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忍不住流下一滴淚。
原來，人在死後心也還是會痛的。
4
繼而，我被迫綁在周陽和秦媛媛的身邊。
我看著周陽不厭其煩地給秦媛媛做營養餐，幫她按摩，陪她去孕檢。
以及見證三天後中秋節，周家一幅喜事景象。
我自嘲地笑出聲了。
雙方父母見面，除了養病的周奶奶，周家全員到位，重視程度高比我和周陽的訂婚宴。
周母攙扶著秦媛媛合不攏嘴。
與平時不屑一顧、拿鼻孔瞪我的態度大相徑庭。
「媛媛懷孕了，我們周家要有後了！」
此話一出，滿堂歡呼：「這可是一樁大喜事，恭喜恭喜。」
「太期待周家第一個孫兒出生了！」
大抵是出於周奶奶的意願，我才得以踏入周家大門。
周家每個人壓心裡覺得我根本配不上周家長子周陽的。
即便我費心盡力討好了他們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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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更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最優秀的建築大學，進入了行業頂尖的公司。
我以為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卻依舊從未收到周家人的一個笑臉。
而秦媛媛一出現，輕而易舉得到所有我在意的東西。
這時，周家大門被敲起，走入一個我熟悉的人。
媽媽拖著殘缺的左腿顫顫巍巍走進來。
「周陽，你能不能告訴我……浣浣的消息。」
看清來人，周母蹙著眉頭不悅上前。
她一手推搡過去，滿眼鄙夷地盯著媽媽：「你這個鄉巴佬來幹嘛？沒看到我們家有喜事？趕緊走。」
其他人紛紛應和，對媽媽指手畫腳。
「宋浣真夠沒良心，報假警引起車禍躲那麼久，連自己親媽都不聯系。」
「我看這是宋浣故意讓她媽來破壞周家的好事吧，兩母女惡不惡心啊。」
一群人的視線聚焦在媽媽身上，全是嘲弄、鄙夷、厭惡，幾乎要把媽媽看穿。
淳樸的媽媽面對一堆人的羞辱難口莫辨，拘謹地交織著雙手，隻能眼巴巴望著唯一相熟的周陽。
「我真的找不到……浣浣……」
周陽滿臉厭煩不為所動，眼光仿佛穿過媽媽看到我。
一旁的秦媛媛擋在他身前，極為痛惜的神色。
「阿姨，您可能不知道，宋浣因吃醋報假警引阿陽注意，一邊還讓人開車撞我，而且……她害怕受罰躲起來了，卻每天都給我發惡毒短信。
「我和阿陽兩情相悅，真心相愛，現在已經有了孩子，希望您能轉告她，讓她消停點吧。」
聞言，秦媛媛的爸爸撸起袖子把媽媽推倒在地。
他不顧媽媽左腿不便，用尖細的皮鞋跟踢了踢：「你個坡子趕緊滾出去，要是讓我看到宋浣那個賤種害人精，我非扒了她的皮替我女兒報仇。」
倒在地上的媽媽疼得弱弱驚呼一聲，隱忍的淚水終落下，望著眾人無助搖著頭哭喊：「浣浣不會這麼做的……」
看著媽媽的痛樣，我在天上急得轉圈圈。
有人能來幫幫我可憐的媽媽嗎？
養育多年的孩子自幼善良待人，媽媽自然清楚不過。
可在場沒有一個人願意聽她辯解一句。
周陽更是喚來佣人把媽媽拖走，冷漠地趕人。
「我最後敬你一聲阿姨，別再陪著宋浣玩把戲，她要躲起來就讓她夾起尾巴做人，你走吧。」
最終，媽媽被迫落寞地離開。
秦媛媛摟著周陽的胳膊，假惺惺擔憂道：「阿陽，這樣做不太好吧。」
這會兒，周母不屑地呸了一聲，罵道：「媛媛，你就是太善良了！不必可憐這種鄉巴佬！
「非要趕著大喜日子誠心來惡心我們，也不知道宋浣躲到哪，最好別讓我再看到她，否則我也一定打斷她的腿給你出氣！」
秦媛媛作勢嘆息，一副過去的事不要再追究的態度。
周陽順勢將人摟在懷中，又制止周母。
「好了，今天中秋佳節有喜事，不提這種晦氣的人！」
當即，雙方父母宣布兩人的訂婚宴。
周陽摟著愛人笑得意氣風發，一飲而盡。
「下周，各位記得按時到場。」
話落，手機鈴聲響起。
他一邊繼續舉杯，一邊不悅地掏出手機。
看清是下屬的備注，還是按下接聽。
那邊火急火燎的語氣。
「隊長，我們在海岸附近抓到新一起案件嫌疑人，他指名道姓要見你。
「趕快來一趟警局。」
忽然，下屬又頓了頓，支支吾吾道。
「還有，隊長，對比結果出來了。
「正是兩個月前……報假警的宋浣。」
5
周陽臉色一白，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電話那頭顯然也有些震驚，停頓了好久才重復道：「千真萬確，是你曾經的未婚妻，宋浣！」
哐當一聲。
手機從周陽手中脫落。
他茫然地站在那，不知在想什麼。
此時秦媛媛撫上他的胳膊，關切地詢問：「阿陽，怎麼了？」
叫了好幾聲，周陽才回過神來。
他死死地盯著秦媛媛，眼神犀利，充滿審視。
「你確定給你發威脅信息的是宋浣？」
周陽這樣的眼神我再熟悉不過。
每當秦媛媛汙蔑我時，他便會如此看著我。
我從沒想到有一天，秦媛媛也會被周陽用這樣的眼神盯著。
秦媛媛做賊心虛，有些慌張地躲避著周陽的眼神。
「當然是她啊……信息就在手機裡，你到底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而是甩開了她手，隨後朝門外跑去。
身後的父母急忙叫不住。
警局裡，我媽正來報案。
短短一個小時，她看著周陽的目光不再無助，而是怨恨地盯著他。
這回，周陽失措地低著頭走近審判室。
嫌疑犯看到他出現時，正蹺著二郎腿，滿目的得意之色。
「喲，這不是雷厲風行的周刑長嗎？」
那人骨碌碌地挑釁道。
「看到你，我就想到你未婚妻被我們凌辱的滋味，話說，身材真不錯，那光滑滑的乳頭，嘖，真讓人回味。」
看清男人的面目，我恐慌得身體不斷戰慄，忍不住要嘔吐。
我無法忘記那個兇殘的主使者。
周陽滿眼充血衝進室內，怒地掐住對方的脖頸，恨不得剜了那人：「畜生，我要殺了你。」
兩位警員急忙上前拉住人，制住他的雙手。
「對一個孕婦，你怎麼下得了手，你不配做人！」
看到周陽越說越激動，男人反而越興奮。
他呲著個大黃牙露出猖狂地笑：「哈哈哈，你周大刑長就配做人，親自掛斷未婚妻的求救電話。」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把周陽驚得目瞪口呆，用力掙脫桎梏再次掐住對方。
「閉嘴啊……你個畜生！」
嫌疑犯隻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容，伏在他的耳朵打哈氣。
「也不怕告訴你，那起綁架事件和車禍都是秦媛媛那女人陪睡一晚的勞作，哦，還有一百萬費用。
「周大刑長，你連枕邊人都看不清還怎樣查案子啊，哈哈哈。」
那張兇殘的臉晃蕩在周陽的面前，一度讓他近乎崩潰。
「張峰野，我要殺了你！」
頓時，我的疑惑終於揭開。
張峰野曾是小鋼琴家秦媛媛的混混私生飯，頻繁出現在她的周邊騷擾，被周陽拘留幾次依舊屢教不改。
沒想到，秦媛媛會惡毒到聯合自己的私生飯來綁架我。
一開始那四人簡單致傷，直到接通秦媛媛的電話，才開始兇殘地輪流欺辱我致死。
那一百萬，是周奶奶留給我的嫁妝，被周陽私自贈予秦媛媛舉辦演奏會救急。
我曾鬧騰過不允許他擅自主張，被他一句「這錢是我們周家的」回絕。
誰料想，原有的嫁妝竟成殺害我的贖金。
恨得我牙咬緊。
我憑什麼要因這對狗男女慘死。
真不值得。
周陽徹底瘋了，怒吼道：「這不是真的！」
他突如其來的力氣大得可怕，兩位警員更是無法拉住。
「周陽，住手，注意你的身份！」
良久，趕來的領導迅速命令呵止他松手。
繼而，他猩紅著眼惡狠狠瞪著張峰野道：「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說罷，周陽跌跌撞撞地衝向警局，啟動車子。
他一路飆車，幾乎把路上的所有紅綠燈都闖了個遍。
周陽一邊開車，一邊喃喃道：「這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周陽迫切地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為自以為是的作證買單。
他明白，如果躺在鑑定室裡那具屍體是我。
那這段時間和他同床共枕的秦媛媛就是惡魔一般的存在。
最討厭的人變成受害者，最愛的初戀成為殺人犯。
他無法接受這樣翻天覆地的改變。
周陽緊緊握著方向盤，神情崩潰。
可惜，這一次不能如他所願了。
事實的確如他猜想的那樣。
秦媛媛是直接殺害我的人。
而周陽見死不救，提供綁架資金，他也是幫兇。
想到這，周陽痛苦地閉了閉眼。
沒料想，意外突如其來。
周陽在距離鑑定大樓一百米的十字路口與另一輛小車相撞。
我飄在空中，看著他的車被撞得四分五裂。
真可惜啊。
周陽又一次錯過了我。
6
等周陽醒來時，他已住進了醫院。
兩條腿都打上了石膏，下半身幾乎無法動彈。
秦父怒衝衝地闖進病房，指著周陽破口大罵道：「周陽，你說過會好好對媛媛，我們才舍得把她嫁給你，今天你卻將她獨自扔下，你就這麼履行承諾的嗎？」
可周陽恍若未聞，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周母也在這時猛地拍響桌子。
「周陽，你在鬧什麼？要是把我們乖巧心善的兒媳婦嚇跑，我跟你爸可不放過你。」
面對兩人的質問，周陽躺在病床上突兀發笑。
「她乖巧，心善？哈哈哈哈……」
氣氛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秦媛媛見狀連忙打圓場。
「爸，伯母，你們別罵他了，阿陽剛剛出了車禍，可能腦袋還不清醒。
「我相信等過幾天，他會給我一個合理解釋的。」
秦媛媛表現得十分善解人意。
而周陽卻不合時宜地冷笑出聲。
「秦媛媛，那場車禍真的是宋浣找人來害你的？
「我轉給你的一百萬花去哪兒了？」
秦媛媛聞言又開始慌張起來：
「阿陽，一百萬不是給我的嫁妝嗎？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又突然問起宋浣的事……當時車禍你不也看到了嗎？我還流了好多血呢，右腿很疼。」
在一旁聽著的秦父忍無可忍，一把揪起周陽的衣領罵道：「是你承諾給的一百萬彩禮。
「我們現在是問你為什麼提前離席，你再敢提一句其他人讓媛媛傷心，這個婚就別想結了。」
周母也繼續道：「前兩個月還是你去車禍現場救媛媛的，你現在又問這些做什麼？
「難不成是宋浣那個賤蹄子回來了，她是不是威脅你了？」
我冷漠地看著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維護秦媛媛，心中無限憤怒。
而周陽隻當聽不見，忽然要求查看秦媛媛的手機。
秦媛媛扭扭捏捏，百般推脫道：「阿陽，手機有什麼好看的，而且我每天都和你在一起。」
可周陽卻十分強硬地命令道：「把手機拿出來。」
這時，秦父和周母也在一旁勸道：「你給他看，看他能看出什麼名堂來。」
在父母的催促下，秦媛媛還是遞過手機。
刑警的察覺性可謂不一般。
使用技能迅速恢復銀行賬單、陌生來電短信、百度雲盤備份視頻、聊天記錄……
秦媛媛與張峰野各種聯絡就斷在我死去的第二天。
有證有據。
僅兩分鍾時間，真相呼之欲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