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方過冬前一個星期，我被鄰居堵在了家門口。
「要想去南方過冬也行，先把暖氣費交了。
「你家去年就沒有交，害的我家孩子都感冒了。」
他們家每年都不交暖氣費，靠的是我家地暖一開，他們也冷不到哪去。
我禮貌回應，她卻直接往我們家門口扔用過紙尿褲。
「我懷孕了，知道你生不出來，讓你沾沾喜氣。」
物業欺軟怕硬，也幫著她道德綁架我。
我反手找到她一直出差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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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孕一直找我家要錢，懷的不會是我老公的吧。」
1
「小張，你今年冬天還要去南方嗎？」
電梯裡，樓上鄰居孫大美問我。
我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
「對啊，孩子沒到上學的年紀，我們工作也靈活，去南方舒服一點。」
她直接變了臉色，聲音也提高了幾個調門。
「什麼？你們還去？去年就是因為你們全家都去了南方，我家孩子的感冒一冬天都沒有好。」
我皺皺眉，直接愣住。
「你們家孩子感冒，和我去南方有什麼關系？」
換來的卻是她張牙舞爪的一連串抱怨。
「你說有什麼關系？你知道你們家不交暖氣費，我們家冬天有多冷嗎？
「我看在咱們是鄰居的份上，沒有找你賠償醫藥費。
「今年你必須交了取暖費再走！」
「叮——」電梯到站了。
我白了她一眼，就打算下電梯。
她橫著一步，胖得流油的身軀將電梯門堵得嚴嚴實實。
「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電梯門被堵住，開始滴滴的報警聲。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我一輩子行善積德，怎麼會遇到了這樣的鄰居？
然而這已經不是孫大美第一次這麼無理取鬧了。
剛搬來這裡的時候，她就帶著孩子登了我家的門。
她一進來就遞給我一袋子已經發軟變黃的爛菜葉。
「我是你家樓下，給你們帶了禮物，慶賀你們家喬遷之喜。」
我樂呵呵地收下，還慶幸這個鄰居這麼熱情，以後一定好相處。
緊接著，她帶著她的兩個女兒，直接坐上了我家的餐桌。
老公正在廚房裡做飯，我趕緊告訴他多做出幾個人的份。
熱騰騰的餃子一端上桌，她家女兒直接上手抓起一個塞進嘴裡。
我們一家都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甚至忘了吃飯。
沒過一會兒，桌子上的四大盤餃子全都被她們三個消滅幹淨。
剩下四五個，她們實在吃不下了，孫大美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皺皺巴巴的塑料袋。
「我老公上一天班很辛苦的，肯定沒吃飯，我帶回去讓他嘗嘗鮮。
「鄰居，你包的餃子真好吃，就是分量有點小。」
我們原本以為，這家人舉止開放，並沒有什麼壞心思。
直到兩天後，我就收到了孫大美發來的消息。
【小張，你上次包的餃子，我家孩子還想吃，你下午六點之前包好了 200 個送到我家來。】
【一定要 200 個，上次你就包的太少了，都不夠我老公填牙縫的。】
我拒絕了她，從那以後，她就跟我撕破了臉。
聲音在耳邊驟然響起，變得慍怒不已。
「張寧寧，你要是不交取暖費，我就不叫你下電梯。」
2
我不想跟她硬碰硬，她那麼胖，我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正好今天孩子都去了奶奶家吃飯，我也不著急走。
她呈大字形堵在門口，我索性直接倚著電梯門看起了手機。
現在正值晚高峰，鄰居們也都下班了。
整棟樓就隻有這一個電梯。
果然沒過多久，業主群裡就有人在問。
【八樓在幹嘛啊？怎麼電梯一直不動。】
我抬起手機，將孫大美這副樣子拍到了群裡。
【七樓鄰居在這堵著，正在猶豫要不要報警。】
沒一會兒，樓梯口處就傳來了一連串上樓聲。
是住在十九樓的三個男大。
他們罵罵咧咧地三拳兩腳將孫大美從電梯門口拽了出去。
「大姨，你又抽什麼風？
「當電梯是你家的呢？本來上一天課就煩。」
幾個健壯的男人在面前，孫大美的銳氣瞬間即逝。
我趁機從他們身邊鑽了出去，進家關上了門。
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她們家孩子感冒和我家交不交取暖費有什麼關系。
我給物業打了個電話，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孫大美她們家從來就沒有交過取暖費。
我們小區是地暖，我家的地板是她家的天花板。
所以我家的地暖一開，她們家也會跟著暖和一點。
好家伙，道德綁架。
我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結果晚上業主群裡就出現了孫大美的信息。
【提醒一下各位鄰居，還有大概一個月就該交取暖費了。】
【都自覺交一下，以免整棟樓的溫度過低。】
【如果我家孩子冬天感冒了，每個人罰款 500 元。】
下面立即出現了一大堆問號。
我在群裡艾特了一下物業管家。
【我們家冬天要去南方，就不交取暖費了。】
物業管家還沒有回我，我家的門就被敲響了。
透過貓眼，我看到孫大美臉上爆滿青筋的站在我家門口。
她敲了幾下門，就沒了耐心，開始破口大罵。
「張寧寧，我說的話你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是吧！
「你怎麼那麼自私！你不交取暖費，叫我們一家老小怎麼過冬？」
我笑出聲來。
「你家交了不就得了。」
她沉默了兩秒，突然變得暴怒。
「我有那幾千塊錢，給我家孩子買點吃的不行嗎？怎麼要花那個冤枉錢！」
隔著貓眼，我沒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心虛。
她好像就認為，我理所當然要讓她佔便宜。
我忍不住問她。
「你怎麼臉皮那麼厚？」
她一邊砸門一邊叫罵。
「你家裡有錢，就應該多花點。我們家兩個孩子，你家隻有一個。
「而且我家今年還要響應國家號召，生一個三胎。
「你這種家庭，就要為我做貢獻！」
我翻了個白眼，準備將屋裡的音樂開最大聲，她願意叫就隨她去。
可還沒等我走到音響前，電梯突然響了。
我的女兒，夢夢回來了。
3
沒有絲毫猶豫，我立即打開了房門。
夢夢被她嚇了一跳，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哭腔。
「媽媽，我想回家。」
她粗暴地拉著夢夢的胳膊，朝著我呲牙咧嘴。
「你今天就把交取暖費的錢暫存在我這，不然你就別想回家了。」
我想繞到她身後，將夢夢拽回來。
她猛地一挺胸脯，那肥碩的肚子直接給我撞倒在地上。
我掏出手機撥打了物業管家的電話。
他匆匆趕來，簡單詢問了事情經過。
孫大美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樣，說著說著還流了兩滴眼淚。
「我們家孩子多，幫幫我們，怎麼了？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真不知道得罪我對她有什麼好處？」
物業管家一臉賠笑地打著圓場。
「是否交取暖費是業主的個人選擇……」
孫大美理直氣壯。
「我也是業主，我選擇讓她們交。」
我剛要反駁，物業管家的矛頭突然轉向了我。
「您看這樣行不行，您給 7 樓出一半的取暖費，給她們家交了就算了。」
我一時都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這是什麼意思？」
管家的臉上還是掛著那標志的笑容。
「您家不交取暖費，確實會影響到七樓的溫度，咱們都是鄰居，各退一步。」
我再次跟他強調了一下。
「我們家冬天不住在這裡，一分錢取暖費都不需要交，我憑什麼要給她交一半？」
「您家條件這麼好，也不差這點。」
我氣得渾身顫抖，把夢夢從孫大美身後拽了出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你倒是高尚，不如你把你的工資全給這家人交取暖費算了。
「你們兩個要是再在我家門口鬧，我就要報警了。」
物業管家擔心我會投訴他，語氣軟了幾分。
「我們都是苦命人都不容易，您可千萬別投訴我，我一個月就賺那麼點錢，投訴會扣錢的。」
孫大美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聲大哭。
「鄰居們都在不在家啊，出來評評理啊，他們家也太欺負人了。
「欺負我就算了，管家小王一直為人民服務盡心盡力，也要受她的氣。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好像高人一等似的。」
我冷笑一聲。
「我就是高人一等，你道德綁架不了我。
「趕緊從我家門口滾，不然我立即會報警，還有你，我肯定會投訴你。」
說完，我直接關上了門。
猜到了孫大美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但我沒想到會這麼快。
早上我準備送夢夢上學，一出門就踩到了一個超大號的紙尿褲。
一股臭味衝進鼻腔，我看到那紙尿褲上面有些顏色。
明顯是用過的。
我找到物業調出了監控。
視頻上的畫面讓我差點直接吐了出來。
早上，孫大美躡手躡腳地走到我家門口，看四下無人後，將褲子脫了下來。
她脫下那大號的紙尿褲，掛在我家的門把手上。
是我開門時才掉到地上的。
物業將她叫來，她卻理直氣壯。
「別好心當成驢肝肺了，我這是為你好！」
4
我猛然想起，孫大美在幾天之前發過幾條的朋友圈。
【孩子做這個動作，果然是二胎要來了，小孕婦又被老公扎鼓包了，嘿嘿，皮薄餡大。】
【家人們幫我看看，臉上這個位置長痘痘是因為懷的是兒子嗎？】
【肚子裡的孩子你聽著，你要是個男寶，什麼都是新的，要是個女寶，就隻能用你兩個姐姐剩下的東西了。】
【不是重男輕女啊，主要是想湊個好字。】
此刻，她叉著腰鼓著肚子，站在我面前就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
「我懷的肯定是個兒子，知道你生不出來兒子，讓你沾沾我的喜氣！」
我差點笑出聲來。
「能生兒子是什麼超能力嗎？我根本不需要，我有夢夢這一個女兒就夠了。」
她也笑了。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你就是生不出來，哪有人不想要兒子的？女兒再怎麼嬌養，以後都是別人家的人。
「我有了兒子，就是有了防彈衣，以後後半生就有保障了。」
物業裡幾個小姑娘實在憋不住笑，跑到了後面。
看著她一臉認真，我點了點頭。
「還後半生就有保障了，是你家有皇位要繼承？還是說你兒子一出生就能給你掙幾百萬？
「兩個女兒都養不起了，還生兒子。」
她急了，張牙舞爪地朝我撲過來。
「嘴裡不積德的東西，你看我打不打S你！」
我雖然力氣沒有她大，但是要比她靈活多了。
我輕輕一閃，她直接撞到了門框上。
我趁勢拿起地上那被塑料袋包裹著的紙尿褲，把袋子解開，將紙尿褲扔在了她的臉上。
「你自己把這東西當成寶物，送給我多可惜啊？
「你就應該自己喝了，自產自銷，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從地上爬起來，呻吟不斷。
「你敢打我，要是我肚子裡的兒子出了意外，我跟你沒完。
「要是你今天就把取暖費的錢給我，這件事情我還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物業管家小王也衝上前來，為她說話。
「張姐，孫姐畢竟是孕婦，你這樣未免也太過分了。」
我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要麼，你就幫她把取暖費交了，要麼你就閉嘴。」
「我哪裡有錢？」
「那你就去挨家挨戶敲門，呼籲鄰居們眾籌給她取暖費。」
孫大美停止了哭鬧，一臉期待地看著小王。
畢竟她的目的還是為了能白嫖暖氣。
至於這個錢是誰出，她當然無所謂。
小王和孫大美並無交情，之所以一直向著她說話，就是看她不好惹，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聽麻煩轉移到自己身上，他尬笑一下拿起手機。
「喂，劉大媽啊，要過馬路啊，好等著，我來扶您。」
他腳底抹油跑了，孫大美又把矛頭對準了我。
「張寧寧，我勸你花錢消災，你搬來的時候就應該聽說了，我天生脾氣暴，與我作對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沒有回答，掏出了手機，將一個我之前保存的視頻展示給她。
「你這麼做是因為你老公不給你錢了吧，你老公可戀愛了哦。」
5
那個視頻是我出差的時候刷同城刷到的。
視頻中是一男一女躺在床上，男的赤裸著上身給女人揉著肩膀。
文案配的是。
【給老公做了三菜一湯，老公說我辛苦了給我按肩膀呢。】
一般這種視頻我都會直接滑下去，但是我一眼就認出，那個男人就是孫大美的老公，趙富強！
我沒打算將這件事情告訴孫大美，卻保存了這個視頻。
誰會抗拒別人家的八卦呢？
孫大美的臉色一寸一寸地陰暗下去，我仿佛能夠聽得到她心碎的聲音。
可憐，但我隻覺得她可笑。
「v 我 50，把這個視頻發給你。」
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朝著我冷笑了一下。
「你不用離間我們夫妻之間的關系，我知道我老公又帥又瀟灑，你惦記很久了。」
「啊？」
我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呼。
「這有我什麼事啊？」
「你別以為我平時不上網，現在這種視頻用的都是 AI 換臉。
「你做出這種視頻目的就是讓我們吵架離婚，然後你好上位是吧。
「上次在電梯裡偶遇，你看我老公的眼神都拉絲了，你別以為我發現不了。」
上次？指的是哪次？
趙富強常年都在外出差，一個月也就回來一兩天。
我猛然想起。
上次電梯到了七樓的時候，一股煙味先鑽了進來。
趙富強嘴裡叼著煙，直接鑽進了電梯。
這夫妻倆加起來得有五百斤，汗臭味混雜著煙味，我幾乎要吐出來。
這麼沒有素質的人，很難不惹人注目。
我以為他們感受到我異樣的目光後會有所收斂，但孫大美卻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她扭動著她肥碩的身軀，在狹小的電梯裡，擠到我的前面。
她個子比我矮，油膩的頭發上有著像滿天星一樣的頭皮屑，直接蹭到了我的臉上。
我叫了一聲，推了她一把。
她撞到了趙富強，趙富強的煙灰直接掉在了我的包上。
我再也忍不住，大聲說道。
「你能不能不在電梯裡面抽煙。」
他看了一眼我鞋上的煙灰，嘴角勾起了三分譏笑。
就是那種以為自己帥呆了的笑容，還有那自帶電音的氣泡音。
「煙灰不髒的，煙灰是最幹淨的東西。」
電梯正好下到一樓，我趕緊鑽了出去大口呼吸著。
「不髒的話你就都收集起來，晚上熬湯喝。」
我實在想不到電梯裡我哪個眼神，讓孫大美誤會我看上他們家的河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