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精油，相信之後不會再做噩夢啦。」
見我這麼說，賀知州也不再多言，垂下眼安靜地吃飯。
我在海城找到一份工資還不錯的工作，開始早出晚歸的打工生活。
賀知州承包了家裡大大小小的家務。
每天會早早起床，為我準備好早餐後，再喊我起床吃飯。
也會在深夜我遲遲未歸時，為我留一盞明燈。
偶爾被噩夢驚醒，甚至能聽見門外傳來他關心的聲音。
聽見我情緒平復之後，再躡手躡腳地返回自己的房間。
這天，我又一次被夢魘住，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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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有人在喊：
「媽媽……」
16
我全身上下無法動彈一下。
而周圍一片漆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媽媽……」
這回我聽得清楚。
盡管沒有看見人影，但是我知道是我失去的孩子。
「媽媽別哭，妍妍會再去找媽媽的。」
「媽媽還願意要妍妍嗎？」
我泣不成聲，隻能用力地點頭。
「媽媽……妍妍愛你……」
那聲音說完便消失無蹤。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掌心傳來的暖意將夢魘驅散，睜開眼時我看見賀知州，神情很是擔憂。
我的眼角一片湿潤，緊緊回握他，將他的手放在胸口。
「抱抱我，賀知州。」
我知道我提出了一個相當無理的請求。
可是當他將我緊緊抱在懷中親吻的時候，我聽見內心深處發出的喟嘆。
悲傷也好痛苦也好，統統被炙熱的體溫和親吻所消融。
那一刻，我仿佛是溺水的人，在洶湧的海浪中發出求救訊號。
而賀知州的回應讓我終於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與這個世界重新有了連接。
17
那一天之後，賀知州搬進了我的臥室。
我們的關系日漸緊密。
在他的精心照料之下，我的內心漸漸得到治愈。
他記得我的喜惡，尊重我的選擇。
脾氣永遠穩定，像大海一般包容我所有的不堪。
開心時會跟我分享喜悅；
不開心時會跟我求抱抱。
越相處越覺得賀知州像小狗。
——永遠熱忱、永遠忠誠。
18
海城的日子過得越來越滋潤。
而遠在平城的代琛就沒有這般瀟灑了。
因為蕭若風的出手，代琛的公司已經不聲不響地失去了好幾個合作方。
損失相當慘重。
偏偏和周晴之間也開始變得不和諧。
我離開之後不久，周晴就辭去工作搬了進去，和代琛過著夫妻一般的生活。
大概是為了讓代琛徹底忘記我，我沒帶走的東西被她盡數銷毀。
隻是她似乎不懂。
物品可以處理，回憶卻處理不了。
不過幾個月時間，代琛和周晴已經發生多次爭吵。
以往有我和阿姨料理家中大小事宜，幾乎就沒讓代琛操心過。
而周晴搬進去以後，為了表現自己也能做得很好，辭退了阿姨。
隻是她沒有料到，僅僅隻是日常中要做的事情，就已經令她焦頭爛額了。
周晴固然年輕，但是生活上並不是什麼好手。
原本辭職是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
沒想到一個家庭的瑣事如此繁多。
很快就開始擺爛不幹了。
所以代琛每每回到家中，看見餐桌上還未收拾的餐具、扔得到處都是的衣物時，心中越發煩悶。
這天代琛生日，因為周晴說要親自準備，所以代琛推掉了晚上的邀約。
回到家後，發現她竟然還在睡覺。
那天周晴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代琛飢腸轆轆地開車帶周晴出去吃飯。
不知怎麼地，代琛突然想起我的好。
19
代琛和周晴在辦公室裡親熱的視頻被人上傳至網絡。
引起了網友們的激烈吐槽。
一時間，很多人為我聲張正義，說堅決抵制小三和渣男。
代琛的聲譽受到影響，間接地也影響到本就飄搖的公司。
而周晴更是被網友們罵得難聽，說她破壞別人的家庭。
代琛想找我時，才發現根本聯系不到我。
甚至連我去了哪裡都不清楚。
最終代琛找到了我的好友蕭若風，問我在哪裡。
蕭若風熱情地問候了代琛，嘴裡卻說著：
「不知道，我也聯系不上她。」
頓了頓，蕭若風假裝好意提醒：「聽說你婚內出軌的事被人爆了出來，需要我幫忙處理嗎？」
代琛赫然，狼狽地離去。
20
代琛會出現在海城，實在很是意外。
再次重逢，他不再像從前那樣意氣風發。
還以為他會說什麼，沒想到竟然是來求我復合的。
「我的心中，始終放不下你……」
我相信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一言難盡。
「代琛，你不能總這麼自私。」
「離婚時就已經說好，從此互不打擾。你現在這是做什麼？」
代琛嘴角的笑不由地淡了下來。
蕭若風接連的針對，給代琛以及他的公司都帶來了巨大的影響。
他和周晴的視頻，更是坐實了他婚內出軌的流言。
現在回來找我，不過是想讓我幫他平息輿論。
與此同時，賀知州回來了。
代琛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滿臉的震驚。
「你和他睡了？」
順著他的視線，我看見沒來得及關上門的臥室。
床上放著賀知州換下來的男士睡衣。
我打開門準備趕人：
「代琛，我們已經離婚了，請你離開！」
忽然他盯著賀知州笑了起來：
「阿筠，他知道自己是別人的替身嗎？」
20
從第一次見面時，我就震驚於賀知州的長相。
和沈玉樹那麼相似……
後面收留他，大概無意中存著某種私心吧。
代琛的話，賀知州並沒有追問。
但是我的內心總是覺得很愧疚。
賀知州總是那麼坦蕩，那麼毫無保留。
不像我，對他的喜歡甚至都夾帶著私心。
隻是還沒來得及把話說開，賀知州就病倒了。
醫生告訴我，賀知州的腦袋裡，有一個腫瘤。
因為壓迫神經，會帶來嘔吐、眩暈等症狀，甚至引起昏厥。
「腦腫瘤……腦腫瘤……」
我念叨著這個詞聯系上蕭若風。
電話一接通，我就開門見山：
「賀知州和沈玉樹到底是什麼關系？」
「……你終於發現了，阿筠。」
「是你把賀知州送到我面前的？為什麼？」
「知州說他想見你。」
我的頭腦一片混亂。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21
蕭若風為賀知州支付了全部的醫藥費。
還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海城。
「針對代琛布下的陷阱終於要收網了。」
「他將會一無所有。」
「隻不過在那之前，我想你去見一個人。」
我收下他遞來的名片，沒有說話。
他神情很是愧疚：
「我總是在想，如果當年代琛沒有輸給我，你可能不會被阿琛看中。」
「沈玉樹也可能不會有這一遭。」
「我也有罪……」
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接著他告訴我，賀知州是沈玉樹同母異父的弟弟。
「沈玉樹的家庭情況比較復雜，想來也從來沒跟你提過。」
「他很小的時候父母離婚，後來母親再婚生了知州。原本應該討厭才對，可偏偏他討厭不起這個弟弟來。」
「不久前賀知州聯系我，聽說你和代琛離了婚，他很開心。」
「他說想見見你，於是我將他送到你面前。這就是全部。」
「阿筠，接下來我希望你不會對代琛心軟。」
22
賀知州醒來的時候，我正在一邊發呆。
看見我的瞬間，他的眼裡立刻有了光，衝我露出微笑。
我告訴他，蕭若風已經來過。
賀知州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僵硬。小心翼翼地看我臉色：
「筠姐，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沒有早點告訴你真相，對不起筠姐。」
我搖頭，隻感嘆命運弄人。
賀知州滿臉歉意地看著我。
「你責怪我也沒關系的。」
「我有什麼資格責怪你們？」
我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你哥哥的S，代琛總要付出代價。」
23
我按照蕭若風給我的地址，找到了那個人。
我出現的時候，程鵬正在棋牌室大S四方。
見到我，像是見到鬼一般，嘴裡叼著的煙掉了都沒有發現。
他猶猶豫豫地開口：
「是蕭若風讓你來的嗎？」
我點頭，遞出蕭若風給我的那張名片。
他將名片收起，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蕭若風說如果將來你來找我，就要我跟你說出真相。」
「關於沈玉樹學長S亡的真相！」
24
代琛怎麼也沒想到，是我給了他最後一擊。
也是最為致命的一擊。
我帶著程鵬提供的證據，指控他過失S人。
消息一出，輿論哗然。
而代琛的形象至此，已經徹底無法挽回。
蕭若風對代琛公司的收購，也進行得很順利，一躍成為平城本土最大的企業。
警察找到代琛的時候，他正在家中等待他們。
周晴在聽說代琛已經變得一無所有、還可能背著人命之後。
卷走了代琛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離開了他。
代琛過失S人，因為證據確鑿而鋃鐺入獄。
判決下來的那天，他給我傳來消息。
他說他想再見我一面。
再次會面，我們隔著玻璃。
大眼瞪小眼，看了彼此很久。
「鄒筠，你還是更愛他。」
這麼多年以來，代琛第一次叫我的全名。
沈玉樹似乎成了他的心結。
想了想，我還是向他做出解釋：
「沈玉樹已經成了你的心魔。
「你總是執拗地認為，我愛他多過於愛你。
「可是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也是有過兩情相悅的時候的！」
「沈玉樹離世多年，我早已將他放下，偏偏你要揪著不放。」
「接下來，我希望你能夠走出沈玉樹的陰影，好好改造。」
離開的時候，我聽見代琛痛聲哭泣，不住地說著「對不起……」
25
蕭若風一朝春風得意。
另一邊，賀知州腦袋裡的腫瘤變大，不得不接受一場有風險的手術。
而我在一切結束後，再一次選擇遠走他鄉。
平城也好海城也罷，給我帶來了許多美好的回憶，也留下了許多我不願再記起的經歷。
離開才是我最好的選擇。
值機的時候，接到蕭若風的電話。
「又想要逃跑嗎，阿筠？」
我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別跑太遠了，賀知州還在等你。」
「他會忘記我的，以後會遇到別的女子……」
蕭若風輕嘆一口氣：
「你不要對賀知州那麼殘忍……」
掛掉電話，賀知州的電話立刻打了進來。
「筠姐，不要走好不好？」
賀知州焦急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聽說你要做手術了？」
「是的，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
「不要擔心，一定會成功的。」
「筠姐，手術結束後我想第一時間見到你！可以嗎？」
最終我還是不忍心讓他難過，寧願說謊騙他，也想要他安心手術。
聽著他開心的語氣，我內心愧疚地掛掉電話，踏上旅途。
明天到底會變得怎樣，誰都說不清楚。
我還需要一些時間，用來懷念，用來忘記。
往日不可追，來日猶可期。
番外·蕭若風。
如果沒有贏下那場比賽，代琛不會盯上鄒筠。
後來沈玉樹可能也不會墜樓身亡。
沈玉樹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
能和他成為知己是我的榮幸。
原本賽車贏了代琛是件值得開心的事，卻沒想到他們撺掇代琛去追鄒筠。
我第一時間出聲反對，卻被人質疑是不是看上了鄒筠。
我不再反對，因為我不能不徵得好友同意，就暴露他的戀情。
最終代琛還是接受了這個懲罰。
我猜大概他對鄒筠早有好感，這次不過是借驢下坡而已。
代琛的追女生都很有他的風格，行事高調。
隻可惜他不知道，鄒筠早已有喜歡的人，並且在熱戀中。
果不其然，代琛被狠狠地拒絕了。
但這並沒有打擊到他，反而激起了他的鬥志。
很快他就查到，鄒筠和沈玉樹悄悄在戀愛。
而同時，他也查出了沈玉樹得了腦瘤的事。
他找到沈玉樹，提出幫他支付醫藥費。
唯一的條件是，隻需要和鄒筠分手。
沈玉樹的家境我很清楚，是負擔不起高昂的費用的。
但是他果斷地拒絕了代琛的提議。
結果就是，沈玉樹的病情越來越重。
和鄒筠之間似乎也變得矛盾重重。
然後沈玉樹從最高的那棟樓一躍而下，S了。
沒有遺言，也沒有嫌疑人。
大家都說沈玉樹是因為身患重病想不開而自S的。
但是我始終是不相信的。
不久之後, 還真被我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番外 2*蕭若風。
沈玉樹的離開給鄒筠帶來了巨大的打擊。
同時也給了代琛趁虛而入的機會。
他趕走其他示好的男生，守著鄒筠, 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像一個獵手, 耐心地等待獵物掉進布好的陷阱。
而我幾經輾轉, 終於找到目擊證人。
知道了好友「自S」的真相。
原來那天, 沈玉樹被代琛約在樓頂見面。
不知道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麼, 忽然發生了爭執。
最後，代琛失手將沈玉樹從樓頂推了下去。
程鵬目擊了全過程, 並且錄了像。
但是因為遭到代琛的恐嚇，一直不敢說出真相。
收集完一切罪狀後, 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報警。
那時鄒筠和代琛已經結婚, 我不忍心她再受到傷害。
我等啊等, 終於等到了代琛出軌。
鄒筠也終於下定決心要和代琛離婚。
在我的刻意安排下，鄒筠在海城與賀知州相遇。
隻要她見到賀知州, 一定會想辦法留住他。
果不其然, 這麼多年她心中最愛的還是沈玉樹。
鄒筠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本來她可以自由翱翔的。
卻在這些年間, 被婚姻和生活無形中折斷了翅膀。
被困在一隅, 成天圍著男人打轉。
鄒筠一離婚, 我立刻針對代琛做出行動。
在我的進攻下, 他居然毫無招架之力, 最後隻能求助於我。
鄒筠也沒有讓我失望，她親自提交了證據。
我找了最好的律師，務必讓代琛受到制裁。
沈玉樹沉冤昭雪, 而我也終於能放下心結。
番外·鄒筠。
認識我的人都覺得我很堅強。
但是我是一個再懦弱不過的人。
已經走過的歲月裡，我為失去摯愛生出過S志。
也因為無法忍受丈夫的變心而選擇離婚。
最後的最後, 我因為不知如何面對賀知州，再一次踏上旅途。
逃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
忘記一切, 重新開始生活。
無數個深夜, 我在冰冷的眼淚中醒來。
而我的身旁不再有另一個人炙熱的體溫，為我驅散長夜的寒冷。
「沒能聯系上……」
「這我」賀知州說手術醒來時想要看到我陪在他身邊。
我答應了，但是並沒有兌現。
聽說他手術進行得並不順利。
我忍住想要聯絡的衝動，告訴自己既然已經決定, 就不要再回頭。
代琛也好, 賀知州也好, 他們都隻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與賀知州斷聯後的第四百天, 正好是平安夜。
晚上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才驚覺房間裡竟然亮著燈。
打開門，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正歡喜地笑著, 對我說：
「MerryChristmas！」
我錯愕地關上門再打開, 我思念的人竟然還在。
他抱住難以置信的我，委屈地說道：
「筠姐, 我想你了。」
那一瞬,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反手緊緊抱住他。
有很多話想要問他。
想問他手術到底怎麼樣。
想問他怎麼找到我的。
但是此時此刻都已不再重要。
「筠姐，讓我留下來陪你好嗎？」
「我的手術很成功，康復得也很好。我求了蕭哥很久, 他才告訴我你的位置。」
「你不要再拒絕我……求你了！」
我被他結實的手臂擁在懷中，能夠聽見他劇烈的心跳。
這一次，換我主動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