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我眼睛瞪得像銅鈴，這麼多錢和地，別說見都沒見過，我連聽都沒聽過！
王爺忽然暗地裡攥住我的手，面無表情地沉聲說道：「從現在開始一句話都不要說。」
「喲，難得看七弟身邊有女人，就是眼界淺了些。」
一個肥頭大耳，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男人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
承王一把將我拉到身後，我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聽聲音也知道他有些不悅：「是啊，我那清湯寡水的，哪裡比得上太子府饫甘餍肥，你說是不是啊，二哥？」
那人顯然說不過王爺，恨恨地扔下一句「你等著！」就離開了。
一聲號令，眾人紛紛上馬離去。
而我卻杵在原地不動。
「你不會騎馬？」承王騎著馬停在我身旁問道。
我剛想張嘴，可是想到王爺不讓我說話，於是閉上嘴點了點頭。
其實兒時被馬踢過，所以有些懼怕……
我還在回憶，突然感覺身子騰空，腰腹間被一隻手臂攬住，回過神後便已跨坐在馬背上。
回頭就對上王爺那張神採奕奕的臉。
他沒有看我，而是直視前方：「坐穩了。」
王爺雙臂將我圈在中間，一抖韁繩，雙腿狠狠地夾了一下馬腹，一聲嘶鳴後，馬便朝前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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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到了林中，王爺似乎並沒有打獵的欲望，而是騎著馬帶我在山林裡轉圈圈。
王爺是屬狗的嗎？這麼喜歡溜達。
「今日話少了許多，是早上沒吃飽嗎？」身後的王爺忽然問道。
他是不是忘了不讓我說話這個事？
想來想去不可能，他記我仇都能記好幾天，這記性怎麼會忘記自己說的話？一定是在詐我。
於是我搖了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剛才那個是太子，記住以後離他遠點。」
王爺說這話時，我恰好回頭望向他。
他似乎不太喜歡太子，提起太子時雙眉緊蹙著。
明明那樣一張好看的臉，此刻看起來戾氣橫生。
我伸手點在他的眉心揉按，我明顯看出他神情一滯。
剛松弛的神情又因想到什麼而緊張起來：「還有，你嘴那麼饞，他給的東西也不許吃！」
我：「……」
忽然，我看到遠處林子裡飛出一支箭，直直射向王爺的後背。
我張皇失措地一把將王爺推下了馬，我一閃身，那支長箭擦面而過。
王爺應該是摔得不輕，我聽到他在馬下哀號著怒罵道：「牛二丫！本王就是好心提醒你，你竟然想置本王於死地！」
我趕緊跳下馬想要去查看王爺的傷勢，但是林子側面又飛出一支箭朝半坐著揉屁股的王爺飛去。
我來不及多想，直接將王爺壓倒在身下。
他在我身下驚得一顫，臉色迅速蹿紅：「別以為用這種法子本王就能原諒你。」
我趕緊爬起身將王爺橫抱在懷裡，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二丫，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畢竟這種事應該本王主動才是。」
王爺話音剛落，忽然從四面竄出幾個蒙面的黑衣人。
他們手持長刀慢慢逼近。
教我功夫的師父曾說過，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四下也沒有趁手的武器，看著懷裡的王爺，無論體型還是重量都具有殺傷力。
王爺眼神明顯有些慌亂地問道：「你要幹嘛？！你倒是說話啊！」
15
我衝王爺堅定地點了點頭，以示安慰。
隨後，我猝不及防地將王爺高舉過頭頂，他旋轉著，像是個人形血滴子，朝那群蒙面人衝去。
果然，蒙面人都僵化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到了他們身前，蒙面人竟都下意識側開了身，而我也趁勢停下旋轉的王爺，扛在肩頭一路狂奔。
後面的蒙面人似乎終於反應過來，我聽到他們大喊：「別讓他們跑了。」
跑過我可是有點難，當年我餓得去山上逮兔子，愣是把兔子跑死了。
我扛著王爺在林子裡四處穿行，身後不時傳來「咚咚」的聲音，也顧不得太多，一路不敢停歇。
也不知過了多久，肩頭上的王爺氣若遊絲地說道：「要不你還是讓他們殺了本王吧。」
「王爺，別說那話，我一定會把你毫發無傷地帶出林子的！」
我胸有成竹地安慰他。
「要不你先把本王放下來看看？」
正好我也有些累了，停下腳步後，我將王爺從身上卸了下來。
「你是誰？！我的王爺呢？！」
看著面前面容腫脹到已經看不出模樣的人，我茫然地問道。
「牛二丫！」
王爺怒吼一聲，響徹山林，驚得林子裡的鳥四處紛飛。
我趕緊上前一把捂住王爺的嘴，小聲道：「王爺可不能大聲呼喊，那群蒙面人聽聲尋來可怎麼辦？」
「一開始發現有人行刺為何不知會本王？！那都是實打實的刺客，我看你還打算跟他們硬拼，你要是有個萬一怎麼辦？！」
王爺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斥責道。
「是你說的，讓我一句話都不要說，我也不敢說話，怕又惹你不高興。」
我看著王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聲音也漸小。
「你就沒有點判斷是非的能力嗎？！還好那群刺客蠢，不然你的小命早就交待了。」
王爺雖然老生氣，但是我從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的火。
我也不敢還嘴，好在那個剛進王府差點被我當成刺客打死的王爺暗衛赤嶸及時出現。
我往赤嶸身後躲了躲。
「王爺……」
「閉嘴！回府！」
赤嶸剛開口就被王爺怒吼得閉了嘴，我們兩人灰溜溜地跟在王爺身後。
16
自從回府後，王爺便把自己關在書房。
「王爺怎麼不去查查是誰要刺殺他？」
我急得在王爺門口轉悠，而赤嶸則像一尊雕像一般佇立在門口。
?「太子幹的。」赤嶸面無表情地回道。
「你怎麼這麼肯定？！他們不是兄弟嗎？」我有些詫異地看著赤嶸。
赤嶸瞥了眼房門，壓低聲音：「這樣的刺殺不止一次了，現在的太子乃是繼後所生，而承王殿下是先皇後的二子，大皇子戰死疆場，而先皇後也因思子心切相繼離世。」
「繼後魅惑皇上，最終把太子之位給了無才無德的二皇子。歷朝歷代都應由皇後所出嫡子繼承大統，所以他想盡辦法要除掉嫡出的承王殿下，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朝中再無人質疑。」?
「竟敢欺負我家王爺！」
我氣憤得一拳砸在連廊的廊柱上，廊柱瞬間攔腰開裂。
赤嶸看了看廊柱，又看向我，一臉驚恐的模樣：「姑娘莫激動，咱們殿下也並非無能鼠輩，其實殿下一直在搜集能夠扳倒太子的罪證。」
「太子這些年一直為虎作伥，勾結人販拐賣婦女，從中牟利，按當朝律法，拐賣婦女乃是重罪，即使皇上寵幸繼後，也無法在這件事上袒護太子分毫。」
「那個王八蛋還幹這種勾當？！有沒有我能幫上王爺的地方？」
我義憤填膺地拍了拍胸脯，而赤嶸卻神色怪異一瞬，嘆了口氣道：「若不是因為姑娘，殿下可能早就扳倒太子了。」
「這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頓時，我睜圓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氣。
「殿下在清旖閣初識姑娘那日可不是去尋歡作樂的，殿下拿到了最重要的賬本，本是想去找那清旖閣老板談判，讓他佐證這件事，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們竟會因為姑娘，悄聲無息地連夜搬走。」
赤嶸說這話時像是極力憋笑而致五官扭曲。
聽到這，我也恍然大悟，我低頭絞著手指嗫嚅著：「誰知道他們那麼不經吃……」
赤嶸終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是不是隻要找到那個清旖閣老板，就能解決王爺的麻煩？」
畢竟吃了王府這麼多飯，也要適時為王府做點貢獻。
「姑娘還是好生在府裡待著吧，殿下這次生氣不正是因為你沒有保護自己的意識？說真的，我跟了殿下這麼久，頭一次見殿下為一個女子上心。」
「頭一次？殿下不是有心上人嗎？」我有些疑惑地反問道。
我見赤嶸的神色明顯慌了一瞬，而後小聲嘟囔了一句：「你倒是挺會抓重點。」
然後不等我反應，他就飛檐走壁地離開了。
我回頭看王爺緊閉的房門。
我要是幫王爺找出那個清旖閣老板交給他，他是不是就不生我氣了？
那天之後，我每日都讓小九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
吃過早中晚飯後我就出門去溜達，這次比王爺溜得都頻。
一天夜裡，溜了一圈一無所獲的我準備回到王府，卻在半路被人用麻袋罩住，一棍子敲在脖頸後。
「哪個王八蛋打我？！」
幾天下來本就一無所獲的我惱火得要摘麻袋，卻聽到一個男人罵道：「臥槽，這娘們這麼扛打？！」
說著他又補了一棍子。
這次我是真的怒了，我一把扯裂麻袋，卻在看到打我的人時蒙了一瞬。
這不就是從我爹手裡把我買去清旖閣的兩個人嗎？！
那個男人神色慌張地大罵一句：「臥槽，怎麼是她？！快跑。」
兩個男人轉身之際，我一把攥住他們的後衣領：「來得好不如來得巧，能不能再把我賣進清旖閣一次？」
17
「姑奶奶，你能別可著我們一家吃嗎？那條街上的天樂坊也不錯，他們老板有錢，你去了絕對吃不垮！」
其中一個男人回過頭，苦著臉雙手作揖求我道。
「我不，就清旖閣的肘子好吃。」我笑眯眯地看著兩個人。
最終，兩個鼻青臉腫的男人同意送我去清旖閣新址。
他們帶著我去了郊外山林處一間普通的茅草屋前。
這怎麼看也不像個青樓。
「你們確定是這兒？」我有些懷疑地打量著他們。
兩人捂著青紅腫脹的臉哭訴道：「我們都被你打成這樣了，哪裡還敢騙你啊？」
也是，他們要是敢騙我就死定了！
走到茅草屋前，房門還上著鎖，其中一個人趕忙跑上前一邊開鎖一邊道：「來清旖閣的都是達官貴人，所以比較隱秘，你進去就知道了。」
剛說完話，門鎖打開，他迅速拉開房門將我推了進去。
屋裡還關著幾名與我年紀相仿的女子，都面帶淚水，驚恐地看向我。
我聽到他在門外上鎖並恐嚇我道：「臭娘們, 你等著！讓我們老板親自來收拾你！」
「砰」的一聲, 我將草屋踹了個窟窿走了出去，一臉興奮：「說話算話！快去喊你們老板來！」
「臥槽，這娘們是個怪物嗎？！」
離我稍遠些的男人啐罵著，然後連滾帶爬地跑開。
把我關進房裡的男人也爬起來就跑, 而我輕松就追平了他, 在他身側一邊跑一邊說：「你帶我去也行, 這樣不浪費時間。」
那個男人滿臉驚恐地看著我。
那個男人腿軟得跑不動了，我也不想抱著他走, 畢竟王爺說了，抱過他就不能再抱其他男人了。
於是，我攥著他的衣領將他一路拖行回了茅草屋。
而那間茅草屋關的都是被拐來等著清旖閣老板來驗貨的姑娘們。
我讓那群姑娘結伴離開了，而我守在茅草屋等著清旖閣老板露面。
等了許久也不來, 我有些困頓, 隻能把那個男人綁起來，然後躺到一旁的榻上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 我突然被涼水潑醒, 然後被三股擰在一起的麻繩綁了個結實。
對面坐了個尖嘴猴腮的男人, 身後立著七八個身材魁梧的壯漢，那兩個被我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蹲在男人身側。
「就是你上次兩天吃了我樓子大半個月口糧，趕又趕不走, 逼得我搬離那兒，這次又把我的貨都放走了？！」
男人將身子探到我面前, 微眯著眼仔細打量著我。
我誠實地點了點頭。
「好, 那新仇舊恨一起算。」
說著男人對身後的壯漢一揮手, 然後起身準備離開。
18
門突然被人從外踢開，一柄冒著寒光的長劍直接架在清旖閣老板脖頸處。
「我看誰敢動她！」
是王爺的聲音！
我高興得一把掙斷捆住身子的麻繩, 站起身興奮地望著門外。
「把那個臭丫頭看好，他就不敢拿我怎樣！」
清旖閣老板背對著我，我雖看不見他的表情, 卻聽得出他的語氣沉穩，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王爺，別管我, 趕緊把他抓起來！」
還有這種好事？我頓時眼睛一亮，拎著我爹衝了過去。
「王「」王爺另一隻空著的手突然將我攬進懷裡：
「小九說你這些日子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門，本王還以為你另有新歡了！」
「怎麼可能？我說過, 碰過王爺就一定會對王爺負責的！」
突然，房間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王爺莫不會真是肺痨吧？這玩意兒傳染啊！
19
王爺最終帶著人證、物證指認了太子的罪行。
太子被流放，而王爺卻並沒有接受太子之位。
他帶著我吃遍大江南北的美食。
我正在啃肘子時, 王爺撐著臉看著我笑吟吟道：「二丫，嫁給我吧。」
我噎得捶胸頓足，喝了好大一碗水才勉強說道：
「王爺娶我的話，你的心上人咋辦？」
「我沒有心上人, 當初不過就是為了分散太子的注意力, 謊稱有個心上人愛而不得，所以找了個替身，這樣他就不會時刻盯著我了。」
「王爺真聰明, 不像我腦子不好使，但是我有的是力氣可以保護你！」
說著我還衝他展示了自己的肱二頭肌。
「誰說我家二丫腦子不好使？這次多虧有你才找到清旖閣老板。」
王爺笑著把我攬進懷裡，溫柔地輕撫我的頭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