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響後，顧念辰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一雙眼眸含著水光，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化作一絲清冷。
我怔了怔，慌亂道：「你……你醒啦。」
顧念辰合了合眼，隨後開口說道：
「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新婚之夜，我S了自己的新娘子。」
我聽後一愣，外邊的雨越下越大，直打人心。
「然後呢？」我懸著一顆心問。
他微微搖了搖頭，道：「我看不清她的臉。」
Advertisement
我松了一口氣：「不過是一個夢罷了，定是生病，被夢魘纏上了。」
「是啊。」他看著我，目光隱約帶著一絲疏離，「你如今不是好好地嫁給我了嗎？」
此話一落，一股寒意悄然升起，上一世顧念辰S我的場景再次湧現，令人心驚。
13
許是太過疲憊，我竟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醒後，我躺在床上，而顧念辰早已不見了蹤影。
小廝說，他今日一大早便進宮了，說是陛下急召。
而我候了他一天，卻不見他回來。
直到醜時，他才遣人回府傳話。
說顧念辰明日便要出徵，今日就不回來了。
我心一驚：「這麼急嗎？」
傳話的人遲疑了一下說：「將軍說，原本可以晚些，但既然夫人討厭他，倒不如即日便出徵，免得……。」
「免得什麼？」
「免得在家中礙夫人的眼。」
我聽後一愣，內心五味雜陳，久久沒回過神來。
好在顧念辰出徵不過幾日，便有消息來報，在蒲州的探月樓發現了長姐。
我大喜，這幾日的鬱悶霎時一掃而空。
正好顧念辰不在，我也可親自前往。
14
蒲州離京城不遠，不過幾日的車程。
我到時，才意外地發現，探月樓居然是座青樓。
還未進門，便碰到一個小廝。
我原想拉住他問些信息。
誰料，他見我後，竟恭敬地行了一禮。
喚了聲：「東家。」
我頓時明了。
長姐居然還是這裡的東家！
我感覺更奇怪了。
長姐為何放著好好的將軍夫人不做，要來這裡開青樓。
況且，原著中好像也沒有這一回事啊！
在不知道被叫了多少聲「東家」後，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穿過了行廊。
「不對！你不是東家！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冒充我們東家？！」
話音一落，我成了所有人的視線中心。
我連忙解釋：「我沒有冒充，我是你們東家的妹妹，此次前來……」
「快！把這個賊人給我抓起來！！」
奈何他們根本不容我解釋，一口認定了我是什麼圖謀不軌之人。
說時遲，那時快。
一群人朝我圍了過來，要來抓我。
我腦袋一片空白，撒腿就跑！
探月樓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唯有我氣喘籲籲，狼狽不堪。
跑到一個拐彎處，正好有一個包間。
我毫不猶豫地闖了進去。
原想著可以歇口氣。
猛然幾聲拔劍聲，嚇得我一激靈。
抬頭一看，突然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
那人手上的酒杯「咣」的一聲落地。
愣怔道：「夫人，你怎會在此？」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這是什麼運氣？竟然會在這裡遇到顧念辰！
15
此話一出，顧念辰身旁一個倒酒的美人嚇得臉色煞白，立馬彈出三丈遠。
而舉劍對著我的侍衛們更是嚇得把劍一甩，紛紛跪下來向我請罪。
房內兩側還有幾個錦衣男子坐著，為了緩解尷尬，一人笑了兩聲，道：「哈哈哈，原來是將軍夫人啊，失禮失禮。」
另一人打趣道：「顧夫人該不會是知道將軍在此，特來抓奸的吧，您放心，咱們將軍老實得很！」
顧念辰臉色沉了沉，瞪了那人兩眼。
「想不到顧將軍懼內啊！哈哈哈哈。」
房內回蕩著那人的笑聲，而他笑了兩聲後，終於意識到，這場子被他弄得更尷尬了。
我對上了顧念辰的眼，決定將計就計，先發制人。
「對啊，夫君，你不是出徵了嗎，為何會在此？」
顧念辰聽後顯然一僵，神色不知所措。
而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那婦人的聲音傳來：「裡間的客官，探月樓方才進了賊人，跑到此處突然不見了，不知客官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之人？」
顧念辰看了看我，眼中閃過疑惑，隨後回道：「沒有。」
門外之人頓了頓，隨後賠笑道：「是，擾了客官雅興，稍後小的送上上好的桂花糕給客官請罪。」
顧念辰冷道：「不必了，退下吧！」
16
我暗松了一口氣。
轉眼顧念辰已來到了我跟前，二話不說一把將我拉入隔間。
門一關，隔絕了外面的一片喧鬧。
房內靜得隻剩我和他的呼吸聲。
「賊人？」
還是顧念辰打破了沉默。
我眼神閃躲。
他輕嘆了一聲，溫聲問道：「你為何會在此處？」
我抬眼看向他，依舊想蒙混過關：「那你呢？不是出徵了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是出徵不假，但是有一份重要的軍機情報需要在此處交易。」
他躊躇了一下，握上了我的手：「你若不信，大可去問外邊那幾個同僚。」
顧念辰目光灼灼。
而我倒也沒有不信，他行跡如何，其實我也不甚關心，我隻不過是想替自己遮掩一下。
輪到我時，我自然向他編了一個謊：「我來這裡玩啊，探月樓盛名在外，我不過是想來看一看。」
顧念辰凝眉：「那為何，他們說你是賊人？」
「我……打翻了他們的花瓶，錢……不夠。」
顧念辰聽後愣了愣，掏出了幾顆金子：「夠嗎？」
我眼睛一亮，裝模作樣地收下。
「玩夠了，就盡早回家。」
我點了點頭，始終不敢看他。
「王伍！護送夫人回……」
「不不不，不用！」我立馬打斷他，「我自己回去便可，出來時我也帶了幾個身手不凡的家丁，夫君不必擔心。」
顧念辰眯了眯眼，終於妥協了。
臨走時，顧念辰像是想到了什麼，叫住了我：
「方才在我身側的那個姑娘，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夫人不必介懷。」
我滿心都是逃離，對此事根本不甚在意。
於是寬慰道：「無妨，夫君若是喜歡，可以納回家，我不會在意的。」
但顧念辰聽後，雙眸霎時黯淡了下去。
好不容易上了轎子，卻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一看，原是剛剛追我的那個婦人。
她換了一副臉面，恭敬道：「夫人，方才多有得罪了，咱們東家有請。」
17
再次見到長姐，恍如隔世。
她換了一身行頭，顯得整個人大方利落。
是生意人獨有的自信和闊氣。
她變得與我心中的趙慕雪完全不同。
她給我泡了杯茶，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我忍不住問：「長姐是何時學會這泡茶的功夫的？」
她好看的眼睛瞄了瞄我，道：「我想靠手藝過活，不願攀附高門，貪圖享樂，自然要多學一些本事。」
蔥白一般的手給我遞了一杯茶。
我小心接過，內心卻清楚地知道。
她在內涵我。
她待我不善。
我喝了一口茶，濃茶苦澀，看向她的眼睛：「你既不願，為何要逃，此舉是陷家族於不義。」
她輕笑了一聲：「我好心成全於你，你卻反過來責怪於我了？」
我放下茶杯，眉心輕皺，不解道：「這麼一說，我如今嫁給顧念辰，是長姐促成的？」
她一笑：「不錯，此舉不是皆大歡喜？」
「可你怎知，我一定是喜歡顧念辰，一定是想要嫁他的？」
「不是嗎？」
趙慕雪的眼神仿佛要把我看穿。
「你不是自小傾慕他，為了嫁給他，還想將我毒害？趙慕雨，眼下，你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東西，為何還要假惺惺來質問我，為何還要出現在我面前！」
我啞口無言，四周靜得落針可聞，唯有桌上的蠟燭微顫著，猶如我無法安定的心。
莫非，長姐重生了？
「我沒有。」我解釋道，「我根本沒想過要嫁給顧念辰，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更沒有要毒害於你。」
我大膽地猜測：「長姐，你……」
話未說完，猛然間「砰」的一聲巨響，門被人踹開。
寒風侵襲，我轉頭看去，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前，我驚掉了魂。
顧念辰渾身散發著怒氣，鋒利的眼神跟上一世他S我的那晚一樣。
18
他三兩步走到了我跟前，我早已嚇得六神無主。
我怎麼也沒想到，顧念辰居然一直在跟著我。
而且，方才我和趙慕雪說的話全都被他聽到了。
他居高臨下，一把冰冷長劍對著我。
而他常年握劍的手卻在這一刻顫抖了。
半晌，他咬著牙道：「你把我當什麼了？」
我內心狂跳不止，真怕他一失控一劍刺S我。
但眼下，事情敗露，我隻好如實交代。
「我不是趙慕雪，我叫趙慕雨，是趙家二女，原本要嫁給你的不是我，但出嫁那日，陰差陽錯地，家中下人將我錯認成長姐，所以才造成這個局面。
「所以，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找長姐，想讓這一切回到正軌。」我含淚看向他，「我真的無心騙你，隻是我害怕，你知道後，會S了我，就像現在一樣。」
鼻頭一酸，一行溫熱滑落，我看到顧念辰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他的劍垂下，語氣混著冷意：「方才有一刻，我是真的很想S了你，但是，我發現，我下不去手。」
他嗤笑了一聲，自嘲一般：
「我竟不舍傷你分毫。
「但是你，實在令人寒心。」
就在此時，門外一侍衛道：「將軍，時間緊迫，是時候啟程了。」
顧念辰聽後，倏然轉身，決然地走了出去。
19
回過神來，才發現手心後背全都是汗。
對上趙慕雪的眼，她一臉驚愕。
打翻的茶杯滴落著水，一滴一滴，打在了我的手上。
我猜得沒錯。
趙慕雪跟我一樣，她也是穿越的。
所以她才理所當然地以為，我必然是想嫁給顧念辰的。
若我是原本的趙慕雨，我估計會頂著這個冒牌的身份一直活下去。
而趙慕雪自然不會擔心我的生S，因為她一直以為我還是那個惡毒女配，又或者說，若是我終有一天被顧念辰揭穿了身份，被顧念辰S了，也是罪有應得。
但令人意想不到，我也穿越了。
如今的趙慕雨再也不是當初的趙慕雨，所以才造成今天的這個局面。
趙慕雪知道後，滿心愧疚。
她向我道歉，但她有她的私心，她也絕不會回去，嫁給顧念辰。
她說我可以選擇和她一起待在這裡，她能保我不S。
也可以選擇回去繼續當我的將軍夫人，因為，顧念辰雖是氣極，但卻不會S我。
我不解：「為何？方才明明就差一點。」
趙慕雪理所當然道：「若他真想S你，方才誰人能阻他？再者，他為何要說那一番話？」
趙慕雪目含桃花，嘴角浮笑：
「他喜歡上你了，我的傻妹妹。
「而你能說對他沒有半點感情？」
20
一絲微風夾雜著寒意潛入，帶來一絲清冷。
我搖了搖頭，道：「沒有，因為我一直都很清醒，不曾對他用情。」
我頓了頓，終於還是對她坦白：「而且，我一直在用避子藥。」
趙慕雪聽後一臉驚訝。
隨後一笑，打趣道：「顧念辰知道了，估計會瘋掉。」
我努力不去想顧念辰的身影，因為這一切，從一開始便是錯的。
我最終留在了探月樓。
在蒲州的兩個月，我偶爾會聽到邊陲的消息。
顧將軍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