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為給漢子茶發小提供搞笑視頻素材，將我按進生日蛋糕中。
發小如願拍到了搞笑視頻，而我的左眼卻扎進了蛋糕底部的打樁支架中。
醒來時，我的左眼空空蕩蕩，男友卻在我的病床前哄著發小，給她的視頻選 BGM。
看我醒來，他勸我大度，說那隻是一個玩笑。
後來他被人砍傷，瀕死之際求我打電話報警，我搖了搖頭。
「她應該是在跟你開玩笑吧？再說了，我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我是個瞎子呀。」
1
今天是我的生日，和我在同一家律所工作的男友秦時為我在公司慶生。
昏暗的燈光下，辦公室四周都布置了五顏六色的氫氣球和彩帶，還有一個雙層生日蛋糕。
我們律所的實習生，也是他的發小於麗麗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大大咧咧地一把攬住了秦時的脖子，衝我擠眉弄眼地笑：
「何晴大律師，這可都是秦時連夜為你準備的，可累壞他了。」
秦時並沒有拉開於麗麗的手，反而順勢揉了揉於麗麗的頭，「也多虧了麗麗和大家的幫忙。」
看著他們過於親密自在的舉動，我微微沉了臉色。
於麗麗心思敏感，馬上衝我笑了笑，「何姐別誤會，我和秦時是好兄弟，他就沒把我當女人。」
秦時也笑著跟著解釋，「對啊，我和麗麗認識那麼多年了，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一旁的男同事們也都打起了圓場，「就是就是，麗麗就這樣，大大咧咧的熱心腸，跟誰都能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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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壽星趕緊許願吧！」
我深吸一口氣，不願辜負了大家的心意，也不想掃了自己的興致，轉身對著蛋糕許願，吹滅了蠟燭。
拔下蠟燭的那一刻，秦時突然伸出手，一股大力狠狠按上了我的後腦，我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哈哈哈，生日快樂，寶貝！」
我的整張臉，猝不及防地被深深按進了那個生日蛋糕裡。
於麗麗拿著手機錄視頻，笑得開懷。
2
我的腦海裡一片空白。
嶄新的裙子，精心描畫了一個下午的妝容，好像都成了笑話。
秦時是覺得這是玩笑嗎？
好笑嗎？
幾秒鍾以後，我找回了意識，隨即感覺到左眼傳來了尖銳劇烈的疼痛。
我想直起身，身體卻不受控制地顫抖。
「哇，秦時你看，這個視頻拍得多有意思，這種慶生視頻很火的！」
「哈哈哈，我看看，真的是啊，你火了可別忘了我啊！」
一旁的女同事看不過去，上來拉我，「何姐快起來吧，別生氣，我陪你去洗洗。」
秦時也反應過來，一起過來拉我，「哎呀晴晴脾氣最好了，她過生日和她開個玩笑而已，怎麼會生氣。」
我緩緩從蛋糕中抬起臉，糊了滿臉白色的奶油裡，左眼上明晃晃地扎著的一根木棍和不斷湧出的鮮血，異常清晰。
在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中，秦時白了臉。
3
「何晴，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一陣兵荒馬亂。
幾個嘴皮子最溜的律師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馬上幫我聯系最好的醫生。
秦時慌得不行，眼淚滾落，臉色慘白。
他顫抖著舉起手，想為我擦去臉上身上的奶油汙漬。
在他觸碰到我的瞬間，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把他的手打落。
意識回籠幾分，我隨即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眾人又連忙拉開。
4
眼部手術的麻醉劑讓我昏昏沉沉的，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意識已然清醒，眼皮卻似乎有千斤重。
我的耳邊，傳來秦時和於麗麗交談的聲音。
「秦時你看，我的那條視頻，好幾百人點贊了！」
秦時的聲音聽起來安定了些，低低地嗯了一聲，柔聲回應，「是你拍得好。」
於麗麗笑了笑，「你剛才幫我選的 bgm 好。」
我努力想睜開眼睛。
片刻後，於麗麗的聲音輕輕地傳進我的耳朵裡。
「秦時，你說何晴會瞎嗎？會有人請一個瞎了一隻眼睛的人當律師嗎？」
麻藥的效果還沒完全消散，但是我的左眼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
右眼不知道為什麼，也開始又疼又痒。
我會瞎嗎？
5
秦時和於麗麗細碎的說話聲，在安靜病房裡異常清晰。
我用盡全力，終於睜開了沒有被紗布包裹的右眼。
於麗麗眼尖，率先發現。
「呀，何晴醒了！」
視物有些模糊，但還是看到了於麗麗誇張的關切和急切的動作。
其實雖然同處一家事務所，但是我和她也隻是點頭之交。
她更喜歡和男同事們稱兄道弟打成一片。
她說女人「事」太多，太計較，她懶得周旋。
秦時見我醒了，快步奔了過來，一把握住我的手。
於麗麗見狀向他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就出去了。
「晴晴你醒了啊，我都擔心死了！」
我定定地打量著他，他的臉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額頭上有細密的冷汗，看來，是真的很擔心我。
但到底是擔心什麼，還有待商榷。
「你放心，你的左眼醫生已經做了手術了，木棍刺得不深，醫生說要再觀察一下，會沒事的。」
「我也會追究賣蛋糕的商家的責任的，竟然在蛋糕裡放那麼長的一根木棍！」
秦時說這話的時候義憤填膺。
隨即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紅著眼睛看向沉默不語的我，把我的手握得更緊了。
「晴晴你放心，無論治療結果好不好，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娶你的。你就是我秦時認定的妻子。」
6
我靜靜地看著秦時的深情演繹。
他的淚流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了我的手上，聲音哽咽：
「晴晴，你別不理我，我真的是在和你開玩笑，平時你太嚴肅了，總是一副雷厲風行的女律師樣子，大家都不敢親近你。我隻是希望幫你改變一下形象。」
我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秦時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晴晴，你原諒我了？」
我笑了笑，嗓子幹澀得厲害，我吞了吞口水，開了口：
「首先，很感謝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幫我改變形象。承認你的初衷是幫於麗麗拍搞笑視頻，有那麼難嗎？你是覺得我長得像傻子，還是腦子好糊弄？」
「其次，蛋糕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被人按頭的，放過蛋糕店吧。」
「最後，請你放開我的手，並且和我保持距離，我親愛的被告。」
「我的病情到底怎麼樣需要我親自和醫生溝通，我並不覺得不嚴重。友情提示你，你應該想想，怎麼和我手上負責的客戶交代。」
7
秦時徹底呆愣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懶得再多看他一眼，偏過了頭。
「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的意識再度有些昏沉。
朦朧中似乎有人在檢查我完好的右眼。
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聽覺異常靈敏，因為是深夜，我甚至可以聽到醫生在病房外和秦時說話的聲音。
「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她的左眼貫穿傷太深，在持續惡化。並且已經危及到了右眼。左眼我們建議摘除，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並且，進入病人眼中的奶油應該是因為放置時間過長，導致滋生了霉菌，汙染了病人的右眼，治療期間，右眼會有疼痛模糊視物不清的症狀。」
於麗麗的聲音帶了一絲委屈，「啊，怎麼會啊，那家蛋糕我經常買，那天特意囑咐了要新做的，真是奸商！」
秦時柔聲安慰，「不怪你，這是一場意外，誰都無法預測。」
於麗麗嗯了一聲，「秦時，你也別太擔心了，何晴就是那個強勢的性格，突然發生這種事她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她對你發脾氣你就忍忍，女人嘛，都是很計較的，哪怕你是她男朋友，她脾氣上來了也不會顧及那麼多。」
「實在挺不住了你就告訴我，我當你的垃圾桶，誰讓咱們是好兄弟呢！」
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於麗麗似乎拍打了秦時一下。
秦時重重地嗯了一聲，長出一口氣，似嘆息似感慨，「同樣都是女人，何晴要是有你一半豁達懂事就好了。」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對癲公癲婆竟然是我的男朋友和同事？
他們是吃翔當夜宵了嗎？
在我的病房門口說這種惡臭言論。
眼睛的痛感越來越清晰，連帶著頭疼欲裂。
我的腦海中不斷回蕩著醫生的話。
一股股寒意湧上心頭。
我還能當律師嗎？我還能為需要幫助的人伸張正義嗎？會有人信任一個隻有一隻眼睛的律師嗎？
馬上就要開庭的幾個案子，我是最了解案情的律師，我這個樣子了，他們該怎麼辦？
思緒萬千，頭疼欲裂。
最終，我深吸一口氣，摸索著拿出了枕頭下的手機。
「小藝小藝，幫我報警。」
8
我一直以為我和秦時是互補的。
我們是高中同學，考了同一所大學，又一起考了研，一起參加法考，畢業後又一起進了這家業內數一數二的律所。
他總是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說一定要跟緊我，怕我太優秀被人拐跑了。
我性格強勢，說一不二。
他脾氣溫和，性格沉穩。
哪怕他至今為止都沒有獨立打贏過一場官司，哪怕我已經在業界小有名氣，我也沒想過放棄他。
我以為他會是一個好的賢內助。
沒想到，他竟然卑劣至此。
第二天一早，和我交好的同學和同事們就站滿了整個病房。
帶我入行的陳姐氣得臉色鐵青，看了我的狼狽樣子又心疼得紅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