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林羨看來，他好不容易和我有了進展，卻被人生生打斷。
這種時候，他聯系不上我，隻會更加慌亂。
驚怒之下，他會去找趙婉意。
趙婉意被我氣得不輕，兩個正在氣頭上的人勢必會大吵一架。
我哼著小曲，翻了過一頁紙。
第二天到教室時，趙婉意還沒到。
林羨看我的目光充滿了愧疚。他和我解釋時，我裝成沒聽見，和一旁的溫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眼角餘光瞥見有人走到門口，我這才轉過頭，放軟語氣，朝林羨苦笑道：「我們的故事在高中畢業時就已經結束了。你有未婚妻還糾纏我，即便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依然會讓我背負罵名，給我造成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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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羨蒼白著臉，垂眸看向了我，半晌堅定地說：「她不是我真正的未婚妻，我不會娶她的。這個婚約，早晚都要作廢。」
趙婉意剛好頂著紅腫的眼睛進門，這些話盡數落進了她的耳裡。
她站在原地，攥緊了手心。
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在我這樣的窮學生面前屢栽跟頭，她怎麼會甘心呢？
看著她微微眯起的眸子，我猜想，趙婉意正憋了個大招。
隻是不知道，這個大招是什麼呢？
9
周日晚上，我教完小學生，準備回學校。
小學生家在郊區，回去的話，我得先走一段小路，然後公交轉地鐵，單程就要一個半小時。
之所以接這個活，就是因為他家給的時薪實在太高了，我拒絕不了。
到了夜裡，小路上鮮有行人。又因為沒有路燈、樹蔭盛大，顯得有些陰森。
今天，穿過這條小路時，我接到了一通電話。
就在我低頭準備接聽時，忽然有人從背後勒住我的脖子，另一隻手SS捂住我的嘴巴。
用力扯著我，將我往樹林裡拖。
我沒有回頭看他，直接抬腿後踢，踢中他的腿心。
那人瞬間痛苦地撒開了手，彎下腰捂住腹部。
還不等我有任何動作，又有人衝了過來，抓住那人的脖子將他抵到樹上，拳頭如雨點般砸在他的身上。
來人是林羨。
我打開手電筒，照亮了他們所在的那處。
林羨額頭青筋暴起，拳頭帶風，將那人打得鼻青臉腫。
對面的男生看模樣也不過二十出頭，被他打得太疼，哭著求他住手：「我就是想拍幾張照片，沒想做別的。」
「照片？什麼照片？」
男生一時間不說話了。直到林羨作勢要報警，他才急忙回答：「就是……尺度比較大的照片。」
林羨終於察覺到這件事情可能沒怎麼簡單，捏著他的脖子，沉聲喝問他：「為什麼要拍照？」
「看在我什麼都沒做成的份上，我和你說實話，你放了我行嗎？我就是想掙點錢給我媽治病。」男生試圖討價還價。
林羨掏出手機：「你不說的話，我現在立刻報警。」
那人顫顫巍巍地扯住林羨的手，連忙說：「就是有個女的，她找上我，給了我這個女生的照片，說她每周日晚上 9 點 40 分左右都會經過這段路。」
「她讓我把這個女生拖進小樹林裡，隨便我發泄，事後拍一些大尺度的不雅照發給她就成，她會給我三十萬元。」
「但我沒準備發泄，我就想拍照片拿錢……」
林羨打斷了他，手指節都在泛白：「誰？叫你這麼做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我有她的電話。」
在林羨的授意下，男生摸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他開了免提。
嘟嘟兩聲之後，一道女聲響起，聽起來心情很是愉悅。
「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你是三秒男吧。」趙婉意嘲笑兩聲，一改方才的語氣，期待地說：「照片發給我吧，我回頭發給我未婚夫。」
「髒成這樣的女人，看誰還會要她。反正林家絕對不會讓這種不幹不淨的女人髒了門檻。」
電話這頭，林羨咬牙切齒地喊出她的名字：「趙！婉！意！」
「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毒這麼惡心？」
那邊沉默了好久，半晌趙婉意的聲音都在發顫：「林羨……你怎麼在啊？」
是啊，怎麼會這麼湊巧，她喊人欺負我時，林羨偏偏就出現呢？
因為今天，是我約林羨來的。
趙婉意已經跟蹤我兩周了。如果她想對我做些什麼，那麼在這段沒有路燈、又是我必經之路的小道上，她最好下手。
我忘不了趙婉意看我時怨懟的眼神，明明我從未主動挑事過。
於是，我心下防備，七點多的時候特意給林羨打了電話，讓他今天接我回學校。
明知郊區很遠，可林羨還是歡歡喜喜地來了。
而現在，他唇線抿直，眼底慍色深沉。
林羨朝趙婉意嘶吼，罵她歹毒，姿態強硬地要和她解除婚約：「我絕對不會娶你這樣齷齪的人！」
趙婉意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質問他：「你憑什麼不要我啊？」
「明明我們才是青梅竹馬，我們才是門當戶對！她楚鬱算什麼東西，一個窮鬼而已，你為什麼要喜歡她啊？」
「你忘了她家多窮嗎？她以前連衛生巾都買不起！和她在一起，隻會辱沒了你的身份，讓你在圈裡抬不起頭！」
林羨這時反倒平靜下來了。他握著手機，按住男人，回眸望向了我：「我不怕。」
晚風幽涼，將他的話盡數送了過來。
「兩年前我會害怕，會不敢說出自己的喜歡，我一直慚愧。兩年後，我終於回到她的身邊，這一次，我再也不想放開她了。」
「你他媽的瘋了是不是！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才是！」
「不是。」林羨的語聲很堅定：「趙婉意，你太惡心了，你這是犯罪知不知道？是強奸罪、教唆犯！」
「那有怎麼樣？你媽、我媽對付那些小三，不慣用這樣的手段嗎？這招還是從你媽那裡學的呢。」
「上次你媽處理你爸的那個小八還是小九，就是這樣做，讓你爸厭棄。她們做得了，我怎麼就做不了了？」
趙婉意的情緒也很激動：「再說了，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這件事情呢？」
「你覺得，楚鬱不會說嗎？」林羨問她。
趙婉意立刻道：「那個地段沒有監控，我之前就查過了。她一個人，空口白牙，有說服力嗎？」
「林羨，難道你願意做她的人證嗎？別忘了，家裡的公司運行困難，正在重組轉型，如果這個時候爆出刑事案件，我們兩家都不會好過的。」
她反問林羨：「你要為了她，棄公司於不顧嗎？」
林羨深深看了我一眼，良久之後，一拳重重砸在了樹上，惹得梧桐葉紛紛掉落，枯葉落在了我的肩頭。
「趙婉意，這是最後一次，你要是再敢欺負楚鬱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還有，婚我是一定要退的，就算我爸媽逼我也沒用。」
說完，他摁斷了電話，將手機扔給了那個男人，終究是松開了手。
他放了想要侵犯我的人。
隻因為怕影響公司的生意。
那人走後，林羨背著月光，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朝我伸出了手：「楚鬱，以後我護著你，她絕對不會再欺負你。」
「還有，從十六歲開始，我就決定，今後的妻子隻會是你。」
我險些笑出了聲。
瞧，他又在上演深情的戲碼了。
「和現在就護不住我的人，還有什麼今後。林羨，我真的看不起你。」
他依然這麼懦弱，兩年前是這樣，兩年後嘴上冠冕堂皇了些，可行動上還是這樣。
而我，不需要他的保護。
我就是自己的那座山。
遠處，警笛轟鳴，警車馳來。
那個被林羨放跑的男人，手上戴了镣銬。
眼看著警車停在了我們的面前，林羨一臉錯愕：「你……報警了？」
「她沒報警，我報警了。」
樹蔭裡，有個男生走了出來，朝我莞爾一笑。
我也笑了笑。
我啊，今晚喊的可不止林羨一個人。
10
我在社團認識一個朋友，是個粉絲幾十萬的小博主，名叫唐暉。
唐暉經常開直播，和粉絲分享日常。
今晚，他就在附近直播。
因為突然身體不適，所以把手機和支架都放在樹叢裡，人跑到林中深處解決內急。
情急之下，他沒有關掉直播。
攝像頭剛好記錄了一切。
唐暉回來的時候，發現直播間的人數激增。
而那時，林羨正在和趙婉意打電話。
他和趙婉意的所有聊天內容，一字不落，全部被播了出去。
連帶著公司不景氣還有家裡的骯髒事，都讓人給聽見了。
我給自己留了後手。
現在，我手裡的證據充分得很。
當晚，我、林羨和趙婉意都進了警局。
我是受害人，需要陳述事實。
林羨選擇包庇，被警告訓誡了一番。
至於趙婉意，被拘留了。
出警局時，林羨坐到我的身邊，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學校，
戲已經落幕了，我也搖了搖頭：「不了。」
「林羨，我已經不喜歡你了，真的。那年你倉皇而逃的背影，給我了致命一擊。從那時起我就知道，能護住楚鬱的，隻有自己。」
「退一千萬步，就算我還喜歡你，經過晚上的事，也不會喜歡了。如果有一天你差點被人侵犯，而我明知這一切，還選擇沉默，你會繼續愛我嗎？」
我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正色告訴他；：「林羨，你的愛懦弱又幼稚, 沾滿了塵埃，我不需要。」
「無論你有沒有未婚妻，寧可孤獨終老，我也絕不會和你在一起。」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 我隻覺得輕快無比，腳步都變得輕盈了起來。
林羨沒有跟上來。
他垂著頭，烏雲蔽月，連帶著他也隱沒在了黑暗裡。
接下來, 他不會沒精力再想我們之間的事情。
因為, 他家惹上麻煩了。
11
這晚的事被頂上了熱搜，林、趙兩家公司的股票大跌。
公司高層的桃色新聞、殘酷手腕和聯姻破裂都引得網友們的熱議。
重組失敗了。屋漏偏逢連夜雨, 公司的前財務又舉報賬目有問題，存在偷稅漏稅等諸多違法行為。
趙婉意構成強奸罪的教唆犯, 被判刑那天, 兩家公司接連宣告破產。
不僅是破產，還欠了一屁股債。
曾經不可一世的富家公子哥, 脫掉了名牌衣服, 開始為生計奔波。
林羨家的大別墅被法拍了, 他租了個城中村的小套房。
林羨沒有再糾纏我, 或許是覺得沒臉吧。
聽說, 他剪了頭發, 換成短寸, 開始和我一樣兼職打工。
撞見林羨的那天，我正在寄快遞。
他在滷料店裡兼職，剛剛下班。
這次, 我先和他打招呼：「嗨。」
「你看, 即便賣滷料，洗幹淨後，也不會一身都是味兒。」
「城中村的房子是能住人的。隻要願意，就能把房間布置得溫馨漂亮。」
「還有啊，貧窮也沒那麼可怕。努努力，總能讓日子過得像樣些, 不是嗎？」
林羨的身形單薄了許多。
他抿著唇, 半晌忽然感慨：「楚鬱，十八歲那年晚自修時發出的子彈, 如今正中我的眉心。」
「終究是我, 配不上你。」
1
「【突」「這麼多東西，裡面是什麼？」林羨問我。
「有執行編號標準的正規衛生巾, 捐給山區的貧困女孩。」我掂著手裡的箱子：「散裝衛生巾有健康隱患, 撕開後裡面不是棉花, 是絨毛漿。長期使用，女孩容易患上子宮癌。」
「但是山區貧困女孩，真的很難有多餘的錢去買正規衛生巾。我經歷過, 所以深有體會。」
我填寫了快遞地址, 將衛生巾寄了出去。
「現在，我走出來了。我想盡己所能，幫幫那些還沒脫離困頓生活的女孩。」
期望她們都能平安、健康地長大, 不被嘲笑，不受奚落。
突破青山桎梏，也做巍峨青山。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