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她看起來比我記憶裡的模樣還要不好接近，像是一座冷白的雕塑。

因為秦家的身份，我身邊從不缺所謂的朋友。

所以在宋芋意圖接近我的時候。

我不過是表現出了一點不喜歡宋芋的情緒。

那些朋友就會自作聰明，替我去教訓宋芋。

特別是周洋。

他喜歡我，但又找不到機會。

於是宋芋就成了他的靶子。

他以讓宋芋出醜，讓我開心為目標。

被故意孤立的同學聚會。

嘲笑人的惡作劇。

那些宋芋的狼狽，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宋芋朝我伸手，她叫我如玉。

說周洋欺負她。

避開宋芋的眼神，我從她身邊離開，像是兩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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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洋向我邀功的時候。

我直接打了他一巴掌。

周洋蒙了。

他捂著臉小心翼翼看向我：「我替你教訓宋芋，你怎麼還打我？」

我又打了周洋一巴掌。

現在左右對稱了。

我毫不在意地嗤笑：「別白費力了，秦家看不上周家的。」

周洋目紅耳赤：「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我盯著他：「喜歡？喜歡到給我的酒杯裡下春藥了是吧？」

周洋嘴硬：「那你不還是沒事？」

懶得和周洋廢話，我直接離開。

結果在轉角看見了宋芋。

她眼眸裡情緒復雜，表情心疼。

如果不是我眼花，那就是宋芋瘋了，我冷靜想著。

宋芋突然笑了，語氣甚至說得上是斬釘截鐵：「如玉，你果然還喜歡我……」

但她話還沒說完，很快就被出來找我的朋友擠開了位置。

「欸！如玉，大家都在裡面等著你呢，你怎麼跑外面來了。」

我跟著朋友進去，沒看見身後宋芋陡然變得陰鬱的眼神。

在此過後，我故意設計讓秦峰和宋芋兩人相遇。

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隻不過我到底是欠了宋芋。

果然，秦峰在震驚過後，立馬就找上了宋芋。

才有了今天這出戲。

7

「媽，你看宋芋什麼時候改姓？」

秦峰的聲音將我從回憶裡拖出來。

他一臉防備盯著我看。

偏偏宋芋站在我身前。

兩人站位看起來有點尷尬。

秦父看著宋芋若有所思，他似乎想拍一拍宋芋的肩膀。

但因為太過生疏，秦父隻是嘆息一聲：「過去受苦了，現在回來就好。」

秦母抱著宋芋，眼裡含淚：「乖乖，都怪那馬虎的護士！才害得我們遲了這麼多年相認！」

宋芋垂著手。

我一眼就看見了她手背上面輕輕鼓起的青筋。

宋芋一向不喜歡和人太過親密。

更何況是第一次見面的秦母。

我故意惡心宋芋：「這麼久沒見，媽還是多和宋芋親近親近。」

秦母贊同地點頭：「如玉說得是。」

秦峰哼了哼：「我妹妹和我媽兩人母女連心，以後有的是時間培養感情，倒是你——」

說著，秦峰小心看向秦父：「爸，這秦如玉在我們家霸佔了這麼多年，你看怎麼辦？」

我也不由豎起耳朵。

秦父面色威嚴：「這麼多年，我們也早把如玉當自己的親生孩子了，左右不過家裡多雙筷子的事。」

我連忙出聲：「爸，我佔據了宋芋這麼多年的生活，實在心裡有愧，讓我走吧！」

秦峰還想說什麼，卻直接被秦父一個眼神給制止。

「如玉，秦家好吃好喝養了你二十年，走怕是不好走的，可別傷你媽的心。」

秦父笑眯眯拍了拍我肩膀，手上用力卻很深。

我勉強笑道：「是我說錯話了。」

說完，秦父還問了宋芋一句：「你覺得怎麼樣？」

宋芋盯著秦父的手掌，過後移開眼神：「有如玉這個妹妹，我自是歡喜的。」

一場認親戲落幕。

沒有我的潑酒，也沒有林佑的英雄救美。

我坐在會場邊緣的沙發上，看著秦峰專門帶著宋芋去那些豪門眼前刷臉。

周洋不知道從哪裡鑽了過來。

他坐在我對面，臉上看得出是精心打扮過的模樣。

周洋眯眼：「現在真千金回來了，你說這以後是如玉還是如石呢？」

我抿了一口果汁：「周洋，你別忘了之前是誰對宋芋做的那些事，你說是你先被報復，還是我呢？」

說著，我亮出一口小白牙，明晃晃地嘲笑。

「你！」

周洋詞窮，但顧忌周圍還有人，又不敢大聲反駁我。

他眼睛轉了一圈：「一個假千金跌了身份，我讓我爸和秦總商量，你信不信這次我就能娶你了。」

說著周洋還色眯眯地戳了戳手。

活像隻煩人蒼蠅。

不過我還沒出手。

我桌前的果汁就被人拿了起來。

我抬頭看見宋芋。

周洋被果汁潑了一臉，發膠軟趴趴耷拉下來。

宋芋目露嘲諷：「憑你還想娶秦小姐？癩蛤蟆都不如的東西。」

因為宋芋的動作，周圍圍了不少人暗戳戳看戲。

「周洋這是怎麼回事兒？一來就惹上了。」

「他和秦如玉說想娶她哈哈哈。」

「嘖，剛剛秦總已經宣布收秦如玉為養女了，雖然身份變了，但這周家想聯姻怕不是天真了？」

「不過這位真千金和秦如玉關系有這麼好嗎？」

周洋聽見這些人對他不屑的聲音，氣得眼睛通紅。

但礙於宋芋如今的身份。

周洋又不敢出手，隻能匆匆離開。

我拉住宋芋衣袖，咬牙：「你能不能別管我的事了？」

宋芋一根一根扒下我的手指，嘴角往上揚：「周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但他說的有一句很對，我現在有身份站在你身邊了。」

我翻了個白眼：「你再這麼高調，信不信秦峰知道那些事，能打死我？」

宋芋若有所思：「倒是提醒我了。」

我不知道宋芋究竟想幹什麼，但她表現出的態度著實讓我感到發毛。

8

生日宴一過。

回到秦家的別墅，宋芋的房間早就被佣人第一時間整理出來了，甚至就在我的隔壁。

臨睡前。

秦父叫住我：「如玉，跟我進書房，爸有事和你說。」

我手臂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瞬，接著低頭小聲：「知道了。」

書房門被重重關上，隔絕掉裡面所有的聲音。

宋芋皺眉，她叫住秦峰：「如玉剛剛很害怕，秦總會罵她嗎？」

秦峰糾正宋芋：「以後叫咱爸。」

不過他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沒在意道：「秦如玉怎麼會怕？爸以前也經常叫她進去說話，你就別操心了。」

宋芋站在原地，沒搭理秦峰。

書房裡。

秦父背對著我。

一句輕飄飄的跪下，讓我不禁想起了以前的夢魘。

我像木偶一樣照做。

在跪下的時候，秦父手上一指厚的木尺也跟著抽上我伸出的左手掌心。

「啪啪」聲響起。

掌心立馬充血變得豔紅。

我本來就怕疼，一下沒忍住哭了。

秦父撈起我的衣袖：「知道今天做錯什麼了嗎？」

我長年累月都沒穿過短袖，長袖掩蓋的手臂上滿是醜陋宛如蜈蚣一樣的傷疤。

我抽著鼻子：「不該在外人面前和大哥作對。」

一尺又打下。

秦父攥著我的手，面無表情：「錯了，還該罰。」

系統完全驚呆了。

它沒想到，小說裡和藹可親的秦父背地裡是個人面獸心的家伙。

系統：【他是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啊？！怎麼還打人啊！】

我諷刺道：【誰知道呢，這樣的生活我過了十多年。】

外面家大業大的秦總，背地裡是個喜歡虐待人的變態。

在知道我不是秦家的親生女兒時，秦父其實松了口氣。

外面的人不安全，自家的就隨他處置了。

左右不過一個理由，為我好。

而我小時候想曝光秦父的醜行，在發出的瞬間就會被專人屏蔽。

秦母站在秦父那一邊，為秦父找理由，說他壓力大，是愛我的。

就算勉強跑掉也會被人抓回來，隻能受著。

最近過了幾年沒挨打的好日子。

我以為秦父變了，結果還是這樣。

一個又一個回答錯誤。

我掌心出現血痕。

冷汗浸湿了我的頭發，滴落進眼裡。

系統翻找了一圈，將一個創可貼模樣的東西貼到我身上。

手上疼痛立馬消散了大半。

系統不好意思地說：【我，我沒多少存貨，這個能幫你快速止疼……】

我朝它道謝：【謝謝你啊，挺好用的。】

聽到我這樣說。

系統沮喪道：【唉，我隻是個輔助的督促系統，我看看能不能向主系統申請換其他任務！】

秦父表情愈發不耐煩。

我慘笑：「女兒不該說自己想離開秦家的。」

秦父這才滿意笑了起來。

他按住我的傷口，笑眯眯道：「秦家培養你這麼多年，花費那麼多金錢，你可別讓爸爸心寒啊。」

「過幾天，我給你安排了激光手術，免得以後嫁人鬧笑話……」

門外突然傳來秦峰阻攔的叫聲。

「小妹你幹嘛！」

書房被宋芋推開了。

看到裡面發生的什麼，連帶著秦峰也愣住。

在秦家，沒人敢不敲門就推開秦父的書房。

這是秦家的規矩。

偏偏被宋芋這個愣頭青打破了。

我跪坐在地，手臂被秦父握著。

傷口和所有不堪也全都暴露在宋芋眼裡。

9

秦父眼神閃了一下。

接著他正色道：「如玉犯了錯，爸隻是在教育她。」

宋芋什麼也沒說。

特意避開我受傷的那隻手，宋芋將我扶起來。

她表情晦暗，重復道：「教育？」

宋芋這種表現必定會引起秦父注意。

要是等他查出宋芋喜歡我的事，宋芋以後肯定不會好過。

秦峰眉毛快皺成線團了。

雖然他不喜歡我，但平常也僅限於口頭上陰陽怪氣。

看到我手上全是傷，秦峰插嘴：「爸，你這教訓手段是不是有點過了？」

秦父冷哼：「什麼時候要你教我做事了？！」

我從宋芋手上掙扎開，現在能瞞多久是多久。

背對著秦父和秦峰。

我左手拇指向下點了兩下，嘴巴也沒停：

「姐姐，你不會是嫉妒爸對我的看重吧？雖然我在學校裡針對過你，但我現在已經改了。」

好在我倆還剩些微薄的默契。

宋芋看見了我手上代表危險的動作。

那是以前，我和她專門設計的小動作。

宋芋垂眸，睫毛掩蓋住眼裡情緒。

她嗓音嘶啞，有些僵硬說：「對，憑什麼你能佔據我的身份過了二十年？」

書房裡的吵鬧驚動樓下的秦母。

她先看了一圈書房裡的人，問完秦峰發生了什麼。

秦母看向宋芋，不贊同道：「乖乖，你剛剛怎麼能對你爸這樣說呢？」

書房燈光照得每個人表情都一清二楚，秦母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宋芋莫名感覺自己墜入冰窟。

在我的眼神暗示下。

宋芋低頭道歉：「對不起。」

秦父笑眯眯摸她頭頂：「知錯就改，都是爸爸的好孩子。」

「行了，大晚上都回去睡了吧。」

10

回到房間，反鎖後。

秦父給我發來一條消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