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阿姨他們不在家，我從我家拿出備用鑰匙，扶著程鶴進去。
把他扔到沙發上以後，衝了杯蜂蜜水給他。
程鶴不知道喝了多少，躺在沙發上起不來，隻拿一雙眼睛炙熱地盯著我。
嘴裡還在小聲地說著胡話。
我聽不清，隻是蹲下去，把水杯舉到他面前。
「喝點，要不然明天頭疼。」
程鶴湿漉漉地看我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他自己不接過去，反而就著這個姿勢湊過來喝水。
乖巧得很。
一雙眼睛，卻依舊直直地盯著我。
眼神幽幽。
像某種尋找巢穴的小動物。
我覺得奇怪，想要把手撤回去。
卻被他察覺了動作，提前摁住了手腕。
我無奈：「程鶴，水要灑了。」
程鶴遲鈍片刻，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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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哪裡灑了？」
他鼻子像小狗一樣嗅了嗅，頭慢慢地往前湊。
最後停在我手腕上。
垂著眼，看不清神色。
隻有熱氣噴薄在我皮膚上。
「這裡嗎？」
話落，他貼上去，舔了舔。
然後微微偏頭看我，眼神無辜：「沒有啊，這裡沒有蜂蜜的味道。」
我手腕一麻。
水杯落在地上，這下是真的灑了。
10
我結結巴巴往後退。
「程鶴你要是發酒瘋的話我是會打你的！」
我舉起的拳頭還沒有落到他腹部，就被他握住摁在了懷裡。
然後和他一起跌落在沙發上。
「你嘴唇好亮啊。」
他說。
「水也灑在這裡了嗎？」
他低頭，越湊越近。
最後那句話淹沒在唇齒間。
「我嘗嘗。」
11
不知道親了有多久。
我大腦有些缺氧了，伸手推了推程鶴。
他退後，抵在我額頭上。
又親了親我的鼻尖。
喟嘆：「好甜啊。」
甜不甜的先不說。
我蜷縮在角落，很是不明白怎麼發展成這樣了。
小聲問他：「你怎麼能親我？」
程鶴睜了睜眼，眼神迷茫。
「我們不是在一起了嗎？
「情侶不可以親親嗎？」
我驚訝：「什麼時候？」
12
程鶴雖然很疑惑，但還是把手腕上的手鏈摘下來，遞到我面前。
「你送我定情手鏈，難道不是在暗戳戳表白嗎？」
我什麼時候？
什麼手鏈？
意識到可能漏了什麼，我認真詢問：「你為什麼會覺得這是定情手鏈？」
程鶴睜大了眼：「你不是說你看過我給你發的信息嗎！」
……
我當場重新翻閱。
終於翻到了某天半夜三點他發給我的一條帖子。
「和好的三種方式。」
其中有一條是：「送一件首飾，無聲地表白。」
哈哈。
哈哈。
好無聲啊。
好小眾的文字。
好隱晦的方式。
我不得不跟程鶴解釋這件事。
當我說到，我隻是為了驗證大師到底神不神時，程鶴的聲音十分不可置信。
「你隻是拿我當試驗品？」
「不可以嗎？」
雖然心虛，但我還是努力在為自己辯解。
「你小時候不也拿我練手，看見我和別的男孩子玩，回家就讓我喝你做的什麼絕情水，害我拉了三天肚子。
「而且——」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
「你不是醉了嗎……」
程鶴深呼一口氣：「謝謝你，你的話就像一盆涼水，比蜂蜜都解酒。
「我已經醒了。」
然後，他把我趕回了我家。
13
不管我怎麼發消息，程鶴都隻回我一個逗號。
第二天，是我們幾個人約好要一起去露營的日子。
室友讓我再提醒一下程鶴。
沒想到，我剛把消息發過去。
程鶴就回我：「不去了。」
大概還在生我的氣。
沒辦法，我把消息告訴我室友後，開始想辦法哄這位祖宗。
沒幾分鍾，我室友又發了一條消息：
「剛好，江衍想去，我讓江衍補上程鶴的空缺。」
我站在程鶴家門口正準備敲門。
這條語音就大剌剌地放了出來，在樓道裡格外響亮。
我還沒說什麼，面前的門就哗地一下被拉開。
程鶴戴著墨鏡，板著臉說：「把江衍趕走，我要去。」
程鶴和江衍都去了，程鶴還坐在我和江衍中間。
路上，不管我怎麼試探，他都不肯摘下他的墨鏡。
江衍好奇想摘，被程鶴躲過。
冷著臉威脅：「你知道你的存在很影響別人開車嗎？」
……
就這麼一直磨蹭到大家支好帳篷烤好肉，程鶴還是沒有摘下他的墨鏡。
天都黑得差不多了。
大家一邊吃一邊玩遊戲。
有人打趣：「程鶴，不摘墨鏡容易輸哦。」
程鶴薄唇一抿：「別管，我樂意。」
果不其然，這裡面輸得最多的就是程鶴。
輸到最後，隻剩下了一張大冒險的牌。
上面寫著：「公開社交平臺賬號。」
想到程鶴賬號上那些跟我有關的帖子。
我心一緊。
求助的目光立刻就看向了他。
程鶴原本緊抿的唇，在觸及我的目光時，也漸漸松開。
他說：「這個不行，我自罰三杯。」
我好不容易放回去的心，又提了起來。
他酒量很差，喝多以後那個黏糊勁兒，不太方便給大家看。
這麼想著，我就伸手攔了一下。
「要不，我幫你分擔一下？」
我的本意是，我幾乎不在網上發布什麼東西。
我的社交賬號可以隨便看。
隔著墨鏡，我看不清程鶴的神色。
隻聽見他拒絕了我：「不用。」
爭執間，江衍也站了起來。
「要不，我來吧？」
他試探地問：「我的社交賬號可以公布嗎？
「我也可以自罰三杯。」
我室友沉默，忽然來了一句：「你們三個在這兒演燃冬呢？」
隨後，她又對著江衍說：「人家青梅竹馬的事兒，你摻和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給了程鶴靈感。
他忽然跟我室友說：「裁判，我的社交賬號裡涉關某人私事，我申請隻給她看。」
我室友看我一眼，重重點頭：「裁判覺得可行。」
14
我以為程鶴賬號裡的帖子我都看過了。
誰知道在私密作品裡看到了全新的版本。
怎麼說呢，就還挺不堪入目的。
從我發錯消息那天開始，他還在裡面記錄了各種可用的測量方法。
想譴責他兩句，一抬頭發現這哥們戴著墨鏡仰望星空。
還怪酷的。
我拿手機手電筒照了一下，發現他臉紅紅的。
「程鶴，你低頭。」
程鶴不明所以，但還是配合我。
嘴裡還在維持著自己的面子：「幹嘛？」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墨鏡，食指伸到眼鏡腿下面抿了抿他眼角。
「你戴著墨鏡幹什麼？」
程鶴語氣有點硬。
「昨天你走後，我哭了。」
……
「去洗臉的時候沒看清路，撞到了門框上。
「撞青了。」
我忽然就有些心虛。
想到了小時候，程叔叔工作調動那陣子，程鶴也跟著程叔叔一起轉學走了。
那時候我們班裡也來了個轉學生, 看我長得瘦, 人又不愛說話，就可著勁兒地欺負我。
還威脅我不讓我告訴家長。
那時我沒有現在膽大, 被威脅了就什麼都不敢說。
隻敢在跟程鶴打電話的時候, 小聲哭著說幾句。
沒過幾天，我就看見程鶴威風凜凜地出現在我們班。
帶著幾個高大威猛的高年級學長站在我身後，讓我罵回去打回去。
他說：「衛芋, 哥來給你撐腰了！」
那時候他經常為了我和別人打架，被揍得鼻青臉腫也不會哭。
而是騎在人家身上。
揪著對方領子讓他們給我道歉。
可以說，我後來張揚的性子, 動不動就跟程鶴動手的習慣，都是他給慣出來的。
昨天程鶴不理我時，我打電話讓我室友幫我分析。
聽完原委後, 她震驚：「你們還沒在一起？
「我以為你們早就在一起了。」
我想解釋兩句。
她打斷我。
「不重要啊衛芋，你聽我說。
「你說程鶴單方面陷入了戀愛關系，而你沒有察覺出來，這是因為你們平時的相處狀態就跟談戀愛一樣。
「所以你覺得，你跟程鶴之間的關系好像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學校裡但凡有個眼力見的人都看得出來，你跟程鶴關系不一般。以前隻有江衍這個傻子往上湊, 現在還有你這個呆子看不懂。」
15
我開始打腹稿。
想著要怎麼安撫程鶴。
程鶴頭一低，把腦袋放在我肩膀上。
手還箍著我的腰不讓我後退。
「衛芋。」他輕聲說。
「我昨天一直在想，你為什麼不想跟我在一起。
「明明我陪了你這麼多年，從你會說話開始，我就在你身邊了。
「可是你不願意看我。」
他聲音裡好似有困惑。
我想辯解兩句。
就聽見他問：「是因為你想看的東西，我沒有讓你看嗎？」
我大腦一陣振奮。
你要說這個，那我可就來勁了。
我立馬戲精上身：「嗯, 怎麼不是呢。」
……
我正準備上下其手，程鶴就攔住了我。
「那你一開始想送給我的東西，真的隻是手鏈？」
我心猿意馬地點頭：「嗯嗯對啊。」
程鶴：「我不信。」
？
不信？
不信好啊。
不信，我再買點別的。
露營回去後，程叔叔他們已經把大部分行李都搬到新房子去了。
舊房子沒有變賣也沒有出租。
因為程鶴說他想暫時住在這裡。
「我和衛芋一起去學校已經習慣了，現在還不想搬。」
於是, 這棟房子裡暫時就隻有程鶴自己。
我帶著我買的背心、臂環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就過去了。
去的時候, 程鶴正在練核心力量。
汗水不斷從他下颌滾落，我拿起一旁的毛巾幫他擦了擦。
他也隻是淡淡看我一眼, 沒說話。
我找到了一開始的軟尺。
什麼意思？
「-「」「全新定制版！」
程鶴把頭往旁邊一撇：「你量吧。」
他看似配合, 實則不配合。
心跳的特別猛, 呼吸起伏也很大。
胸圍和腰圍那兒我量了很多次，始終量不出正確的數據。
程鶴還在咬牙忍耐：「衛芋, 你到底行不行, 已經量很久了。」
我也咬牙威脅：「程鶴, 你別再動了行不行。」
動來動去的我要怎麼量啊？
聞言，程鶴抬頭，眼眶湿潤泛紅。
「是我能控制得住的嗎？見了你我心髒自己就控住不住了, 能怨我嗎？
「衛芋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啊！
「你自己看看到底量了多久。」
好了好了。
是我的錯。
我丟下軟尺。
攬住程鶴的脖子，踮腳吻了上去。
「我這不是來安慰你了嗎？」
「尺寸剛好合適，你穿上我買的胸鏈試試看呢？」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