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手環胸，笑眯眯地看著她。
「阿姨你這話說的，紀晃是我兒子嗎，我要像個老媽子一樣照顧他。」
「幹脆讓他改口叫我媽得了。」
何丁香還想發作，就被主任請出去了。
課間老師帶著一個身材修長的少年走了進來。
望著講臺上那張熟悉的臉龐，我的手輕微顫抖了一下。
在我還是個跌跌撞撞走路的奶團子的時候，就注意到隔壁家的小哥哥了。
他板著一張雪白可愛的小臉，惹得大人又捏又揉。
我看他生得好看，也喜歡纏在他身邊喊著哥哥抱，盡管他總是對我冷著臉。
我們兩家關系極好，許阿姨會對莫子堯說：「以後錦錦就是你的妹妹，你要保護好她。」
莫子堯敷衍地點了下頭算是答應。
當時的我抓著他的衣角，笑得開心極了。
後來他們全家搬到國外，我們兩家的聯系也慢慢減少了。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因為年少時的一句承諾，莫子堯會一直在暗中保護我。
11
當年他隱約察覺出了紀晃的恨意，可還沒來得及告訴我真相，就被紀晃在剎車上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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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車毀人亡。
「昨天我做了一場夢，醒來後覺得很真實，像是真的發生過一樣。」
「我就訂了最早的航班趕過來，怕你又被人欺負。」
跟著莫子堯到了外面，他滿眼心疼地為我擦著淚水。
「夏錦，隻要你一句話，我會替你解決他們，保證他們再也不來礙你的眼。」
我本來難過得要死，聽他這話直接破涕為笑：「你……以為你是黑社會老大，還要幫我解決……」
莫子堯伸手揉著我的腦袋，平時盛氣凌人的眼睛此刻盛滿溫柔：「隻要誰惹你不開心，我就幫你教訓他，不管是誰。」
「別難過啦，小哭包。」
這話聽得我酸澀不已，他本應該前途一片光明，卻因為被我連累，死得那樣悽慘。
這輩子我怎麼可能再讓他手沾鮮血呢。
我抬眼看著他，語氣裡滿是堅決。
「子堯哥哥，讓我自己來，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被醫生打了一針鎮靜劑後，紀晃背著所有人偷偷出了院。
他順著徐思雨常去的網吧一家家找過去，想問清楚他們的關系。
可就在他要踏入門內時，遠遠看見徐思雨挎著一個高大男人的胳膊走進了巷子裡。
紀晃在後面悄悄跟了上去。
「討厭，你領人家上這裡幹嗎啊。」
女生嬌俏地捶著男人的胸口，哪看得出平時驕矜的模樣。
男人一把抓住玉手，狠狠親了一口：「寶貝，這麼多天沒見，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晚上老地方等你。」
「你終於把那個傻子甩了，他不會纏上你吧？」
「一個神經病而已，我哄他幾句就籤了諒解書，說不準我讓他去死，他也乖乖去呢！」
徐思雨不滿地抱怨：「你是不知道他發起病來的樣子，我都害怕傳染！」
拳頭握得咔咔響，紀晃雙眼通紅，忍無可忍地衝了過去。
拽著徐思雨狠狠給了她兩巴掌，破口大罵：「徐思雨你這個婊子，賤人！老子那麼真心地對你！」
即使被男人制服了，紀晃嘴裡也不停。
「原來你一直把我當成你身後的一條狗！我真是眼瞎了！」
徐思雨捂著腫得老高的臉，揪著紀晃的頭發把這兩巴掌還了回去。
「你個神經病竟然敢打我？我就是騙你怎麼了？還不是你心甘情願被我騙！」
隨後她掏出手機撥給徐州：「哥，你快來，紀晃這條賤狗竟然敢打我，你趕緊幫我教訓他！」
紀晃被按在地上無法動彈，隻能滿眼恨意地瞪著徐思雨。
看到他的眼神，徐思雨怒火中燒，想也沒想地抬起腳就朝他的眼眶踹去！
紀晃慘叫一聲，從眼睛下方流出來了道血跡。
12
半個小時後，一個矮胖的男人從豪車上下來。
手上還提著根鐵棍：「妹妹，人在哪兒呢？」
徐思雨往裡面指了指，像平常一樣嘟嘴撒嬌：「哥，隻要人不死就行，順便讓他見識下你的手段。」
「行，你去玩吧。」
徐州笑呵呵地掂量手裡的鐵棍：「正好這幾天手氣不好，現成的人形沙包就找上門來了。」
話音剛落，徐州抄起鐵棍狠狠砸在了紀晃的右腿上！
「啊！」
紀晃從嗓子裡發出痛叫聲，痛得幾乎要暈厥。
然後是左手。
等徐州終於氣喘籲籲地停手，紀晃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了。
巧的是，我和莫子堯買書的時候恰好路過這條巷子。
看見我的身影，紀晃一身的髒汙和血跡，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嘴裡無聲地說著：「夏錦……錦錦，我錯了，救我……」
「夏錦，怎麼了？」
察覺到我的走神，莫子堯也停下了腳步。
「沒事，子堯哥哥，咱們繼續走吧。」
我毫不猶豫地移開視線，假裝沒看見那人的求救。
心裡想著。
紀晃你瞧，被你看作生命裡的光，果真又把你拖到了地獄裡。
13
有人聞到血腥味，發現暈倒在巷子裡的紀晃，連忙撥打了急救電話。
紀晃因此撿回來了一條命。
隻不過右腿粉碎性骨折，左手再也拿不了重物，一隻眼睛也短暫性失明。
借助這個機會，我找到徐氏集團的競爭對手方氏集團，把收集到的徐州的犯罪記錄交給了ťū₋他。
對方知道怎麼能讓徐州徹底身敗名裂，且永遠沒有翻身之日。
徐州被警察帶走的時候，徐思雨還在哭喊著：「紀晃不是都籤了諒解書了嗎，為什麼還要抓我哥！」
「我要請最好的律師告你們！」
可她不知道，刑事責任不是受害者家屬可以認定的。
如果違反了刑法，無論受害者家屬是否諒解，都應當承擔刑事責任，即同樣需要判刑。
除此之外，徐州還被查出貪汙受賄，侵犯未成年等，數罪並罰，被判處死刑。
聽到這個消息，還要面對別家公司的打壓，徐氏集團徹底亂了套，不Ṭű̂⁺久後宣布破產。
方氏集團趁機收購了徐氏集團。
徐家財產都被查封，徐思雨隻好從別墅裡搬了出來。
其實她手裡還留有一筆錢，可她過慣了大小姐的生活，傷心得請客吃飯，喝酒唱歌。
沒過多久這筆錢就被她揮霍得一幹二淨。
沒錢花了，她就去找經常一起玩的好朋友，可無一例外都被以各種借口拒之門外。
徐思雨指著門口罵罵咧咧：「真是一群白眼狼，每次出去都是我買的單。」
「現在要你們幫忙了，一個個都不吭聲，我呸！」
一個被徐思雨欺負已久的小太妹終於有機會罵回去了，她猛地推開窗戶，大聲吼道。
「徐思雨，你家都倒了，現在還在這耍什麼大小姐威風呢？我勸你好好替自己考慮考慮吧，別餓死在街上！」
說完就砰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沒錢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徐思雨隻好找上了以前追求過她的男人。
可沒了徐家千金的這個身份，那些男人隻把她當作玩物，什麼下三濫的東西自然也毫不吝嗇地用在她身上。
再見到徐思雨的時候，我幾乎已經快要認不出她來了。
她原本嬌美的臉龐變得蒼白泛黑，整個人幹癟得不行，活像一副行走的骷髏架子。
甚至從身上散發著一股惡臭味。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關注她的消息。
毫無尊嚴地活著，便是對徐思雨最好的懲罰。
14
高考在即，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刷題，我現在的名次也能穩定在年級前五名了。
下課後莫子堯告訴我，徐州死了。
巡警發現他死在牢裡，聽說被發現的時候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
法醫說是受盡折磨後失血過多而亡。
很明顯是有人通過手段買兇殺人，聽到這裡，我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名。
果不其然，紀晃明目張膽地找上我。
他一瘸一拐，臉上布滿了傷痕，因為傷勢過重，那隻眼睛也瞎了。
他開口的第一句就是：「徐州是我讓人殺的。」
他發瘋似的捶打自己那條毫無知覺的腿，面目猙獰。
「這輩子徐州把我害得這麼慘，我恨不得他生不如死！」
這輩子？
心中隱約有了猜測，但我的臉上依舊平靜，紀晃突然抬頭。
「錦錦，我沒想到我會比你晚醒來。我知道你恨我、想報復我。」
「是我對不起你，無論你相不相信，我都後悔對你那麼殘忍。」
紀晃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是真的後悔了，錦錦，到現在我才明白, 隻有你是真正地對我好。」
我冷笑一聲, 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孩子死了，你來奶了？」
「如果我沒重生，那上輩子不就是你和徐思雨踩著我的屍體，過得幸福又快樂嗎？」
紀晃搖了搖頭。
「你猜錯了，我和她結婚後, 徐思雨出軌，生下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這下我是真的笑出了聲, 真心誠意地說道。
「活該, 不過你倆挺配的。」
紀晃好像一下子泄了所有的力氣。
「我媽打牌輸了很多錢，本來我想根據以前做過的研究賺錢, 可卻發現自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挺好, 本來就是我欠你們的。」
「我隻好在網上盜取別人的研究成果，一會兒我就會去警察局主動自首。」
他眼眶湿潤, 含著希冀：「錦錦, 你能原諒我嗎？」
等看清我眼底的恨意後，紀晃沉默了半晌，忍著淚意說：「夏錦，對不起。」
轉身的那一刻, 他好像看見了從前那個喜歡穿黃裙子的小女孩。
每次發病, 她都會握著自己的手，奶聲奶氣地說，紀晃哥哥不要怕，錦錦陪你。
可惜這一切都被他自己毀了, 怨不得旁人。
紀晃抹了抹眼睛, 拿起自己的拐杖朝警察局的方向走去。
15
我閉上眼, 隻覺得自己卸下了負重已久的包袱，感覺從未有過的輕松。
紀晃瘸腿又瞎眼，這樣的人到了監獄裡隻怕會更慘。
聽說後來他的獄友是一個曾侵犯多名男子的罪犯。
既然這樣, 我也隻能祝他好運。
高考結束後, 莫子堯笑著問我：「考試結束後想去哪裡玩？」
我忽略自己心裡的酸澀，打斷他的話：「子堯哥哥，你該回去了。」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我也有點難受。
「許ṱū⁺阿姨告訴我, 你扔下花費了三年的研究項目回國, 我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我。」
「現在我已經沒事了，子堯哥哥, 你也可以繼續實現自己的夢想了。」
過了好一會兒，莫子堯才像往常一樣抬手摸我的頭。
笑著罵我：「小沒良心的。」
走的那天, 我送莫子堯到機場。
少年站在不遠處, 眼裡滿是細碎的光, 衝我揮了揮手。
等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登機處, 我才收回了視線。
掏出他臨走前塞給我的紙條，隻見上面寫著：
【我等你，如果你不來, 我就過去找你。】
一瞬間，我湿了眼眶，把紙條對折放在口袋裡。
頭頂的飛機衝上藍天, 我沒告訴他的是——
我也在等，等自己變成更優秀的人，那時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站在你身邊。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