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捏。”
“不能捏。”
桑淺淺和章雪幾乎是同時出聲，兩人目光交錯，原本很是拘束的章雪，第一次抿唇笑了。
“為什麼不能捏？”桑明朗疑惑地問。
“因為小寶寶臉蛋皮膚薄，口腔內腮腺組織發育不完善。”
桑淺淺給他普及育兒知識，“臉蛋捏多了，會老流口水，容易引發口水疹、腮腺炎。”
“第一次聽說。”
桑明朗恍然，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沒養過孩子，還真不知道。”
桑淺淺笑著道：“小雪也沒養過孩子，剛跟她聊了會兒，她對育兒知識可是門清得很。”
桑明朗看了眼章雪，“看不出來，你知識面倒挺廣。”
“其實也隻是略知一二，”
章雪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幫我表姐帶過娃，所以知道這些。”
桑淺淺微微訝然，“你還帶過娃？”
章雪“嗯”了一聲，“我表姐跟我關系很好，她比我大六歲，結婚也早，我那會兒經常去看她，陪她帶孩子。”
章雪的確所言不虛，因為她抱孩子的姿勢，比桑明朗要熟練得多。
她哄孩子也很有一套，柔聲細語的，寶寶很愛跟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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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你以後肯定是個好媽媽。”
桑淺淺發自內心的一句話，讓章雪瞬間緋紅了臉頰。
這一晚，桑家的年夜飯異樣豐盛。
難得團圓，難得重回老宅，又有添丁進口之喜。
年夜飯後，桑家院子裡綻放了一場絢爛的煙花盛宴。
這一晚，不止是桑家熱熱鬧鬧，整個明城煙花爆竹聲此起彼伏，遙夜遲遲，家家歡聲笑語。
所有的苦難在這一晚仿佛都淡了，遠去了。
爆竹聲聲裡，每個人都充滿了新的希望，在心裡默默祝願，願新年更勝舊年。
桑鵬程心情很好，不免多喝了幾杯，也就對桑明朗說了幾句在清醒時可能根本不會說的話。
“阮曉霜是個好姑娘，可惜，跟你沒緣分。”
桑明朗送他回房時，他拍著桑明朗的肩膀囑咐，“章雪也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把握住了。”
......
一路衝天而起的煙花聲裡，桑明朗開車送章雪到酒店。
第484章 大雪，歸來6
從在醫院看到章雪，到在桑家過完年，桑明朗一直沒有單獨跟章雪說什麼。
車停下時，桑明朗側頭看向章雪，嗓音低沉：“我昏迷不醒的時候，是你在照顧我？”
章雪搖頭，“不是。是曉霜姐。”
她沒有任何隱瞞地，將阮曉霜是如何盡心盡力照顧桑明朗，一一說出。
“曉霜姐真的對你很好很好。”
章雪鼓起勇氣，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希望你能早日找回曉霜姐。”
桑明朗無聲沉默了許久。
找回阮曉霜，又能如何？
阮承對桑家人的傷害，他不知給自己做了多少思想工作，才能勉強自己不去想。
若他沒有受傷昏迷，或許，他真的會嘗試著，追回阮曉霜。
可偏偏又出來了一個阮曉蝶。
她對淺淺做的，那是人幹的事嗎？
淺淺和沈寒御原本好好的過日子，幸福唾手可得。
拜阮曉蝶所賜，現在各散東西，那麼小的孩子，也跟著受牽連。
隻要想到妹妹，想到孩子，想到在這兩年裡，鬢發全然蒼白的父親。
桑明朗都會覺得有愧，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們。
阮曉霜離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否則他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對待阮曉霜。
這麼多年，他和阮曉霜之間，或許就如同他爸所說，有緣無分。
永遠都是這樣。
當初熱戀時如是，後來重逢如是，永遠都是錯過。
人間有太多破鏡重圓的美好，可他和阮曉霜，卻沒有這樣的幸運。
哪怕再努力想要走到一起，最終得到的，卻隻是更深的痛苦，永遠無法彌合的傷痕。
從當年留學時，他們那場沒有辦成的婚禮開始，他們之間的離別，似乎就早已注定了。
......
也不知過了多久。
桑明朗從茫然地思緒中回過神來時，車內已然隻有他一人。
章雪不知何時，已經下車了。
後車座上，放著一張銀行卡，那是當初在京城，他給章雪的，以此作為她做他“女朋友”的報酬。
手機裡，有章雪發過來的一條消息：
“卡裡的錢，我用不上，能做你女朋友，哪怕隻是逢場作戲，我也很知足。今晚我過得很開心，謝謝你，也謝謝淺淺姐和桑伯伯。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啦，希望再聽到你的消息，是你和曉霜姐的婚禮~”
婚禮。
桑明朗扯了扯唇，這姑娘都二十好幾了，怎還如此幼稚。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和阮曉霜之間，隔著什麼。
然而到底，還是給桑淺淺打了個電話。
“阮曉霜，她去哪兒了？”
“小雪都告訴你了？”
桑淺淺說，“曉霜姐走的時候，去的是歐洲，你們留學的城市，她說她想四處走走看看，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個月，她人可能已經不在那兒了。”
桑明朗默了片刻，沒再問阮曉霜，問的卻是章雪，“章雪怎麼會在醫院？”
“這姑娘......唉，說來話長。”
桑淺淺將章雪怎麼來看他，怎麼傻傻在醫院外等，被阮曉霜發現，又怎麼跟著阮曉霜一起照顧他等等都說了，“其實她真的挺不錯的，我和爸都很喜歡她，可惜，我隻有一個哥哥。”
桑明朗哼了一聲，“有我就夠了，你還想要幾個哥。”
桑淺淺笑了，很是認真地說：“哥，你想去找曉霜姐，就去吧。方嵐跟著鍾遙哥哥回歐洲了，你去求她幫忙，她會幫你找到曉霜姐的。”
電話那頭，半晌沒有聲息。
桑淺淺微微嘆氣，就知道她哥，還是忘不了曉霜姐。
“哥，不管你怎麼選擇，我和爸都支持你，也都能接受。哪怕你現在就飛到歐洲去，我和爸也不會意外的。”
桑淺淺的聲音帶著鼓勵和掏心掏肺的真誠，“哥，人生挺短的，別讓自己有遺憾。”
電話掛了許久，桑明朗仍是坐在車裡，一動不動。
他想起許多許多事，說不清的情緒起伏著，翻湧著。
夜色裡，無數煙火璀璨綻放，又漸漸消散，平息。
桑明朗紛亂的情緒，也慢慢清晰，平靜，心裡的那個決定，也愈發堅定。
東方漸白，天色大亮時。
章雪拖著行李箱從酒店出來時，發現桑明朗的車仍然停在原處。
她頓住腳步，正遲疑著要不要過去看看。
車門已然打開，桑明朗下車，大步朝她走過來，那麼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上車。”
章雪呆住了，他這是，要送她去機場？
“你，你昨晚沒回去嗎？”
不然不可能連停車的位置，都完全一樣。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忘了問你。”
桑明朗說，“既然是阮曉霜一直在照顧我，那你為何會出現在醫院？”
章雪大窘，結結巴巴地說：“我，我......”
我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秀臉倒是紅得跟熟透的蘋果似的。
桑明朗微微笑了，“你這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一說謊就臉紅。上次好歹還說了個謊，這次連謊話都不知怎麼說了？”
章雪臉更紅了，卻也有些納悶，“上次，是哪一次？”
她怎麼不記得，她跟桑明朗說過謊啊。
桑明朗卻隻是笑而不語。
去機場的路上，桑明朗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章雪心裡卻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為何桑明朗會沒回去，還送她去機場，對她的態度好像也變了。
還有那個謊，她思來想去，好像從來沒對桑明朗撒過謊啊......
車到機場，桑明朗堅持送章雪到了安檢口。
“以後有什麼打算？”他突然問。
章雪又是一愣。
今天的桑明朗，好生奇怪，竟然會主動問她這樣的問題。
感覺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是跟他昏睡那麼久有關麼？
見她呆呆的不吭聲，桑明朗有些好笑，“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不是......是我自己也還沒想好。”
章雪臉又紅了，吭吭哧哧地說，“應該會先找個工作吧......”
“願意回桑家公司，繼續做我助理嗎？”
章雪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瞪大眼睛看著桑明朗。
“這麼個表情看我，是不願意？”
桑明朗自說自話般點點頭，“做助理確實是辛苦了一點，做女朋友，應該會好很多。”
他定定地看著章雪，“不如，那就做我女朋友吧——章雪同學，你考慮一下？”
章雪徹底傻了。
第485章 大雪，歸來7
章雪懵懵懂懂地進了安檢口，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桑明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主動對她說出那句話？
她回頭，發現桑明朗仍站在人群之後，微微笑著，朝她看過來。
章雪上了飛機，還是覺得不現實。
可安檢口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幾乎都可以復述出來。
飛機即將起飛，章雪在關閉手機前鼓起勇氣，給桑明朗發了一條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