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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琴瑟失調 3157 2025-02-11 15:4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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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面前的人頓了頓,垂在身側的手捏緊,眸色晦暗。


    14


    這詔獄中全是濃重的血腥氣,叫人有些不適。


    陸濯被關在最裡面一間。


    整個人面色慘白,形容枯槁。


    苦肉計是他慣會用的伎倆。


    他總以為,那個敢為他攔下杖責的人,會再一次心軟。


    沉默良久,他艱澀地開口了,問的卻是:


    「公主是為了報復我?


    「那我們兩清了好不好。」他眼中帶著祈求。


    我捂著口鼻,有些惡心。


    從前怎的沒有發現,他臉皮如此之厚?


    「我還不至於因為你作踐自己。


    「這事也不是做買賣,論斤稱兩,錢貨兩訖。


    「談何兩清?」


    對於懷玉,我是真的有幾分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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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這出戲還可以再演下去的。」我說,「可我總不能看你受蒙騙。」


    他生生嘔出一口血,跌坐在地,肩膀在顫抖。


    「我……隻是太想有一個孩子。」


    血混著淚滴落在地上。


    在大殿上挨板子的時候,他都咬著牙,沒流一滴淚。


    時過境遷。


    他早已不是那個躊躇滿志、不畏強權的少年了。


    「騙騙自己得了,月娘不是第一個。


    「因她與我有幾分相似,你在她身上找優越感,動了幾分真心。


    「享受夠了溫柔小意、曲意奉承,然後再回來和我裝情深。


    「陸濯,這出戲你自己收場吧。」


    這些年他身邊的人換了又換。


    隻有月娘待的時間最長。


    我當然不會自作多情,覺得他情根深種,然後再假惺惺地聽他說:「她像從前的你。」


    老娘還沒死呢,用不著懷念。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起不了半點漣漪。


    早就不愛了,突然不恨了。


    15


    「那公主可要多保重了。」


    陸濯自嘲一笑,意有所指。


    他的御史中丞是父皇崩逝前,親封的。


    特許他直言以諫,上察天子。


    為的就是遏制皇兄有違人倫,荒誕不經。


    那個時候,我將陸濯視為帶我逃離皇宮的浮木。


    卻不想這根浮木帶我漂向了另一處深淵。


    渴望救贖,不如自救。


    16


    出了詔獄。


    外面的天氣風輕雲淡。


    有一駕馬車,等候多時。


    簾子一掀,露出一張豔麗又張揚的面龐。


    正是我的姑姑端肅長公主。


    許久未見,她一如往常,眼神銳利。


    哪裡像是日日沉浸在酒色中的人。


    自從我成婚後,她就鮮少見我。


    每每都說見了牙酸。


    「我比你幸運些,驸馬早死,還沒來得及變心。」


    上了車,她調侃道。


    「曾經我養了一條魚死了,我很是傷心,後來養了一池,哪條死了都不知道。」


    我今日見識到了傳聞中的十八房面首。


    確實各有千秋。


    靡靡之音,讓人沉醉。


    隻怕不出半日,京中就會有流言傳出。


    姑侄二人尋歡作樂,放浪形骸。


    「你說,那位還會忍嗎?」


    姑姑輕抿了口茶,下巴微抬,看著宮中方向。


    自從進了這長公主府,就沒有回頭路了。


    她需要合適的時機上位。


    而我不想忍了。


    17


    沒等入夜。


    傳召的旨意就來了。


    母後抱恙,命我進宮侍疾。


    皇兄把我關進了未出閣時住的宮中。


    這裡還和從前一樣。


    隻不過多了一些鎖鏈,尾端掛著鈴鐺,倒是好聽。


    剛好合乎我腕間的尺寸,夠我在殿內活動行走。


    也是在這裡,醉酒的皇兄將我撲倒。


    我抵死不從,在他的脖頸上咬出了血。


    被母後親眼撞見。


    當時貴妃母家顯赫,又有皇子傍身,素來狂妄。


    母後無子,從一眾庶出皇子挑挑揀揀,中選了皇兄。


    卻不想引狼入室。


    她冷靜下來,勒令我盡快嫁出宮去。


    我身邊的人被清洗。


    那一夜,宮中的血腥氣經久不散,令人作嘔。


    這殿裡充滿了宮人的冤魂,死不瞑目。


    如今離宮五載,恍然若夢。


    18


    從日中到夜深。


    我沒再像從前那樣不得安眠,反而小憩了一會。


    皇兄姍姍來遲。


    他摩挲著脖頸上的疤。


    面容隱匿在夜色裡,明明滅滅,看不太清。


    像隻匍匐在暗處的獸,欣賞著獵物臨死前的掙扎。


    「那就是你死心塌地要嫁的人。」


    陸濯被扔進來,不知死活,像塊破布。


    「你把他怎麼了?」


    「不中用的東西留著作甚,不如閹了。」


    我開始後退,鎖鏈泠泠作響。


    望著這張寫滿了陰鸷的臉,多年前的記憶重現。


    皇兄在一眾兄弟中,並不起眼。


    出身不高,好拿捏,是母後選他的原因。


    半大的少年,還有些畏縮。


    宮裡的人明裡暗裡都有些瞧不起他。


    於是,我給他撐腰。


    把他當作一母同胞的親兄長。


    旁人若是欺辱他,我必十倍百倍報復。


    隻有他坐上那皇位,母後才能成為太後,我才能成為長公主。


    卻不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皇兄的目光流連在我的頸側,似乎在考慮從何處下口。


    屋內暗香四溢,莫名多了幾分燥意。


    癱在地上的陸濯開始扭動,發出無意識的呻吟。


    臉上卻痛苦萬分,身下蔓延出血跡。


    「就讓他看著如何?」


    皇兄慢慢逼近,我跌坐在榻上。


    像獵物終於掉落陷阱,成為困獸。


    可是兄長,我不做案板上的魚,我要做執刀的人。


    17


    那張臉離我隻有一瞬的時候。


    我像是認命了,忍不住開口:


    「皇兄,你不覺得這個地方很適合做一件事嗎……」


    「做什麼?」


    他雙目充紅,有些不耐。


    香氣越發濃鬱,我的指尖自他的腰側滑至滾動的喉結。


    幽幽道:「適合殺人。」


    手中的鎖鏈纏繞在他的脖頸上,繞了個死結。


    候在殿外的人早已被解決。


    他一定想不到,他派來監視我的詔獄統領魏璟。


    是長公主的人。


    我用了渾身的力氣去收緊鎖鏈。


    當年就該死的人,不應活到現在。


    魏璟破門而入。


    利刃直直貫入皇兄的心口,唯恐不死,還補了幾刀。


    有噴濺的血珠染紅了床榻。


    這血腥氣真是久違了。


    我將他手中的利刃奪過,放在了陸濯手中。


    他意識不清,發起了高燒。


    恐怕熬不過今晚。


    19


    至天明。


    宮人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二人衣衫不整,倒在一處。


    陸濯下身出血,手中握著利刃。


    像是至死不屈,捅死了皇帝。


    一時間風向轉變。


    怪不得皇帝空置後宮許久,不近女色。


    驸馬隻是狎妓,立馬大動幹戈,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


    私下卻將人閹了綁到後宮。


    原來都是愛而不得。


    因愛生恨。


    也有人問我:「不知公主那晚在何處。


    「當然是在給哀家侍疾。」


    母後由宮人攙扶著,一錘定音。


    當年那樁事後,她如願登上了太後的寶座, 將貴妃母子輾進了泥裡。


    之後便對我避而不見,念起了佛。


    我隻有每年生辰才能收到她親手抄錄的佛經。


    如今願意站出來替我作證, 是我沒想到的。


    有沒有人信已經不重要了。


    真假對錯, 永遠掌握在上位者手中。


    由於皇兄無子,端肅姑姑從宗室裡選了個三歲孩子, 充當幼帝。


    登基大典上步伐還有些不穩,穿著龍袍不倫不類。


    她作為大長公主輔佐朝政。


    「永昭, 你信嗎?


    「總有一天, 我會披上那件龍袍。」


    我信。


    我當然信了。


    那滿院子的面首,可不是等闲人士, 臥虎藏龍。


    她為了今天,謀劃了大半輩子。


    這是她的路,還沒有走完。


    而我也有我的路。


    這京中是非人心, 陰謀詭譎,實在叫人厭煩。


    我請旨離京, 要回封地看看。


    姑姑眉峰一挑,有些意外道:


    「我還以為,你會跟我要個人。」


    懷玉就在不遠處站著,臉上還戴著面具,那目光卻定定望過來。


    我輕嘆一聲:「不了。」


    20


    其實我收下懷玉那一刻, 就上了端肅姑姑的船。


    我何嘗不知, 那南風館背後的東家是她。


    我借他們的東風, 一石二鳥。


    她利用這情情愛愛,迷亂了人心。


    順利上位。


    不過各取所需。


    至於懷玉。


    他身為詔獄統領, 日日遮掩面容,投靠姑姑,必定有所求。


    而我也不是十五六的小姑娘,情竇初開, 需要情愛滋養。


    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


    天高海闊, 有情人自會相見。


    番外·陸濯


    我出身寒門, 卻入了御史臺。


    滿殿權貴,誰都參不得。


    若沉寂四五年,最後不過是一小吏。


    於是我頭一次便鬥膽參了聖上。


    一戰成名。


    眾人見我初生牛犢不怕虎, 拋來不少燙手山芋。


    總有殃及自身的時候。


    被打板子不是什麼新鮮事,大多數時候隻是做做樣子。


    而那天,恰逢永昭公主路過。


    我裝模作樣喊了幾嗓子, 她竟開口替我求情。


    她說我欺霜傲雪, 有不拔之志。


    說來慚愧,我隻是個想上位的投機者。


    有了公主的賞識,我這條路漸漸開始明朗。


    直到成為驸馬, 我還恐猶在夢中。


    我開始試著去做那個公主口中的陸濯。


    入戲太深,險些騙過了自己。


    先帝崩逝,我被封為御史中丞, 才窺得那皇家秘辛。


    聽說最近尋春閣來了個身姿嬌媚、膚白賽雪的女子。


    「(是」權勢迷人心智, 更何況我本不是什麼君子。


    我開始放縱自己。


    月娘那雙眼睛同公主有七分相似。


    我常讓她戴上面紗。


    享受著她溫言軟語, 滿心滿眼隻有我一人。


    直到她有了子嗣,想法子捅到了老太君面前。


    我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莫名生出一股恐慌。


    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離我遠去。


    但若是那孩子的眉眼隨了月娘, 同我與公主生的又有什麼分別。


    日後,我就守著她們好好過日子。


    可惜後來一切應驗。


    是我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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