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不見上仙三百年
  3. 第30章

第30章

不見上仙三百年 3566 2024-10-28 23:05:47
  • 字体大小 18
  • 結果家主也好,長老也好,都是一邊誇他天縱奇才、百年難遇、根骨絕佳,一邊推脫說他是靈臺仙首花信親自收的徒弟,他們不能越俎代庖去教,那就僭越了,還是得等仙首親自教。


    “那他倒是來教啊!”雲駭說。


    家主和長老答不了什麼,隻能幹笑。


    幾次三番下來,雲駭便不再自討沒趣,再沒問過那些問題。有時候其他弟子練劍,他就在旁邊看幾眼。練丹他也瞄幾下。


    但更多時候,他是在藏書閣裡耗著。


    藏書閣裡供著花信的神像和畫像。他有時候抓一卷書,能在那幅畫像前坐一整天。半是發呆,半是埋怨。


    少年人心氣高,受不了忽視。


    況且,他真的很想趕緊學出點名堂……


    他就這樣莫名其妙被磨了兩年,磨到幾乎沒了脾氣,這才又一次見到花信。


    花信似乎已經忘了他這個唯一的徒弟,那天來花家也並非是要找他。但雲駭必定不會放過機會,在臨走前拽住了花信。


    他先乖乖叫了一句“師父”,這才問道:“滿門弟子都在修煉,唯獨我格格不入,師父是不是後悔帶我回來了?若真是如此,師父大可開口,我自行離去便是。”


    他幼時嬌生慣養,帶了幾分矜驕在身。後來當過流民乞丐,又有些鋒利敏感。那時候他年紀還是小,那點矜驕和敏感全都放在臉上,藏不住。


    花信原本是不打算答他的,看了他的表情良久,還是給了句解釋:“你根骨確實絕佳,世間少見。若是真要入道,比其他人都容易飛升成仙。不急於這一兩年。”


    雲駭問:“不急於這一兩年是多久?”


    花信說:“等你適合拿劍。”


    雲駭不依不饒:“那為何眼下不適合?”

    Advertisement


    很久之後,雲駭都記得那一瞬間花信看過來的眸光,平靜,又仿佛能洞悉一切。他說:“因為你始終惦記著要殺光那些構陷你父親的人,惦記著要讓那些人受盡折磨,血債血償。”


    雲駭沒了聲息。


    過了許久,他才道:“師父英明聰慧,目光如炬。我確實是這般想的。可我不該惦記麼?修行就得修得我無愛無恨、無仇無怨,像您一樣平靜地看著那些人活個長命百歲麼?”


    花信沒答。


    雲駭便一直盯著他,盯到自己兩眼通紅,就像當初在石洞裡捧著死肉掙扎求生一樣。


    花信終於開口:“沒人讓你像我一樣。隻是修行本是長路,你找的道太短了。”


    雲駭:“哪裡短?”


    花信:“殺人不過一劍,殺完之後呢?就再無支撐了。”


    那就等沒了支撐再想。


    雲駭在心裡說。但他隻是動了一下唇,最終行了個禮,垂眸道:“弟子明白了,我……我試試。”


    某種程度而言,他確實天縱奇才。說要試試,就真的再看不出半點心思。他不再急著要劍,也不再去管那些丹方。依然泡在藏書閣裡,日復一日。


    這麼一磨就又是兩年。


    兩年期間,花信又來過花家三次。三次雲駭都在藏書閣,沒有再追出去找師父問個說法。


    等到花信再見到他,他跟當年山洞裡捧著死肉的少年判若兩人。


    用花家家主和長老的話來說,雲駭是花家弟子裡脾氣最討喜的。能調笑能玩鬧,跟誰都處得很好,而且那股不疾不徐的勁,很有仙家風範。


    明明他才十六。


    花信聽聞此言,又斷斷續續試了他一年。


    於是十七歲那年,雲駭有了自己的劍。


    ***


    曾經,在世人尚未遺忘之時,對雲駭有過這樣的形容——


    他天縱奇才,百年難遇,十七歲有了自己的劍,埋頭修行八年後,修得了許多人一輩子也不會有的機緣,一朝飛升成仙。他同花信師徒情深,又一同立於仙都,不失為一則美談。


    因為實在太過年輕,雲駭上仙都的那天,成了後來眾仙時常聊起的一段佳話。但對於雲駭自己而言,那天記得最清晰的,卻並非是他如何登頂了太因仙塔,如何進了仙都……


    而是他見到的兩個人。


    第25章 靈王


    那日雲駭剛入仙都, 就有一位手持長玉柄的靈臺仙使在等他。


    仙使一見他就笑眯眯地稱道:“郎官。”


    仙都之人尾音都是輕輕的,微微上揚,這兩個字愣是被叫出了一種親近意味。還怪好聽的……


    雲駭心想。


    他問道:“這是什麼叫法?”


    靈臺仙使答道:“還不曾有封號的仙君, 都是這般叫法。”


    雲駭:“誰見了我都這麼叫?”


    靈臺仙使點頭:“誰都如此。”


    雲駭:“你們仙首也是?”


    靈臺仙使愣了一下:“?”


    雲駭擺擺手:“我隨口一問罷了。”


    靈臺仙使引著他上了一道極長的臺階, 遠遠一指說:“郎官, 所有新入仙都者,都得去靈臺拜天, 領一道天詔,再見一見靈臺十二仙。畢竟仙都眾仙幾乎都以靈臺十二仙為尊,尤其是仙首明無。”


    雲駭自然是樂意至極, 畢竟花信不常下人間, 他一年也見不了對方幾面。


    “不過你說幾乎?”雲駭疑問道。


    “對。”靈臺仙使解釋道:“有兩位例外。”


    他應當對許多人解釋過這個, 見雲駭好奇, 索性往下說道:“那兩位並非是修行飛升上來的,而是直接由靈臺天道點召的。”


    他給雲駭講了點召是何意,接著說道:“天道有何詔言, 都是直接進那二位手裡,不走靈臺,旁人也無從知曉, 自然不歸靈臺十二仙尊管。”


    “直接聆天詔?”雲駭詫異極了。


    “是。”


    鑑於問天寮的影響,雲駭一直以為靈臺十二仙便是仙都至高, 明無花信更是尊中之尊。現在聽聞在那之外居然還有兩位,實在不知該如何理解。


    “那豈不是比仙首還要……”雲駭問。


    這話靈臺仙使也沒法接。他自己畢竟是靈臺的人,隻得頓了一下, 含糊道:“那二位不管雜事, 不吃供奉,不聽靈臺宣調, 跟仙首互不幹涉,互敬三分、互敬三分。”


    “那二位是何模樣,又是什麼封號,好認麼?往後在仙都碰見了是否需要回避?”雲駭想了想,笑道:“我這人愛說笑,若是無知之下得罪了人,那可不好。勞煩仙使再多告知一二?”


    靈臺仙使道:“一位封號為天宿,點召時受天賜字為免,掌的是刑赦。那位耳骨上有三枚喪釘,還是好認的。”


    雲駭:“喪釘?何為喪釘?”


    靈臺仙使道:“不知,都這麼叫。天宿受點召很早,有靈臺十二仙時便有他了,眾仙自然要敬讓幾分,況且那位上仙的脾性不好親近,也就無人敢問。”


    雲駭心說那我還是能避則避吧。


    “那另一位呢?”


    “另一位……另一位比這天宿上仙還要早。”靈臺仙使道:“他封號為靈王,點召時受天賜字為昭。”


    靈王……


    雲駭正等著聽下文,就見那帶路的靈臺仙使忽然一頓。他似乎看見了什麼人,轉過身,持著玉柄躬身行了個大禮。


    雲駭正想看看是誰讓靈臺仙使如此恭敬,就聽仙使道:“天宿大人怎麼往靈臺這裡來了?”


    雲駭一愣,跟著轉過頭,看到那位天宿上仙沿著臺階上來了。


    他生得極年輕,英冷逼人。在眾仙雲集的仙都裡也確實好認,因為隔著數層臺階都能感覺到他耳骨上三枚喪釘煞氣濃重,就像冷鐵楔進玉石,那種張狂又冷淡的矛盾感實在很特別。


    不過天宿隻是不好親近,並非傲慢無禮。他衝靈臺仙使點了一下頭,淡聲道:“有事。”


    靈臺仙使道:“今日有郎官飛升,仙首他們可能未曾顧及其他,怕有怠慢,我先去通傳一聲?”


    聽到“郎官飛升”,雲駭笑笑,衝他行了個禮道:“大人有事可以先入靈臺,我左右是闲人一個,可以等一等。”


    “不必。”


    天宿目光掃過來,衝他也點了一下頭。而後依然用那副低沉冷淡的嗓音道:“你拜你的,我不找花信。”


    說話間,仙都入口處的冷霧又是一動,守門仙使的行禮聲遠遠傳來,聽起來也甚是恭敬。


    今日還真是熱鬧。


    雲駭想著,正要抬腳繼續往上走。卻見那天宿上仙頓了一下,目光越過臺階看向入口。


    緊接著,那靈臺仙使匆忙彎腰,隔著老遠衝那邊行禮。


    雲駭好奇轉身,看見一道身影穿過冷霧。


    那人一身素衣色如白玉,袖口綁腰收束得很窄,滾著銀色暗紋,襯得身高腿長,有股風姿颯颯的貴氣。


    他穿過冷霧後,並沒有繼續走,而是側身在等著什麼。


    須臾後,冷霧裡又跟出來兩個仙童。其中一個手裡摟著一把長劍,口中嘟嘟哝哝抱怨著:“大人,真的好沉啊。”


    那劍很漂亮,劍鞘上鏤著銀絲細雕,但看那仙童挪不動步的模樣,似乎真的很重。


    “有你沉嗎,給我吧。”那人回了一句。


    仙童一聽,立馬活了過來,忙不迭把劍朝前一拋——


    那人一把接了。


    劍在他長長的手指間輕巧地轉了幾個圈,又被穩穩握住。他就那麼提著劍颯颯踏踏地轉身上了臺階。


    直到這時,雲駭才發現那人是戴著面具的。


    那面具像他的劍鞘一樣,鏤著一層漂亮繁復的細絲,同樣透著一股詭美的貴氣。在眾仙之中,就像天宿耳骨上的喪釘一樣好認。


    雲駭低聲問靈臺仙使:“那位是……”


    靈臺仙使輕聲道:“那便是我說的另一位了。”


    他不緊不慢上臺階的時候,蒼陽斜照,穿過仙都的冷霧,給他修長的輪廓描一層亮色的邊。


    雲駭忽然想起他受天賜的那個字,昭。


    “這位靈王為何戴著面具,是有什麼忌諱麼?”他又問。


    靈臺仙使悄聲說:“倒也算不上忌諱,隻是那位大人每次接了天詔去辦事,都會戴面具。”


    “辦何事?”


    “那就隻有天道才知了。”靈臺仙使不再多言。


    雲駭本以為,那位靈王會像天宿一樣冷淡不好親近,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就見那靈王走了幾級臺階,忽然頓了一下步。


    他明明罩著面具,卻好像看得清清楚楚一樣,朝著天宿的方向輕輕歪了一下頭。


    他沒說話,倒是身邊那兩個仙童開了口,衝著天宿行了個禮,隔著長長的臺階喊道:“大人,我家大人說,上回那戲耍實為誤會,我們理應賠個不是。”


    天宿無甚表情,聽著他們哇啦哇啦,片刻後動了動唇道:“免了。”


    “大人,他說免了。”仙童仰起臉。


    那位靈王輕輕“噢”了一聲,捏著面具下沿朝上掀開了一點,露出了白皙的下巴和一截挺直鼻梁。


    他笑了一下,而後松了手指,面具又覆回臉上。


    他用劍柄撥了一下自家仙童,拎著劍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作品推薦

    • 癲公癲婆

      "攻略失败,我即将被抹杀。 我看着眼前这张自己爱了三年的脸,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流下。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我艰难地抬手……"

    • 故見幾重

      "我喜欢上了地府的黑无常。 黑无常递给我一碗孟婆汤,「喝完,我就答应你。」 我一口干了。 他朝我微笑,「你好,新同事。」 我成了忘川水畔的引渡人。 一百年后,我喜欢上了地府的黑无常。"

    • 醉春煙

      圣上下江南那日,太后看中了扬城许家 的姑娘。「这般水灵的孩子,自然要当 我们皇家的儿媳。」

    • 難藏

      "高中暗恋三年的对象成了我室友。 我一直小心藏着我的心思,和他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可某天我仗着季非俞醉酒,失言对他说了声喜欢。 他开始疏离我,躲着我,不再和我有肢体接触。 如他所愿。 我同他保持距离,不再僭越。 但后来。 他总是不安地抓着我的手,咬着我的唇一遍遍确定我们的关系。 「听叙,为什么不看我?是讨厌我吗…… 「你别不要我……我是你的,对吗?」 "

    • 花燈寄相思

      我和葉侍郎結了仇,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 喝醉了,甚至在酒館叫囂:「嘿!兄弟們!把葉美人捆了,抬到小爺屋里!小爺我呀,要好好疼疼他!」 醉意糊涂中,似乎聽到他啞聲嘶吼:「……是你先招惹我的,總招惹我做甚……都是男子,我該如何是好……」 男子? 我女的啊!

    • 予你相望

      谢予白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实际上的「童养夫」。 我爸去世后,我妈怕他抛下我们娘俩。 居然给他下药,将他锁进我房间。 结果却意外导致他永远错过了他的真爱白月光。 后来,他把我妈像狗一样锁进了地下室。 逼得我求死不能,夜夜被他凌辱。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