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隔著石門,我歪頭一笑,「趙明昊,你利用我,把我丟給扶搖取血那天,就該知道會有今天。」
「哪裡有什麼趙王墓,你便和你的千秋大夢一起,長埋地下吧。」
一路上四皇子的截S和這座大墓,都是我的雙重準備。
務必要讓趙明昊有來無回,明明白白地S去。
「顧望舒,你不在意輔國公府的滿門性命了嗎?你以為孤跟你下墓會全無準備?孤若是回不去,你爹娘弟弟必會性命不保!」
他的聲音隔著石門,聽得並不真切,但是輔國公府幾個字卻是聲嘶力竭吼出來的。
我掏出脖子上當初認親的玉佩,在指間把玩。
「誰說我是輔國公家的女兒?」
這玉佩,不過是我在一具凍S的小乞兒的屍體上找到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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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她玉佩,便挖坑埋了她。
輔國公府尋來,我便替她做了這顧望舒。
身後趙明昊的低吼聲氣急敗壞中透著絕望。
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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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的時候,皇宮外還在僵持。
我疾馳入東宮陣營,對著一身戎裝,滿身肅S煞氣的扶搖遙遙點頭。
扶搖當即從懷中再次掏出那枚骨哨,吹得更加詭異急促。
少頃,宮中喪鍾響,皇帝薨。
扶搖一馬當先,率兵攻入神武門,與四皇子的人馬纏鬥廝S。
西山私軍中無論軍士將領,無不響應。
在亂軍之中,第一次展現出了近乎屍王的實力,刀槍不入,斬四皇子於馬下。
天色熹微之時,戰場已被清掃,唯有空氣中的血腥氣和漢白玉石階縫隙中的暗紅血漬,昭示著這裡發生過怎樣激烈的奪位之爭。
藏在四皇子府裡那些刻字失敗的巨龜被我派人扔到了鬧市之中,鬧得最厲害的迂腐老臣當場氣得吐了血。
塵埃落定,扶搖華貴的宮裝不染塵埃,脊背挺直地屹立於勤政殿高臺之上,鋪陳展開的裙裾,如一隻翱翔九天的鳳。
隻待天明,她便可公布太子在去往渝州的途中S於四皇子之手。
她以太子妃的身份登基為女帝。
朝中大臣的陰私早已被她盡數掌握,又重金收買,威逼利誘都做到了至極。
扶搖轉身看我,我抹了抹臉上的汗水泥土,朝她一笑。
那夜扶搖拿著匕首,問我想活想S,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她面前,仰頭盯著她的眼睛。
「我想活,我想好好地活,我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活。」
隻因我在那些殘破古卷中拼湊出一個秘密,一個關於千年前古胤國皇女的秘密。
千年前的古胤國,有一極為出色的皇女,名喚扶搖。
她自小聰慧過人,治國安邦,文韜武略皆不輸男兒。兼之宅心仁厚,體恤百姓,在朝堂和民間威望都極高。
皇帝病重之際,諸子奪嫡,扶搖皇女亦參與其中,靠著S伐果斷的心性和出色的謀略智慧在宮變之夜力壓一眾兄弟,順利奪嫡。
可是就在剛剛奪得玉璽之際,卻被一直支持幫助自己的驸馬路旭之,從身後一刀刺中心髒。
「女子而已,哪怕你是皇女,也該留在後宅相夫教子,你如此牝雞司晨,置我顏面於何地!」
「你去S吧,你打下的這一切,我便笑納了。」
路旭之S了扶搖,嫁禍諸皇子,以為妻報仇的名義S盡胤國皇族,自立為帝。
登基後有術士進言那扶搖皇女是天命帝王,帝星未滅,注定要奪得天下。路旭之便著人修建一座陵寢,S活人獻祭擺陣,血玉為陣眼,用衝天怨氣鎮壓扶搖皇女。
把她的魂魄鎮壓在屍身中千年之久,不得往生,成了不S不滅的豔屍。
殘破畫卷上美豔高貴,睥睨天下的皇女,赫然就是我眼前的扶搖。
我便知道,她是為這天下而來。
女子為何不能登基為帝,女子為何不能封侯拜相,我偏要幫著她,幫著我自己,打破這不公世道。
讓那自詡聰明,把女子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趙明昊知道,誰才是獵手。
那一夜我在心口劃了一道口子,騙過了趙明昊。
同時假意和扶搖針鋒相對,推進她成為太子妃以及掌握西山私軍的速度,好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擴展勢力,收買將領和朝臣。
趙明昊以為我下墓所得盡數是他的,卻不知道,那都是扶搖挑剩下的。
千年前皇女的遺憾,今日終於圓滿。
我虔誠下拜,「臣顧望舒,拜見吾皇。」
「起來吧,你我之間,不必拘禮。」
我搖了搖頭,「我搜集了一箱子古胤國的老古董,和你正相配,給你做登基賀禮吧。」
扶搖冷哼一聲,「我可不想要,上次你故意和我吵架,讓我禁你的足,你好偷跑去柳州下墓。結果那墓裡的僵屍異常兇邪,我要是沒去,你差點就要折在那裡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你這個最厲害的粽子祖宗去了,那玩意還不看見你就跪了。」
扶搖還想說什麼,卻陡然收斂,皺眉看向我身後。
竟是被我困S在墓中的趙明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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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跑了出來。
皇位的誘惑,果然不同凡響。
趙明昊渾身是傷,狼狽異常,跌跌撞撞地跑進殿,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扶搖面前。
「扶搖,我九S一生逃回來,就是為了見你一面啊!」
「是這個賤人,這個賤人害我!」
「我願和你共享天下,便是你要做女帝,我也心甘情願輔佐於你。」
趙明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可憐極了。
他一邊說,一邊膝行向前,狗一樣爬到了扶搖身前,一把抱住了扶搖的腿。
扶搖冷眼垂眸,我饒有興致地旁觀他的花言巧語。
卻不想突然間,趙明昊從懷中掏出一張鮮紅繁復的符紙,以極快的速度,貼到了扶搖身上。
扶搖的身體,瞬間僵直。
我瞪大了眼睛,如同被一隻大手,狠狠攝住了心髒。
那是,我師傅珍藏的,最高等級的鎮屍符。
這世上僅此一張,便是屍王也可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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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昊緩緩起身,先是低低發笑,而後便是狀若癲狂地大笑。
「你們兩個蠢女人,真以為孤會被你們愚弄不成?渝州之行跟在孤身邊的,可個個都是孤重金尋來的土夫子,那個墓,困不住孤!」
「還有你啊!」他伸手指向僵硬的扶搖。
「你以為孤看不出你不是常人?會相信你的說辭,相信你是個活人?孤不過是看中你的智謀,還有這身刀槍不入的皮囊,能助孤成就大業罷了。」
我看向趙明昊S氣沉沉的發黑印堂,「趙明昊,你明知扶搖是屍體,還和她朝夕相處,屍毒侵體,你活不長了。」
趙明昊聞言又是一陣大笑,「孤怎麼會不留後手呢?我早就尋到了高人,給了我這鎮屍符,等解決了你們,他自然可以為孤解了這屍毒。」
一個鬼鬼祟祟的小老頭從殿外探出一個腦袋,朝我笑了笑,臉皺得像個核桃。
他竟找到了我師父。
趙明昊抓起案上的玉璽,抱在懷裡。
「我從小沒了母親,雖為太子,但是在後宮中卻像一條狗一樣卑微。不敢輕易吃一口飯,喝一口水,每日還要被老四欺辱打罵。」
「我要當皇帝,我要讓這天下都匍匐在我的腳下,我要把欺辱過我的人都碎屍萬段!」
「你們,能當我的墊腳石,是你們的福氣。」
趙明昊轉身,靠近扶搖的耳畔,低聲呢喃:「葉扶搖,被困古墓中時我都想起來了,前世今生,你都隻配為我做嫁衣。女人,本就不配登臨此地。」
扶搖細眉微挑,一雙威嚴鳳目精光一閃。
「哦?是嗎?」
趙明昊覺得心口一涼,不敢置信地低頭,隻見一隻雪白纖長的手伸進了他的胸膛中。
一顆兀自跳動的心髒,正被那隻手握在掌心。
鮮紅的心,雪白的手,詭豔異常。
「你……你,怎麼會?」
扶搖勾唇,「同樣的錯誤,我怎麼可能犯兩次?」
我師父一溜煙地跑到我身邊,「那個,實在對不住,我們師門就倆人,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徒弟。那個符,她讓我給你瞎畫的。」
趙明昊摸上自己空蕩蕩的心口,跌坐在地。
「葉扶搖,今生你贏了,你做了女帝又如何?你隻是一具屍體,沒有感知, 沒有味覺,沒有體溫,你是一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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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扶搖緩緩將趙明昊的心放入自己空蕩蕩的心窩處。
心髒甫一入體,扶搖的臉色, 就現出了活人的紅潤。
周身S氣散去。
她垂眼俯視趙明昊,伸手拿過他懷裡的玉璽, 「前世你害我性命,今生又和我敬告天地做了夫妻, 我們之間因果糾纏極深,隻要挖了你的心,我便能變回人。」
趙明昊, 便是千年前S了扶搖的驸馬路旭之的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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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昊的手似乎想抓住些什麼, 大張著嘴, 雙目圓睜瞪著扶搖懷裡的玉璽, S不瞑目。
「把他拖下去, 挫骨揚灰。」
我看著趙明昊面目猙獰的屍體微微出神,我曾翻閱過古籍,找到了古胤國扶搖S後,關於那段慘烈奪嫡的記載。
那路旭之登基不過月餘,皇位還沒坐熱, 就因夜夜噩夢而胡亂殘S宮人,於睡夢中被守夜宮女勒S。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皇位都是趙明昊的執念, 卻總是差了一步。
22
我叫顧望舒,是本朝第一個女侯爺。
領的是從龍之功。
女帝是個講義氣的, 賜給我一座極大的宅子, 金銀財寶, 權勢富貴毫不吝嗇。
我剛剛進門, 一群姿態氣質各不相同,唯有容貌一個賽一個俊俏的小郎君就圍了上來。
「侯爺侯爺, 我親手為你刻了木雕,日日夜夜地耐心琢磨, 隻求你看上一看。」
「侯爺, 我聽聞你愛吃甜糕, 這是我跋涉深山為你採來的蜜做成的糕點,您趁熱嘗嘗。」
「侯爺!」
「侯爺!」
我貓著腰從扎堆的小郎君裡鑽了出來, 狼狽至極。
師父壞笑著湊上來, 「丫頭, 女帝說你就喜歡這個調調,這些公子投你所好,你怎麼還不受用了?」
我翻了個白眼, 「這種廉價的愛意本侯早就不稀罕了。」
現如今我靠自己掙得了權勢富貴,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好好愛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