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上學就好了。」
「孩子畢業就好了。」
「男人都那樣，忍忍就過去了。」
「反正你也不上班，做家務是應該的。」
「都過了大半輩子了，離婚？有必要嗎？」
「精神出軌而已，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我心髒猛地一窒。
也從日記中得知原來方卿婉幾年前就回國了。
賀柏安早就和她不清不楚的混在一起。
金婚紀念日，不過是引爆了我所有情緒的導火索。
看到這，我的心裡仿佛有一團劇烈燃燒的火焰。
9
我讓蘇雯替我將值錢的首飾收好。
然後到衛生間將拖把的杆子擰下來直奔主臥。
期間賀章一直在盯著我。
「怎麼？走之前還給我爸打掃打掃衛生？放心吧，大不了你不回來，他就住方姨那兒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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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一聲。
直接舉著杆子開砸。
一杆子掃過去，花瓶擺件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再一杆子砸過去，電視屏幕直接開裂。
賀章大罵我是瘋婆子想要過來制止我。
蘇雯一個箭步擋在他前面。
賀章伸手就要去推。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立刻躺地上報警，我能讓你賠到傾家蕩產，你信不信。」
「我會給蘇雯作證，我還會說，這些東西是你砸的。」
賀章雙手一頓，嘴裡罵罵咧咧。
卻是不敢再去推蘇雯。
我趁機衝到客廳。
又是一通亂砸。
凡是易碎物品，統統被我掃落在地。
而那些碎不了的。
真皮沙發被我用剪刀狠狠劃開。
窗簾桌布被我全部剪碎。
置物架被我用力推倒。
玻璃桌面的茶幾被我用煙灰缸砸裂的粉碎。
到底是七十多歲的身體，做完這些，我已經氣喘不止。
蘇雯過來扶我。
我緩了一會，看著賀章說道，「離婚協議我會寄給賀柏安，如果他不籤，我每天都會回來一次，他要是躲到方卿婉家，我就報警說他嫖娼。」
說完我拉著蘇雯向外走去。
出門前，我回頭看了一眼玄關，腳步一頓，我就說忘了點什麼。
這每日進出都能看見的東西，甚至讓身體形成了條件反射。
我搬來門口的凳子，取下了那副字。
舉過頭頂狠狠砸向地面。
玻璃碎裂的聲音發出一聲巨響。
略微泛黃的宣紙留下了黑乎乎的腳印，我又踩了幾腳後揚長而去。
10
出了賀家，我拜託蘇雯幫我找個律師。
然後回了父母留給我的一套房子。
我從日記裡得知，這是一套回遷房，面積小，地段不好。
賀柏安看不上，才沒被他賣掉變成夫妻共同財產。
蘇雯本來讓我去住她那裡。
我拒絕了。
有朋友照應固然好，但人總歸要靠自己。
況且，我已經麻煩她夠多了。
一連幾天，我將布滿灰塵的小屋打掃的幹幹淨淨。
還買了幾盆花擺在陽臺上。
澆花的時候，我苦中作樂的想著。
失去五十年青春，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無痛退休了。
不用忙著工作學習，我有了大把空闲時間來了解這個時代。
逐漸面世的磁懸浮汽車。
成熟的全息技術。
還有已經廣泛應用的 ai 機器人。
這都是五十年前的我，無法想象的。
蘇雯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帶著全息眼鏡在玩遊戲，嘴裡還時不時發出尖叫。
她撫了撫心口，「一把年紀了，還跟個小孩一樣。」
話音剛落，倆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我在蘇雯開口的前一秒，搶先說道，「老小孩，老小孩，其實也沒差別。作為補償，我想喝奶茶。」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幸福。
以前廣泛流行的還是奶茶衝劑。
蘇雯含笑點頭。
「行，我就當養了個小孫女，想吃什麼隨便點。」
11
吃了機器人送來的外賣後，蘇雯跟我說賀柏安已經籤下了離婚協議。
本來他對財產分配還有異議，但律師甩出了他和方卿婉非法同居的證據，他也隻得認了。
我不需要房子，幹脆要求所有財產都折現。
去辦手續那天，倆人穿得還挺喜慶。
前腳剛跟我領了離婚證。
後腳就要去登記。
我諷刺一笑，「幾年都過了，這會兒兩位倒是挺會抓緊時間。」
賀柏安皺起眉頭，「你也不用在這陰陽怪氣，家讓你砸了，財產分割你也拿了大頭，林寧玉，我現在不欠你。」
不欠？
我放棄工作，照顧了這個家幾十年。
還遭遇了背叛，到頭來他跟我說不欠？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賀柏安，你記得你求婚那天答應過我什麼嗎？我知道男人的誓言大多是謊言，我不求你字字兌現，但是我沒想到你能狼心狗肺成這樣，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跟你結婚。」
說完我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
賀柏安氣不過想還手，被發現趕來的工作人員制止了。
於是他當著我的面故意說要給方卿婉一個盛大的婚禮。
方卿婉感動的挽住了他。
「到時候老姐姐也來參加吧，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和老賀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婚禮就不去，葬禮可以通知我。」
一句話，直接噎得方卿婉臉色發青。
12
出了民政局的大門，蘇雯坐在車裡對我招了招手。
「你怎麼來了？」
「今天是你重獲新生的好日子，我來給你慶祝慶祝。」
我跟蘇雯提議去吃火鍋。
她笑著說，跟我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光。
我說我是人老心不老，得快樂時且快樂。
她養尊處優習慣了，吃火鍋也要帶我包場。
我擺擺手，指了指旁邊的商場。
火鍋，還是要熱鬧的吃。
隻是我和蘇雯來得不湊巧。
進了商場的大門，就看到一樓擠滿了人。
問了工作人員才知道，是在抽取智能機器人的購買名額。
我疑惑的看向蘇雯。
「機器人不是不可以私人購買嗎？」
畢竟是相關專業，空闲時我研究了好久。
現在的機器人主要是代替基礎勞動力，從事一些物品配送服務。
外表不算美觀，但勝在安全便捷。
蘇雯解釋說，正因為如此，才要抽取名額，登記購買人信息。
這家公司主要是做高端 ai 的，買了這款機器人就相當擁有了一個私人管家，身高外貌體型全部可以定制。
「我年年抽，年年抽不到，後來我就不參加了，反正我有錢，僱佣真人也是一樣的，無非是圖個新鮮，要知道這種高端機器人可比真人貴多了。」
見我感興趣，蘇雯建議我去試試。
我確實心動，就順勢登記了信息。
惹得工作人員看了我好幾眼。
大概沒見過這麼愛湊熱鬧的老人。
沒想到我和蘇雯吃完火鍋回來，就被通知，抽中了。
13
整座城市隻有一個的購買名額，被我抽中了。
而且是新款首發。
蘇雯問我想定制個什麼樣的，我對著她擠了擠眼，笑了。
高端機器人確實不便宜，一下花掉了我分到的大半財產。
但接觸超越時代產物的快樂，遠非錢財能衡量。
跟工程師溝通過後，得知機器人要半個月才能送到。
蘇雯就先送我回家了。
車上，我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問蘇雯有沒有什麼工作推薦。
過了一段時間的清闲日子，我也想適當忙碌起來。
蘇雯卻說，「我看你真是傻了，等你收到了機器人的時候，開個直播，直播一下你和機器人的生活日常，不但有事情做，還有錢賺。」
她這個提議倒是讓我眼前一亮，當即拉著她開始求教。
蘇雯笑了笑，直接電話搖來了一個團隊。
於是，機器人送貨上門那天，我打開了直播間。
一開始進來的人還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看到了機器人公司的送貨員。
【原來這個奶奶就是今年的幸運之星。】
【蹲一手定制款機器人的長相。】
【有一說一，老年人都比較保守，不會定制的時候，選的也是老年人的樣子吧，那也太浪費了。】
我笑而不語。
將畫面對準了特質的金屬運輸箱。
隨著箱子緩緩打開。
銀發的青年在晨光中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我身前，微微躬身。
「主人您好，我是您的專屬定制，阿渡。」
「今後將由我陪伴您，直至我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直播間圍觀的人群瞬間沸騰了起來。
【臥槽，這是人間能有的美貌嗎？不愧是高端定制。】
【聲音也特別蘇，奶奶太有品位了。】
【牛比，求一組數據。】
我在直播間人氣最高的時候，預告了明天的直播時間，然後下播。
當晚，直播間的錄屏就爆上了頭條。
14
第二天，就在我調試好設備準備開播時，卻有一位不速之客上門了。
我看著眼前面色難看的賀章問道。
「有事嗎？」
賀章冷笑了一聲，開口就是指責。
先是說我不該買機器人，浪費了他爸的錢。
後又罵我為老不尊，弄了個外表和孫輩一樣大的機器人，還開直播，簡直不要臉。
他用命令的口吻讓我將阿渡送走銷毀。
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不聽我的，我就不認你這個媽！」
「求之不得，我早就說過，你不用叫我媽，我也不是你媽，如果以後你再來騷擾我，我就報警。」
說完我就要關門。
氣急的賀章卻用腳抵住了門，還想伸手來推我。
就在這時，做完早餐的阿渡瞬間移動到了門口。
隻聽一聲慘叫。
賀章被阿渡從門口一腳踹到了走廊。
賀章捂著肋骨，痛哼著說要報警。
阿渡解下粉色的圍裙，歪了歪頭。
「擅闖民宅，意圖對主人進行人身攻擊，我這可是屬於自衛行為哦。」
說完，他轉頭看向我。
「主人，阿渡棒不棒。」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賀章氣紅了眼，悽厲的叫我，「媽。」
讓我幫他叫救護車。
回應他的，是我決絕的關門聲。
任何感情都需要時間的沉澱，哪怕是母子親情。
我不是養育了他幾十年的林寧玉。
他在我眼裡，也不過是一個令人討厭的陌生中年人。
別說阿渡隻是打傷了他，就是把他打死，我也隻會無動於衷。
15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在互聯網上逐漸有了些人氣。
除了和阿渡的日常相處，我也會出一些外景。
偶爾蘇雯還會入鏡。
有時我們會一起去探店，做美甲。
體驗一些時下年輕人喜歡的東西。
直播間的觀眾會刷屏誇我們好酷。
還有小姑娘說，老了也要和閨蜜這樣。
16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打開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