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這是必經步驟。」他不停拍打我的背，緩解我的緊張恐懼。
「鴛鴦戲水，風華雪月，公眾場合注意影響。」周子昂正好看見這一幕，他身邊的張若涵泳衣領口快要開到肚臍。
「他除了在水裡教你遊泳，在別的地方還教嗎？比如床上。」我跟凌霄本不欲理會，但周子昂的話越來越過分。
凌霄用手一撐，利索上岸，揚起拳頭，被我攔下。
「不管什麼，他都教得比你好。」我把凌霄隔在我身後，第一次硬氣否定周子昂。
從前滿心滿眼都是他，一直跟在他身後追逐他的女人，如今當著他的面誇贊另一個男人，周子昂自尊心受挫，強忍慍怒，手中的毛巾越抓越緊。
「阿昂，什麼鍋配什麼蓋，他們是一路人，跟我們不在同一個圈層，現在算是各回原位，終得圓滿，不用跟他們計較。」
張若涵拉住周子昂的胳膊，整個身子恨不得貼上去，尤其那春光乍現的溝壑。周子昂目不斜視，不予理會，自顧自轉身離開。
「以前榆木腦袋一個，怎麼不像現在這樣有情調。」張若涵屁顛屁顛跟上周子昂，還不忘回頭跟凌霄攀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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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周洛洛進醫院了，你當媽的真行。」周子昂給我發了一張周洛洛頭纏紗布、昏迷不醒的照片，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氣。
「當初我奶說你心思簡單善良，我他媽跟著一起信了，真會裝，虞欣。」趕到醫院，周子昂見到我豎起大拇指，他第一次叫我全名。
「有什麼話敞開說，彎彎繞繞我聽不明白，洛洛情況怎麼樣。」我早已厭倦了去猜他話裡的意思。
「繼續裝，虞欣，虎毒不食子，周洛洛什麼情況沒人比你更清楚。」周子昂把指間的香煙捏得稀碎，如果我不是女人，他的拳頭早就揮上來了吧。
「虞欣，你回來我特意在門外呆著，讓你跟洛洛不被打擾享受母子時光，你一走，我進門，洛洛就躺在地上了，你心太狠了。」
張若涵一把鼻涕一把淚，懂了，她是想把我徹底從周家撵出去，現在隻盼著我跟周子昂反目成仇。
周子昂寧願相信親媽謀害孩子，也不懷疑張若涵半分，他真是愛慘了她，我愈發顯得可笑。
10
「虞欣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她對小孩多好這段時日我都看在眼裡。哪怕蘇蘇不是她親生的，她做的比你這個當媽的還要多。」
凌霄火急火燎趕來，手上還拿著一件針織小衫，我出門太急隻套了睡裙，醫院中央空調冷氣很足，確實有點涼意。
他在門外聽到了對話，把衣服披在我肩上後，徑直走到張若涵面前對峙。
「凌霄，你現在長本事了，敢置喙我！」在張若涵眼中，凌霄低她一等，本應唯首是瞻，現在挺直腰板為別的女人說話，她接受不了。
「多和美的一家人，難怪嫌親兒子多餘。」周子昂鼓起掌譏諷。
「虞欣，有個男人稍微對你好一點，你就敢為他眾叛親離，不覺著掉價嗎？」鼓完掌，周子昂一秒變臉，由冷笑到看著我的眼中充滿鄙夷。
「監控呢，看監控了嗎？」我無視他的嘲諷，隻想找到真相擺到臺面上來。
「那段時間正好監控壞了，沒有記錄，你說巧不巧。」張若涵搶先回答。
「是嗎，一起回去看看吧，說不定有新發現。」
11
回到周家，我直接從冰箱頂上拿下來一個攝像頭，它正對著客廳，360 度全景記錄。
張若涵的臉色立馬變了，肉眼可見的慌張，SS揪著她的裙擺。
「還需要我打開嗎？」我詢問她。
「你…問我幹什麼！一個壞攝像頭跟我有什麼關系！」張若涵心存僥幸，還在賭。
之前這個攝像頭確實是壞的，周洛洛偷吃冷飲被我發現攔截，他一氣之下砸壞的。
彼時我沒有訓他，隻是覺得小孩口腹之欲沒得到滿足，發發脾氣狠正常，默默把攝像頭拿去修好了。
張若涵從周洛洛口中知道這個攝像頭是壞的，就真的沒再去檢查，懶惰又愚蠢。
本來想給她一個主動承認錯誤的機會，她不要，就罷了，我打開錄像。
視頻裡，我走後，周洛洛搭著凳子，翻找冷凍區的冰淇淋，看到攝像頭，踮起腳尖想去撥弄，張若涵見狀抽掉凳子，周洛洛摔下。
她如果晚一點點動手，說不定周洛洛就毀壞了鏡頭，這一切就不會被記錄下來，怪她太心急。
「阿昂，我錯了，我太想跟你二人世界，一時糊塗，我保證，以後給你生很多個孩子。」張若涵撲通一聲跪下，抓著周子昂的褲腳哭得梨花帶雨。
「你…怎麼…會…」周子昂扶額閉上眼睛，不可置信，說話斷斷續續，滿是惋惜。
「事情水落石出，我走了。」
「阿欣…對…不起。」周子昂拉住我的手，一句道歉說得很是為難。
「算了。」我抽出手，不是原諒，隻是算了。
12
「兒子醒了，有椅子緩衝，沒傷到腦袋。」
「醫生說傷哪補哪，洛洛想吃你做的排骨湯跟牛排了。」
「阿欣，我識人不清，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是我罪有應得。」
「家裡好空蕩好安靜，奶奶給我選的人被我給弄丟了。」
「隻有喝得爛醉如泥才能睡一會，睜眼再也沒有醒酒湯。」
「阿欣，如果我求你再給個機會，你會回來嗎？」
接連很多天，周子昂的信息總是在深夜送達。
以前，晚上哄完周洛洛睡覺，我會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等一聲報備，一句晚安，但從來沒有紅點出現。
如今，看見這些文字，我內心沒有一絲波瀾，遲來的深情不過是衡量利弊後的自我保全。
「媽媽，你快回來，那個壞姐姐在的時候隻會給我吃速凍食品，她根本不會做飯，天天就知道逛街美容，連你都不如。」
「媽媽，她好惡毒，故意讓我受傷，你像以前一樣不顧危險保護我，好嗎？我不要後媽了。」
周子昂見我沒有回應，派出周洛洛打感情牌。
隻要孩子四肢齊全身體健康，其他別無所求。
抱著這個想法，周洛洛哇哇落地，我天天逼自己喝湯母乳喂養，周洛洛咿呀學語，我學著做輔食均衡搭配，周洛洛再大一點，我變著花樣一日三餐頓頓不落。
「你做的飯我都吃膩了，爸爸也早膩了，所以爸爸才不喜歡你，我馬上也要不喜歡你了。」
周洛洛淘氣翻櫃子，櫃子倒下我用身體擋，玻璃角嵌進我肉裡，奶奶讓他跟我說謝謝媽媽，他說「沒事，媽媽皮糙肉厚。」
不管從前還是現在，周洛洛對我這個媽媽骨子裡散發著冷漠自私。
我早就想通了，從今往後，盡到該盡的義務便好，母慈子孝不強求。
13
張若涵這邊徹底沒了奪人之夫的勝算，灰頭土臉，無處可去，又想起了凌霄。
「老公，周子昂早就對我有意思，他想盡辦法讓我對他動心，我是被蒙蔽了。」
「老公，我不作了，我以後好好跟你過日子，還有蘇蘇，我會學著照顧他。」
「老公，求求你了嘛，讓我回家。」
她天天敲門，開脫、發誓、撒嬌，通通上演了一遍。
「離婚協議傳到你郵箱了，你什麼時候籤字，什麼時候再找我。」凌霄不堪其擾，打開房門對她下最後通牒。
「虞欣一個外人都能進，憑什麼我不能進！我今天回這個家回定了！」張若涵提著行李箱硬闖，凌霄伸手去攔，遭到了撕咬。
其實我早就有了離開的打算，找好了一個單身公寓，現在當著張若涵的面搬離，也算是安了她的心，還凌霄一個清靜。
「我送你吧。」凌霄拿上車鑰匙。
「她有胳膊有腿，又不是林黛玉，弱不禁風。」張若涵雙手交叉，翻了個白眼。
「等我把事情解決好。」凌霄做罷，我朝他笑了笑，感謝這麼多天的照顧。
14
拖著箱子下樓，在樓下長椅上，我看到了周子昂，不知他守在這裡多久。
他以前總把自己收拾得板正利落，現在整個人有種破碎感，胡渣多日未剃、額頭垂下幾縷碎發、雙眼空洞無神。
「阿欣。」他從椅子上彈起來，看見我的那一霎那，眼中閃過光彩。
「一直猶豫要不要上去，你這是搬出來了是嗎。」聽得出他有點高興。
「我看洛洛，子昂都挺適應的，之前你的擔心好像蠻多餘的。」張若瑤不客氣都沒回一句。
「肯「」「不想這麼早回，也可以先去超市買點食材，我來下廚，慶祝慶祝。」我從沒吃過周子昂做的飯。
「子昂，結束吧。沒有愛的婚姻我已經嘗過了，更正這個錯誤還不晚。」最後，我對他僅剩客氣。
「如果沒有感情, 我怎麼會答應奶奶跟你結婚？我不想做的事情誰都不能威脅我做。」
「張若涵登門做飯, 是她說作為朋友, 來看看洛洛。我不讓你進奶奶房間, 是奶奶走了對我打擊太大，我想暫時逃避。」
「後面讓張若涵住，是我走出傷痛了，盡待客之禮。」
「答應換乘這個狗屁提議，也是氣不過你拋下我們父子, 你能做我也能做。」
周子昂一股腦把幾年沒說的話都說出來了，但我沒有撥開雲霧見青天的喜悅。
原來他什麼都懂，什麼都明白，並不是遲鈍, 可他就這麼看著我深陷情緒, 無視我的掙扎自我較勁, 疲於開口在當下解決問題。
「你知道我在哪天做的決定嗎, 醫院那天。」周子昂應該聽懂了這句話, 雙手垂下，不再挽留，行屍走肉般離開。
愛, 怎麼會對她做出最惡意的揣測, 說明原本在他心中, 她就是不美好的。
15
我跟周子昂很快辦完了離婚手續, 周洛洛撫養權歸他，我每月按時支付撫養費, 有定期探視權。
我回歸了職場, 還是在銀行，雖然業績壓力大，但收入跟付出成正比, 我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小房子。
偶爾練練普拉提、周末特種兵旅行一下, 日子就這樣充實愜意。對了，凌霄也教會了我遊泳。
「張若涵其實有句話說得挺對的。」便利店窗前凌霄哈著霧氣說。
「你美麗的前妻說什麼了。」我盯著還沒泡好的拉面飢腸轆轆。
「要找同一個世界的人, 舒服。」凌霄掀開我的泡面蓋, 把剛剝好的香腸放進去。
「不無道理，她現在過得怎麼樣。」我順手重新蓋上蓋, 為了保持身材，已經很多年沒吃過速食了，現在想想, 當時苛待自己是太沒自信了。
「天天相親, 要求還不低, 既要皮相尚可又要口袋殷實, 你前夫可能現在達不到她標準了。」
周子昂把公司交給了經理人，收心在家帶孩子，沒了以前的意氣風發。
「後悔嗎, 沒再給一次機會。」凌霄歪著腦袋裝做若無其事地問，其實心裡又想聽到答案又害怕聽到答案。
「你不剛表揚你前妻說得對, 有啥後悔的。」凌霄聽到這個回答松了口氣。
「別犯我前夫同樣的錯誤，不長嘴。」我暗示凌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犯, 你願意擁有我和蘇蘇的監護權嗎？」凌霄順勢握住我還沒來得及抽回的手，雙瞳剪水，恰似少年…
肯定是晚霞映紅了我的臉！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