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一走，就連律師小姐姐都對我感嘆了一句：

「好久沒見過這麼戀愛腦的男人了。」

真的。

比老房子著火還嚇人。

17

秦慎媽媽在秦慎和蘇小夕領證上門後才知道了所有事，當天就被氣得高血壓發作進了醫院。

後來她單獨約見了我一次。

我見她時被嚇了一跳。

原本精神矍鑠的她，一夜間頭發全白了。

「看來我們家還是逃不過蘇小夕這個劫數。」

我寬慰她：

「媽……阿姨，說不定他們倆這下好不容易在一起，能好好過呢。」

她嘆了口氣：

「不會的。」

「說到底，秦慎對她的執念是因為從來沒真正得到過。」

「他的愛情是懸浮的，一旦落到雞毛蒜皮上，再美好的濾鏡都會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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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夕這個人，自從嫁了之前那個前夫後就沒工作過一天，不是個會過日子的。」

我隻能拍了拍她幹枯的手。

阿姨確實很了解她的兒子。

「對不起。」她哭了一會兒，「說到底，是我沒教好兒子，讓你受委屈了。」

「你恨他是應該的。」

「但兮兮是我孫女，我以後能經常來看她吧？」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阿姨竟然會跟我道歉。

想起我自己的媽，前幾天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我離婚了，專門打來電話罵我一通。

罵我學不會拴住老公的心，以後沒人要，老後沒人養。

這是我最羨慕秦慎的地方。

他真的有一個很好的媽媽。

可惜他看不到。

18

離婚後我帶著女兒和小寶，租了一套有院子的房子。

以前秦慎不喜歡花花草草，說招蟲，所以家裡的花總會在第二天扔掉。

現在我們兩人一狗，一起布置了一個小花園。

晚上能躺在院子裡，一邊噴花露水，一邊愉快地吹風看星星。

工作上，我去了之前一直想挖我的公司，如今工資翻倍。雖然工作量也翻倍了，但所幸新公司員工福利好，提拔後給了我一個單獨的工作間。

每天接到女兒放學後回公司加班，女兒就學著我專注的樣子，在旁邊安靜地看她的書。

母親是女兒最好的教育，這句話確實沒有錯。

我們都不再提起秦慎，但還是能時不時聽見他的消息。

聽過去的同事說，秦慎和蘇小夕結婚後其實沒過上幾天舒心日子。

蘇小夕的前夫記恨他們，投了不少秦慎公司的對家，從各方面給秦慎施壓，讓他的公司受到重創。

公司內部財務因為我走後被蘇小夕禍禍過一段時間，不少人對老板失望跳槽走人，現在員工質量良莠不齊。

幹柴烈火最終還是敗給了柴米油鹽。

秦慎回家越來越晚，他開始為了公司四處奔走。

然而蘇小夕卻將他纏得越來越緊。她一邊保持著過去的消費習慣，花錢如流水，一邊怕出軌事件重蹈覆轍，對秦慎步步緊逼。

白月光成了白米飯，也就失去了原本的吸引力。

秦慎後悔了。原本心心念念的在一起到了最後變成一地雞毛，天天吵架。

在又一次蘇小夕非得纏著他一起參加酒局時，一位喝高的老總以為蘇小夕是秦慎帶來的助興女伴。

他要蘇小夕陪他喝酒，說隻要陪他喝高興了，他就同意給秦慎公司投資。

秦慎看著他的手摸上蘇小夕的腿，低著頭沒說話。

但蘇小夕忍不了這個委屈，當場就把酒潑在了老總光禿禿的腦袋上。

這下可惹怒了老總，當場撂下狠話，這輩子都別想要他給秦慎公司投資。

蘇小夕受了驚嚇，想找秦慎安慰，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指責蘇小夕：「你為什麼不能懂事點？」

「讓你待在家裡你不待，非要跟著我出來。」

「結果出來一趟，要你喝酒又不幹。」

「你到底還能幹點什麼？！」

「以前柳笙還能幫我算賬，能熬解酒湯，能照顧我的胃病。」

「為什麼你什麼都不會，全要我來照顧你？」

這下把蘇小夕惹怒了，氣得嚷嚷：

「柳笙柳笙，你就知道想柳笙！」

「她那麼好，你幹嘛要和她離婚？」

「我是第一天這樣嗎？我從十幾歲不就這樣，你不也為了我背叛了柳笙嗎？」

「渣男！」

那天他們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19

秦慎開始頻繁給我發消息。無外乎是懷念往昔，悔不當初。

我拉黑了他的電話，他便到幼兒園門口堵我。

不得已，我隻能在門口找了家咖啡館和他面對面坐下。

「有什麼事？」

他臉色蠟黃，胡子拉碴，衣服沒有我日日熨燙的照料而絲毫不挺括，完全沒了過去意氣風發的青年企業家形象。

「公司現在不太好。」

我冷笑：

「和我一個被你們當場開除的人有什麼關系嗎？」

秦慎見我絲毫不動容，低下頭，面有愧色：

「對不起。」

「當時是我鬼迷心竅了。」

「我早已習慣了你以前的照顧，沒有察覺到是因為你的照料，才讓我毫無雜念地一心衝在公司上。」

「當時你又要梳理公司的財務，又要回家帶兮兮，還要照顧我的身體……你是怎麼做到的？」

「為什麼你一走，我覺得我的生活都亂套了？」

他一個人喃喃自語，目光瘋狂，甚至帶著發泄的樣子：

「為什麼蘇小夕什麼都不會？她不懂公司管理，不懂家務活，不懂體貼人。」

「我每天要應對公司一大攤子事，還得照顧她的情緒，給她的卡不到一個月就被刷爆了……」

我不想聽他抱怨，皺眉打斷：

「你到底想說什麼？」

秦慎抬眼看向我，深吸一口氣：

「柳笙，回來好嗎？回來幫我。」

「隻有你懂我的需求，隻有你能一遍聽懂我的話，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上……甚至有你在的時候，我的胃病都好很多。」

我笑了：

「那蘇小夕呢？你可是已經和她結婚了。」

讓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毫不猶豫：

「我會和她離婚。」

「我現在才明白，以前每次我和她在一起後沒多久就會分開，對她的愛其實早就變成了執念。當我真的和她結婚後我才發現，她並不是我想攜手共度餘生的理想伴侶。」

他冷漠尖銳地評價著自己的白月光、好妹妹：

「她貪慕虛榮、自私自利、好吃懶做。」

「我媽說得對，蘇小夕確實不是個好妻子人選。」

「和她在一起後我總想起你，想起你每天等我下班回家會端出熱乎乎的夜宵，想起我每次喝酒你都知道給我備藥，想起每次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能懂得我的意思。」

他近乎虔誠熱烈地前傾身體，看著我：

「柳笙，回來吧，我保證這次會和蘇小夕斷得一幹二淨。」

「兮兮是我女兒，她也需要爸爸陪伴長大，對不對？」

「我們要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

我簡直快要被秦慎氣笑了：

「秦慎，要不我給你個建議吧。」

「請個保姆吧。」

「天天給你做飯洗衣服。」

我猛地站起身，再也不能忍受和他多待一秒，覺得空氣都快變得惡臭到無法呼吸。

「之前出軌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顧慮女兒呢？這時候反應過來自己是爸爸了？兮兮早就已經不需要你了。」

「還有，你一個出軌的爛黃瓜，有什麼資格要求女人天天在家裡給你做家務？蘇小夕跟你在一起簡直絕配，希望二位天長地久，百年好合，別再放單個出來禍害別人。」

我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走出咖啡廳。

沒想到迎面撞上了蘇小夕。

她比過去浮腫了不少，眼下烏青，身上的衣服首飾也沒過去精致。

柔美小白花的外殼已經褪去, 她如今的眼神裡毫不掩飾地迸發出了怒火。

「柳笙！」她見我和秦慎前後腳走出咖啡廳，面容扭曲，「你為什麼還來見他？！」

「你是想和我搶男人嗎？」

說著就想撲過來抓我, 卻被我擰著手臂扔到了秦慎懷裡。

「自己的女人自己解決，別來煩我。」

我看著秦慎一字一句說：

「別讓我瞧不起你！」

然後我轉頭就走。

蘇小夕還想不依不饒, 卻被咬著腮幫子的秦慎甩了一巴掌。

「別鬧了。」他粗聲粗氣地說。

20

為了避免再次被秦慎堵住，我給兮兮改了姓, 轉了學, 從城南搬到城北，避免接觸到任何他們的消息。

直到秦慎媽媽過世後，我才知道他們後來都出了事。

就在那天秦慎找過我後，兩人在大街上大吵了一架, 一直到秦慎拉著她上車回家。

在回家路上, 蘇小夕又在爭吵中與秦慎搶奪方向盤。兩人都沒有留意從左側出現的大貨車。

小轎車被當場撞飛。

蘇小夕因為沒有系安全帶被甩出了車外幾十米, 而秦慎卻因為彈出的安全氣囊保護, 沒有當場死亡, 卻在送往醫院後被診斷成了植物人。

他有生命體徵, 有感知能力, 有意識, 可就是醒不過來。

他知道自己公司很快宣布了破產, 剩下所有資產全被用在了醫院裡。

他知道自己媽媽趕到醫院聽聞消息後氣急攻心，沒過多久也走了。

他知道蘇小夕的死亡, 知道我和兮兮從來沒去看過他。

他爸爸幾年前去世，現如今就隻留下了秦慎一個人躺在醫院病房裡, 用著自己半輩子掙來的全副身家, 給那些天價醫療儀器續費。

孤孤單單, 直到死亡。

21

這些都和我們母女無關。

兮兮雖然還小, 但我還是告訴了她爸爸的事。

小姑娘沉默了一天，放學後是哭著回來的。

「你怎麼這麼自私？！」

「作（」她抽泣地說：「他們說，我沒有爸爸了。」

「我就是媽媽的累贅。」

「媽媽以後再也嫁不出去了, 嗚嗚。」

我擦幹了她糊了滿臉的鼻涕眼淚：

「誰說的？媽媽不用嫁人了。」

「為什麼？」

「因為媽媽已經有家了。這個家裡有你, 有小寶，足夠了。」

我終於明白。

家的歸屬感，不是靠嫁人獲得的。

當不把安全感寄託於他人身上時, 才能擁有絕對的歸屬。

女人不必是花，也可以是樹。

（THE END）

番外

也不知道李恕那個小子哪根神經沒搭對, 突然開始追我, 被我拒絕了好多次還不罷休。

我覺得年輕人就是圖新鮮，沒想到他卻義正詞嚴地反駁我：

「以前是因為姐有老公，我才自己把心裡的小火苗給掐了。」

「現在姐你是單身，為什麼我不能追你？」

我被他纏得沒辦法, 故意逗他：

「那我沒辦法對你負責哦, 我已經跟女兒發誓從今以後不結婚。」

「放心吧姐，結婚是你的自由。」

他在我面前說得情深似海，可我知道他在那群哥們兒面前是什麼口徑：

「一個老女人而已, 我隻是覺得她有意思罷了。」

「一個已經生過孩子、還和其他男人上過床的女人，我還嫌髒呢！」

這是上次來我家幫忙搬家的另一個小弟弟給我發的群裡截圖。

男人啊，可真有意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