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掌櫃不愧是火眼金睛，我的書確實爆了。
而且是大爆特爆。
整個京城的人都在探討書中情節。
「我最看好滇王和李御史，一個風流邪魅，一個剛正不阿，性張力拉滿，我先嗑為敬！」
「我就不一樣了，我更喜歡滇王和張尚書這一對，白日裡言笑晏晏，夜間月下相擁而眠，神仙眷侶啊！」
「不說了，滇王和所有人我全都嗑！滇王這樣時而高冷時而紈绔的人設簡直就是萬金油好嗎！」
……
我抱著零嘴一路走過。
茶樓裡盡是拿著書高談闊論的人。
我不禁有些得意揚揚。
第一本書就是大爆款。
我可真是個小天才啊！
為了豐厚的稿費，我再次揮墨，又花了五天寫下了《百變王爺的偷心情人》第二部。
為了幫滇王拉仇恨，我給滇王寫了不少配對。
第一部和第二部加起來，大概是十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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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全都是朝廷大臣。
什麼將軍、尚書、侯爺和御史，我能想到的官全上了。
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我還費勁巴拉地去打聽他們的個人信息。
滇王要我給他削蘋果切成小白兔喂他吃。
晚上我就寫滇王要趙世子削蘋果切成小白兔嘴對嘴喂他吃。
滇王要沐浴，浴池周圍圍了十八個丫鬟伺候。
晚上我就寫滇王要沐浴，找來了十八個情人和他鴛鴦戲水。
滇王又拉著我吊嗓子。
晚上我就寫滇王和情人們在床上唱曲兒。
為了滇王的狗頭，我真是太拼了！
好在結果是讓人滿意的。
這本書得到了人民群眾的廣泛好評，掌櫃給了我五百兩的稿費分成。
一個月賺了六百兩。
突然覺得殺手不香了。
要不是身上有那該死的毒，我現在就轉行當專職話本子寫手。
10
因為書太過暢銷，滇王府的下人們無事時也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
「哎，我們成天在王府裡，也沒看到書中那些大官過來啊，這些事到底是真的假的？」
「你傻啊，王爺何許人也，他要睡了誰還會讓我們知道不成？」
「也是，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他們過來侍寢，是王爺過去和他們幽會呢？」
我汗流浃背地用力咳了幾聲，把這幾個一臉向往之色的小丫鬟們驚醒。
滇王興致盎然地問：
「你們在說些什麼？」
小丫鬟們唯唯諾諾。
我企圖蒙混過關。
「王爺，不早了，該用膳了。」
滇王一揮手，說：
「不急，本王對她們說的那些事很有興趣。」
我的雙腿開始打擺子了。
不過轉念一想，我每次去書局都易容蒙面，還穿的男裝。
留的名字也是筆名。
應該抓不到我。
顫抖的雙腿瞬間又站得筆直。
小丫鬟們在滇王「本王最討厭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了」的逼問下，交出了《百變王爺的偷心情人》系列兩本書。
滇王擰著眉頭將兩本書翻完。
果然，他怒氣衝衝地拍散了桌子。
「可惡，可惡，氣死我了！
「這是誰寫的話本子，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把那人抓出來，不然本王就要你們陪葬！」
我瞬間腿軟。
娘喲，馬甲要掉了！
11
在張管事的調查下，我匿名寫話本子的事分分鍾被揪了出來。
我跪在滇王面前，抖得如秋天裡的落葉。
滇王憤憤地把書拍在我面前。
「二花，本王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編排本王？」
當然是想給你拉仇恨，讓你成為滿朝文武的公敵啊！
——這話當然是不能說的。
我哭哭啼啼地求饒。
「王爺饒命，奴婢是因為太過崇拜王爺了，這才想要為王爺寫書，讓王爺名留青史啊！」
滇王青黑的臉色漸漸好轉。
他敲了敲桌子，冷聲道：
「看在你也是一片忠心的份兒上，就饒了你這一次，以後不得再犯！」
我連忙點頭。
「王爺教訓得是，奴婢以後都不寫書了！」
這兩本書這麼爆，靠分成我都能無憂無慮吃喝一輩子。
以後都不寫了！
滇王好轉的臉色再次變得青黑。
「什麼？你不寫了？本王最討厭你這種虎頭蛇尾的人了！」
我眼前一黑，欲哭無淚。
不是，寫不行，不寫也不行。
活爹，您到底想鬧哪樣啊？
見我不明白，滇王蹲下來翻著書，一條一條地講解。
「你瞧瞧這裡，本王搞大了小倌的肚子，孫侍郎爭風吃醋，要求本王也給他一個孩子，你自己咂摸下味兒，這合理嗎？孫侍郎人淡如菊，怎麼可能吃這種無聊飛醋！
「還有這裡，本王將姚統領壓在身下強行索愛，姚統領欲拒還迎成了我的第二十三個小情人，姚統領為人勇猛，又最是好勝，他怎麼可能同意自己的排名那麼靠後，他要當也是當大房啊！
「還有這裡，這裡，這裡……都不符合他們的性格啊！」
說到最後，滇王痛心疾首地總結：
「寫書可以，但你寫的時候不能偏離人設啊，不然我們看得有多出戲，你明白那種感受嗎？」
我精神恍惚了一下。
原來這才是他發火的重點嗎？
12
《百變王爺的偷心情人》打開了滇王的新世界大門。
自從發現了我的書後，滇王不掀桌子了，也不吊嗓子了。
成天就抓著我寫《百變王爺的偷心情人》第三部。
我寫一回，他就檢查一回。
小到錯別字，大到人設劇情邏輯，他通通都不放過。
我仿佛過上了以前念書，被先生揪耳朵教訓的日子。
錢難掙，屎難吃。
過程是痛苦的，結果卻是美好的。
因為有了滇王這個熟知朝廷大臣的人物輔助，我寫文時猶如打通了任督二脈。
那叫一個下筆如有神。
隔不了幾回，滇王就要和他的情人吃一頓肉。
有時候是兩個人吃。
有時候我被滇王找碴兒了，我幹脆來一個大亂燉。
原來的清湯素菜變成了全是肉的豪華宴席。
滇王不僅不生氣，反而還看得興致勃勃。
有了男主角的默認，我的膽子越來越大。
不僅是朝廷重臣，我還讓滇王的手伸進了皇帝的被窩。
在可歌可泣的兄弟不倫戀的襯託下，其他情人都成了綠葉。
沒日沒夜地寫了五天後，《百變王爺的偷心情人》的第三部橫空出世。
書局掌櫃看後，贊不絕口。
「奇書，真乃曠世奇書，有了這本書，《風流將軍俏世子》都得給讓位啊！」
在掌櫃的連聲贊嘆下，我得到了一千兩白銀的稿費。
看著到手的銀票，我樂開了花。
結果銀票還沒焐熱，滇王就觍著臉來要錢了。
「二花，你這書有本王一半的功勞，賺了錢你不得分本王一半？」
我十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堂堂一國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都這麼有權有勢了，還來跟我要五百兩這種蠅頭小利？
他還要臉嗎？
滇王也十分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本王幹了活啊，領工錢跟身份地位有什麼關系嗎，幹活拿錢不寒碜吧？」
我微微哽住。
這話沒毛病。
可是我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
在我極度不舍的目光下，滇王的蘭花指生生拿走了我的五百兩。
我要氣死了。
媽的，我的銀子！
13
正如掌櫃所料，《百變王爺的偷心情人》第三部比之前的版本更加火爆。
火爆到什麼程度呢？
上至官家小姐，下至販夫走卒。
他們的談話全都是有關書中內容的。
這年頭，要是誰沒看過這本書，誰就落後會被鄙視。
哪怕掌櫃加印加印再加印，排隊買書的人仍然絡繹不絕。
我因此，又拿到了一千五百兩的分成稿費。
這次依然還沒焐熱，就被滇王薅走了一半。
我一怒之下，熬夜寫了一本番外篇。
皇帝是正宮，其他大臣是暖床小妾，成天為了爭奪給滇王侍寢的名額，展開修羅場。
路過茶肆時，我眼尖地看到了一個老秀才捂著胸口搖搖欲墜。
「此等勁爆內容，老夫看了之後，真是、真是春心蕩漾啊。」
……
因為全京城都被炒熱了，朝堂的那幫大臣終於知道了這本書的存在。
滇王終於如我所想的那般，被大臣們寫折子參到了皇帝面前。
知道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後，我屁顛屁顛跟在了滇王後面進宮看熱鬧。
大臣們聯名上奏。
「啟稟皇上，微臣要狀告滇王寫話本子淫亂朝堂，罪不容誅！請陛下治罪！」
滇王老神在在地擺手。
「本王沒寫過什麼話本子，你們可別汙蔑好人啊。」
御史李大人氣得鼻子都快要歪了。
「滇王，你敢做不敢當嗎？除了你，誰還能寫出滿朝文武愛上你的無恥劇情？」
滇王理直氣壯地說：
「哪裡滿朝文武了？書裡本王的情人一共才二十五個，滿朝文武的零頭都沒有呢！」
李大人兩眼發黑。
「二十五人你竟還嫌棄不夠？你你你……淫亂至極，有辱斯文，你可還對得起先皇陛下的教導？」
滇王覺得自己非常無辜。
「李大人，據本王所知，後宮有嫔妃二百一十八人，照你的說法，皇兄的日子過得可比本王淫亂多了啊，你不去參皇兄，來參本王做什麼？」
李大人驚恐地連連搖頭。
「滇王，你不要偷換概念！陛下乃是一國之君，有為皇室開枝散葉的責任，嫔妃自是越多越好。更何況，後宮嫔妃都是女子，可你……你的情人都是男人！」
滇王無奈攤手。
「李大人，可事實上，本王一個情人都沒有，你說的全都是話本子上看來的，把話本子當成真事來彈劾本王，李大人，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被倒打一耙，李大人氣得捂著胸口，一口氣沒提上來，撅了過去。
一陣人仰馬翻之後，李大人被抬去了太醫院。
其他大臣繼倒下的李大人之後，也和滇王開啟了新一輪的爭論。
朝堂上吵吵鬧鬧，像是菜市場。
皇帝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問：
「諸位愛卿，你們說的話本子，叫什麼？」
所有大臣齊刷刷地開口：
「回稟陛下，那本話本子名字叫《百變王爺的偷心情人》！」
皇帝隻說了兩個字：「徹查！」
14
命人徹查這書之後，皇帝就揮揮手，宣布退朝了。
此時的滇王猶如混進了羊群的狼，大臣們對他唯恐避之不及，恨不得離他八丈遠。
滇王卻像沒看到似的，挨個和他們親切地打招呼，還邀請他們有空去滇王府喝茶。
每叫到一個大臣，那個大臣就會捂緊衣領和胸口連連後退，像是見到了採花賊的小姑娘，生怕被汙了清白。
滇王憑借一己之力，成功地被滿朝文武給排擠了。
做人做成這個樣子，他可真他娘的是個人才啊。
我喜滋滋地算著滇王還有幾天好活。
我就不信，皇帝知道自己成為滇王的情人之一，還能淡定地不殺他。
就算不殺，讓他受點罪，我再去補刀也不是不行。
雖說在王府裡過得還算不錯，工錢也豐厚。
可是為了我的小命，我也隻能捂著良心和他說再見了。
可是滇王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
他依然每天掀桌子、吊嗓子，完全沒有要被治罪的驚慌。
我忍不住問他：
「王爺，書裡你可是把皇上都給辦了，皇上查到後，你就不怕被殺頭嗎？」
滇王笑意吟吟地說：
「二花，宰相肚裡能撐船，皇上肚裡也能裝話本子的啊，皇兄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因為一本胡說八道的話本子來治本王的罪啊，不然他怎麼和天下人交代？」
草！
那我之前不是都白費功夫了？
心裡一陣鬱悶。
皇帝都不能殺他。
他還挺難殺的。
「更何況……」滇王突然拉長了尾音，眼裡滿是戲謔之色地點了點我。
「寫話本子的人可是你啊，你猜，皇兄會不會抓你泄憤呢？」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往上蹿。
我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15
因為我寫書賺來的錢被滇王瓜分走了一半。
我心裡格外悲憤，寫書的時候情節也越發放飛自我。
寫滇王和皇上這一對時，我採取了非常劉備的寫法。
黃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當初有多快樂，此刻我就有多驚恐。
我慌忙跑去書局。
可是書局已經被查封。
還有不少兵丁在大街上搜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