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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多情塚 3607 2025-03-21 15: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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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並不喜歡這個人。


    晨哥對他的婚姻從來諱莫如深,她隻能旁敲側擊問到一點關於感情的事情。


    她當然好奇。


    偶然有一天,幫晨哥整理房間時,打落了他放在桌上的書。


    一本筆記本掉下來,攤開。


    她承認自己實在好奇,趁著低頭去撿的時候瞟了一下內容。


    她打翻的那本日記。


    是周晨的暗戀日記。


    林嫵的名字佔據了大半的版面。


    ?


    二十來歲還是想象力豐富的時候,她結合著晨哥平時說的話,拼湊出來一個暗戀多年,卻錯過的遺憾往事。


    直到趕來處理晨哥遺物的女人出現,她的手上帶著和晨哥同款的婚戒,看見她籤名時的林嫵兩字。


    她忽然有些發蒙。


    如果晨哥嫁給了自己喜歡了這麼久的人。


    又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跑到這裡來慢慢等死。


    又是什麼,讓他到死,都沒有再見自己曾經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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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想不通。


    但她本能地討厭這個女人。


    她拒絕了。


    可是在早晨開門就看到她站在院子裡的第五天,趙一一松口了。


    ?


    林嫵跟著趙一一去了周晨常去的地方。


    一個總是有很多人的公園,一個街角的咖啡店,一段環島路,還有一處海灘。


    公園是帶著小白去和其她小狗一起玩的。


    咖啡店他常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環島路在療養院附近,不用輪椅時,本來能走更遠。


    海灘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


    他和小白一起。


    玩累了,一人一狗就偎在一起,朝著大海。


    安靜地就像兩座雕塑。


    ?


    林嫵一遍遍地走,一遍遍地設想。


    五天後她又敲開了趙一一家的門。


    莫名的膽怯降臨,她踟躇著開口:「趙小姐,您能和我聊聊……阿晨嗎?」


    眼前的人卻一下變了臉色,握著門把手的手臂顫抖。


    良久,她才聽見她說:「不能。」


    對她向來冷臉的女孩情緒激動起來,紅了眼睛:「林小姐想聽什麼?」


    「聽他是怎麼樣一個人在病痛裡掙扎——」


    「聽他去世時孑然一身,隻有一條狗陪在他身邊——」


    「還是聽他死時痛苦不堪,被癌症折磨得不成人形?」


    ?


    周晨從不喊疼。


    但趙一一能看見他額角的青筋與冷汗。


    他死時趙一一沒哭。


    他的骨灰被灑進海裡時趙一一沒哭。


    送走小白時,聽說它在別人家不吃不喝,隻是縮成小小的一團時,趙一一沒哭。


    可是陪著一個人,看著他的生命被病魔摧殘,看著他一點點枯萎,看著他痛得要死卻還是溫柔平和,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捧在手裡的骨灰。


    她怎麼可能不難受?


    明明是大好年華,一切卻都不可挽回了。


    趙一一的淚水大滴大滴地掉落下來。


    哭到不能自已,又抬手擦去眼淚。


    她紅著眼,聲音冷淡:


    「所以林小姐,」


    「他生病難受的時候,你在哪裡呢?」


    ?


    她在哪裡呢?


    林嫵想。


    她在陪宋逸。


    2


    林嫵在島上待了半個月。


    她找到了小白現在的家。


    她去了好幾次,想從那個人手裡要回小白。


    接手小白的是個長得一臉兇相的男人。


    蠻橫又不講理。


    不管開多高的價,男人都不理會,甚至拿著掃帚幾次想把她趕出去。


    她也不肯放棄,就一直去磨,被趕出來第二天再去。


    拖到七八天,男人忍無可忍,站在門口罵她,罵完又問:「一個小土狗,你抽什麼風非要它?」


    林嫵站著,像小學生一樣默默挨完了罵,聽到她問時愣了愣。


    空氣沉默半晌。


    男人不想管她,準備回屋,卻忽然聽見她說:


    「……是亡夫的遺物。」


    五大三粗的男人回頭,看了她幾眼,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林嫵沉默地站在門口。


    不過片刻,她又出來,還抱著那隻小白狗。


    男人把小白給她。


    「好好照顧。」


    「要不然以後再見他,他要怪你嘍。」


    3


    小白和她並不親近。


    林嫵帶它回家,它的窩和玩具都在原來的房子裡。


    小白卻每天都待在周晨曾經住的那間屋子。


    林嫵知道,因為那裡面,都是他的氣味。


    小狗將自己縮成一團,埋在枕頭上。


    不吵也不鬧,乖得很。


    ?


    日子比起之前好像沒什麼變化。


    林嫵還是照樣上班,下班,吃飯,生活,日復一日。


    隻不過是少了周晨。


    她是個成年人,餓了會吃飯,渴了會喝水,困了會睡覺。


    小白某天早晨趁著她開門也溜了出去。


    一跑就沒了影。


    她急得到處找。


    最後晚上回來時,看見它蹲在家門口。


    黑溜溜的眼睛看著她,然後低頭叫了兩聲。


    林嫵將它抱起來,摟在懷裡,就像以前周晨抱它的時候。


    家裡沒有開燈。


    一片黑暗中。


    林嫵抱著小白,好久,才嘆了口氣。


    「他才不會怪我。」


    他已經,不會願意再見她了。


    4


    公司的人說林總變了。


    不是變得更冷,反而變得更溫柔了。


    林總以前惜字如金,也總冷著一張臉。


    最近卻莫名愛笑,不過是一點小事,她也會溫柔地誇上你幾句。


    公司裡的人議論紛紛。


    「要是林總沒結婚,那一笑,真的要把我魂都帶走了。」


    「林總怎麼了?被人奪舍了?怎麼變了個人一樣。」


    「有沒有可能,」女孩子捧著咖啡笑,「林總是被她丈夫同化了。」


    林總的丈夫,是個很溫柔的人,見到他們的時候總是笑著。


    他有時候來,見到他們也會問好,從來沒有什麼架子。


    「說起來,晨哥好久沒來了。」


    ?


    林嫵路過茶水間,聽到的就是這一句話。


    時間像在這一刻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


    林嫵站在門前,邁不開步。


    他不會再來了。


    5


    小白還是每天都往外跑。


    下午又在家門口等著林嫵,等她回來,又小跑著上樓,進到周晨的房間裡去。


    林嫵忽然好奇。


    它每天在外面做什麼。


    她跟在它身後,看著它繞了一圈路,去公園,它找到一個沙坑,刨了一會兒土,又離開,順著原路返回,在小區裡又轉了兩圈。


    然後就回家,蹲在家門口,等她回來。


    林嫵剛開始不明白。


    直到某天,公園裡有個女孩子摸了摸它,輕聲問:「小白,你的哥哥呢?」


    小白叫了兩聲,然後又沉默。


    她忽然知道了。


    這是周晨每天帶它走的路。


    周晨不在了。


    它還繼續走。


    6


    那天回家林嫵跟著小白又進了周晨的房間。


    小狗鑽進書桌底下,叼出來一個空瓶。


    林嫵拿著空瓶看了看,上面印著安眠藥。


    她忽然想起那行被劃掉的字。


    ?


    「周晨死在了這一天。


    可是小白救了他。」


    ?


    空掉的安眠藥瓶,門上的抓痕,被淚暈開的字跡,得不到回復的短信。


    和本來要死在那天的周晨。


    ?


    那些壓抑著不發的悲傷立馬化作山洪海嘯,將她衝垮。


    悔恨化成一個巨大的怪物,一下將她吞噬,又反復咀嚼。


    林嫵癱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回憶那天的細節。


    像是自虐一般,反復回想。


    她到底,都他媽的做了些什麼。


    7


    沈星三天後終於敲開了自己好友的門。


    宋逸給林嫵發的短信,打的電話她一個沒回,無奈之下才求助到了沈星。


    沈星站在她家門口足足敲了有三個小時的門。


    林嫵隻穿著一件白襯衫,上面沾滿各種酒漬,開門時把沈星嚇了一跳。


    衝天的酒味燻得她隻想吐,好在林嫵隻是看上去邋遢了點,酒味重了點,情緒還是比較穩定。


    和往常一樣冷著一張臉, 看上去還是可以溝通的樣子。


    好友一言不發地進了屋,沈星跟在她身後, 看清屋內的一瞬間,她差點破口大罵。


    穩定個屁。


    客廳裡擺滿了各種酒的空瓶。


    被人整整齊齊地碼放在地上, 一點也沒有亂。


    屋內所有的東西都井井有條。


    林嫵坐在沙發上,拿起了茶幾上一瓶剛喝一半的酒, 對著嘴巴, 仰頭。


    瘋了。


    沈星上前把酒搶過來。


    無色的液體澆了林嫵一身。


    她抬眸看了一眼沈星, 什麼也沒說,隻是慢吞吞地, 又從旁邊的箱子裡拿出一瓶,準備擰開。


    「林嫵你他媽瘋了吧?」


    「你他媽現在沒死都算命大,你還喝!?」


    沈星把酒搶過來, 罵人的話隻說了兩句, 就見好友倒在沙發上閉了眼。


    真踏馬瘋子。


    8


    林嫵在醫院醒來的時候, 睜眼就看見邊上的沈星。


    腦袋渾渾噩噩, 好像有她衝著她叫罵的場景。


    林嫵想了一會兒, 隻記得自己一直喝, 喝不下了就去廁所吐,吐完了就繼續喝。


    可是她一直沒醉。


    ?


    沈星放下手機就見好友正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沒什麼表情就更嚇人了。


    沈星心頭火大:「你他媽……」


    「周晨走了。」


    突然冒出來的話打斷了沈星的怒火, 好友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走了?去哪裡了?」


    她的腦袋一時沒轉過來。


    林嫵斂眸:「他生病了。」


    「什麼病?」


    「胰腺癌。」


    沈星一下安靜了。


    ?


    「我們結婚紀念日那天,宋逸給我打電話, 說他生病了, 讓我去看看他。」


    「走的時候周晨問我能不能不要去。」


    「我沒回答。」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在家裡吃了很多安眠藥。」


    「沈星。」


    林嫵抬眸, 眼神如一潭死水。


    「你說,」


    「他最後送我走的時候,他在想什麼?」


    沈星沉默。


    「他吃了安眠藥,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時候, 他在想什麼?」


    沒有人回答。


    床上的人忽然坐了起來,紅著眼,聲音晦澀又痛苦。


    不知道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


    「你說,他會想什麼?」


    ?


    沈星忽然起身。


    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病房的門在一聲轟響中再被關上。


    屋內隻剩下她一個人。


    剩她一人失魂落魄地望著雪白的牆。


    最後泣不成聲。


    9


    林嫵出院後辭了職。


    每天陪著小白一起走他們走過的路。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她照著周晨給她寫的食譜學著做飯。


    從生疏到熟練, 可是比起周晨做的,卻總覺得差了些什麼。


    後來她也開始失眠了。


    睡不著覺的時候她就去翻周晨以前的日記。


    每一頁都能找到她的名字。


    她就翻來覆去地看。


    又哭又笑。


    原來他曾經小心翼翼地喜歡了她這麼多年。


    ?


    後來小白也走不動了。


    它本來就是流浪狗,身體哪哪都有毛病, 壽命不長。


    我運氣好,林嫵被家裡催得緊,到處相親,正好遇上我,外形條件都還行,就商量著直接把證領了。


    「(原」它不再出門了, 每天縮成小小的一團,趴在周晨的枕頭上。


    林嫵也哪兒都不去了。


    吃了飯就陪著它。


    10


    小白走的那一天, 林嫵在它身邊。


    趴著的小狗忽然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衝著某一處叫了兩聲, 然後露出一個傻傻的笑, 尾巴搖搖晃晃。


    林嫵看著它想往前撲, 然後又摔在床上,趴著不動了。


    過了十幾秒,它就沒動靜了。


    ?


    林嫵知道, 是周晨來接它了。


    ?


    後記的後記


    睡意吞沒她最後一點意識時。


    林嫵想,


    原來那天,周晨是這種感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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