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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枝 4146 2025-04-27 15:2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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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醒來時,已躺在擷芳院的臥房了。


     


    大夫說我這是受了風寒急症。


     


    婆母守在我床邊給我喂藥。


     


    當她從丫鬟口中得知,我是為了替季青臨祈福才去的佛堂時,責怪也心疼。


     


    「小枝,你心思太純了,大郎希望國泰民安,那自然是他這個做將軍該打勝仗,朝堂做文臣的清廉朝政。」


     


    「你光求佛祖也沒用。」


     


    我拉著婆母的手賣乖:「記下了記下了,母親別生氣。」


     


    婆母當然沒真的生氣,見我喝了藥昏昏沉沉,便叫丫鬟服侍我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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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覺睡得不踏實,我口幹醒來時,迷迷糊糊地喊著丫鬟,要喝水。


     


    身旁有人將我扶起,遞水到我唇邊,喝完我才清醒過來。


     


    給我喂水的不是丫鬟,是季青臨。


     


    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一帖藥下去,發了汗果然好多了,夫人現在覺得好些了嗎?」


     


    他要扶著我躺下,可我不肯,掙脫他的手,側躺著不看他。


     


    「好多了,謝謝關心。」


     


    我心裡亂得很,不想看見他,隻硬硬道:「你快些出去吧,別過了病氣。」


     


    季青臨沉默良久。


     


    「好,夫人,好好休息。」


     


    他就真的沒再說別的,關上門走了。


     


    我把頭埋在被子裡,悄無聲息地隱去眼淚。


     


    我告訴自己,溫棠枝,不要為不愛你的人傷心,不值得。


     


    16


     


    這場風寒斷斷續續持續了十天,久久不好。


     


    等到稍微緩些,不用再喝藥了,小姑子便來找我。


     


    她新學了怎麼做海棠酥,惦記著要做給我吃。


     


    陽光正好,小姑子特意挑了個沒風的下午。


     


    我躺在回廊下,雙腳曬著太陽。


     


    看她摘花、洗花、晾花,又將曬好的花瓣磨成粉末和進面裡,忙得團團轉。


     


    季青臨從軍營回來的時候,我正在教小姑怎樣將面團捏成花的形狀。


     


    他拍了拍小姑的腦袋,頗有怨言:「你嫂嫂身子還沒好全你就這樣折騰她。」


     


    小姑嘟囔:「今天是嫂嫂生辰,我特意給她做我剛學會的海棠酥,前面的活一直都是我在幹呢!」


     


    她洗清了自己的「冤屈」,反過來問季青臨:


     


    「大哥你給嫂嫂備了什麼生辰禮?」


     


    季青臨揚起下巴,頗有少年氣地哼了一聲:


     


    「總之,比你的海棠酥好。」


     


    小姑不信,要他拿出來看看。


     


    季青臨非要賣個關子,說自己身上汗津津的難受,借口要洗澡,吊足了胃口。


     


    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海棠酥已上了蒸籠。


     


    花瓣的香氣,混著面團的醇香,絲絲飄散。


     


    小姑在花叢間跳舞,丫鬟們唱著歌為她伴奏,我坐在一旁看著她們笑。


     


    季青臨不知何時踱步到我身邊,在我耳邊簪下一朵海棠。


     


    他笑著端詳我,眼裡亮晶晶的,吟著前人的詩句:


     


    「賴有海棠傾國色,嫣然一笑解留春。」


     


    「夫人戴著真好看。」


     


    我心跳得極快,那是本能的反應。


     


    可我還是伸手把海棠花拿了下來。


     


    「已是暮春,花該落了。」


     


    「不管是暮春還是隆冬,這花都不會落。」


     


    說罷,他從袖子裡掏出一支發簪,舉到我面前。


     


    那是一整顆粉色瑪瑙雕成的海棠發簪,周圍還用翡翠做襯,雕了花葉。


     


    我很意外,問他怎麼想著送發簪。


     


    他頗為嘚瑟:「海棠花剛開的時候,夫人自己說的,想要永不凋謝的海棠。」


     


    隨口一句,他竟放在心上。


     


    院中,風吹花落,美好得不像話。


     


    季青臨張了張口,在說話。


     


    可我在屋外待得太久,腦子發暈,喉頭發痒,劇烈地咳起來,似是要將肺也一同咳出來才罷休。


     


    止住咳嗽的時候,我臉色發白。


     


    我問季青臨:


     


    「你剛剛說了什麼。」


     


    季青臨輕撫我的背,搖頭:


     


    「沒什麼,隻不過是要夫人好好保重身體。」


     


    他又說了一遍,眸色深深:


     


    「最近不管發生什麼事,夫人隻管保重自己的身體。」


     


    我失笑:


     


    「家裡能有什麼事要我操勞的,我隻管養病。」


     


    季青臨這才放心:


     


    「對,隻管養病。」


     


    17


     


    季青臨送的海棠發簪我從未戴過,連著那堆話本子一起塞進了衣箱的最深處。


     


    我出嫁時,我爹給了我一份嫁妝,季家的聘禮他沒收,放在嫁妝裡一起給了我。


     


    這些年,我跟著婆母學管賬。


     


    嫁妝和聘禮中的鋪子田地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條,還賺了不少。


     


    我將賬記得清楚,嫁妝和聘禮我都不要,可我賺的錢,那就是我的。


     


    這天,我去東街,在房東手下租下了那間相看了很久的鋪子。


     


    這鋪子到底用來做什麼買賣,我還沒想好。


     


    這兒地段一般,租金便宜,要是虧了也不打緊,權當嘗試了。


     


    回府路上,我路過書局,取了在代筆先生那兒代寫的文書。


     


    是一封和離書。


     


    我從小沒上過學,這幾年都是婆母教我讀書寫字。


     


    在讀書方面我沒有什麼天分,字會寫會認,但寫得難看,組字成句一塌糊塗。


     


    這文書是要給季青臨看的。


     


    我不想在他面前鬧笑話。


     


    今日婆母做了拿手涼菜,派小廝去軍營中喊季青臨回家吃晚飯。


     


    等到暮色沉沉,月垂星野時,傳信的小廝才匆匆趕了回來。


     


    一進門便說大事不好。


     


    原來,小廝趕去軍營傳口信,才知季青臨今日不在軍營,而是去了皇宮。


     


    皇帝傳喚,朝臣觐見本是常事。


     


    小廝給軍營副將留了話,便朝著皇宮趕去,以期能碰上季青臨。


     


    可在皇宮左等右等,直到宮門即將落鎖也不見季青臨出來。


     


    臣子留在宮中過夜是不合規矩的。


     


    小廝也急了,情急之時恰好碰上一個在宮中做太監的同鄉。


     


    那同鄉小太監告訴他,季青臨被皇帝下了詔獄。


     


    小廝追問緣由,小太監也不知道。


     


    小廝一口氣將話說完,累得差點要暈過去。


     


    我心中一緊,進了皇城詔獄那定是犯了大錯。


     


    婆母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倒。


     


    我穩住婆母,傳喚下人伺候小姑吃飯,召集家僕。


     


    我厲色道:「自今晚起,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準出府半步,你們各自管好自己的事情,侯爺入了詔獄的事情莫要向外人多嘴。」


     


    「不然整個侯府都要掉腦袋。」


     


    季青臨到底有沒有進詔獄,因為何事進的詔獄,目前尚不明朗。


     


    我不能因為小廝的一句話就亂了陣腳。


     


    婆母的娘家兄弟在朝中為官,消息靈通。


     


    我細細地吩咐了婆母身邊的陪嫁大嬤嬤,回去打聽,試試能不能弄清楚其中緣由。


     


    婆母淚眼婆娑。


     


    「大郎向來是最懂事的,又在邊關立了大功,怎麼會莫名其妙地下獄呢!」


     


    官場有時比戰場更兇殘,暗處總有冷箭,防不勝防。


     


    若不是自己犯錯,就是有人陷害。


     


    季青臨從不在家裡談公務,到底為什麼,我也猜不出來。


     


    我安慰婆母先用晚膳,事情發生了總有應對的法子,可不能先把自己累倒了。


     


    婆母不吃,我便讓丫鬟扶她下去休息。


     


    等忙吩咐完一切,我舉起筷子準備吃飯。


     


    可盤子裡的那片青菜怎麼也夾不起來。


     


    我的手是抖的。


     


    18


     


    嬤嬤傳回消息的時候已是半夜。


     


    婆母的娘家一開始並不知道這個消息,隻能派人找關系層層向上打聽。


     


    最後隻得知,季青臨被下獄的罪名,是通敵叛國。


     


    我交代嬤嬤將消息捂住,莫要旁生枝節。


     


    季青臨是手握重兵的大將,願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好男兒。


     


    就衝那晚放孔明燈時,我問他,有何願望。


     


    他答,願國泰民安。


     


    我就信他。


     


    升官發財,同僚眼紅,武將功高,天子忌憚。


     


    這紛亂的朝堂裡,誰都可能暗暗踩他一腳。


     


    我定了定心神,心中已有謀劃。


     


    天邊泛起魚肚白。


     


    也好,反正睡不著,也就不用睡了。


     


    19


     


    我備了厚禮去了趟尚書府。


     


    我知道,這個時間我爹應當剛好下朝回府。


     


    他要陪家中夫人用膳,幾十年來,每日如此。


     


    可我甚至連他的面都沒見到。


     


    是尚書府的管家出來回的話。


     


    「侯夫人,我家老爺說了,夫人想打聽的事情就是夫人打聽到的那樣。」


     


    「其中並無任何難言的原由。」


     


    我踏上尚書府的門檻,不顧管家的阻攔就要進府。


     


    管家帶著小廝,把門擋得SS的。


     


    「侯夫人,老爺嚴令吩咐,今日不見客,誰都不見。」


     


    好一個不見客。


     


    兜兜轉轉一場,到頭來,我在我爹這兒才隻是個客。


     


    我心裡有數了,今天這個忙我爹是不會幫了。


     


    我後退一步,向身後的家丁抬了抬手,一串接著一串的大紅箱子被抬過來,擺在尚書府門口。


     


    「登門拜訪沒有空手來的意思,為尚書大人備了厚禮。」


     


    「當年他為我備的八十八臺嫁妝,連帶田莊鋪子的地契,一張不少。」


     


    「這五年我在季家過得順風順水,尚書大人為我謀了這樣好的一門親事,也是他對我有恩。」


     


    「今生我和他沒有做父女的緣分,到此為止,兩不相欠了。」


     


    說完我轉身便走。


     


    管家在身後好言了一句:


     


    「侯夫人,老爺還說了,您要是不想陪著永安侯一起掉腦袋,就趁現在與他和離。」


     


    我沒回頭,隻管上了馬車。


     


    「別人家的事情,叫你家尚書大人還是別操心了。」


     


    20


     


    我無顯赫家族做背後支撐,婆母一病不起,小姑年幼。


     


    季青臨的事情隻能我自己想辦法。


     


    風浪再大,除了硬扛,別無他法。


     


    我給一個人遞了消息,那人答應過我,從今往後我的事就是她的事。


     


    三天後,清河公主的回信傳了出來。


     


    她說皇帝很生氣,朝中為季青臨求情的朝臣統統被重罰,他與北遼人的來往書信就是鐵證。


     


    回天無力。


     


    我提筆又再放下,本欲為季青臨爭辯,又覺得毫無意義。


     


    我對著信紙思慮良久。


     


    最後隻問公主,有沒有辦法讓我和季青臨再見一面。


     


    這次公主的消息來得很快。


     


    她說詔獄戒衛森嚴,要來隻能正大光明地來。


     


    皇城門口有一登聞鼓,專為伸冤所設。


     


    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都能敲鼓訴不平。


     


    不平事皆會上達天聽。


     


    但公主不建議我這麼做。


     


    敲響登聞鼓之前,敲鼓人須得挨二十大板,若所求的事情有失公理,還會被重罰。


     


    信的末尾,公主再三勸我與季青臨和離。


     


    她說,大難臨頭先保全自己,才是聰明人。


     


    可我,從來不聰明。


     


    21


     


    隔天一大清早,我跪在宮門口,結結實實地挨了二十大板。


     


    登聞鼓立得那樣高,我須得用力踮起腳尖才能勉強夠著,勉強敲響。


     


    剛挨了板子,我連站直都很困難,屁股上的鈍痛刺激著神經,一下又一下。


     


    我敲不快,隻能慢慢地敲,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正是上朝的時間,官員們瞧見了,低聲議論,錯開著走遠。


     


    沒人敢上來同我說一句話。


     


    我從白天敲到晚上,滴水未進。


     


    夜裡好冷,風寒露重,我衣裳單薄,臉色逐漸發青,搖搖晃晃幾乎連站也要站不住了。


     


    風寒帶來的咳嗽又犯了,我的咳嗽聲和著登聞鼓聲斷斷續續。


     


    夜半三更時,皇宮小角門開了。


     


    皇帝面前的大太監出來了,對我說:「永安侯夫人您敲了一天的鼓,陛下盛怒,到底念在您一片深情,許你去詔獄同永安侯,說會話。」


     


    到了這裡,我再也站不住了,手中的鼓槌滑落,連帶著整個人都跌坐到地上。


     


    22


     


    與上次進宮赴宴相比,這次的進宮路要艱難許多。


     


    每走一步,挨了板子的屁股就會愈痛上一分。


     


    漫漫宮道,我扶著宮牆走了一個時辰。


     


    詔獄是皇城中守衛最為森嚴的地方。


     


    整座牢獄建在地下,陰冷潮湿,伸手不見五指。


     


    我見到季青臨的時候,他穿著發霉的囚服,發髻散落,眼神無光頹廢地靠坐在牆邊。


     


    「小枝?」


     


    他聲音喑啞,帶著不可置信。


     


    「你怎麼來這裡了。」


     


    本就發顫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我跪倒在牢外,與季青臨隔著牢門。


     


    他見我衣裳有血,滿身狼狽,便猜到了。


     


    「你去敲登聞鼓了?你怎麼這麼傻啊!」


     


    連日來的焦慮委屈,在見到季青臨的那一刻再也把持不住。


     


    眼淚決堤。


     


    「季青臨,你告訴我,你沒有叛國對不對,你是被人冤枉的。」


     


    「我去求陛下,我會替你伸冤的。」


     


    大太監帶著一眾獄卒,執燈站在一旁。


     


    他垂眼抿唇,良久不說話。


     


    沉默代表默認。


     


    我咳得越來越厲害。


     


    季青臨從牢門縫隙中伸出手來,抓住我的手,揉搓著裹進他的手心。


     


    「手這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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