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火葬場的劇情走完後，我放棄了男主，和默默守護我的男配在一起了。
婚後的第三年，我捏著孕檢報告，聽到他扯唇冷笑。
「如果沒有年少時的執念，誰想當接盤俠呢？」
「一想到她肚子裡死過人，我就覺得惡心。」
「好像得到她，也沒那麼有意思了。」
我幡然悔悟，利落地去醫院打掉了孩子，連著離婚協議書一起寄給了他。
後來聽說，眼高於頂的裴總折了一身傲骨，都沒等到前妻的回頭。
1
我回家的時候，裴南津連門都沒有鎖。
色彩豔麗的女士衣物散落一地，從客廳蔓延到了主臥。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惡心又糜爛的味道。
安靜片刻，我雙手顫抖地推開了臥室的門，偌大的婚紗照底下，床上交疊著一對男女。
世界安靜得猶如死去一樣。
手機忽然發出震動的聲響，沒拿穩，掉到了地上。
我死死咬著唇，扶著五個月的孕肚，僵硬著身子彎腰去撿。
也是在那一刻，裴南津猛地推開懷裡的女孩，狼狽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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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我的耐性在他慌亂的眼神裡，一點一點崩潰。
我認識那個女孩，是裴南津公司新來的實習生。
溫迎挑眉，真絲睡裙底下，不經意露出一大片曖昧的吻痕。
「南津，都怪你，下手沒輕沒重的。」
「我腰酸得都下不了床。」
裴南津神色微妙，有些尷尬地回頭瞪了她一眼。
我捏著孕檢報告的手，死命掐著掌心，才勉強抑制住眼角滾燙的熱意。
「你跟她做了？」
「做了。」
裴南津猶豫了下，坦然點頭。
「然後呢……」
我呼吸困難，扶著肚子，幾乎暈厥。
男人上前一步，護住我的腰身，「昭昭，冷靜一點，你還懷著寶寶。」
我推開他觸碰我的手，將孕檢報告揉皺、撕碎。
「別碰我。」
「髒。」
「太髒了啊……」
裴南津眉頭蹙起，仿佛耐心告罄。
「盛明昭！你給我適可而止！」
「溫迎是第一次。」
「你知道的，她太幹淨了，我得對她負責。」
那一刻，我像被人迎面扇了一個耳光。
是啊，她幹淨。
我是髒的。
2
我笑著笑著，眼淚就止不住了。
其實早就該有預料的。
剛懷孕沒多久，產檢的時候能看到寶寶的小手和小腳。
我歡天喜地，不顧外面下著大雨，跑過去想讓他也看看。
玫瑰莊園的頂樓，是他為了向我求婚，耗費千萬巨資建成的。
我的手在即將推開包廂門的那一刻，僵住了。
坐在人群中央的男人，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眼神卻無比冷漠。
「如果沒有年少時的執念，誰想當接盤俠呢？」
「一想到她肚子裡死過人，我就覺得惡心。」
「好像得到她，也沒那麼有意思了。」
裴南津的這些話，猶如一盆冰水澆灌在我的頭頂。
包廂的門仿佛有千萬斤重，我瞬間如墜冰窖，手腳發涼。
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聽見他接著說：
「明昭小時候甚至被繼父猥褻過。」
「髒死了。」
「怪不得那個前男友拋棄了她。」
包廂裡爆發出一陣嘲笑聲，他的好兄弟撓了撓頭：
「啊，那你們不離婚嗎？」
裴南津一愣，端起桌子上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得過且過吧。」
「畢竟婚訊都已經傳出去了，要是離婚我裴家該多沒面子啊。」
「再說了，一個結過婚的女人，離開了我，可就沒人會要她了。」
一群狐朋狗友們扼腕長嘆，應聲附和：
「要是我，我也嫌髒。」
「嘖嘖，她能遇見你，感恩戴德，被窩裡偷著樂吧！」
服務員走來，戰戰兢兢地小聲喊我：
「裴太太……」
包廂裡的一眾人這才發現我的存在。
一片寂靜中，我雙眼通紅，直直盯著裴南津。
卻沒有從他的表情裡看到一絲愧疚或者悔意。
我一言不發，轉頭就走。
「裴哥，外面下著大雨，你不追出去看看嗎？」
「嫂子還懷著孩子呢，萬一一氣之下跑了怎麼辦？」
「對啊，趕緊去哄哄，懷孕的女人心最軟，你稍微說兩句好話，她也就沒脾氣了！」
「不需要。」
裴南津紋絲不動，語氣篤定道。
「被前任拋棄之後，是我給了她一個家。」
「爹不疼娘不愛，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依賴的親人隻有我了。」
男人高高在上，仿佛有多麼大的施舍，「所以，她不敢，也舍不得。」
多麼可笑啊。
我隻記得那天的雨很大，大到我渾身湿透，分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
與前男友分手之後，是裴南津承諾會給我一個家。
一個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家。
所以我打掃幹淨了自己的心，騰出位置來。
又一次，毫不猶豫地淪陷在他給的情愛之中。
可現實卻是，越是親近的人越知道刀子往哪裡捅最痛。
3
我想，溫迎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呢？
也許是公司招攬新人的時候，也許是裴南津頻繁走神的時候，又也許是這個名字多次在我的耳邊被提起的時候。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總裁辦裡，我像往常一樣煲了南瓜粥過去探望。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有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跳著蹦上裴南津的肩膀。
「這一把我一定贏，你賭不賭嘛？」
「溫迎！」
裴南津滿臉不耐，沉聲呵斥，卻還是下意識護住了她的腰身。
「啊——」
女孩坐在沙發上，搖晃著腳丫，自然地朝他撒嬌，「裴南津，你輕點，我疼……」
一向矜貴無比的男人，彎腰摸上她的腳踝，黑著臉親自上藥。
「別鬧！」
「等明天腳腫了，可別哭唧唧找我請假。」
兩人像連體嬰兒一樣貼在一起，難舍難分，空氣裡彌漫著浪漫的粉紅泡泡。
我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忽然想起曾經我跳舞扭傷了腳，裴南津也是這麼做的。
隻不過，同樣的話和同樣熟悉的動作，他又用在了更年輕的姑娘身上。
從那以後，我聯想到了許多，我不曾在意過的細節。
比如，總裁辦抽屜裡我愛吃的幹果蜜餞，都換成了溫迎喜歡的柚子糖。
又比如，休息日回了家，裴南津的嘴邊依舊離不開溫迎。
「也不知道現在的小孩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一天到晚嘴就沒停過。」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愚蠢的實習生，做事馬馬虎虎，人也機靈古怪。」
「比起你那時候，可笨死了！」
我那時候就在想。
我的老公，可能要有新的女朋友了。
4
和裴南津的談判，終究還是來了。
「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客廳裡，他雙腿交疊，目光極其冷淡地看著我，眼睛微微眯起。
「至於溫迎。」
「別碰她。」
不是商量，而是警告。
那種眼神幾乎要敲碎我的骨頭。
我以為我會像個潑婦一樣，跟他歇斯底裡地爭吵。
但我沒有。
早就絕望的人，又怎會有七情六欲。
室內安靜的空氣漫長又壓抑，裴南津軟下來了聲音，溫柔地哄著我。
「昭昭。」
「盡管如此，我還是愛你的。」
我冷眼看著他，一言不發，躲開他的觸碰。
「不要鬧脾氣了，昭昭。」
「我隻不過是犯了一個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可你是知道的，除了我，沒有人會要你了。」
「不是嗎？」
小腹處冰冷尖銳的疼痛感席卷而來。
我垂下眼，嘴唇沒有一絲血色，諷刺地一笑，眼中盡是絕望和悲愴。
呵，我有底線。
但我忘了，男人是沒有底線的。
我抬眼，一眨不眨，認真地看著他，不喜不悲，不怒不嗔。
「裴南津。」
「我沒有做錯任何事，錯的是你們。」
最後，一場鬧劇不歡而散，他氣得摔門而去。
我想。
裴南津以前是很愛我的，愛到了骨子裡。
像是所有言情小說裡描寫的那樣。
大學時期，我和初戀男友一路跌跌撞撞，從相愛到相恨，嘗盡了青春的所有痛楚。
畢業那年，他在前途和愛情之間，選擇了前途，去國外留學，毅然拋棄了我。
分手之後的一段時間，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懷孕了。
那段日子，是一直默默守護我的裴南津陪著我度過的。
從去醫院打胎到修養好身體，從走不出上一段戀情到逐漸變得活潑開朗。
他會因為一場夢魘，守在我的門口，淚流滿面。
也會在寒冷的冬夜，踩著我的腳印，堆起一個個小雪人。
他甚至會為了我，選擇留在宜城發展，在這裡建立起我們的小家。
我從不質疑真心，在裴南津朝我走出九十九步的那一刻，勇敢地邁出腳，走完最後一步。
婚前，他狐疑怎麼從來沒見過我父母，我猶豫了好久，做足了心理建設。
最後還是窩在他的懷裡，告訴他繼父對我做過的陰暗事情，造成了我整個童年的陰影。
那時候，他心疼得要命，把我摟在懷裡悉心安慰，「昭昭，做錯事情的不是你！」
「我以後一定會把你童年缺失的那一塊，千倍百倍地補償回來。」
「我的阿昭，值得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可是那麼愛我的他，又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那個信誓旦旦說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的裴南津，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消失的？
我閉著眼，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忍不住發出一聲聲難忍的嗚咽聲。
我的愛很純潔，從來沒有摻雜一絲算計。
所以我拿得起，也放得下。
我的手慢慢移動到小腹上，能感覺到裡面藏著一顆微弱的心跳。
寶寶，對不起。
請你原諒媽媽。
你來到這個世界上，隻會陷入父母不合、感情破碎、無休無盡爭吵的惡性循環中。
媽媽很愛你，可媽媽首先是自己。
天亮的那一刻，我擦幹了眼淚。
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為任何男人流一滴淚。
5
「您確定，真的不要這個孩子了嗎？」
「盛小姐，請最後考慮清楚了。」
當醫生再次向我確認是否要引產的時候，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是溫迎發來的信息。
字裡行間，都透露著她的張牙舞爪和洋洋得意。
「盛明昭，南津答應我了，等你生下孩子，就立馬去母留子，跟你離婚。」
「他說，你是他玩過的所有女人裡，最不解風情的那個。」
「嘖，一個孩子，你也就值這個價了。」
與此同時，還有一條來自裴南津的短信。
「兩天了，還沒消氣嗎？」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纖細的身體像是一張輕薄的白紙，被隨意吹落在泥土裡。
「醫生，手術開始吧。」
……
裴南津忽然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心慌。
他煩躁地看了一眼手機。
以往這時候，明昭總會發一大堆短信來轟炸他，叮囑他好好照顧身體。
奇怪，今天卻毫無動靜。
就連他發出去的那句話也顯示已讀未回。
盛明昭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怎麼還沒像往常那樣，給個臺階就下啊。
「南津，想什麼呢？」
「大家都在等你開會啦！」
裴南津回過神來，輕輕呼出一口氣，任由溫迎挽著他的胳膊來到會議室。
集團會議開到一半，秘書敲了敲門，有些猶豫，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裴南津眼神瞬間亮了起來，神情放松下來。
「什麼東西這麼緊急啊？」
「非要這個時候送過來。」
秘書拆開第一層包裝時，裴南津拿起那一沓紙張，臉色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白紙黑字，封皮上寫的是離婚協議書。
秘書頓了頓，戰戰兢兢地接著拆。
在看到包裹裡的那一團東西時，裴南津臉上霎時血色盡褪。
男人瞳孔緊鎖，向來冷靜克制的他，第一次露出如此慌張的神色。
溫迎探頭過去，瞬間驚恐大叫。
「血，鮮血——」
「是個死胎！」
集團會議現場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不多時，裴南津雙眼通紅，泛著血絲，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在地面上。
「怎麼會……」
眾人回過神來，眼前的男人竟像是發了瘋一樣，衝了出去。
6
深夜，臨近十一點。
裴南津連夜坐飛機趕到了南城。
病房裡，閨蜜向暖心疼地抱住了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這天殺的裴南津，像他這種富二代除了有錢就隻剩下壞！」
「之前裝得那麼深情，追你追得轟轟烈烈，連我都被蒙騙其中了！」
「果然，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我摸了摸向暖的頭發，勾起蒼白的嘴唇，勉強笑了笑。
向暖一頭短發，中性風，總是風風火火的像個男孩子，她猶豫道：
「阿昭，我聽咱們大學同學說……」
「謝之遠……好像回國了。」
這個名字久違地出現在我的耳邊，我心尖一顫，強迫自己穩定心神。
下一秒，病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來人風塵僕僕，快速走到我的面前，眼裡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裴南津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嘴裡蹦出來。
「孩子，打了？」
我點頭，一句話都沒說。
男人站在我的病床前，眼圈逐漸紅了，握著手機的指關節都在顫抖。
「昭昭，你夠狠！」
向暖察覺氣氛不對，拍了拍我的胳膊，出去守著。
我抬手摸了摸肚子，輕笑一聲，像是卸下了一件重擔。
我抬眼看他，語氣淡淡，「離婚協議書籤了嗎？」
裴南津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緊蹙著眉，質問我。
「昭昭，是我對你太好了嗎？」
「寵著你，縱著你，把你慣得翅膀硬了就要飛走！」
「我說了，離婚，你休想！」
我神情冷淡，偏頭看向窗外，「怎麼，這樣的結果不合你的心意嗎？」
「我祝願你和你的小情人，百年好合。」
「不用謝，真心的。」
裴南津的聲音透著一股極致的忍耐。
「盛明昭，你給我想清楚了，仔細斟酌！」
「裴太太的身份，受人尊敬的待遇，還有價格昂貴的衣服和首飾，這些都是我給你的。」
「你一句不要了，後果承擔得起嗎？」
我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嗯，想清楚了。」
裴南津的聲音充斥著滔天的怒氣。
「好！很好！」
「夫妻一場，別怪我心狠手辣！」
身後傳來重物被踹翻的聲響，他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我望著窗外細細密密的小雨。
終於解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