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秋團圓宴上，大伯娘張口就讓我把價值二百萬的房子過戶到她名下。
隻因為我那是學區房，能讓她孫子讀重點小學。
我斷然拒絕後，大伯娘當即摔了碗筷：
「不孝女！都二十四的老閨女了還不嫁人，你們家必絕戶！」
「你要是不嫁人，就趕緊讓你爸多留點錢給他侄子們，畢竟死了得靠侄子們摔盆！」
我樂呵呵地抄起筷子夾起桌上的豬肘：
「大伯娘，咱說良心話，誰能比得過大伯多子多福，外面老的小的養一堆。」
「死了多的是兒子孫子摔盆呢。」
1.
「不是我說啊，女人過了 22 還不趕緊找對象結婚，那是鐵定要成剩女的。」
「我家蘭蘭這方面就不用我操心，你看一畢業就已經找好了對象。我見過了，人蠻不錯的，下個月打算訂婚，明年二月份結婚，然後就可以開始備孕了。」
「不出兩年，我就能抱孫子嘍。」
停好車進到包廂，剛推開門就聽見了小姑做作的聲音。
包廂裡其他人早都到齊了，我們家是來的最晚的。
我掃了一眼桌上的菜，竟然都沒等我們到就已經動過了。
奶奶正給他心愛的小孫子喂蝦，看到我們還滿臉嫌棄：「老三家的，不是我說你。團圓宴你也不知道早點出門，讓這麼一大家子就等你們家三個，你好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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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個能憋住脾氣的：「饞得比餓死鬼投胎吃得還多，也沒看出來是在等我們。」
我奶眼睛一瞪，我爸立馬扯了我一下：「怎麼跟你奶說話呢。」
「媽，不好意思啊，來的路上有點堵車，所以……」
「算了算了，你坐下吧。」
我奶叫來服務員：「這桌都撤了吧，照著剛剛那菜單重新上一桌。」
她說得很大方，我卻心疼。
因為每次團圓宴，都是我們家買單。
理由是我們家是條件最好的，所以就該買單，幫襯兄弟姐妹。
男人都靠左邊坐的，因為要喝酒，女人都靠右邊坐的。
我剛坐下，沒眼色的小姑就湊過來。
「敏敏今年 24 了吧？談朋友了沒有啊。」
2.
我媽笑著說：「還沒呢。」
我小姑眼神微妙：「是不想談，還是談不到啊？」
「這女人生育的黃金年齡就是 22-28 之間，這個時間最適合結婚生孩子的。年輕，生完孩子恢復得快。」
「22 談朋友，培養感情 23 結婚，24 正好生一胎。小的過了周歲，26 要二胎。兩個孩子年齡差的不大，感情會好的不得了的。」
我皮笑肉不笑：「22-28 幹什麼不是黃金年齡啊，我就是去外面撿垃圾都得是第一名，死都能死得最快。」
小姑被噎了一下。
我媽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腳。
「吃菜，多吃菜。」堵上你這張嘴。
我媽用眼神警告我，讓我少說點話。
我聳聳肩，聽她的開始專心吃菜。
小姑估計看出來我是個刺頭，所以矛頭掉準了方向。
她看向我媽：「崔華，你今年也才四十多，有沒有考慮再生一個啊？」
我媽愣住：「啊？我嗎？」
「是啊，就你啊。現在敏敏也這麼大了，常年在外面工作，家裡就你跟我三哥在家，不覺得孤獨啊？反正敏敏也帶出來了，你跟我三哥可以再要個孩子啊。」
「你才四十多，年輕著呢。」
「這次再生個男孩，女在前，子在後，不正好湊一個好字麼？」
呵呵，這麼愛湊字，怎麼不拿根繩子吊死在這裡，也能湊個屌字。
24 是大齡剩女，44 倒是適育年齡，真是薛定谔的年齡。
3.
小姑腦子進水了，好在我媽腦子沒進水。
「我都一把年紀了還生什麼生。帶孩子養孩子那麼辛苦，養出來這麼一個就夠累的了，我可不想再來一遍。」
「那有什麼的呀，你敏敏都這麼大了，她做姐姐的帶著不就好啦？當姐姐的照顧弟弟天經地義，正好也預熱一下怎麼帶孩子。回頭自己生了，那不就有經驗了。」
我剛想說話我媽就用死勁掐我大腿肉，我臉色難看，她面帶微笑：「那可算了，那樣是我生兒子還是我給她生兒子，討債鬼一個就行，不想要第二個。」
不管我小姑怎麼勸，我媽都不為所動。
也是看我媽態度堅決，小姑總算閉嘴了。
「說起來，敏敏上個月過生日吧？」
一向冷淡的大伯娘突然笑著看著我，她給我遞過來一個盒子：「大伯娘有點忙，你生日都沒給你準備禮物，今天碰上了，正好把禮物給你補上。」
我心中頓時警鈴作響。
4.
我奶給我爸生了兩個哥哥兩個妹妹，我爸夾在中間屬於是爹不疼娘不愛。
好事沒有份，壞事逃不掉。
我爸年輕的時候發了點財，弄了個煤礦賺了點錢，一直被人當成暴發戶。親戚們是既看不起又惦記我們家的錢，以前任何花錢的場合都會叫上我爸，逢年過節我也能收點三瓜兩棗的禮物。
不過三年前我爸的煤礦轉讓了，明面上沒生意，背地裡去做投資人。
親戚們不知道投資的事兒，隻知道我爸沒了煤礦，以後沒那麼有錢，態度一下就變了。
平時的慰問電話沒有了，逢年過節更是一個賽一個冷淡。
大伯娘自詡是教導主任，清高的讀書人，一向看不起我們家暴發戶，三年前更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怎麼可能給我準備禮物？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接過去，禮貌道謝：「謝謝大伯娘。」
我打開看了一下，是條銀手鏈，估摸著二三百那種的。
收下禮物之後，大伯娘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她坐得筆直，看向我媽，慢條斯理地問：「崔華，我記得你和老三給敏敏買了套中一路附近的房子吧？就在實驗小學旁邊。」
我媽愣了一下：「對，那裡離敏敏的公司方便，當時房價也不貴，就給敏敏買了一套小兩居，方便她上下班。」
「小兩居，也夠了。」大伯娘自言自語了一句。
夠了，什麼夠了？
大伯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媽一眼，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說。
「敏敏，你搬出去吧。瑤瑤的孩子今年 7 歲，也到了要上小學的年紀。你們那套房子離實驗小學近，又有學位，正好給瑤瑤和她孩子住。」
「雖然是小兩居，不過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住也夠了。」
5.
？
不是？
我搬出去？
聽你這話我小兩居你還挺不滿意呢？
大伯娘的話離譜得讓我發笑：「大伯娘，我搬出去？我搬出去住哪兒啊？」
她還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你住家裡不就行了。」
「大伯娘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倒是挺輕松的，我家離我公司二十多公裡，我住回家？要不是因為上班不方便，我們家用得著在那裡再買房？」
大伯娘不耐煩了：「那你再租房子住不就行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小孩子的學區房有多緊張？實驗小學周圍還帶學位的房子早就賣完了，租都租不到。」
「你又沒結婚，這學位你又用不到，都是親戚，耀祖也是你嫡親的小侄子。現在小侄子遇到困難沒書讀，你個做姑姑幫把手又怎麼了？」
「你們家男孩也沒有一個，以後你這姑姑少不得要侄子幫襯，你現在也該幫幫你侄子。」
我真是想兩個大耳刮子抽上去讓她聽聽響不響。
學位我現在確實是用不上，她好聲好氣拿個求人的態度，興許我還就讓她拿去用了。
但是張口就是讓我搬出去，自己想辦法另外找地方住。
這是隻想要學位嗎？
合著我們家買房，供給她們家住呢？
她不要臉，那我也不要臉了。
「大伯娘早上出門的時候吃屎了？說話這麼臭。怎麼的，堂姐給我生了個兒子啊？還要讓我解決孩子學位的問題？」
我朝著裝傻給兒子喂飯的大堂姐，超大聲地問：「沒想到幾個月不見，現在堂姐日子這麼艱難。生的出養不起，還惦記上妹妹的房子了。」
「要帶學位的房子？行啊，那房子買在市中心，90 平的小兩居現在也兩百多萬了，看在親戚的份上我不算零頭，二百萬打我賬戶裡，我今晚就搬。」
「還是說大伯娘提這個壓根就沒打算談錢啊，是要白嫖。」
我把她送的禮物扔在桌子上：「送二百塊的東西，讓我幫你辦兩百萬的事情。出門怎麼不先撒潑尿照照，看自己臉有多大！」
6.
我的聲音不高不低，但包廂裡所有人都聽見了。
我大堂姐一下就氣紅了臉，大伯娘更是呼吸急促一副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
堂姐夫衝過來抱著我堂姐，一副我欺人太甚的表情。
「堂妹，你說話太難聽了點吧。我妻子是你堂姐，我嶽母也是你大伯娘，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你獅子大開口還怕人罵？」
堂姐夫到底臉皮更厚一點，還在那兒跟我解釋：「生日禮物就是禮物，並不是什麼我們拿來找你辦事的敲門磚，不要把別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學位的事情我們隻是想著你是家裡人，跟你問一問，並沒有什麼壓迫你非逼著你做什麼。大家都是親戚，我們什麼為人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他失望地看著我：「堂妹，你真的是把人想得太齷齪了，你這樣多讓我們寒心。」
還指責我？還一副我錯了的口氣？
我心情突然就平和了，情緒也平靜下來：「姐夫說的是，我錯了。」
「姐夫在外面嫖的時候出手挺大方的，那還是對著陌生人。對著家裡人，肯定不是這麼小氣想白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