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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程鳶 3729 2025-03-25 15: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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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廊另一端,傳來了一聲聲腳步。


    我抬起頭。


    發現五皇子過來了。


    他後面似乎還有一個人。


    身量極高,氣度不凡,穿著一襲紫紅色繡巨蟒官袍。


    慢慢地、淡然地向這裡踱來。


    看到他的臉,旁邊的幾個路過的侍從連忙跪了下去。


    俯身叩拜。


    「恭迎九千歲——」


    13


    這是我重生之後,第一次見到崔御。


    他面色蒼白如紙,唇色極淡,細看的話,眼瞳中還帶著一絲淡淡的血色。


    整個人纏繞著一股草藥的氣味。


    仿佛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病氣中。


    上一輩子,五皇子就是在這場中秋宴中,把我送給了崔御。


    這一次,他必定想要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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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此時看到渾身狼狽不堪的程宜,他登時傻眼了。


    「怎麼回事?」


    「這可是暉春閣的衣服,怎麼會有酒漬?」


    「還有你的臉,又紅又腫,是做了什麼?」


    他不關心自己的後宅婦人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覺得給他丟了臉。


    因此猛地甩開程宜向他伸出的手,慌張地退後了一步。


    他看了一眼身旁沒什麼反應的崔御。


    表情糾結地低聲解釋了幾句——


    這可是他精心選擇,用來拉攏這位九千歲的禮物啊。


    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五皇子不知道。


    雖然傳聞崔御喜歡用折磨名門貴女來發泄自己心中的陰暗面。


    但他把她們帶回去。


    隻不過是用作一個試藥的容器罷了。


    因此根本無所謂容貌、體態或者性情。


    此刻他冷淡地點了點頭。


    這件事大概就算是應下了。


    之後他便垂下眼,帶著身後的隨從往前走去了。


    ——他執掌天下大權,就算皇族也不放在眼中。


    何況這種小事了。


    眼見這位活閻王總算離開,沒弄出什麼事情。


    氣氛霎時松弛下去。


    ?


    我也舒了一口氣。


    活動了活動胳膊,剛想站起來,招呼婆母回家。


    下一瞬。


    腳步聲去而復返。


    一雙黑色龍紋玉靴停在了我的面前。


    頭頂上方的聲音陰沉沉響起。


    「你是哪家的人?」


    14


    這個聲音,我上輩子曾經聽過無數次。


    冷肅的、壓迫的、寂然的。


    「程鳶,過來。」


    「程鳶,別讓本宮生氣。」


    「程鳶,給本宮上藥。」


    「程鳶,你在哪?」


    ……


    還有我死前,墜入湖水的那一刻。


    他恐慌又絕望的那一句喊聲。


    「阿鳶!」


    所幸時間輪轉,這一輩子,記憶湮滅。


    他已經什麼都不再知道。


    站在他面前的,不過是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程鳶罷了。


    ?


    「程鳶。」


    崔御念出我的名字。


    低低地,像是咀嚼般地沉吟了兩遍。


    正當所有人覺得奇怪的時候,他的手猛地一抖。


    整個人似乎僵住了一般。


    然後死死按住自己的眼睛。


    我抬起頭。


    曾經的記憶告訴我,崔御這是頭疾又犯了。


    這還隻是早期。


    後面更嚴重的時候,他瘋起來,連殺幾個人都是常事。


    有隨侍看他樣子不好,要過來扶他,他一把把人推開。


    崔御自己也不知道。


    為什麼看到這個叫作程鳶的女人時。


    他會覺得自己像是突然落入一汪冰湖中。


    鋪天蓋地的畫面碎片向他湧來,他卻什麼都抓不住。


    隻剩下一片漆黑。


    最終。


    隻能伸出手。


    嗓音幹啞,「我們以前見過?」


    ?


    我一怔。


    似乎心跳都漏了一拍。


    「沒有見過。」


    半晌,我垂下頭,平靜地回應道。


    「怎麼可能見過?」


    「阿鳶是我謝家新娶回來的媳婦,她以前也沒入過宮,和您這位九千歲能有什麼關系?」


    這話是我婆母說的。


    她似乎看崔御對我不依不饒。


    因此站出來。


    幫我擋了回去。


    她不僅僅是高門主母,更是早年在沙場上建功立業的女將。


    論威望,不比這些權臣差到哪。


    果然,崔御看到這位謝家老夫人發話後。


    不再執著於我。


    他頓了頓,似乎闲聊般。


    剛剛周身的那股鬱氣慢慢收斂了起來。


    「……原來是謝小將軍的夫人。」


    「那大概是本宮記錯了。」


    「聽說謝丞前幾天被反賊圍困的時候,受了一箭。」


    「這箭傷,還沒好嗎?」


    15


    「死太監,什麼意思?」


    「他是不是懷疑你裝病啊。」


    「還說過幾天要親自來登門拜訪,我看他肯定不安好心。」


    自從中秋夜宴回來後,謝老夫人就一直在叨叨遇見崔御的事情。


    謝家人耿直。


    她自然對這位聲名狼藉的佞臣相當看不順眼。


    謝丞沒接話。


    隻是笑了笑。


    他的傷口幾乎已經好全了。


    現在已經可以和以前一樣,單手執劍,御馬騎射了。


    待到婆母走後。


    他一扯韁繩。


    從馬上翻身而下,走到我的面前。


    「阿鳶。」


    「我真的應該多謝你。」


    「若不是你,我這胳膊必然保不下……」


    「不,不隻是胳膊,或許我整個人都救不回來,隻怕成為一個廢人了。」


    他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束野花,紅紅綠綠的,塞到我的手裡。


    謝丞微笑著看我,眼睛亮晶晶的。


    帶著一絲少年氣。


    「看見好看,於是想起你。」


    ?


    成婚後連日的相處,使我和謝丞的關系親密起來。


    他牽著馬,和我提起朝堂上的事情。


    中秋宴後不過短短幾日。


    京城中似乎又開始明爭暗鬥、風起雲湧。


    變得不太平起來。


    起因看起來是崔御對權力的欲望不停膨脹。


    隻要是朝中反對他的臣子。


    他一概毫不留情,施以重刑。


    就算是不好當場動手。


    這些人也會過幾天隱秘地消失。


    這種事情鬧得人心惶惶,恐懼不安。


    像一把巨大的铡刀,不期然也許就會掉落在誰的頭上。


    漸漸的,明面上。


    沒有人再反對他。


    但背地裡卻漸漸有團體分化出來。


    他們拉幫結派,目的是徹底根除掉崔御的勢力。


    將他拽下深淵。


    而謝丞。


    自然是他們想要拉攏的不二人選。


    他聲望極高,又掌握兵權。


    更重要的是。


    謝家是出了名的清流,早前便和崔御不對付。


    於是這段時間內。


    偶爾會有人喬裝打扮,弄成販夫走卒的樣子,秘密出入將軍府。


    謝丞左手牽著馬。


    右手慢慢向我這裡伸過來,扯住了我的手。


    「阿鳶。」


    「如果我和崔御之間,終有一個是必死的結局。」


    「你會後悔嫁進謝家嗎?」


    ——怎麼會呢?


    我已經經歷過上一世那樣狼狽的時刻了。


    我笑笑。


    然後用力攥緊謝丞的手。


    即使一個字不說,我們都有了答案。


    16


    自從謝丞中箭後,對外便一直宣稱的是傷重未愈。


    朝堂更是一次都沒有去過。


    關於他的流言在上京傳的沸沸揚揚——


    有說他殘了,有說他廢了,也有說他死了的。


    隻不過對崔御來說。


    謝丞一日不肯真的露面,他就一日不能松懈下來。


    終於。


    他還是派人下了一道旨意。


    要他的親信駕著馬車,帶著謝家的整個親族入宮朝見。


    官話倒是說的好聽。


    什麼……


    「擔心同僚身體。」


    「自己不好離宮。」


    「方便太醫診治。」


    ?


    這樣騙小孩的話,任誰也不會信。


    謝丞在自己的書房悶了一個下午。


    直到了晚上,我給他端去晚飯。


    他從窗外收回目光,看向我。


    「阿鳶,你瞧——」


    「我若是好端端的,他放不下我的兵權。」


    「我縱然裝病,他也還是疑心。」


    「可我真入了宮,還能活著出來嗎?」


    是啊。


    真見了面,什麼傷還能裝得下去?


    所有的謊言全部都會不攻自破。


    謝丞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輕輕伸手捧住我的臉頰。


    我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說道。


    「你是謝家的兒子,難道有坐以待斃的道理嗎?」


    「謝丞。」


    「既然他逼我們。」


    「我們便魚死網破。」


    ——「好。」


    謝丞吻住我的額頭。


    「那我們謝家,那一天,就反了。」


    17


    謝丞、老夫人,還有我。


    三個人坐了一架馬車。


    我們被引到了一處偏殿,在裡面等了許久。


    侍從說崔御在處理政務,不能立刻過來。


    婆母罵罵咧咧,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本來我們不準備讓老人家過來的。


    畢竟九死一生、有去無回的事情。


    但她堅決不肯。


    「別以為我不知道,死太監把我們叫去不就是要來個瓮中捉鱉嗎?」


    「想滅我們謝家?」


    「我老太婆砍死他奶奶的!」


    ?


    明明是生死攸關的場合。


    但她似乎毫無負擔,一掃沉悶的氣氛。


    連帶著我和謝丞心情都輕松許多。


    我站起身,隨意掃視了一下這間小小的偏殿。


    書架上零散地擺著幾本書。


    院子裡種的是垂柳。


    陽光透光枝椏縫隙,斜斜地射了進來。


    我皺了皺眉。


    好熟悉的感覺——


    下一瞬,我猛地想起。


    這不是上一輩子,崔御把我帶進宮後,我住過的地方嗎?


    不過我沒住多久。


    後來他發現我能扼制他的瘋病,就把我從這個偏宅撈了出去。


    要我幹脆和他同寢同食,一步不許離開他的視線。


    我揉了揉額頭。


    這是巧合嗎?


    實在有些讓人討厭了。


    下一刻。


    一聲尖利的嗓音打算了我的思緒。


    通傳從門外傳來。


    「九千歲到——」


    ?


    崔御來了。


    和中秋夜宴上見到他的那一次相比,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他整個人瘦削了許多,臉色更加蒼白。


    仿佛如一張畫紙般,下面隱隱可以看到流動的血管。


    隻有眼睑那一處顏色深重。


    似乎很久很久都不曾好好睡過了。


    也難怪。


    如果沒有藥的話。


    他的病隻會越來越重。


    再加上他殺了那麼多人。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報應吧。


    ?


    「謝將軍。」


    崔御咳嗽了兩聲。


    他的聲音單薄,越發低沉。


    「聽說你受了這樣重的傷,本宮寢食難安。」


    「因此特地把你請進宮,找了許多太醫,為你看診。」


    「謝家是為國徵戰的功臣,本宮絕不能委屈了你們。」


    他笑著。


    一字一頓地說完。


    目光慢慢移到我身上。


    「哦,謝夫人。」


    「本宮記得你。」


    「你有一個姐姐在宮裡,要不要見見?」


    18


    我順著他的手指向外看去。


    這才發現,崔御還帶了不少人過來。


    在那些穿著太醫署朝服的人之外,程宜實在是太顯眼。


    她一身豔紅色衣飾。


    身形纖弱。


    ——五皇子果然還是把他送了進來。


    ?


    她跟隨著崔御。


    一步一步,停在我的身旁。


    我們的肩膀互相碰在了一起。


    下一刻。


    聲音從我耳旁傳來。


    輕得隻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見——


    「妹妹。」


    「我以為這次會不一樣。」


    「可我硬跟過來看。」


    「發現不過如此……謝丞,他還是一個廢人嘛。」


    她看見這樣多的太醫拿著藥箱進來。


    圍在謝丞一人身邊。


    有人搭住他的脈搏,有人觀察他的面色。


    而他斜倚在床榻一動不動。


    傳聞中中箭的右臂蜷縮在角落裡。


    像是殘疾了一般。


    她冷哼一聲。


    「就這種人,活著有什麼意思呢?」


    「是吧——」


    她話音剛落。


    我猛地轉過臉。


    冷冷地瞧著她。


    縱然已經春天了,面前的人還是裹著一層夾袄。


    程宜面色蒼白。


    縱然極力用脂粉遮掩,仍能看出她神態上的變化。


    尤其是兩側臉頰。


    長出了奇怪的、魚鱗狀的波紋。


    隱隱地泛著紫紅的顏色。


    ——這是中毒的症狀。


    看樣崔御毫不客氣。


    真在她身上試了不少毒性。


    照這樣子下去。


    她後半輩子,就算不死。


    也隻能活在痛苦的深淵,半殘不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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