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初我遞出名片後，主動聯系我的，是他。
他媽媽是我救的，他如今的地位也是我捧的，就連在我身邊做小白臉這件事，我都考慮到他的尊嚴沒有宣布出去。
他也無數次說過很感謝我。
現在一功成名就，就突然覺醒成貞潔烈男了。
真是好笑！
男人心海底針。
摸不透，也讓人惡心。
我冷笑。
「既然你不想當我的狗，那我憑什麼給你劇本？你想站著把飯要了？這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
周聿京被我臉上的不屑刺激到，脖頸青筋隱隱凸起。
鍾晚晚聽不下去了，站出來懟我。
「孟書苒，你有幾個臭錢就能說話這麼難聽了是嗎？就算沒了你，聿京哥哥也能站到現在這個位置！」
「哦，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更應該讓他自己去爭取劇本證明實力了。」
「你！」
「晚晚，算了。」周聿京把人拉回懷裡，很是感激，「有你信我就夠了，現在更重要的是，讓孟書苒給你道歉。」
隨即，他抬頭看向我，眼神冰冷：「當初要不是你，晚晚怎麼會放棄自己的夢想？今天，你必須公開向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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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
我看向鍾晚晚的膝蓋，想起高三的那些痛苦，有一部分都是來自她。
7
當初自從我向周聿京告白被拒後，鍾晚晚莫名其妙找上我，要跟我做好姐妹。
在別人嘲笑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時，她總是不顧我的阻攔站出來，看似替我說話，實則激化矛盾。
有時她收到男同學的情書，會轉手塞到我懷裡，對那位男同學說：「你去追書苒吧，她這麼好的人都沒人追，我真看不下去了。」
但當真的有男生跟我告白時，她又非要拉著我的胳膊問他：「你真的喜歡書苒啊？那我漂亮還是她漂亮？」
最終，我遲鈍地意識到鍾晚晚並不是想和我做朋友，決定漸漸疏遠她。
她委屈巴巴地攔住要下樓的我，說了一句「你真的要為幾個男人不理我嗎」，就自顧自地往後跌去。
我下意識伸手，卻被躲開。
她跌倒在樓梯上，膝蓋擦破了皮。
有同學碰巧路過。
鍾晚晚紅著眼眶看向他們：「不好意思，是我沒站穩，你們可以扶我一下嗎？」
很低級的手段。
但她是校花，我是癩蛤蟆。
無論我怎麼解釋，大家還是相信了她，認為我嫉妒她漂亮有人追。
偏偏，那層的監控當天還壞了。
無論是高中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拿不出證據。
所以，鍾晚晚靠著周聿京的胸膛，得意地朝我彎起眸。
可是她忘記了。
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高中生了。
有時候，底氣不是證據給的。
8
「沒做過的事，我絕對不會道歉。」
我坦然看著玄關處的兩人。
鍾晚晚還想說什麼，身後沒關嚴實的門卻毫無預兆地被人突然推開，狠狠撞在她的胳膊上。
「啊——」
她發出一聲痛呼。
霍凜哼著歌從門後探出頭，一臉無辜。
「呀，撞到人了。」
周聿京皺眉，眼底的慍色在看清霍凜的臉時頓住。
良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孟書苒，他是我的替身嗎？」
我還沒回答，霍凜就一把推開他，大步走到我身旁，笑得吊兒郎當。
「什麼替身，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姐姐隻是恰巧喜歡我們倆這一款而已。
「正好你老了不行了，就被我換下來啦！
「嘻嘻。」
周聿京臉色很難看。
但霍凜的攻擊力還不止於此。
他的目光輕飄飄地在周聿京身上轉了遍，忽然嫌棄地嘖了一聲。
「你不就是最近很火的那個周聿京嗎？我知道你，吃軟飯的。
「搞不懂你有什麼資格跟自己的恩人叫喚……
「姐姐你～看～他～
「他連吃軟飯都吃不明白，你以後不捧他了好不好？」
霍凜扯著我的衣角晃啊晃的，委屈又無辜地眨巴著眼睛。
我被他逗樂，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心裡的鬱結徹底消失。
「聽你的。
「要不要車？我送你。」
「不要，我要姐姐不許再理這個老男人！」
我揚了下嘴角。
也在這一刻突然理解圈裡的那些小姐妹為什麼愛找嘴甜的弟弟。
「好。」
說完，我直接打電話叫保安趕人。
周聿京離開前還不忘留下一句。
「孟書苒，莫欺少年窮！我會向你證明，就算沒你，我也能火！」
回答他的，是霍凜無比煩躁扔過去的抱枕。
「不是哥們你都三十了還少年呢？我二十我都不敢這麼說！你先去治治腦子吧你！」
鍾晚晚咬唇望著霍凜，一雙秋水眸子泛上些淚：「你怎麼能說話這麼難聽？」
霍凜反手又是一個抱枕：「裝什麼啊死綠茶！我是綠箭，你騙不到我。」
給鍾晚晚氣得差點爆粗口。
門關上的那一刻，別墅裡徹底安靜下來。
可我的心卻跟隨著霍凜的張揚而泛起漣漪，久違地感覺到了年少時的衝動勁帶來的興奮感。
而霍凜，早已變回了昨晚那副乖順模樣，一臉誇誇的小表情。
我捏了捏他的臉，心情很是舒暢。
「好狗。」
他輕笑，抓住我的手腕，開始順著杆子往上爬，把我推倒在沙發上。
黑眸晦暗。
讓我下意識開始腿軟。
我慌忙提醒他。
「霍凜！現在是白天！」
「我知道啊。」他緩緩跪在沙發前，目光極具侵略性地盯著我，「所以，我隻要點口頭獎勵。」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羽毛刮過我的耳廓，痒得我整個身體都在戰慄。
我仰起頭，盯著天花板上的燈，隻覺眼前陣陣白光閃過。
茶幾上的手機亮了亮。
霍凜拿餐巾紙擦下巴上的水，順手把手機遞給我。
是晚上約我聚餐的投資方太太。
【書苒啊！晚上我把兒子帶過去，你幫我看看有沒有適合他的劇本？】
我果斷應下。
忽然想起什麼，看向霍凜。
「你怎麼進的大門？保安沒攔你？」
這種高檔別墅區，陌生人進不來。
霍凜動作一頓。
「呃，早上出門的時候跟保安說了，我還會回來。」
我還想追問，他卻耍賴撲上來。
「姐姐，我後悔了，我覺得口頭獎勵不夠。」
「你……晚上我還要出門！」
「不管！」
被他狠狠鬧了一回後，我成功把自己想問的事忘在了腦後。
9
包廂裡。
投資方太太正在跟我抱怨。
「我兒子可調皮了，我就想著你幫我找幾個乖巧一點的角色給他演，等他一惹我生氣，我就拿出來看看。」
「沒問題，您兒子什麼時候來？」
說著，我在心裡把公司裡那幾個有小孩角色的大制作劇本過了一遍。
直到接近一米九的霍凜穿著一身低調的名牌貨破門而入。
視線相撞的那一刻，我和他同時愣住。
投資方太太已經起身，沒好氣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小子又遲到！
「書苒，這就是我兒子，霍凜。」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還沒說話，霍凜又被他媽媽來了一肘子。
「還不叫人？」
霍凜掩唇輕咳了兩聲，低著頭不敢看我。
「姐……書苒姐你好。」
10
飯桌上，霍凜的眼睛時不時就往我臉上瞟，似乎在觀察我的表情。
可我在圈子裡混了這麼多年，早就學會了隱藏情緒。
他有些急了。
低頭敲著手機。
我反手把屏幕不斷亮起的手機倒扣。
霍太太笑了笑：「是不是有急事要處理？」
我搖頭，語氣平淡：「沒，不重要的人。」
話音一落，霍凜就失落地撇撇嘴，垂首坐著，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
我連眼風都沒給他一個。
但沒過幾分鍾，他就又有了新手段。
放在桌下的腿開始不安分地來蹭我。
我眉頭微斂，趁霍太太沒看見瞪了他一眼。
霍凜卻單手託著腦袋，唇角勾著玩世不恭的笑，似乎在說：「你能拿我怎樣？」
我抿了抿唇，最終隻能無可奈何地任由他作亂。
直到他褲腿上的裝飾鉤住了我的絲襪。
我僵在原地。
霍凜也尷尬了。
偏偏這時，霍太太隨身攜帶的手絹掉落在地。
她下意識去撿。
嚇得霍凜慌忙大喊一聲。
「媽！」
我趁機把腿一收，絲襪撕扯的聲音就這麼被掩蓋。
「哎喲！你個臭小子做什麼吶？嚇媽媽一跳！」
霍凜趕忙順了順她的背：「沒事沒事，我幫您撿。」
彎腰俯身的那一刻，他看向我，眼底的促狹笑意讓我猛地紅了臉。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臨近結束時，霍太太起身去包廂廁所補妝。
我慌忙起身脫破洞明顯的絲襪。
罪魁禍首卻悠闲彎眸看著我，自然伸手：「姐姐，我幫你拿著。」
我氣得想把絲襪往他臉上砸。
但明顯這樣會讓他爽到。
我隻能氣憤地瞪他好幾眼。
「閉嘴！不許叫我姐姐！」
「好的，姐姐。」
……
霍太太說得對。
他兒子真的很調皮。
11
飯局結束，霍凜借口說要回學校，沒跟霍太太上車。
霍家那輛黑色邁巴赫逐漸消失在視野裡。
我收起笑，抬頭沉默著看向霍凜。
他乖巧低頭，小心翼翼地來扯我的衣角：「姐姐，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當時我玩大冒險輸了，被迫在酒吧當的酒保……」
見我依舊不說話，他又做出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無辜地看著我。
「我以後肯定不會騙你了！我發誓！」
不得不說，霍凜的演技比周聿京好多了。
看得我幾乎一瞬間就心軟想原諒他。
我偏過頭不看他，無情把衣角扯回來後，轉身想離開，卻正好撞見戴著口罩帽子的周聿京跟一個投資方出來。
他也看見了我，卻很快撇開視線。
我下意識想起他在採訪鏡頭前說的那句：「她隻是我老板，僅此而已。」
胸腔一陣窩火。
他以為裝作沒看見我就行了？
呵。
我孟書苒自從被找回家後就沒受過這麼大委屈。
他憑什麼以為我會讓他踩著我給的咖位舒舒服服地在娛樂圈混下去？
我冷冷望著跟投資方談笑風生的周聿京，扯上一個標準的假笑迎了上去。
「徐總？哎喲，怎麼在這碰見您了？」
徐總跟我握了握手，笑得禮貌：「孟總？這不是你們公司門面來約我吃飯嗎？他說手底下有個劇本想讓我投資一下。」
我愣了下：「劇本？」
徐總儼然不知道我和周聿京已經鬧掰，一股腦地回答。
「就一部青春校園的劇本，校花女主和清貧校草的搭配，人設很經典啊！」
經典，意味著老套。
徐總委婉地表明了想法。
我瞬間猜出了劇本原型，看向周聿京。
他垂下眼睫，沒敢跟我對視。
「徐總有劇本嗎？給我看看唄。」
徐總蒙了一下：「你沒看過嗎？他的劇本不都是你親自選的嗎？」
圈內人基本能猜出我和周聿京之間的關系。
他們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對他有了幾分好臉色。
我似笑非笑：「周先生他最近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就安心做個老板就好。」
生疏的稱呼讓徐總怔了怔。
但大家都是人精，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這是周聿京惹到我了。
不過他還在試探我是單純想給周聿京點教訓，還是決定徹底不要他。
「年輕人嘛，剛入行不懂事。」
我正想說什麼，一直安安靜靜站在我身後的霍凜忽然戳了戳我的胳膊。
我無奈嘆了口氣，轉頭瞪向他：「大人說話，小孩別亂動。」
戴著口罩的霍凜眉眼一垂，還是小聲又不服地說：「我才是年輕人……他不行了都……」
後面那句話立刻勾起了那晚的回憶。
我紅了耳朵，又對他毫無辦法，隻能朝徐總尷尬地笑笑。
徐總也懂了，沒多問，寒暄幾句就找借口離開了。
自始至終，周聿京沒插上一句話。
徐總也沒再看過他一眼。
「孟書苒，你非要故意攪黃我談的投資，有意思嗎？」
周聿京望著我，眸色愈發陰沉。
我實誠點頭：「很有意思。」
他惱得很，卻又無計可施，隻能看著我轉身離去。
霍凜一直跟在我身後，甚至想熟練上車。
我果斷鎖了車門。
「你的事我也沒忘，回你的學校去吧。」
這次，任由霍凜怎麼裝可憐，我都沒管。
隻是回去的路上，心裡總是有些煩躁。
直到看見霍凜發來的自拍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