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嫂子懷著孕還得幫著家裡做一大桌子飯菜，她親媽不體諒她還埋怨我哥過年帶過去的年貨不夠貴重不體面。
後來她自已很少提回娘家的事，隻是逢年過節寄點禮物和發個紅包如此，江家人對於她回不回娘家也是無所謂的態度。
如此可見她自已也非常清楚自已在娘家的地位。
提及她的痛處，嫂子臉上寫滿尷尬與傷心交織的復雜情緒。
她臉色陰沉，用嗤笑來掩蓋她內心的無奈。
「哼，張雪，你以為你能比我好到哪兒？你媽還不是照樣幫我逼你要錢，都是女人憑什麼我就要攤上那樣的吸血父母，你以為你很特殊嗎？隻要你一天還姓張你就不能不管你家的事。」
「是你媽和你哥同意補償我的，他們倆沒錢隻能找你要，什麼隨禮還不都是你媽出的主意。」
我媽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站著，看嫂子把鍋狠狠地甩給她，卻還是不敢說半句重話，隻是避重就輕地嘟囔了一句：「我這不是也沒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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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看著我媽幫著嫂子算計我，心中的溫暖被無情地抽走。
下午轉正通知下來我還打算下個月工資發了就給我媽買個金手镯，感謝她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和多年來對我學業的栽培。
現下，都省了。
我媽還不S心，湊上來對我苦婆心地勸解：「小雪，你以前都是很聽媽的話的，現在大了怎麼就不懂事了，家和萬事興，為了這五萬塊你就要把家裡鬧得雞飛狗跳嗎？你嫂子也沒多要，她懷了我們張家的長孫權當獎勵她了唄，你工資高還要跟我們計較這些嗎？」
我鬧？
先前怎麼沒發現我媽學習能力挺強的，嫂子剛把鍋甩給她，她這會兒已經就學會了讓我來背鍋。
剛開始教她使用微信光是教她添加好友這項功能都花了我兩個晚上的時間，她還調侃自己笨來著的。
如今她學以致用的本領倒是挺能耐的。
看來這個家我就是個小醜唄。
和顏悅色對她們沒用，看來隻能發瘋了。
我雙手抱頭，痛苦地蹲下身子，繼而又猛地站起，然後抓狂地扯著自己的頭發。
「長孫長孫！長孫是有什麼了不起嗎，他能讓你飛黃騰達還是能讓你長生不老？」
「我說沒錢你們是聽不懂中文還是選擇性失聰？讓我去借錢誰來給我還？萬一我還不起抓你們去割腰子換點錢你們也沒意見吧，畢竟為了家庭和睦犧牲一點又算得了什麼。」
「我懂事是因為自己真的懂事，我不懂事那都是你們逼的！」
我自已不想當吃虧的主，就事論事和她們聊已經不行了，隻能釜底抽薪。
我雙目通紅地盯著我媽，抽噎著說：
「媽，你女兒沒本事，拿不出五萬塊給你補償嫂子，如果你真的很需要這錢，我聽說現在裸貸很方便，下款也快，為了你的寶貝孫子，你可以去試試。我還年輕前途無量，以後是掙大錢的料，丟不起這個人，你老臉就不一樣，要不要都無所謂，考慮考慮？」
對於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隻要你是女孩子，再多的努力也換不來同等的關注與疼愛，他們隻會把你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應該一味地去迎合他們的期待了。
13
媽媽氣得臉色鐵青，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快步走到我面前。
我預判了她的動作，在ŧûₖ她揚起手準備掌摑我的一瞬間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怒了，眼裡燃燒著怒火，聲音尖銳地喊道：「你這S丫頭，竟敢對你媽說出這種話，誰不要臉了！你再說一遍，你害不害臊，讓你媽去裸……裸……」
我SS抓住她的手，她S命地想往回抽回手，我面不改色，視線卻緊緊鎖定在嫂子身上。
「媽，嫂子要的也不多，那可是你的寶貝孫子啊，嫂子不是說補償不給她就把孩子打掉嗎。」
「是吧，嫂子？」
我戲謔地看著她。
以及，她那圓滾滾的肚子。
我知道嫂子是不會不要這個孩子的。
娘家已經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婆家因為嫂子一胎生的是女兒我媽處處跟她不對付，她能力有限目前隻能依附我哥生活，為了日後在婆家生活得更有底氣些即使現在不懷孕她也是準備去做試管要個兒子的，這是我大四最後一學期我哥有一回跟我訴苦時說起的。
是以，好不容易懷上的還是心心念的兒子她又怎會輕易放棄。
演技挺好的，就是今晚家裡的損失慘重啊。
嫂子被我盯著心虛，手下意識護著肚子還試圖解釋。
「張雪，你別扯開話題，是你媽答應要給我的，她沒有，你是她女兒，不應該你自己替她墊上嗎，你沒有你自己想辦法。」
「要不還是嫂子你給我出個主意吧。」
「你都會叫你媽去祼……那你也可以去啊。」嫂子聲音發虛，明顯底氣不足。
我努力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把我媽的手松開，自嘲道：「我真是有個好嫂嫂，我媽有個好兒媳啊。」
「是吧，哥？」
14
我哥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媽媽和嫂子的臉上同時掛滿了不自然的神情。
家裡混亂不堪的景象煩得讓人直抓頭發。
「媽，你和江玉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張萬裡！你還有臉回來？」
嫂子咬牙切齒，揚起手用盡十分力氣朝哥哥的胸口狠狠打去，嘴裡還不停地罵著：「你個混蛋！剛剛在電話裡你怎麼敢那樣說，你把我的心都傷透了，孩子你到底還想不想要了啊。」
我哥任由她捶打，神情淡淡地站在原地。
「不要也罷。」
「江玉，你要這麼鬧下去我們就離婚吧。」
我們三人都怔住了。
嫂子剛還抽泣的聲音立馬止住了。
我媽又是一陣嚎啕：「你怎麼能說這種話，你糊塗啦，那可是你兒子，我不管，你不要我要！」
我哥無視嫂子和我媽，徑直走到我身邊，寬厚的手掌在我頭上摸了摸，輕輕道：
「小雪，是哥對不起你，今天的事你當沒發生，好好上你的班知道嗎，以後家裡的事不用你操心。」
哥哥滿臉疲態，我好像好久都沒有見過他笑了。
我決定當晚就搬出去，先在酒店住幾天。
媽媽心裡怨我怨得厲害，半夜都還在發消息聲討我。
聽說那晚嫂子和哥哥吵得很兇，凌晨一點半嫂子離家出走不到半小時又自已回去了。
我媽收拾家裡的爛攤子也收拾到半夜才得以休息。
15
嫂子生了，生的是女兒。
媽媽和嫂子找到醫院理論，說他們欺騙了她們。
「明明彩超上照出來的兒子，生出來怎麼就變成了女兒，肯定是你們醫院換了我的孩子。」
醫院給出的解釋當然是，無論是醫院還是醫生本人都是不允許給孕婦及其家屬提供胎兒性別查詢的項目的Ťų₅。
我媽望眼欲穿的寶貝孫子落空了。
嫂子失魂落魄地衝到當時做彩超的診室裡，用自已帶來的剪刀刺傷了當時坐班的醫生。
「不是我給你做的檢查啊，救命啊！」
嫂子先是當場被陪家屬來做檢查的幾個大漢子制服住，隨後才被警察帶走。
嫂子進去了，聽說要被關幾年呢，
兩個女兒被我哥寵上天，在嫂子進去的第一年我哥向她提起了離婚訴訟。
我轉正一年後來又升了職，我媽沒再管我要那五萬塊了，隻不過我每個月都會給她三千塊生活費。
兩個侄女跟我也很親，我空了回家就帶他們去玩。
孩子可可愛愛，大家也就好像慢慢就忘記了那個「張家長孫」。
番外（張萬裡）
1
我妹妹真能幹，剛轉正聽說工資就一萬了。
飯桌上聽到我媽以隨禮的借口向妹妹要五萬塊錢我心裡一陣惡心。
這是什麼爛借口。
我看到我媽和江玉使的眼色了，原來她們是一伙的。
前段時間被江玉知道當初娶她的彩禮中部分是借的，她鬧著說我騙她非要補償她。
我媽說現在都成一家人，補不補償有什麼區別。
江玉懷孕了，她說覺得是兒子，於是又重提要我補償她的事，不依她就不要孩子。
我媽答應了, 可我沒錢給, 我媽也沒有。
這幾年沒攢下什麼大錢，掙的除了一部分還債, 剩餘的存在我和江玉共同開的賬戶裡。
那天好兄弟老婆出車禍急需錢我想取一部分給他應急, 當初我結婚他可是也借了我三萬呢。
看了好幾眼賬戶餘額我才接受上面隻有九塊三的的餘額的事實。
找江玉對質，她說借給她爸了, 她弟相親了個對象要是成了可能年內會結婚，所以家裡裝修想重新弄一遍。
不喜歡嶽父嶽母一家, 結婚時坐地起價不說, 過年還說我買的東西寒碜拿不出手，暗示我以後酒要買至少得茅臺那種級別的。
他也配？
2
還好江玉也不喜歡回她爸媽家過年。
昭昭三歲了也沒去過她外公外婆家一次。
江玉對她爸媽很大方，他們生日每人發兩千塊紅包，過年每人五千，連她兩個弟弟也每人一千, 可我媽她隻給五百。
在發現卡上的錢都被她轉給爸媽後我第一次對娶她感到後悔了。
江玉聯合我媽演戲跟妹妹要錢，我覺得妹妹反正現在沒錢, 這話題估計很快結束, 沒想到她們竟咄咄逼人。
我去醫院探病的時間家裡就已經一團糟了。
親耳聽到江玉為了要五萬塊補償竟不惜讓我妹去裸貸，我很生氣。
但她是孕婦呢, 我不能動手, 男人不能打女人。
我讓妹妹以後不要插手家裡的事，我隻想讓她好好上班。
小時候媽媽對她不好, 有好吃的總是偷偷留起來給我, 她隻能吃我剩下的或者我不喜歡吃的，她還總是穿舊衣服。
但我的妹妹很可愛，她說我是哥哥是男孩子所以要吃好吃的才能長身體。
我成績不好大學都沒考上，妹妹成績總拿第一，媽媽終於對妹妹好點了。
3
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姑。
江玉剖腹產惡露很多, 我暈血不敢弄，妹妹來幫我。
孩子好小一個我不敢抱, 妹妹抱。
要賺奶粉錢了不能留在在家裡, 媽媽不舒服不能來照顧江玉坐月子，妹妹說正好她暑假沒事她來照顧江玉。
可她才大二啊, 她也沒生過孩子，不過她都會做呢, 妹妹說小紅薯一大堆教程，學學就會。
該不該說我的妹妹就是聰明能幹。
知道媽媽和江玉欺負妹妹時，我挺生氣的。
但是我不喜歡吵架，昭昭還小我怕嚇到她。
女兒那麼可愛, 為什麼媽媽和江玉就是不喜歡她呢。
沒關系, 我喜歡就行。
江玉生了, 又是女兒，真好！
媽媽和江玉去醫院鬧事, 江玉太衝動了誤傷了醫生, 結果進去了。
媽媽安靜了。
兩個女兒都是我的了, 這樣最好。
兩個女兒都很喜歡妹妹，妹妹也喜歡她們，她經常給她們買好吃的, 買漂亮的裙子給她們穿，帶她們去玩。
你看，我就說妹妹是天下第一好姑姑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