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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生長恨水長東 3689 2025-02-24 16:5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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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嬰娘說完這句話,全部人都露出驚恐的神色。


    唯有宋娘子年紀大一些,不以為意。


    「兒子想殺老子,這有什麼了不得的呢。」


    說罷,她擺弄二丫的頭發,突然勒緊了孩子的頭皮。


    「你這死孩子,可別學太子想殺爹娘。」


    二丫疼得哇哇叫,她們連忙讓宋娘子放開。


    「然後呢!莫非陛下真的信了?」


    嬰娘搖搖頭,故作高深。


    「怎麼可能呢,酷刑之下大多都是冤情。其實據說陛下根本就不相信,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太子突然帶著人闖到大理寺,親手捅死了大理寺卿。」


    乖乖,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太子這樣做,可不就是心虛嗎?」


    「如此說來,太子隻怕就是幕後兇手。想自己做皇帝。」


    「此番太子被禁足,或許要被廢黜。平素和太子多有關聯的官員,一個都跑不掉。西城劉相家已經被抄了,下一個……」


    嬰娘眼珠子轉到我身上。


    我停下動作,擦了把汗。


    「據說就是你待過的那個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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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被抄家,下人們怎麼辦呢。」


    「收了賣身契,放在官營售賣。你爹娘隻怕賣得不貴,到時拿些錢買回來,再去應天府改戶籍就行了。」


    嬰娘對這些倒是了如指掌,應當是專門為我問的。


    我若有所思,靠在椅背上。


    心裡居然想著:希望吧,希望侯府能快些抄家。


    21


    侯府抄家沒我想象中那麼快,反倒是街上開始抓起了議論東宮太子的百姓。


    隻要是敢在外面胡亂揣測的,都被不知名者抓走,再沒回來過。


    因為失蹤了太多人,一時間風聲鶴唳,就連明月樓的生意也淡了。


    街上人少,糖葫蘆自然也賣不出去。


    一開始賈安還想著往外跑,可是在街上不是被官兵衝撞,就是被穿黑衣的人盤查戶籍。


    一根糖葫蘆都賣不掉也就算了,他還要擔驚受怕。


    於是我們兩個商量了一下,暫時停了這個生意。


    好在帕子還能賣出去。


    隻不過姑娘們不敢出門,我每隔五日送過去。


    賈安每次都陪我,可他不知怎的受了風寒。


    我叫他在家中靜養,給他灌了一碗熱水後便自個兒出了門。


    銀水巷距離明月樓不算遠,不過一炷香的腳程。


    秋風蕭瑟,我將竹籃牢牢握住,快步往前走,不敢東張西望。


    天突然有些陰沉,我聽到喧鬧聲,這才意識到南門大街上,有一隊官兵正在朝我這邊走來。


    我後退到牆根,縮著脖子不動。


    忽而聞到一股香味,那是我曾經在那桃紅柳綠的院子裡聞到過的香味。


    我抬眸,卻見世子爺被拉在最前頭,滿身缟素,哭得仍舊是那麼好看。


    他鬢邊放著一朵白花,身後是侯府的其他主子。


    我捏緊手,終於在人流中看到了阿爹和阿娘。


    他們兩個互相靠著,全都脫了外衣,僵硬地跟著隊伍往前走。


    這是抄家了?


    可為何沒有一點消息。


    秋雷滾滾,狂卷的西風吹起腳下的枯黃落葉,我的膝蓋往下能夠感受到一股灼燒的熱氣。


    我看到世子爺笑了,他鬢邊的白花吹到風中,卻就這麼機緣巧合般落在了我的手心。


    我趕緊跑到明月樓找到嬰娘打聽消息。


    沒想到嬰娘竟也不知侯府為何抄家,她隻是同我講。


    「最近千萬別出門,汴京城會很不太平。」


    說罷,我看到嬰娘身後的包袱。


    「你這是?」


    「我的那位恩客,要給我贖身了。」


    嬰娘說起這事,唇邊掛起淡淡的笑容來。


    「他說若真鬧起來,隻怕明月樓也不安全,故而想著帶我走。」


    嬰娘終於沒有再抹膩子,我也看到了她腮邊的紅暈,粉若桃花。


    「跟他走,去哪裡呢。」


    「不知道,他沒有說。可是小紅,他待我這樣好,必然不會負我。」


    嬰娘和我一般大,這一年來,我們說了許多體己話。


    她說汴京城裡她沒有舍不得拋不下的,唯有我。


    「小紅,我希望你平安。若還有機會,我再幫你塗胭脂。」


    「好。」


    22


    嬰娘的恩客說得果真沒錯。


    自她走後,汴京城內管得越來越嚴。


    街上居然有了官兵輪流把守,所有店鋪盡數關門。


    我託人去問侯府抄家的事,竟打聽不出一點。


    爹娘和賈安的爹娘全都情況不明,我急得眼睛越發看不清東西。


    無法出門,本想著做些帕子,等風頭過了再去賣錢,卻頻繁戳到手指。


    刺痛叫我無奈,隻好放下帕子去給賈安倒熱水。


    我們兩個每日對坐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嘆氣。


    然後祈禱著這件事能夠快些過去。


    終於叫賈安打聽到從前劉管事的下落,我們從銀匣子裡頭掏出一吊錢,巴巴地跑去問。


    劉管事在侯府抄家時在搬運自己的家當,可巧不在府中,才能躲過一劫。


    如今住著寬闊的一進院,一舉一動倒有老爺的派頭。


    「這侯府抄家,都是因為世子爺。」


    劉管事拿了我們的錢,才願意吐出幾分實情。


    其中彎繞他說得並不十分清楚,不過話中暗喻,侯府抄家並不是被東宮牽連,而是因為世子爺。


    那表小姐自打入了東宮隻回過侯府一次,人瘦了許多,說話間還因為咯血暈了過去。


    「她在東宮日子過得很不好,快死了。」


    表小姐是侯府上下僕人們都喜歡的主子。


    她從來不擺主子的款兒,手上若有闲錢,找奴才們辦事總是出手最為闊綽。


    故而劉管事說起這事,罕見露出幾分唏噓。


    世子爺瞧表小姐過得不好,當日便去找了弋陽郡主。


    再之後的事,劉管事沒有說,我們卻也多少猜出了一個大概。


    侯爺和夫人為了攀上東宮,強行拆散世子和表小姐這對有情人。


    表小姐進了東宮被日夜折磨,壽數無多。


    故而世子爺聯合弋陽郡主,為著便是弄垮太子,替表小姐報仇。


    劉管事捧起茶盞,喝下一口,若有所思道。


    「這世子爺素日裡瞧著是位君子,哪裡曉得竟是個瘋子。為了一個女人,逼死了自己的親爹,親手葬送了滿門榮耀。」


    劉管事一邊感嘆著一邊說這茶好喝。


    比在侯府的茶好喝一萬倍。


    「你們兩個還有事嗎?」


    「沒了,多謝劉管事。」


    賈安拉著我站起身,鞠躬又道。


    「您知不知道,侯府的那些奴才會怎麼處置呢?」


    劉管事擦了把額上的細汗。


    「那不知道,要看上頭怎麼處置。說句老實話,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下人們的命誰會在乎。


    「若是命好,說不定隻是流放。可若是陛下生氣了,下令全都斬了也是有的。


    「聖人天子一句話,多少人命也不夠看。皇上萬歲,隻求別捉了我去。」 


    23


    我們能做的隻有等了。


    等到臘月,仍舊沒有動靜。


    於是隻好又從匣子裡拿出錢去找劉管事,想著再打聽打聽。


    卻沒想到人去樓空,就連劉管事的那些家當也都沒了。


    我們趕緊找左鄰右舍打聽。


    「哦,你說的是先前被抓走的那個奴才啊。他是安侯府上的管事,私自偷逃出來的。如今侯府闔府上下都要問斬,自然要把他抓去。」


    問斬!


    我臉色煞白,險些站不直身。


    「是啊,隻要是安侯府上的奴籍,一個都跑不掉。」


    賈安眼瞧著快要暈過去,還是我眼疾手快將他硬生生扶著。


    「有勞您,您可知道在何處行刑嗎?」


    「這個不知道,但不在左思衙門,大概就是在午門。隻有這兩個地方寬敞,堆得下。」


    左思衙門、午門。


    距離此處都有些腳程。


    我和賈安一路往前跑,沒料到竟碰上了從前在侯府的熟人。


    竟是香玲,世子爺身邊最會做衣裳的漂亮丫鬟。


    可她如今已經變得豐腴,不似從前那般伶俐。梳著頭發,腳步匆匆。


    聽到我喚她,她方才回眸。


    看眼神,似乎並不記得我。


    「我是小紅,府上的老人。」


    香玲有了些印象,拉著我的手頗為激動。


    「你可知道世子爺他們會在何處問審?」


    香玲沒問自個兒的爹娘,反倒關心的是世子爺。


    「大概就是前頭了吧。」


    我指向前方烏泱泱看熱鬧的人群,手都在發抖。


    24


    侯府奴才加上主子們全都跪在一起,整整齊齊,瞧著有上千人。


    我急切地在一片白茫茫中找爹娘。


    可他們全都低著頭,看不見臉。


    就這麼打眼看過去,全都一模一樣。


    唯有高臺上跪著的世子爺不同,身側還有一個女子,穿著華服也跪著,想必就是弋陽郡主。


    「安侯世子,謝折,你可承認自己同弋陽一起構陷東宮?」


    我沒看到是誰發問,也聽不懂他們究竟在爭辯些什麼。


    我隻有力氣一個一個扒開看熱鬧的人群,想要再走近些,去看一看我的阿爹阿娘。


    可是眼前的男人力氣好大,我推不開他。


    我急得直哭,賈安將我扛在肩上,艱難地踮起腳。


    我終於是能夠看清楚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可下一刻,大刀揮落,眼前隻剩下血。


    讓我雙眼刺痛的,幾乎能夠遮擋住日光的鮮紅就這麼直白地淌在地上。


    我幾乎說不出一個字,隻聽到世子爺大喊。


    「微臣沒有構陷!你殺光我全府上下所有人又如何,太子殿下,巫蠱之術就是你所授意。」


    他抵死不認,仰著脖子。


    白衣簌簌,他身段若玉石,仍舊還是清風霽月。


    高臺之上有人揮袖。


    百姓們全都退避三步,不忍再看。


    整個刑場靜悄悄的,比殺豬時安靜許多。


    我看不到我的爹娘,卻看到了很多張熟悉的臉。


    侯府的下人們,大多都在侯府過了一輩子。


    這些沒有給自己贖身的人,都和我阿爹一樣,生下來隻會伺候主子。


    餘下的,什麼也不懂。


    我們覺得自己是活生生的人,同樣也覺得侯府主子們仁善,素日對奴才這麼好,自然也是將我們當人的。


    「咱們府上對下人素來好,世子爺更是一等一的好脾氣,怎麼會打死人呢。


    「甭說咱們這樣的門第,哪怕是那破落戶也不敢輕易打死人的,如今可是太平世道咯。」


    說這些話的人,此刻剛剛丟了腦袋。


    為著世子爺的愛情,為著表小姐的卿卿性命,做了陪葬。


    他們,和賈奉一樣。


    做奴才的,都會和賈奉一樣。


    我的眼睛被一陣金光刺痛,應該是劉管事那顆漂亮的金牙折射出來的。


    「小紅!」


    我兩眼一黑,從賈安身上栽落,險些摔死。


    25


    我是被賈安給哭醒的。


    「小紅,你終於醒了。」


    他沒喊我嫂子,而是緊緊握著我的手。


    「我隻剩下你一個親人了,要是你有事,我也不想活了。」


    我衝他艱難地笑笑。


    「就算我死了,你也應該繼續活著。隻要活著,日子總會好的,對不對?」


    我坐起身,腦袋一陣眩暈,再睜眼,卻發現眼前霧蒙蒙的。


    還能看見東西,隻是有些看不清了。


    「小紅?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賈安見我不動,有些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


    我問賈安,爹娘的葬禮怎麼安排。


    可賈安卻嘆了口氣,原來我暈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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