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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漫漫及時雨 3563 2025-02-25 16:2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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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重組家庭的繼兄討厭我。


    他從不對我笑,厭惡我的觸碰,態度疏離得像個陌生人。


    在我成年後就立刻同我撇清了關系。


    自此,再不相見。


    可後來,我被暴力致死。


    這個向來冷漠的男人,血刃了我的仇人。


    然後決絕地抱著我的屍體服藥自盡。


    1


    比重生更令人驚愕的是我的繼兄正在親我。


    現在是凌晨三點,距離我重生回來隻有一小時。


    在這一小時裡,我確定了兩件事。


    一,我重生了。


    二,我哥愛我。


    在聽到輕微的落鎖聲前,我閉上眼開始裝睡。


    然後,就感受到我哥的呼吸縈繞在我頸側。


    輕柔,溫軟,不像他平時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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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動作既小心又熟練,就好像這事不是他第一次幹了。


    心跳咚咚作響,我生怕驚擾了正在做「壞事」的人。


    我最遙不可及的那對唇正掠過我的額頭,鼻尖,臉頰。


    偏偏要落在我嘴唇上時,戛然而止。


    床邊的人就維持這個動作,看了我很久,隨後輕嘆一聲,準備起身離開。


    可我想親他很久了。


    想了兩輩子。


    於是,黑暗中我抓住他的衣角。


    啞聲問道:「哥,為什麼不親了?」


    2


    他脊背僵直,很久都沒敢回頭。


    於是我從床上起身,主動環上了他的腰。


    這個結實又熾熱的擁抱,我想了很久很久。


    所以,我幾乎是有點死皮賴臉地纏著他了,任由他怎麼拉扯都拉不開。


    我哥沒說話,回應我的是他震耳欲聾的心跳。


    過了許久,他才恍然若夢,頗為嚴厲地呵斥道:「宋漫漫!」


    我這才不情不願地松開手臂。


    他手忙腳亂地退開幾步,再給我撿來拖鞋,笨拙又生硬地套在我腳上。


    看著俯身蹲在我面前的男人,我輕聲提醒道:


    「哥,我穿的是睡裙。」


    借著月色,我看見他紅得發燙的耳根,以及不能更亂的眼神。


    良久,他終於憋出一句話:「漫漫,是哥的錯,你忘了今晚吧。」


    我搖搖頭,眼中帶著惡劣的笑意。


    「宋嘉澍,我不會忘的。」


    「因為,我也很想親你。」


    3


    我哥是落荒而逃的。


    這個悶葫蘆短時間內應該很難接受,自己的妹妹和他是一樣的變態。


    所以他一連幾天沒回家。


    飯桌上,我媽數落我。


    「宋漫漫,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你要巴結好宋嘉澍。」


    「你本來就是個拖油瓶,還不學著殷勤點。」


    「要是真惹了宋家那小子不高興,被趕出去我可不管你。」


    很早之前,我是李漫漫,後來又改作宋漫漫。


    這是我媽嫁的第三任老公。


    每每結婚,就先把我名字改了,我就像她示忠的一種工具。


    她如今三十九了,依舊保養得當。


    我是她年少時的一個錯,是她人生的一大敗筆。


    她不是沒想過把我扔下,隻是除了血緣,戶口本也上了關系,她不能犯法。


    所以她不得不拉扯著我,並常常以此教育我,讓我懂得感恩,至少她還給了我一口飯。


    我也曾信奉過她失敗的教育,把她的話當作教條。


    可二十五歲那年,我被一場大火燒死。


    在調解書上留下名字的,就是她。


    我哥可能不明白。


    我的人生,我愛的和能愛我的,都隻有他了。


    4


    宋父從國外出差回來了,全家嚴陣以待。


    我哥也不得不回家了。


    我媽每天都做一大桌美食,扮演賢妻良母這方面她很有經驗。


    即使大部分時候宋父都在外應酬,空留一桌冷宴。


    我哥回家時,就看到我愁眉苦臉,獨對一桌大餐。


    「哥!」我眼神發亮,猛地起身。


    他解領帶的動作頓了頓,隨後若無其事般朝我點頭。


    幾天的時間,他又變成了一顆冷硬的石頭。


    我走上前,從鞋櫃裡替他拿出拖鞋,然後自然地幫他解開領帶。


    手指卻不老實地遊走過他的耳後、下颌,脖頸。


    隨後一雙青筋凸起的大手捉住了我,他警告道:「宋漫漫,別亂動。」


    我踮起腳尖,湊得更近些:「哥,你這就受不了了?」


    其實下一秒,我想親他的臉頰來著。


    可是我媽出現了。


    「嘉澍,你回來了呀,阿姨專程給你留了飯。」她笑得殷切。


    我哥呼吸還紊亂著,手卻先一把將我推開。


    隨後神色漠然,朝我媽點了點頭,回了房間。


    他走後,我媽喜上眉梢,朝我說:「行啊你,學會巴結他了。」


    因為這是我哥第一次沒有無視她,而是朝她點頭示意。


    我笑得乖巧:「是啊,學會了。」


    我不僅準備巴結他,還準備拿下他。


    5


    夜裡,又響起了鬼鬼祟祟的開鎖聲。


    隻不過這次不是我哥,是我。


    我沒他動作熟練,剛進門就對上那雙幽深的眸。


    他剛洗完澡,發絲還湿著,穿著一身黑色的睡衣。


    「宋漫漫,你又在搞什麼?」他語氣依舊冰冷。


    靜謐的空間落針可聞,我朝他步步逼近。


    「哥,以前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不知道你為什麼疏離我,厭惡我,甚至連個笑臉都不願意給我。」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愛我。」


    「可是哥哥,愛是沒錯的。」


    我站定在他身前,語氣篤定,下了結論。


    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熾熱,燙得他將目光避開,不敢與我對視。


    這條道德防線如同天塹,難以跨越。


    他捉住我亂動的手,鎮定說道:


    「如果是我的行為讓你產生了誤會,我向你道歉。」


    「並且會盡可能遠離你。」


    「漫漫,我希望你能健康長大,不隻是身體上的健康。」


    6


    在我意料之內,一板一眼的標準回答。


    我哥是道德標準極高的那種人,他給自己設了許多條條框框。


    「不能愛上妹妹」顯然是最底線的那條。


    所以,他寧願疏遠我,讓我誤以為他討厭我。


    也不肯主動靠近半步。


    顧不了那麼多,我攬上他的脖頸。


    在他推開我之前,我快聲道:「哥,就這一次,先別推開我。」


    肩膀上的濡湿,讓他頓住了動作。


    他將手撐在床上,任由我掛在他身上,自己卻克制著不做任何逾越的動作。


    上輩子的創傷,讓我格外依賴我哥。


    重生後,我發現我不能長時間獨自處於封閉空間,也不能太久見不到我哥。


    不然,惶恐便會像一汪深潭,將我溺死。


    我將頭埋在他的脖頸,像是汲取能量一般。


    直到心情平復下來,我悶聲問道:


    「哥,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嫁給別人。」


    他呼吸停滯一瞬,隨後像是預設過千百遍那樣,理所當然地說出了標準答案。


    「嗯,你會遇見一個很好的男人,然後幸福一輩子。」


    他面容依舊平靜,好像眼中一閃而過的不甘從未出現過一般。


    可是哥哥。


    離開你後,我根本沒有幸福過。


    7


    上一世,我哥為了克制自己的情感,遠走他國。


    我幾乎沒有能見到他的機會。


    那時,我根本不敢奢望哥哥會愛我。


    畢竟,他對我冷淡得要命,連一個笑容都吝嗇於給我。


    於是渾渾噩噩地上完了大學,被我媽安排著相親。


    說服我的僅是我媽的一句話,她當時神情蔑視,語氣中滿是嫌惡。


    「你當我看不出來你喜歡宋嘉澍?」


    「他是你繼兄!你也敢起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


    「你以為他為什麼出國?不就是嫌你惡心嗎。」


    嫌我,惡心。


    這麼一句話,讓我順從了我媽的安排。


    反正不是我哥,是誰都無所謂了。


    當時我多傻。


    隻覺得如果我嫁了人,我哥是不是就不覺得我惡心了,是不是就願意偶爾回國見我一面了。


    孟晉是我媽千挑萬選的男人,她致力於將我賣出最好的價格。


    可好的買家,並不一定是好的伴侶。


    我不敢去回憶婚後的事情。


    被羞辱、虐打、囚禁。


    那是像條狗一樣,毫無尊嚴的兩年。


    最崩潰的時候,我會在日記上寫滿我哥的名字。


    然後更清晰地意識到,我哥早就從我的人生中退出了。


    故事的最後,那個瘋子磕了藥,在我身上潑了酒精,燃起了一把大火。


    我在火焰中掙扎,他在火焰外享受我掙扎的模樣。


    那日的夕陽紅得像一片血色。


    我再也見不到我哥了。


    8


    得知我死訊的那天,我媽哭得昏天暗地。


    心間本有一絲觸動,可下一秒她同孟晉說:


    「我的女兒才二十五歲,你們孟家必須負責任,賠錢!」


    她甚至沒有去糾結我的死因。


    也是,這世上珍視我的人本就寥寥,畢竟就連我哥都離我而去了。


    隨著巨額賠償金到賬,我媽在和解書上籤了字。


    一樁謀殺自此成了一個意外。


    許是我怨氣太重,靈魂遊蕩在人間,遲遲不肯消散。


    我出殯那日,我哥從國外回來了。


    我終於又見到他了。


    我日思夜想的哥哥,風塵僕僕地回國,卻是為了趕赴我的葬禮。


    沒有預想中的悲傷或憤怒,他隻是近乎漠然地問:「人是怎麼死的?」


    沒人敢應他的話,因為他身上要殺人般的壓迫感太強。


    最後,我媽怯怯答道:「新房失火,都是意外……」


    我哥銳利的目光挪向我那新婚丈夫。


    孟晉找死般主動上前,挑釁道:


    「你就是她日記上暗戀的那個哥哥?」


    「嘖,她死前還在喊你名字呢,你倒是薄情,現在才來。」


    日記、暗戀、死前,這些字眼顯然給我哥帶來了不小的衝擊。


    他拽住孟晉的衣領,顫抖著問:「你害的?」


    孟晉躺在地上,笑得像條不要命的瘋狗,在我哥耳旁悄聲道:


    「你以為呢?和解書籤了,你能有什麼辦法?」


    9


    然後,我哥就瘋了。


    在我的靈堂上,將孟晉打了個半死。


    鼻骨斷裂,左胸第 7、8、9 肋骨斷裂,脛骨骨折,以及嚴重的腦震蕩。


    這是孟晉診斷書上的內容。


    他搶走了我的遺體,即便我的遺體早已燒毀得面目全非。


    他與我的遺體獨自相處了三天。


    在那三天裡,他也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不吃不喝,不聲不響,沒有一絲生氣。


    他隻是近乎痴迷地看著我的屍體,千遍百遍地懺悔著。


    醫院傳來孟晉搶救成功的消息。


    於是在警察找到我哥之前,他動身去了醫院。


    「漫漫,哥很愛你。」這是他留給我的話。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愛我,作為一個死透了的屍體。


    那一世的最後,我哥成了一個殺人犯。


    孟晉被捅了十七刀,刀刀致命。


    原來,在我死那刻,我哥就已經瘋了。


    他早有準備,沒想過全身而退。


    就連抱著我的屍體服藥自盡時,都決絕得沒有一絲猶豫。


    宋嘉澍此生的最後一句話是:


    「漫漫別怕,你再也不會一個人了。」


    10


    我紅眼看著眼前的宋嘉澍。


    他不會知道我們的重逢付出了何等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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