,他笑著起身從玉殊的手中攙過我。


     


    眼角的喜悅可見地蕩漾到了眉梢,他獻寶似的向我展示:


     


    「绾绾你看,這些都是我買給你的,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就都挑了一個。」


     


    我看著桌上各式各樣的花鈿胭脂,不禁苦笑出了聲。


     


    他不知道我喜歡什麼樣式的,卻是把阿姐的喜好記得清楚。


     


    暗室裡的劍匣裡面足足有六把上好寶劍,精致的八面劍身,配以上等的烏木劍鞘,就連普世難尋的百虹劍,也在其中。


     


    這些,都是阿姐喜歡的。


     


    我手間沒動,眼圈卻已是紅了大半。


     


    他大概以為我是被感動了,慢慢扯過將我環在了懷中,試圖安慰。


     


    「绾绾,你可真是沒見過世面,這才多少東西怎就把你感動成這個樣子,以後夫君答應你,給你多多買些,否則別人以為我在家虧待了娘子呢!」


     


    他說的熱切,織出一個又一個謊言圈套。


     


    可不知怎的,聽著這些話,我胸口卻是一陣惡心。


     


    「她現在又老又醜,實在沒法和你比了。」


     


    「阿紓……」


     


    「阿紓……」


     


    我那雙想要舉起觸摸,卻又懸在空中的手,遲遲找不到落點。


     


    耳鬢廝磨間,我隻覺得此人陌生。


     


    相伴多年的枕邊人怎麼突然之間變得不認識了?


     


    又或是,這就是他本來的面貌,隻是我一直未認清。


     


    他撒開我,給我拭了淚,才緩緩道來。


     


    「绾绾,後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官場上面我也需要走動一下。借著這個機會,咱們把京中權貴邀請一番到家中做客,當然嶽父、嶽母、還有…阿姐也在其中。」


     


    原來,他打得是這個算盤。


     


    前不久,阿姐從邊關大捷回京了,算算日子,他們也有三年多沒見了。


     


    阿姐走時,他是賣酒郎;時過境遷,他現已成了朝中要員。


     


    他是想借著我的生辰,見見思念已久的心上人。


     


    既然他想見,我便成全他。


     


    我痛快應承了下來「正好,明日來得人多,薛郎看看可有心儀的姑娘,若是有喜歡的,娶進來便是,若你覺得做姨娘委屈了,我可以讓……」


     


    誰都可以,我阿姐不行。


     


    我們江家女兒,絕不入二回坑。


     


    他沒讓我說完,便開聲打斷了我「绾绾,成親的那日我就說過,我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生同寢,S同棺。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生活艱難的時候,他也經常這樣安慰我。


     


    「好娘子,我這一生隻愛你一個人。」


     


    可如今這話,我聽來隻覺得諷刺。


     


    我笑泣出聲「那你可想好了,你隻有這一次機會,若是以後再想要,我可不許了!」


     


    奇怪,我明明是打趣與他說的,為何眼淚卻止不住得落啊!


     


    「好啦,一家人吃頓飯而已,你怎麼又哭了?可不是讓夫君心疼壞了。」


     


    可這晚的他,歡呼雀躍著將我抱了又抱,親了又親;仿佛……比我們成親那日,還要高興。


     


    02


     


    我與他,本不該相識的。


     


    他年少科舉多次未中,後投入我父親的門下。


     


    那日家宴中的曲水流觴,他在一群人中對答如流,饒是身志未籌卻仍透露著對家國天下的抱負;後來的酒樓獻詩,他字句裡是隱含說不清的曖昧之意。


     


    從小便熟讀詩書的我,對這樣的一位才子,動心了。


     


    後來世家的酒宴上,他為了給我擋酒,挨了權貴的穿身一劍,不顧泊泊湧出的獻血,轉身仍是對著我笑。


     


    「有我護你,別怕……」


     


    但我卻忘了,這一切的一切……阿姐,當時也是在場的。


     


    他的心意,現在看來都是給阿姐的。


     


    可後來,在南天門送罷阿姐赴邊,他向我表達了他的心意。


     


    他說,他欣賞我的才情,敬佩我的治國才華。


     


    他說「绾姑娘,你若是個男兒身,我們腳下的這大好河山必會萬世昌隆,百姓也會生活安康!」


     


    他還說,我們是一路人。


     


    父親不同意,和我斷了關系。


     


    我便出來開了酒肆,供他苦讀。


     


    多年淘瀝酒糟的緣故,壞了我的一雙手,一遇風吹便幹裂出血。


     


    我確實老了,也醜了。


     


    可是,他登科了,我心稍慰。


     


    他會帶著我們之間的夢想走下去,為大魏,為黎明百姓。


     


    可他滿屋子都貼滿了我阿姐的畫像,千方百計地收集我阿姐的喜好。


     


    他畢生所求,是我阿姐。


     


    我望著眼前正在熟睡的男人,虛撫上了他的鼻廓。


     


    饒是在睡夢中,他的嘴角仍有著壓不住的弧度。


     


    他將我的手枕在臉頰下,輕緩出口,叫的是「阿紓」


     


    「阿紓,你終於回來了。」


     


    ……


     


    這晚的風好大,淚水嗆得我睜不開眼。


     


    「薛照,我們之間,終是覆水難收了。」


     


    告訴他,也告訴我我自己。


     


    03


     


    生辰這一日,門庭若市。


     


    薛照是朝中新貴,頗得新皇賞識。


     


    前來奉承巴結的人自是不在少數。


     


    我左等右等,饒是快開飯時,才終於等到了家裡來的馬車。


     


    薛照忙不迭地上前掀開簾子,攙扶著爹娘下了車。


     


    阿姐卻沒有來。


     


    他不S心,又踩著馬镫朝裡面探了又探,才發現確無第三人。


     


    回過來的身子,恍若霜打得茄子一般。


     


    「嶽母,阿…阿姐呢?」他耐不住,終是問出了口。


     


    「本是一起要來的,可是昨日進宮不小心染了風寒,今日便讓她在家裡歇息了!」


     


    「可要緊?找郎中看了沒有?」


     


    他問出這句話,才覺出不合時宜,連忙補充著「我是想著阿姐為國守邊多年,身體健康才是邊關百姓之福啊!」


     


    原本沒什麼,倒是阿爹愣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我二人緩緩開口道「管好自家事就好,我家小紓就不勞薛大人費心了。」


     


    我打小隻要有不高興的事情,面容頓顯;今日場合特殊,哪怕我努力給自己擠出了一個笑容,卻還是不自然地很。


     


    阿爹似是看出來了,可薛照的注意力卻從不在我這兒。


     


    聽完阿爹這話他暗暗瞥了我一眼,接著低頭一聲苦笑「嶽父大人教訓得是!」


     


    這頓飯,他吃得食不知味。


     


    幾杯酒盞下肚,酒意上頭,他不顧下人的阻攔,提著一把劍便出了府門。


     


    我知道,他去找了阿姐。


     


    在場人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我,又低頭竊竊私語著什麼。


     


    但我都不在乎了。


     


    待到賓客散盡,我送走爹娘上了馬車。


     


    因為從前的任性,這些年雖關系有所緩和,但阿爹甚少與我說話,這一次卻還是在臨上馬車前頓住了腳步。


     


    「绾绾,不順心就回家來,爹養你不成問題的……」


     


    全身血液突然不知名地一齊湧上了眼眶,有些糊眼。


     


    我連忙不斷吞咽,這才止住了喉間的苦澀。


     


    玉殊回來後,我一個人在書房坐到了天黑。


     


    這些年的生活畫面,恍若走馬燈一般在我眼前過了又過。


     


    直到燭火亮起。


     


    「這麼晚了,在這兒坐著幹什麼呢?讓為夫看看是誰惹我家夫人不高興了!」


     


    他推門而入,踉跄走了幾步,帶著一身的酒氣。


     


    他見我不語,脫下外衫慢慢繞到了書桌前,吞咽幾下想要說些什麼,卻看到了桌上的那張和離書。


     


    他借著燭火定睛看了許久,突然嗤笑出聲,將和離書一把扔到了我的臉上。


     


    「江绾,你瘋了,你要和我和離?我看你的日子莫不是過得太舒坦了」


     


    「要作明天再作,今日我可沒耐性哄你,我累了。」說著便不以為意地走到了對面的軟榻上。


     


    我努力壓住嗓子間的腥甜,起身緩緩走向他「阿照,你喜歡我阿姐怎麼不早些和我說呢?」


     


    「那日,在南天門,你說你心悅我,是被我阿姐拒絕了吧,所以才不得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我。」


     


    他好似被拆穿之後一下醒了酒,連忙坐了起來,順手抄起手邊的茶盞一把擲到了我的腳下,摔了個細碎。


     


    「你跟那些內宅婦人一般每天瞎尋思什麼,我看你是神智不清了吧,沒有你這麼編排人的,你若是覺得沒事幹就回你的街上賣酒去,省得在這裡給我找不痛快。」


     


    他輕描淡寫地這一句話,撕破了我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我賣酒。


     


    兩個人一起打拼過得艱苦日子,如今竟成了我的一廂情願。


     


    我止住喉間的酸澀,不容退讓地繼續說「你知道我阿姐喜歡百虹劍,所以你拼命尋來。」


     


    「今日禮盒中的青雙劍是一對璧人劍,你今日拿走的那把也是去送給她的吧!」


     


    「裡面的每一把劍鞘內壁,你都刻著:贈於此生摯愛阿紓。」


     


    「在我心裡,你才是我唯一的妻。」


     


    「她現在又老又醜,我再也沒辦法把她當作你了。」


     


    我像是在講旁人的故事般,一字字說與他聽,其實早已心泣成血。


     


    「薛照,這些年我哪裡對不起你啊!」


     


    「你為什麼,非要愛上我的親姐姐?」


     


    04


     


    在一句句鐵證面前,薛照退了又退。


     


    臉色由試圖狡辯到陣陣驚恐,你在怕什麼呢?


     


    終是退縮到了角落一旁,退無可退。


     


    可下一秒,他像是抓救命稻草一般,忽地彈起緊緊箍住了我的肩膀「绾绾,不是的,不是的。」


     


    「我說過我心裡隻有你一個人,那是個誤會。」


     


    「我今日酒喝得多了,說出來的話粗鄙不堪,你別放在心上。」


     


    「這樣好不好?你別生氣,裡面那些東西,我都不要了,我們不和離!」


     


    他瘋了一般衝進暗室,挨個將牆上的那些畫像撕了個幹淨。


     


    又一股腦拖著劍匣拉到了院中,點燃了一把火。


     


    他拉我去看外面燃起的熊熊大火,仿佛這樣也能將他做過的那些齷齪事歸於塵土。


     


    自欺欺人,有用嗎?


     


    「绾绾,你看都沒了,以前都是我鬼迷心竅了,不說和離的事了好不好,我們以後好好過!」


     


    我嗤笑「太晚了薛照,我給過你機會的。」


     


    他擁我在懷,不住地懺悔。


     


    半晌。


     


    透過重重火光,我看見了阿姐的臉。


     


    此時此刻,我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她沒有猶豫,三步跨作兩步上了臺階,接著從薛照的手裡一把撈過我,後又一腳將他踢得老遠。


     


    「我的绾绾,你可想清楚了。」


     


    火光之中溢出她溫熱的臉龐,千言萬語都化作淚珠垂下。


     


    這些年的風霜,給她的面容眼角添了許多滄桑,但是眼神裡面是藏不住的堅毅。


     


    我埋進她的肩膀,慢慢點了點頭,哽咽道「阿姐,我想清楚了。」


     


    「嗯,那阿姐帶你回家。」


     


    她給我披上了外衫,後又用劍鞘指著癱坐在地的薛照。


     


    「從此我們江家和你,再無半分關系,若是此後再來煩我妹妹,老娘一劍挑了你的狗腦袋。」


     


    05


     


    這一晚,阿姐策馬將我帶回了家。


     


    一如平常,就像小時候貪玩晚回家,阿姐貓著身子悄悄回到自己的院子,唯恐被爹娘發現。


     


    她將我拉到軟榻處坐下,又給我遞上了一盞茶暖身子。


     


    兩人靜坐無語。


     


    「绾绾,你可怨阿姐?」


     


    半晌,她開口小心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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