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關時已過百年之久，
飛身回到門派時便聽到幾個打掃衛生的侍童走在一起議論紛紛，
「那大師姐真是惡毒，居然陷害小師妹，惡心S了」
「是啊，小師妹那麼善良溫柔的女子都被她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還好幾位師兄明事理將這惡女打去凡間受苦，去受苦都是輕的」
「別說了，噓，這可是禁忌，一會兒小師妹聽到了又要哭了。」
我佇立在高聳入雲的石門前，許久未動的凡心猛烈顫動一下，
我那乖巧可愛的徒兒，怎麼在他們嘴裡就成了惡毒不明事理的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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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幾個仙童抬頭看到我時愣了一瞬，隨即憤怒地伸手指著我道：「仙門重地，你是何不入流的東西敢站在此處，我......」
不等他叫囂完我食指輕點人已經飛出幾米之遠重重砸在門柱之上，內髒受損鮮血從口中噴濺，破布一般跌落在地上久久沒了聲息。
剩下的幾個驚惶失措地跑作一團大喊著：「救命，有妖物」，踉踉跄跄連滾帶爬向著大殿湧去。
「何人膽敢在玉清門鬧事」不多時空中傳來一聲洪亮又威嚴的聲音，好似來自天際可以震碎靈魂。
我心下好笑，百年不見我的好徒兒們也學會這些裝神弄鬼的把戲。
我掌心掐訣一道金光順勢而出，極快射向某個方向隻聽到一聲慘叫有人從雲端重重摔在地上，痛苦呻吟。
他正想抬起頭謾罵，卻在抬眸間看到我的臉，瞬間血色盡褪嘴唇顫抖地呢喃開口：「師父......」
我側躺在大殿正中央玉石所鑄的寶座之上，手指微曲抵著額角，下方跪成一排的是我閉關前所收的五位親傳弟子。
也不是五位，不知為何少了一位卻多了個陌生面龐。
芙蓉面含春目，柳葉眉微微蹙著一副病弱之態，看著好不叫人憐惜。
「師父」最前方身穿紫衣面容俊秀的青年抬起頭，眼神中是掩不住的欣喜，開口道：「您既已出關，修為是否已至大成？」
我輕輕頷首。
百年前我的修為一直在金築期無法突破，那時我尚未成仙的師父說：「你這是凡心未定，需閉關靜心修行方可至大成。」
在我準備閉關之時師父將清玉門掌門之位交予我，他說等我出關之日定是大成，離著成仙也就不遠了。
那日霞光鋪滿整個山間，林獸傾巢飛鳥振翅，我站在最前方看著師父飛升天際，周遭亂哄哄的全是驚豔羨慕的聲音，羨慕著清玉門首位飛升成仙的人。
從記事起我對成仙就沒什麼向往，可偏偏我是師父歷任帶過的親傳弟子中資質最好的也是最快修成金築，他時常摸著我的頭眼底有我看不懂的情緒：「白芷，你要好好修行，早日追隨為師去往上界。」
我點點頭，追隨師父似乎成了百年來唯一的目標和動力。
「行楊。」我垂眸淡淡開口：「怎麼不見你們大師姐？」
話音未落，我便察覺到底下俯首而跪的幾人身形僵住呼吸紊亂起來。
「師父......」過了很久，終於傳來一聲應答卻也帶著很容易察覺的膽戰與心慌：「大師姐......她......違反宗門規矩，膽大包天，已經被逐出師門。」
「逐出師門？」我聲音驟然變冷，眸光掃過每一個微微顫抖的身形：「她犯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規矩讓你們有權利逐她出師門？」
2、
座下無一人敢應答。
「我閉關前是否告知清玉門諸多事宜全部交由你們大師姐代理，她做得對與錯我出關後自有定奪，私自將代理掌門逐出，我看膽大包天的是你們才對！」
我厲聲呵斥一股強風摧枯拉朽之勢襲向眾人，修行不佳的已經被震得口吐鮮血。
我看到我的二徒弟在風襲來前一刻便凝了保護罩將那新來的女子攏入其中。
「師父......」今日第二次吐血的三徒弟紫霄掙扎著起身費力開口，卻帶著不滿與憤恨：「大師姐勾結魔族殘害同門難道不是大罪？」
「殘害同門？」我細眉一挑心下了然看向已經被這架勢嚇得眼淚珍珠一般滾落的女子：「你們說的可是她？」
聽到我的話女子狀似倉皇抬起小鹿一般的眸子看向我，嬌弱如同被風雨折軟的花蕊，輕顫著開口：「師..師父？」
師父？
我眼底的玩味更深了，修仙之人壽元長則萬年短則也有千年之久，我算來也就活了百年，我怎麼不記得收過第六個徒弟，還是這般靈根資質奇差的身體。
「師父.」紫霄掙扎著重新跪好獻寶一樣衝著我開口：「這是我們替您新收的徒弟，她叫清涵，師父您未曾與她相處過，小師妹性子好又善良還特別努力，全門派上下所有人都喜歡她，定然比大師姐..啊！！」
一束金光直射他的靈田破體而出，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紫霄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周身聚攏的仙氣肉眼可見的急速消亡。
他這輩子都不可能修道了。
「為師閉關百年」我垂眸看著底下抖得更厲害的幾個人，一個個全都如同鹌鹑：「連一個會說話的都沒有了嗎？」
許是他們忘了，從拜在我門下起，我師兄師姐的徒弟就告誡過，白芷師父是個沒什麼心的，字面上的沒什麼心。
我的師兄曾戲稱，要是沒了師父，哪天師妹不高興了能把全門派都滅了。
此時我已然是清玉門僅次於師父的存在。
「師父師父」二徒弟連聲開口，聲音卑微恭敬：「大師姐勾結魔族企圖殘害小師妹，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弗崖洞小師妹早已S在魔族手裡啊！」
「她S在魔族手裡與你何幹？」我慢慢起身：「況且，她是我徒弟？我怎麼一點不知情，我都不清楚的事情怎麼就成了你們幾人的同門？」
無人敢再替那女子再辯解，他們的大師姐蘇錦是我最寵愛的弟子，也是跟隨我時間最長的。
那日我下山替師父去藥鋪尋一些藥草，路過街邊看到了與野狗爭食的小叫花子，他將比自己大了一倍的畜生按在地上撕咬，咬到它嗷嗷直叫尾巴都夾在一起，咬到滿口鮮血面目猙獰。
在路人都嫌棄又晦氣地捂著鼻子繞路甚至謾罵時，我站在那裡看了很久，久到那孩子奪了一口饅頭，自己咬了一口又掰下來一半遞給我。
饅頭應該放了好幾天，硬邦邦開裂，上面沾染著泥土血漬還有雜亂的狗毛，實在難以下口。
「看了這麼久你也餓嗎」小叫花子一出聲倒是嚇我一跳，是個稚嫩的童聲，還是個女孩子：「給你。」
我的心跳了一下。
我沒有去接那塊饅頭，我淡淡問她「你願意跟著我嗎？」
「跟著你作甚。」
「成仙。」
「成仙沒意思，能吃飽就行。」
3
我給她起名叫蘇錦，山下人總說名字寓意著祝福，那就祝這小家伙錦衣玉食罷了。
那個說隻要吃飽就行回來卻在宗門忙前忙後，小小年紀白日劈柴燒火，洗衣做飯，夜晚修行苦讀，隻不過她從小沒有靈根，讓她做我的親傳大弟子門派上下頗有微詞。
師父也曾在打坐時疑惑地問「蘇錦這丫頭在清玉門有口飽飯吃就罷了，她連修煉的根基都沒有，怎就入了你的眼非她不可？」
我笑著不語，師父勸不動我也不再多問。
被我廢了修為的紫霄就是蘇錦在湍急的溪水裡被她撿回來的。
我說太小了養不活，丟了吧。
蘇錦抱在懷裡抱得緊緊地頭搖得像撥浪鼓，能養活我來養，師父。
我說，他連個靈根資質都沒有，和你當初沒差多少。
蘇錦搖搖頭，他和我一樣可憐，一定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那也是我漫長修仙生涯裡最哭笑不得的一次，我罵她真是愚蠢，她的靈根都是我借了仙草捏出來的，卻還惦記著別人生S。
是啊，這嬰兒不僅和你一樣可憐，還和為師一樣心狠手辣，白眼狼起來也是毫不心慈手軟。
「師父..」清涵見無人再敢為她說話，自己倒是怯生生開口，眼淚好像流不完似的噼裡啪啦：
「都是因為清涵大師姐才會這個樣...清涵實在無言面對師父和師兄們，唯有一S......」
「那你S吧。」我徒手化出一把匕首扔到她眼前，打斷她的話。
清涵的眼淚一下子就收住了，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不可置信看著我。
「師父不可啊」
「小師妹莫要這麼說，大師姐罪有應得」
「不要，師父你不能這樣狠心」
大殿裡頓時亂糟糟的，就剩三個逆徒愣是七嘴八舌出了三十個人的氣勢，地上重傷那個還試圖掙扎起來護住清涵。
「我..我知道師父你一定是..因為大師姐所以說的氣話，如果您一定要讓清涵償命..清涵..」
「我一定讓你償命」我冷冷地注視著再次被我的話震在原地的女子，也就在這時，我聽到很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在這個大殿之上還能有令我無法辨別的聲音屬實奇怪。
我屏息凝神循聲探去。
「系統，不是說我隻要裝可憐就能無條件包容我嗎？怎麼回事！」
「宿主請勿焦躁。」
「我是被選中攻略這群廢物的天道天命之女！你和我說過，這個世界隻會圍著我轉的！況且沒有白芷護我！我怎麼去天界！」
「宿主請少安毋躁，系統馬上對白芷進行天道壓制。」
也就在此刻我感到一股無形的巨大壓迫感席卷而來，從我的四肢百骸瘋狂湧入丹田橫衝直撞試圖佔據我的身體。
我嗤笑一聲，蝼蟻敢於在我面前放肆，清涵口中的系統怕是不知道，早在我閉關第三年我就已經突破大成達到聖鼎地步，我若是想成仙不過是動動指尖的事情。
天道？
什麼天道，若是天道如此不公要拉著我徒弟做踏腳石，那便反了這天道，S了九霄的神仙。
我將那團無形的壓迫直逼靈泉，催動周身法術將他包裹，那團氣發覺自己退無可退無法掙脫顯然慌了，可使出渾身解數也掙脫不開分毫，最終隻能扭曲著被我消化掉。
「師父？」清涵此時見我許久未動，心裡一喜以為我是中了技，小聲又興奮地喚了我一聲。
我手指再次掐訣這次是一束紅光射向清涵，她連喊叫的時間都沒有直挺挺摔倒在地上。
「小師妹！」
「清涵」
那幾個男人慌了神連滾帶爬扶起清涵爭先恐後給他輸送靈力，豈料越輸送清涵嘴角溢出的血越多，臉色也越蒼白。
「師父！你怎如此狠心！」四徒弟薄林目眦欲裂看向我，我絲毫不懷疑下一秒他就要衝上來替清涵報仇。
「你們輸送靈力前不探一下鼻息嗎」我重新坐回座位：「昏過去而已，她這種劣根受不住你們這麼多靈力，再輸送下去不S也要殘廢。」
眾人這才去探清涵的鼻息，隨後一個個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
「師父，我剛才也是心切......」薄林察覺自己方才失了分寸連忙跪下道歉。
「頂撞師父也算打破了宗門規矩。」我淡淡開口卻見他渾身緊繃：「為師也不罰你別的，將當初你大師姐拼S給你求的南海夜明珠還回來就行了。」
「不要師父，不是！！啊」依舊是金光一閃，薄林捂著臉痛苦倒地，鮮血漸漸從指縫裡流出。
4
那年薄林不聽同門勸解執意要去迷霧森林挑戰百年一孵的妖獸結果铩羽而歸，妖獸傷了一分自己卻沾了毒液雙目失明。
薄林是個驕傲自負的性子，因為身體不好才被官商父母送到山上，上山第一日便趾高氣揚地問：「誰是這個門派最強的，這種才配收我做徒弟！」
他們告訴薄林，是白芷。
薄林看到我是先是一愣隨後不屑開口：「一個女的？怕是連柴房的柴都砍不動！」
我本不想收他，但蘇錦卻說薄林隻是外表自負實則內心很細膩的孩子。
這下內心細膩的孩子瞎了雙目幾次送S不成求到還未成仙我的師父哪去了，師父說隻能換一雙眼睛，還不是能是人目，必須是南海蛟龍守了千年的夜明珠方可克制毒液，否則換了也會被侵蝕無濟於事。
當年天界滅了修羅一族，那蛟龍便是修羅王的愛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