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孤獨，是因為這麼大的地方就我一個。
爽，是因為想幹啥幹啥，甚至可以自己嗑嗑瓜子鉤鉤毛衣什麼的。
當然，如果有可以不會被我燒掉的毛線就更好了。
我漫無目的地飛著，突然好懷念之前那個假太陽。
雖然沒有真太陽好用，但是至少可以用啊！
回頭得找機會去問問新技術怎麼樣了，上班的日子太難熬，我才幾百歲就已經有股淡淡的死味兒了。
別看我活著。
其實已經死了有一會兒了。
沒事噠沒事噠，上班哪有不瘋的。
不光是人，鳥在無語到極致的情況下真的會笑出聲。
越想越氣，憑啥就我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啊！！！
當天一下班，我就飛到了青龍他們辦公的地方。
我成為真正的金烏後，女娲和伏羲退休了，四靈成了如今管事的。
本來以為得把他們從被窩裡拽出來，可到了靈殿才看見那裡燈火通明。
？
大半夜不睡覺這是在幹什麼？
Advertisement
保險起見，我偷偷地推開一條門縫往裡瞧。
「那個公文哪兒去了！我明明記得放這了！我寫了七天啊！」
白虎抓著自己的頭發，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崩潰。
「你怎麼確定這個計劃可以執行。」玄武似乎在和別人用靈蝶對話，「打回去重新寫，記得把上次的會議記錄一起送過來……哦等等，你哪位來著？」
「哈哈哈哈哈。」
笑得如此猖狂的。
居然是青龍。
「來人，給我把那個吃回扣的小仙送魔尊那去。」青龍面無表情地撕碎面前的文書，「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
話說一半，青龍安詳地暈了過去。
啊，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麼。」凰翎眼下青黑明顯，頭發亂糟糟的，「該死的，鳳翎那個中登哪兒去了！憑什麼全交給我啊！」
「人呢！！！」
凰翎身上似乎都快冒火了。
是哦。
鳳翎哪兒去了？
「好看嗎？」
一個暖呼呼的東西壓上我的肩膀，伴隨著熟悉的聲音，我直接僵住了身子。
「怎麼不說話了？」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撒嬌般地蹭了蹭我。
我默默攥緊了拳頭，把人使勁一推。
「凰翎！你哥在……」
話還沒說完，我被拉上了手，鳳翎帶著我莫名其妙開始狂奔。
我還能聽見身後凰翎那怨氣足以衝破天的怒吼。
「鳳翎！你給我滾回來！！！」
我看著奔跑在身前的鳳翎，深感無力。
咱們不是鳥嗎？
為什麼非得跑啊！飛走不行嗎！
怪我，這孩子被我養歪了。
「你不覺得很浪漫嗎！」
鳳翎突然很大聲，很中二地問我。
晚風吹起發絲，拂到臉上痒痒的。
而我，一邊捂臉躲避路過的小仙，一邊沉默。
因為，我居然真的覺得有點浪漫。
——
「這就是新太陽？」我繞著面前的巨大金屬容器轉了幾圈，「看上去跟之前那個沒啥區別啊？」
「不一樣了，現在這個燃燒靈石就行。」
鳳翎在旁邊適時地解釋道。
「不再需要金烏的靈核了。」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還帶著點點笑意。
「不過，就是這個靈石可能需要你……」
我掰指頭算了下，這一天一百靈石，一年就是……
「我突然覺得上班還是很幸福的。」我一臉麻木地看向鳳翎，「把這個假太陽送走吧，我願意繼續上班。」
「開個玩笑，你隻要定期注入靈力就好。」
我白了他一眼，收獲一個肉麻的微笑。
膩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
有了新太陽以後。
我闲下來了。
之前是被鳳翎騷擾。
現在反而是我經常去騷擾別人。
比如不堪其擾連夜收拾東西去魔族做交易的孔自榮。
再比如被我弄煩了化為原形下水躲起來的青龍。
再比如——因為公務交流而硬生生成了話痨的玄武又被我聊成了少話王八。
再比如……
就連路邊不認識的小仙子都要被我問上一句吃了沒。
當然，一直不變的還是鳳翎。
不過自從凰翎捉到他以後他就沒多少時間瞎溜達了。
三界的事務太多了，雖然魔界交由魔尊處理，但那個戀愛腦魔尊動不動來一場戀愛回憶重現，一重現就是幾個月不見人影。
美其名曰讓妻子記起曾經的事情。
所以魔界的一部分事務也交給了四靈。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總覺得忘了些什麼事。
直到某天我躺在床上細細感受著身體內魔氣的橫衝直撞，我終於想起來那件事……
「每六個月幫你調息一次。」
魔尊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
我終於悲催地記起來。
六個月時間到了。
而魔尊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
魔氣橫衝直撞，靈氣跟著他一塊兒跑。
我躺在床上，竭力壓制著心裡的暴躁。
直到一隻手搭上我的手腕，感受著靈力進入，感受著魔氣被慢慢地調停下來。
我睜開眼，看向不知何時走進來的鳳翎。
「當初結契的時候說過的，」他堂而皇之地在我身旁坐下，「我會幫你壓制魔氣。」
「所以我以後每六個月都得找你給我輸送靈力嗎？」
我和鳳翎大眼瞪小眼，看著他似乎是苦惱地思索了一陣子。
「其實，還有另一種方法。」
「什麼方法？」
「如果我們的道侶契完整了，你的靈氣與我的靈氣相通，自然可以壓制住魔氣。」
「鳳凰花都開完整了，道侶契居然還不完整嗎？」
我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鳳凰花，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抬起頭，對上鳳翎的一雙眼。
「……雖然道侶契騙不了人，但我還是想親口問你。」
察覺到手上的力氣，不知不覺我和他竟然已經十指相扣。
「你，把我當作什麼？」
「乖兒子。」我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地開了口。
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鳳翎有些失落的眼神。
「以前是乖兒子，現在……還不確定。」
我衝著鳳翎笑了笑，卻突然被他壓倒在床榻之上。
「別跟我開玩笑了。」他有些惱怒地瞪了我一眼，「你，我不想命令你。」
「難道我不願意，你就要用鳳的身份命令我控制我嗎？」
「……不會。」
「那不就得了。」
我伸手環住了他。
「還好還好，你沒長歪。」
後面的話, 似乎不必再說, 也沒法再說了。
道侶契契成。
某些事情, 水到渠成就行了，何必在意這麼多細節呢。
番外：鳳翎凰翎
我和我哥，原本是一體的。
我是善念, 他是惡念，但沒人清楚這件事。
他殺伐果斷, 從不手軟, 有時甚至會為了八百而傷了一千。
我很怕他, 至少，在從前。
我們的關系並沒有外傳得那麼好。
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很少說話。
直到仙魔之戰的開啟。
他和我上了戰場。
說好的公平, 天道卻偷偷下了黑手。
他派人捉來了魔尊的妻子，那女人身懷六甲但是瘦弱得可怕。
她瘋了似的要求我們殺了她, 她說她想回到現實世界。
什麼是現實世界呢？我並不清楚。
或許因為我是善念吧。
一時的心軟，我在牢房外踏步。
轉悠不知多少圈，糾結不知道多少次，我看著鳳翎扶著女人走了出來。
相對無言, 我們就這麼默默地放走了她。
「喂。」我快走幾步撞了撞他, 「你, 怎麼突然放了她？」
「稚子無辜。」鳳翎冷淡地離我遠了些, 「更何況，她也是無辜的, 天道卻並不無辜。」
「魔尊玩強制愛啊？」
「少看話本，這都是什麼詞？」
「你難道也看過話本？不然你怎麼知道這是話本裡的詞？」
——
鳳凰本一體, 我自然能知道他的想法。
他很累。
他不想成為神靈。
他想要離開這個世界。
可是他不能。
鳳凰死不掉的。
哪怕撕碎靈魂，踩碎靈核。
無數次的涅槃重生。
無數次的浴火重生。
痛苦卻從不減少。
——
魔尊的最後一擊, 是鳳翎擋下了。
他吐了一口血, 連帶著我也跟著一陣頭暈目眩。
那女人跳了崖, 跳崖之前我瞧見她的肚子癟了下去, 大概是已經生下了孩子。
我聽見有人小聲地議論, 說她是個很狠心的母親。
什麼叫狠心呢……我不清楚。
我和鳳翎沒有母親，所謂的哥哥妹妹也隻不過是因為他比我早探出了頭。
來不及思考太多, 他們一窩蜂地去追殺魔尊, 我扶著鳳翎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來調息。
他傷得太重，我也已經到了筋疲力盡之際。
我們都不喜歡涅槃, 那太痛苦了。
可是, 我們還能怎麼選擇呢。
魔尊逃去的方向似乎是金烏一族……不過應該沒什麼大事，天道他們都趕了過去。
不會這麼巧吧……聽說前幾日四靈出世追殺潛逃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全—」慶祝某個生命的誕生。
而我和鳳翎, 在此開啟了涅槃。
——
我和鳳翎在蛋中是可以交流的。
這次傷得太重了，我倆在蛋裡天天無聊得要死。
果然關系是要相處出來的。
之前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太短，這會子相處了幾百年，我和鳳翎可算是知根知底了……
日子太無聊, 我們就偷偷跑去人間玩。
看著沿街叫賣的小販。
看著低頭遞給孩子糖葫蘆的婦人。
我和鳳翎經常偷偷地去聽一個婦人給她的孩子講故事。
那故事很幼稚, 但我和鳳翎都聽得津津有味。
因為她的聲音好溫柔，從來沒人這麼溫柔地同我們說過話。
不知是哪一天，我突然不滿足於隻看著別人的幸福。
我們心靈相通, 鳳翎自然也是這麼想的。
返回鳳凰宮的時候，我們看見了一個小姑娘，似乎在和白虎吵架。
把白虎氣了個半死後叉著腰走了。
我們躲到了她的衣櫃裡。
期待被她。
被我們的母親。
發現的那一天。
——
全番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