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追求幸福。
姑姑養大了我，在我眼裡她就是我的媽媽，我一定能救活她。
虞嬌知道後，拿出所有積蓄幫我。
但我一分沒動，她還有夢想沒實現呢。
為了給姑姑續命，我一天打了五份工，還是欠了同學、同事很多錢。
可姑姑還是去世了，我的世界又變成了黑色。
後來，我去參加同學聚會，見到了你。
你不僅幫我還了債，又給了我一個盛大的婚禮。
婚禮上，你對我說了曾經的誓言，晚上喝醉酒躺在我腿上親口對我說：「何溪，你今天很美，但我不愛你了，我想報復你。」
我知道你喜歡說反話，所以認為你隻是在故意氣我。
直到遇見你的朋友，從他口中我才得知，你和我分手後患上了抑鬱症，三次自殺未遂。
他們寸步不離看了你半年，你才從陰影裡走出來。
所以我妥協了，默默承受你對我的報復，等恨意減退。
和你結婚的這幾年，我心碎過無數次，但因為愛你，我一片片將碎掉的心撿回來。
可你的冷漠讓我很難過，讓我不斷懷疑，又反復確認了很多遍，你不是嘴硬，而是真的不愛了。」
駱今朝搖頭：「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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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轉頭看向窗外，好像快到秋天了。
「我好想像小說女主綁定系統，穿回過去，改寫故事結局。」
「可那是小說，我不是女主。」
19
儀器撤掉那天，好多人來看我。
還包括給我介紹的墓地中介，他說虞嬌拉黑了他。
我讓他別放心上，虞嬌這麼做都是因為我。
他點點頭走出了病房，然後律師推門進來，後面還有駱今朝。
他看著比前幾天更滄桑了，眼神呆滯，也不看我。
律師拿出之前談好的離婚協議書，「兩位可以籤字了。」
我其實沒了力氣，但不知道為什麼，挺著意志坐起來，拿起黑色碳素筆在上面一筆一劃，籤上了「何溪」兩個字。
而駱今朝遲遲不動，律師回頭喊他。
他沒有回應。
我輕輕喊他：「駱今朝。」
他突然猛地抬頭，然後大步走過來，看見我遞過去的筆，愣住了。
「籤字吧。」
駱今朝慢慢抬起手，接過筆，在上面寫下了名字。
他寫得很慢，好像幼兒園小朋友初學寫字。
好醜。
我笑了。
抱著離婚協議書慢慢下了床，推開所有人的攙扶，走出病房，看見了哭成淚人的虞嬌。
「笨蛋，別哭了。」
虞嬌不斷搖頭，哭得說不出話。
我輕輕抱住了她，用盡全力抱住這個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女孩，舍不得地做了最後的道別。
「嬌嬌，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還和你當朋友。」
走廊盡頭，一束溫暖的陽光射了進來。
我好像看見了姑姑，她站在那裡衝我微笑。
我松開了虞嬌，朝姑姑一步一步走過去。
身後有人在喊我。
「小溪。」
他喊了很多次。
可這一次。
我不會回頭了。
……
番外——駱今朝。
1
在同學聚會看見你那天，我竟然想抱你。
在來之前，朋友嘲諷我見到初戀不要失態。
我笑了。
一個為了錢拋棄我的女人有什麼值得我再次愛上？
當年我們吵架後和好了，還沒見面，你就在電話裡跟我說了分手。
「駱今朝，我喜歡上別人了，所以分手吧。」
我了解何溪，不相信你就在短短一個月變了心，不斷給你發信息，卻石沉大海。
再打過去電話，關機了。
我一遍一遍地打，直到對面提示「空號」。
我在外面坐了一宿，也是那時候學會吸煙。
天亮後我去了你姑姑家，姑姑說不知道。
我卑微地跪在地上，給姑姑磕破頭，也沒有得到答案。
從那天以後，我的天空灰了。
上課想你，吃飯想你，睡覺想你，生病想你，甚至在自殺的時候……也是想你。
何溪，為什麼要和我分手？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不要我？
後來我病了一段時間，兄弟們看著我，怕我出意外。
我心裡很明白，我不想死。
我想等他再次出現，等你一個答案——為什麼不愛我了。
隻要你親口告訴我理由，我絕不糾纏。
老天有眼，我真的見到你了。
你比之前還瘦，又圓又大的眼睛，齊肩的慄色卷發。
穿著一身小香風套裝，比以前時尚了，皮膚有點病態的白，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不敢抬頭看我一眼。
看著你，我握緊酒杯越來越緊，心裡像爬了無數隻螞蟻。
我趁著有人提起你的時候，走過去跟你打招呼。
你聲音沙沙的，好像發炎了，喊我駱今朝。
我心髒竟然瘋狂地跳動起來，震動著手裡的玻璃杯。
我幾乎脫口而出：「交男朋友了嗎？」
何溪微微驚訝，腼腆地搖頭：「還沒有。」
我問道：「那嫁給我怎麼樣？」
不等你反應，我從兜裡掏出盒子，拿出戒指，單膝下跪。
「何溪，嫁給我吧。」
你陷入震驚還沒回神，身旁的同學們已經起哄，發出熱烈的慶祝聲：「快答應，快答應！你們倆終於破鏡重圓了。」
我認真地看著你的臉，不放過你每一個表情。
你哭了。
你竟然會哭。
2
領證前，你向我坦白外面有一些外債。
我聽說了，前幾年你為了給姑姑治病，花了不少錢，也從同學手裡借了不少。
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一次性還清了所有債務。
你拘束地向我道謝，好像沒有把我當成丈夫。
所以何溪，你嫁給我也是為了錢吧。
你像電視劇裡的完美妻子，給我準備飯菜，收拾房間，會給我煮牛奶……
可你不跟我笑了。
所以後來，我開始冷漠你。
故意將團建看的電影票放在大衣口袋裡。
故意說工作很忙，不回家吃晚飯。
故意看著我媽逼你喝中藥。
我想等你妥協，找我求原諒。
可是你一次都沒有來找我。
像在故意抹除了過去的一切，隻在乎現在。
或者說你壓根不在乎，也不在乎我。
直到我身邊出現一個實習生學妹，女孩和你有幾分相似，很崇拜我。於是我將實習生帶回了家。
我注意到你看見實習生的那一刻反應，你突然慌了，似乎開始在意了。
可你就像個鴕鳥，刺激一下，才給一點反應。
我煩了，不想回家看見毫無反應的你。
那天喬枝生日，你穿著當年我送你的裙子時，我以為你會在刻薄懟你的時候上來抽我一巴掌。
可你輕描淡寫地說：「我隻是試試而已。」
生日會上你對喬枝的挑釁，也全然不在意。
像一塊蛋糕隨便將我給了出去，那一瞬間我恨不得想掐死你。
後來你說不舒服，我送你回去了。
同事打來電話說有人不舒服，我沒理會你就走了。
後來到了地方才知道，是為了喬枝才框我出來。
我難得發了火，然後直接去了醫院宿舍。
半夜，同事帶著喬枝來找我，說她胸部好像有一個硬塊，我給她檢查了一下，可能是纖維瘤。
讓她白天拍個片子確認一下。
回到宿舍後，我拿起手機看著信息界面, 你依舊沒有回復。
我早該承認了，你不愛我了。
後來你來醫院送飯, 我有氣不想搭理你。
晚上在床上, 你也不投入, 不到半小時就喊累。
我轉身不理你了。
你悄悄摟住我, 聲音帶著哽咽, 對我說：「阿朝，我想要個孩子。」
我想告訴你, 在你流產那天後我就決定不要孩子了，偷偷瞞著你去做了結扎手術。
我想告訴你, 你喝的中藥都是我找專家開的, 將你因為照顧姑姑而垮掉的身體一點點補回來。
如果你想要孩子, 我會再去做手術。
3
你知道喬枝生病後來病房探望。
我有一瞬間是慌了。
剛才護士幫她剪指甲，突然被叫走。
喬枝吵著讓我幫忙, 我才幫忙了。
沒想到你看見了, 可沒有一點反應。
走過去對喬枝問這問那。
喬枝故意對你說，我幫她檢查了身體, 想讓你生氣。
你沉默了片刻, 終於生氣地皺眉, 懟了她兩句。
然後回頭看我一眼, 眼神冰冷, 帶著鄙視，好像將我釘死在「出軌」這根柱子上。
我氣竄上腦門，厲聲訓斥了你。
你冷靜地沒說一句辯駁, 轉身走了。
後來，你竟然跟我提出了離婚, 甚至跟男人出去吃飯。
我私下打聽了一下，原來你想給姑姑遷墳。
在你眼裡, 姑姑重要, 虞嬌重要。
從來沒有我的位置。
對嗎？
可我不會讓你如願。
嫁給我駱今朝，這輩子都不會離婚。
然而老天又給我開了個玩笑。
你在我面前吐血了。
你竟然得了……胃癌。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也像我恨你一樣恨我嗎？
原來你說「下輩子有家了」，是給自己買了墓地。
虞嬌怪我，如果我沒有出現，你至少能好好活著。
那個寶馬老男人是虞嬌的舅舅, 虞嬌當時就坐在後面。
虞嬌沒想到會被同學看到, 變成你的謠言。
檢查各項也都正常，就是沒有結果。
「-小」結婚後, 我時刻懷疑你不愛了。
我才知道錯的有多離譜。
你死後的第三天，我看見客廳抽屜裡的確診書，上面有張便籤：「拉鉤上吊, 說謊的是小狗。沈今朝, 你是小狗。」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逼, 多渾蛋。
該死的人是我, 而不是你。
小溪，對不起。
小溪，我愛你。
後來，有人看見一個男人上了天臺, 抱著骨灰瘋瘋癲癲：「小溪，不生氣了好不好？」
小溪，我來陪你。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