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個賠錢貨還好意思要我付錢？」
王朝脫口而出一句。
「這可是你的孩子！」
王朝立刻反駁我媽。
「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嗎？」
我爸媽頓時愣住了。
程芷歡和王朝沒有領證，雖然王朝偶爾會陪程芷歡去產檢，但產檢手冊上沒有任何一條寫了他是孩子父親的記錄。
甚至於，程芷歡養胎的這幾個月，王朝都沒有和她住在一起。
他們半天憋出一句：「擬錄『娶』通知書。」
王朝翻白眼。
「大叔大媽，麻煩你們看仔細，上面寫的是，生子後迎娶！」
「程芷歡生子了嗎？她生的是女！」
哦！原來是這麼個「生子後迎娶」啊！
14
程芷歡生孩子前，王朝可不是這個態度。
她懷孕的時候，王朝不止一次提議讓程芷歡去查性別，但因為各種事情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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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沒想到，程芷歡生了女兒後，王朝居然翻臉不認人。
他們回病房接程芷歡，程芷歡還高興地問他們，有沒有看見王朝。
「按理說他現在要來接我了。」
我媽猶豫著說：「歡歡，你確定你拿捏住王朝了嗎？」
程芷歡不高興了。
「媽，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拿捏？」
「我和王朝是真愛，哪有什麼誰拿捏誰的。他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他。更何況我們現在有女兒了，以後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看著被愛情衝昏頭腦的程芷歡，我媽實在不忍心將真愛說出口。
她又把主意打到了我頭上，給我打電話，把這一切都復述了一遍。
「希希，這種男人怎麼配得上歡歡，你告訴歡歡，這就是個渣男，讓她敲一筆撫養費，就跟這個男的分手。」
又來了，她又把我當槍使了。
我為難地假裝答應：「媽，我最近很忙，有空一定啊！」
沒等我媽繼續說，我就掛了電話。
程芷歡對王朝愛得死去活來，我何必上趕著做拆散兩人的壞人。
我打開電腦繼續趕論文。
把這件事拋諸腦後。
很快，程芷歡和王朝之間的矛盾徹底大爆發。
15
程芷歡出院後就入住了之前預訂好的月子中心，但王朝始終沒有出現。
她一直替王朝找借口，聲稱王朝忙著寫小說，影視改編需要他跑劇組。
坐月子期間，王朝隻是偶爾露個臉，匆忙看一眼小孩就走。
程芷歡熱情地抱著孩子，想讓王朝抱一抱。
王朝淡淡地說：「我抱不來，算了。這陣子我很忙，你自己坐月子，我就先不來了。」
程芷歡也不覺得哪裡奇怪，反而跟我媽說，王朝有個大項目要談，談下來就是幾百萬的版權費。
我媽看王朝比之前態度好一些，以為他確實是忙，又生氣生的是女孩，突然理解了王朝。
她主動勸道：「歡歡啊，等你出月子了，早點斷奶，準備一下二胎吧。沒有兒子，還是拿捏不住男人的。」
程芷歡點頭：「媽你說得對，王朝的確更喜歡兒子。」
高級月子中心的費用，26 天，25 萬元，這還是程芷歡這陣子當網紅掙來的。
出了月子後，程芷歡帶著孩子一同回了之前住的地方，卻發現自己的密碼打不開家門了。
他們一家四口被關在門外。
敲門後，裡面的人出來，程芷歡才知道，她以為的王朝所有的上海公寓，壓根就不是他的。
這是他租來的公寓。
她坐月子這期間，王朝早就退租了。
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程芷歡給王朝打電話，接電話的卻是個女人的聲音。
對方一聽到這是個女生，立刻破口大罵。
「好啊你，你個小狐狸精，還敢來找我老公！王朝你個混蛋！你還沒跟那小狐狸精斷幹淨啊！」
程芷歡一家徹底傻眼了。
16
程芷歡在我面前，從來都是抱有強烈優越感的，所以這些事，她不會告訴我。
而我爸媽此刻焦頭爛額，也想不到通知我這個親女兒一句。
所以，這些事都是鄰居告訴我的。
她早就看不慣我爸媽偏心。
程芷歡高考交白卷，當網紅後，我爸媽在她家面前趾高氣揚，翻臉不認人，鄰居一直憋著一股氣。
程芷歡出事後，她立刻高高興興地讓我詳細吃瓜。
她說，那個王朝，說是網文大神，也沒看他在寫小說，整天遊手好闲，還要程芷歡用她當網紅的錢給自己買車。
程芷歡上趕著找上門獻身，王朝這種三十多歲的好色中年男人，怎麼可能會放過。
沒錯，王朝早就結婚了，隻有一個女兒。
因為老婆長得不漂亮，為人潑辣，嫌棄王朝沒用，他才灰溜溜跑到上海打拼。
鄰居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哦，對了，那個王朝啊，其實是中專生，壓根沒參加過高考！」
我「噗」一聲，嘴裡的奶茶差點噴出來。
難怪呢，因為是中專生，所以不參加高考。
到了他嘴裡，哄騙程芷歡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話，卻變成了，為了更廣闊的人生才放棄高考。
這根本就是兩碼事。
17
程芷歡現在的生活，一團糟。
王朝的妻子跑到了上海，誓要暴打小三。
而程芷歡被騙了色，生了個孩子，當爹的還不認。
她這陣子當網紅賺的錢，大部分都花在王朝和孩子身上，自己留下的所剩無幾。
她咬咬牙，拍了一段視頻，洋洋灑灑寫了上萬字的稿子，視頻連同文字一同發在了她那五十多萬粉絲的賬號上。
頓時引爆全網，震動網文圈。
程芷歡在視頻裡，抱著孩子，哭得梨花帶雨。
「孩子是王家大少的，百分之百毋庸置疑，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王家大少，你算個 der！說實話，我恨死你了！」
僅僅間隔半小時，王家大少本人的微博賬號就發了回應。
【我根本不認識這個女的，我沒有結婚，沒有女朋友，更沒有小孩。】
程芷歡氣急敗壞，跑到了王家大少如今籤約的網文公司大鬧一場。
公司的有關負責人和王家大少的編輯出面解決問題。
程芷歡拿出她和王朝的親昵合照，以證明兩人的戀人關系。
王家大少的編輯看著照片，一臉莫名。
「這誰？」
18
這時候，程芷歡才知道。
這個王朝，壓根就不是真正的王家大少。
瓜吃得細致的鄰居不知從哪裡扒到了新進展，又告知了我。
「那個王朝，隻是王家大少曾經待過的網站的實習編輯，恰好都姓王。」
真正的王家大少在幾百個項目裡忙得跟陀螺一樣，哪有時間搞讀者群，還整天水群。
活躍在群裡的都是當時的實習編輯，王朝。
他看到了大方的金主程芷歡，又看她朋友圈發的漂亮的生活照，所以有了別的想法。
「……這才認識了你妹妹。」
我慌忙否認：「不不不，是你妹，不是我妹。」
王朝上門見我爸媽的保時捷，是租的。所以後來在上海，他出行都是共享單車，沒見他開過。
他還美其名曰：「節約能源，保護環境。」
而那些送程芷歡和我爸媽的 LV 包包，梵克雅寶手鏈，勞力士手表，全都是租的。所以每次要用，都得提前給他報批。
程芷歡這一遭，被騙財騙色，還給對方生了個女兒。
而她現在才 19 歲。
明明她的同班同學，還在讀大一。
而她，交了一次白卷，卻逐漸錯失了整個人生。
她聲稱想成為作家，在直播間高喊了一年構思，卻從未動筆，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遠。
程芷歡天天在家撒潑打滾，怪爸媽識人不清，連這種渣男都認不出來。
王朝本就重男輕女，因為妻子隻生了一個女兒，夫妻倆感情不好。
他就是看上程芷歡年輕漂亮，想她給自己生個兒子，沒想到又是個女兒，王朝立刻翻臉不認人。
但我爸媽居然還不敢讓程芷歡知道王朝的真面目，怕程芷歡遷怒他們倆。
現在程芷歡將一切過錯都怪在他們頭上，我爸媽也不敢反駁。
我無奈地跟鄰居說：「我爸媽就是這種慫家長，怕程芷歡怕得要命。」
「幸好，我很快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19
王家大少將程芷歡和王朝告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將面臨一筆不菲的賠償金。
我碩士畢業論文答辯結束, 收到了那份海外工作的 offer。
在宿舍樓下, 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芷歡盯著我，目眦欲裂, 眼裡帶著恨意。
「為什麼！明明你聽到了，卻不制止我！上一次明明不是這樣的！你為什麼要害我！」
看來她也重生了。
我看準宿舍大門的方向，朝著她冷笑。
「拜託，大姐！是你讓我別多管闲事的！我們家什麼都是你說了算, 我都聽你的了, 你還怪我？」
「你現在做的哪件事情不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
她咬牙切齒。
「程芷希！你一定也回來了！你別想騙我！」
我往後一退, 她立刻衝了上來，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
幸好我早就瞅準了宿舍大門方向，計算好了時間, 悶頭就往大門方向狂奔。
而她身後，及時出現了兩名保安，將她按倒在地。
我在路上老遠就看到程芷歡了，提前喊來了保安盯著, 見狀不對就來救命。
程芷歡被警察帶走，我回復了郵件，接下了 offer。
20
程芷歡因為蓄意傷人未遂被拘留。
我爸媽瘋了似的給我打電話, 發信息, 罵我沒有親情, 自私自利。
我通通拉黑。
後來他們還跑去我的學校拉橫幅罵我。
他們甚至不知道, 我早畢業了。
他們或許以為我還在讀研一吧。
畢竟他們眼裡隻有程芷歡，從沒有看到過我。
我去了另一座城市暫時住了一個月, 辦好了出國的手續, 帶著一隻小小的行李箱，就坐上了飛機，飛往歐洲。
不出意外的話，我會一直待在國外工作，不再回家。
那個家裡的一切, 都不再和我有關。
21
我比程芷歡年長 5 歲。
5 歲之前, 我擁有一個美好快樂的童年。
直到程芷歡出生, 她從小嬌弱漂亮，又愛哭鬧, 吸引走了爸媽所有的關注。
那之後, 我逐漸感受到，我開始不被愛了。
我拼了命地想得到爸媽再次的關愛。
「嗯，我已經決定了，這次高考會交白卷，和你一樣，尋找人生另一條道路！」
「（我」但年幼的我不知道, 這樣隻會讓他們更加不在意我。
因為，太過乖巧懂事的孩子的需求，會被排到最後。
長大以後, 一貫的聽話, 讓我失去更多。
直到上一世，我失去了生命。
這一次，我終於為自己而活。
我也終於釋然。
如果沒有人愛我, 也沒關系。
我可以自己愛自己，我為自己努力，永遠不會辜負自己。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