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卻應該抗拒的。
所以我強撐著理智要去推開他。
謝之珩卻緊了緊我的腰：「乖一點，帶你回家了。」
秦昭掙扎著從沙發起來，被江渝攔了一下沒攔住，火氣也沒攔住。
指著謝之珩大喊：「你誰啊？」
謝之珩臉色很冷，語氣更冷：「你又是誰？」
秦昭咬著牙道：「我是她學長。」
腦子裡一片混沌，聽著這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我隻覺得都要被繞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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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之珩懷裡扭著腰，試圖掙脫。
謝之珩終於忍受不了我，直接打橫把我抱起。
走到門口時，才停下來，轉身對秦昭冷聲道：「我是她家長。」
7
我睡了一路，暈乎乎被放到柔軟的床上才發現不對勁。
不是我房間裡熟悉的漿果味了。
我的睡覺搭子邦尼小兔也不見了，變成了一個冷臉大帥哥。
眼前的人俯下身要來替我擦臉，一張帥臉倏然在我眼前放大。
我情不自禁就捧住了。
意外的，沒躲開，也沒有生氣。
讓我感到陌生。
「帥哥你誰？」
「你說呢？」
我眨了眨眼睛：「我不認識你啊，我們學校的嗎？」
謝之珩動作一頓，臉色一下冷了下來：「程意，你再說一遍我是誰。」
這才是謝之珩。
對我總是兇巴巴的，卻會為別的女孩紳士擋酒。
會把我推開，卻能接受別的女孩兒的吻。
陽臺上的場景又不受控制地湧入我腦子裡。
心裡像被扎滿密密麻麻的刺，疼得很。
我撇了撇嘴，眼淚猝不及防就湧出來。
不想讓謝之珩看見，又很快把腦袋埋進柔軟的枕頭裡。
房間裡陷入安靜，很快我就意識模糊。
隻覺得有人替我翻了身子，還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把人吊在這兒，自己卻這麼快睡著了。」
「到底什麼時候偷偷學的喝酒？」
……
半夜醒來的時候，腦子沉重又混沌。
我下意識伸手去拿床上的水。
卻有人比我動作更快。
謝之珩從門外進來，坐在床邊把我扶了起來。
又拿著水杯，小口小口地喂我。
「哪裡有難受嗎？」
「還要不要喝？」
我有點恍惚，謝之珩怎麼會在家裡呢？
他明明早就搬出去了啊。
很快我就意識到，這大概是在做夢。
我不止一次夢到過這樣的場景，多是在潮熱的雨夜。
夢裡謝之珩也是這樣溫柔好講話，任我予取予求。
所以我幾乎循著本能去抱他。
沒有被推開。
我更加確認這是夢，行動也就變得更加大膽。
爬起來，跨坐在他身上，親了親他的臉頰。
剛要吻上去時，謝之珩惡劣地偏開了頭。
「滿滿，我是誰？」
我一下就急了，他憑什麼在我的夢裡還拒絕我！
掰著他的臉狂拍了幾巴掌，一口咬上了他的嘴唇：
「謝之珩，不許拒絕我——唔！」
話沒說話，就被柔軟的唇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謝之珩緊緊攥住我亂動的手，把我抱在懷裡。
喘著氣，嗓音無限低啞：「滿滿，別再考驗我了。」
8
都說一醉解千愁，醒來就什麼都忘了。
可我卻記得清清楚楚。
連同夢裡的場景。
想到自己在夢裡欺負謝之珩的場景，我沒忍住給了自己一逼鬥。
「都是別人的了，你還想什麼！」
「什麼是別人的？」
謝之珩從廚房出來，把牛奶放在我桌前。
接著像是順手似的來摸我的頭。
明知謝之珩沒有任何曖昧的意思，我還是躲開了。
謝之珩嘴角上的傷口太刺眼。
在夢裡吃過豬肉的我知道，這大概率不是他自己咬的。
還能有誰，許悠悠唄。
謝之珩手僵在半空中：「怎麼了？」
我啃了一口三明治：「我決定以後和你保持距離。」
這個決定是清醒後做的。
我很喜歡謝之珩，也在很努力地爭取。
可謝之珩拒絕我了。
也在大家面前說了他隻是我家長。
這一切都表明了他的態度。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接受了許悠悠。
我不能喜歡一個人到失去理智，明知他已經和別人在一起，還要纏上去。
謝之珩皺了皺眉：
「程意，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我記得啊。」我眨了眨眼睛，「所以我決定以後不煩你了，以前你就當我不懂事吧。」
「可是你昨晚——」
謝之珩話音未落，門鈴就響了。
許悠悠一身幹練的西裝，還拖著行李箱。
謝之珩還顯得挺意外：「你怎麼來了？」
許悠悠越過謝之珩看向我，明顯愣了一瞬，隨後表情很快又回復了自然。
「陪你出差啊。」
謝之珩說：「我不是讓你和陳助理交接嗎？」
許悠悠臉色一僵，語氣略帶懇求：
「陳助理還在新疆。」
「謝總，之前都是我在對接，至少讓我完成這個項目吧。」
一段對話，我聽得迷迷糊糊。
但能聽出大概的意思。
許悠悠要換崗了。
也是，以後是謝總的女朋友，自然不能再做區區助理了。
我塞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才發現裡面放了酸黃瓜，好酸。
愣神之間，謝之珩又回到了餐桌。
「吃完我送你回學校。」他揉了揉我的頭發，「程意，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外許悠悠的聲音又傳進來：「謝總，飛機快趕不上了。」
我聽懂她的暗示，擺了擺手：「不用了，我約了同學看攝影展。」
「哪個同學？」謝之珩皺了皺眉，「昨天那個學長？」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攝影展。
可這一刻，不知怎麼想的，我點了點頭：「嗯。」
9
秦昭在追我。
連續兩周，從微信早晚安到各種禮物的攻擊。
我不收禮物，他就送一整個宿舍，連江渝都成了他的助攻。
江渝從外面回來，遞給我一盒提拉米蘇。
「學長給你買的。」
「我不喜歡吃甜食。」
江渝「嘖嘖嘖」了半天，「是不喜歡甜品還是不喜歡送甜品的人啊？」
「你是不是還對謝之珩念念不忘呢？」
從謝之珩出差之後，我就和他單方面斷聯了。
為什麼是單方面呢？
因為謝之珩在很密集地給我分享每天的行程。
從寫字樓望出去的海灘、酒店樓下的流浪貓還有陽光下的路邊野花。
其實謝之珩之前出差也會給偶爾給我發日程。
但是是我強烈要求的。
我總借著問數學問題騷擾他，要他給我拍拍他在做什麼。
大概是養成了習慣吧。
我的定力不足，所以索性把他的消息設置成了免打擾。
強迫自己不去看也不回復。
我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失憶，怎麼會這麼快移情別戀？」
「你傻啊，結束一段戀情的最好方法，就是開啟下一段。」江渝搖了搖我的肩膀，「又不是讓你馬上和學長戀愛，互相了解而已，你就當給自己轉移注意力啊！」
我被江渝晃得頭暈，索性躲到床上裝S。
這時，手機裡跳出來一條新消息，來自秦昭。
【淘到一臺你朋友圈轉發的同系列古董膠卷相機，下午要不要一起到陽光園試試？[相機圖片]】
【模特我找。】
【器材我背。】
【程意同學賞光唄？】
我點開圖片看了看。
確實和我想要的那臺是同系列的。
這個品牌的相機早已經停產，每一臺都成了孤品。
我淘了很久都沒找到願意出手的買家。
思考了三秒，沒忍著心動回復：
【來。】
【謝謝學長帶我。】
10
從陽光園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山。
一整個下午，拍足了十卷膠卷。
連手指尖兒都是滿足的。
秦昭走在我左邊，向我提出邀請：「一起去吃飯嗎？」
白嫖了人家一下午，再不答應也不好意思。
正好找機會把人情還了。
我點點頭：「好啊，我請客。」
秦昭挑了挑眉，一雙桃花眼笑得飛揚：「那我不客氣了。」
餐廳是秦昭選的。
學校旁靜謐有氛圍的西餐廳。
情侶很多，反倒讓我有點局促。
直到最後我才知道，秦昭為什麼一定要來這家西餐廳。
快結束的時候，秦昭神神秘秘接了個電話出去。
可就是這麼巧，卡座正好能看到門外。
我眼看著他從外賣小哥手裡接過了一整束的紅玫瑰。
此刻正在掃碼付款。
我在逃走還是留下的天人抉擇中，絲毫沒注意到身旁籠罩下來的陰影。
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謝之珩拉著進了昏暗的包廂。
11
門鎖落下，謝之珩將我困在門板和他的手臂方寸之間。
呼吸交融，氣氛曖昧。
我受不住，想去推開他，卻被一把抓住手腕。
「為什麼不接電話？」
謝之珩的手指微涼，相接觸的地方卻讓我覺得滾燙。
我強壓住心跳的頻率：「我沒聽到。」
「那消息呢，怎麼不回消息？」謝之珩頓了頓，「整整十四天。」
借口過不去，我隻好老實說：「我說過要和你保持距離。」
謝之珩沉默了三秒，語氣變得有些危險：「跟我保持距離，為了跟外面那個拉近距離？」
我的沉默被謝之珩當作是默認。
我聽見他嗤笑了一聲，帶著莫名的火氣。
「秦昭在校期間績點僅達到 2.2，能不能畢業都是問題。」
「不僅成績不好，人品也堪憂，你是他在大學期間的第七個告白對象。」
「他爸是搞娛樂業的，家庭關系亂七八糟，公司經營不善，上個月還在求人找你爹拉投資。」
像是背書一樣，謝之珩毫無感情地復述了秦昭的簡歷。
我有些不可置信：「你調查人家幹嘛？！」
謝之珩答非所問：「他接近你目的不純，至少不是因為單純的欣賞。」
「你不該考慮他，也不該為了錯過這場告白而遺憾。」
謝之珩面不改色，就像在否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商業議案。
並且相當冷靜地給出了一條否決的理由。
我知道，這又是他作為長輩的關心和勸告。
可我卻突然覺得好煩。
甚至為自己感覺到很難過。
難過為什麼我和謝之珩的感情不可以對等。
他關心我，明明不是我最期盼的那個原因，我卻還是莫名心動。
情緒在一瞬間崩潰。
我忍著鼻酸，眼淚卻不自覺往下滾，正好砸在了謝之珩的手背。
他怔了怔，像是突然感到慌亂：
「怎麼哭了？又沒兇你。」
謝之珩有些笨拙地捧起我的臉，來給我擦眼淚：
「真喜歡上他了？」
「我說一句都說不得？」
我根本聽不進去他在說什麼，隻顧著發泄自己的情緒。
「我沒把你當長輩，你也不要用長輩的身份來管我。」
我止不住抽噎：「謝之珩，你不喜歡我，就不要管——」
「——我喜歡。」
「boom！」
窗外驟然一聲巨響，隨後天空炸起了絢爛的煙花。
謝之珩的聲音，掩蓋在煙花聲中，模糊到我聽不清。
也不敢聽清。
可下一秒，謝之珩卻傾身靠在我耳邊重復了一遍。
清晰又堅定。
他說：「我喜歡。」
我愣了三秒，更崩潰了。
毫不猶豫地伸手打他。
「你有病啊，你都有女朋友了！」
窗外煙花炸到最後一個的時候，謝之珩終於忍無可忍般捉了我的手。
「到底誰跟你說我有女朋友了？！」
他扣著我的腰把我摟進懷裡，咬牙切齒道：
「程滿滿，打爽了嗎？
「你再打我，你就給我等著屁股開花。」
12
「現在能說了嗎祖宗？」
謝之珩遞來一杯熱水。
我接下灌了幾口，答非所問：「這是哪裡？」
剛剛謝之珩把我從西餐廳後門帶走，又開車熟門熟路地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區裡，來到了這套房子。
「家裡。」
我不明所以：「你幹嘛在這裡買房子？又不是什麼好地段。」
謝之珩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我：「你說呢？」
我歪了歪腦袋，表示我說不出來。
「房子你報考後我就買好了，產權人是你。」
「擔心你住校不習慣，擔心你和舍友相處有矛盾，擔心你偶爾需要一個空間獨處又不想跑太遠回家。」
「不過……我的擔心好像有點多餘了。」
他頓了頓，坐到我身邊，略帶彎腰平視著我：「滿滿在哪都討人喜歡。」
謝之珩對我說話的語氣，好像從剛開開始有了點變化。
說不上來，像是哄著的。
眼神也莫名繾綣。
我怔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他話裡的信息，耳朵開始止不住發熱。
但我也沒謙虛：「你這話倒是沒說錯。」
謝之珩被我逗笑，捏了捏我的耳朵：
「別給我轉移話題了。」
「先說清楚，我的女朋友是誰啊？」
其實從謝之珩第一次否認開始，我隱約就覺得是我誤會了什麼。
但被不止我一個人誤會，肯定是他們的問題。
「許悠悠啊，謝阿姨說的，而且你都讓她親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