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胡說！」
秦楓跟受到了巨大打擊一般跌下了樓梯。
而我俯身蹲了下來，把逐漸攀升上來的#秦楓 競賽金牌存疑#的詞條露給他看。
「哦對了，你沒通過預賽這個事熱度越來越大，已經很多人懷疑你的競賽成績了。」
「你必須趕緊澄清哦，要不然來不及了。」
9
一場競賽。
秦楓有多麼失魂落魄，倪歡歡就有多麼春風得意。
臨近決賽時，她接受了央媒的採訪，來了一場全國直播。
「全國的網友們大家好～我是清北大學大一新生倪歡歡，很高興跟大家見面～」
「這些天我收到了很多的恭喜和祝福，真的很謝謝大家，但我隻是發揮出了自己真實的水平而已，沒有大家說的那麼困難啦！」
如此親和有禮的態度，彈幕清一色好評。
突然間，倪歡歡咳嗽了兩聲，小臉慘白的開了口：
「這次接受採訪，是因為這兩天通宵復習，得了很嚴重的肺炎。」
「醫生讓我盡快住院，後天的決賽三令五申不讓我參加。」
「一想到有那麼多的網友希望我得到好成績，我卻無法回應大家的期待，心裡就非常過意不去，想親自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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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時此刻說要退賽的人是我，根本不用猜就能知道網友會罵成什麼樣子。
可如今的彈幕卻滿是：
【歡歡不用道歉！身體最重要！】
【就是，預賽已經證明你的實力了，不需要參加決賽！】
【真是便宜那個假狀元了，歡歡不參加，最高興的是她吧？】
【樓上的，已經不能叫人家假狀元了，人家可是用第二十名的成績證明了自己呢！第二十呢！】
【嗚嗚嗚竟然通宵學習！心疼死媽媽粉了，我們歡歡真的好努力。】
……
屏幕外的我饒有興趣地看著直播。
郵箱收到了一封英文郵件，末尾印著大大的【OK】。
央媒的直播很快到了尾聲，倪歡歡揮手跟網友道別。
就在這時，兩個穿著黑色西裝、掛著工作證的男人闖入了鏡頭。
他們對著倪歡歡攤開了一份文件：
「我們是國際競賽的工作人員，經舉報，倪歡歡同學參加預賽時由他人替考，成績做假。」
「經過驗證，舉報屬實，請您跟我們走一趟調查情況。」
200w 人在線的直播間跟故障般安靜下來。
隨即，爆發了井噴式的彈幕。
10
國際競賽的主辦方很快就發布了事件真相。
本次預賽的題目過難，就算是上網搜題也不會搜到答案。
所以，倪歡歡選擇了花錢找人替考。
真正替她考試的，是一位剛得過專業獎項的海歸博士後。
主辦方接收到舉報後也非常震驚，可迅速查明博士後的電腦，找到了一連串的鐵證。
【經上所述，博士後王某收受倪某五十萬轉賬替考，王某已經承認事實，故倪某的預賽成績作假，現已從名單刪除。】
瞬間。
#倪歡歡 作假實錘#
#清北校花國際競賽替考#
兩個詞條霸佔了全部社交平臺的榜單。
被吹捧到天堂有多快，下地獄就有多快。
網友憤恨自己被當成猴耍，開始深扒起了倪歡歡的生平。
這不扒不知道，一扒嚇一跳。
原來，讓倪歡歡加了二十分高考分的競賽，竟然是她在教育高層當官的爹走後門操作的！
若不是這二十分，她根本上不了清北！
【媽的，所以高考有內幕的其實是倪歡歡？她賊喊捉賊？】
【我全明白了，倪歡歡就是氣不過校花競選因為胸大無腦輸給姜雪寧，才造謠她狀元作假，營銷自己是學霸校花！】
【原來姜雪寧那天宣戰採訪說的都是真的。】
【全國網友都欠人家姜狀元一個道歉。】
【對不起嗚嗚嗚，原來小說裡煽風點火的惡毒網友竟是我自己。】
【那天姜校花罵的不是兩個人嗎？那個十分劈腿校草男呢？怎麼又熱度降下來美美隱身了？】
……
證據確鑿，輿論壓力。
清北大學連夜發了聲明，給予倪歡歡開除學籍處分。
而教育局也直接撤銷了倪歡歡父親職位，還追究了法律責任。
當天晚上，我就被倪歡歡堵在了路上。
她眼窩凹陷，狀若癲狂：
「姜雪寧！是你！是你舉報的我！」
「連我爸媽都不知道替我考試的人是王磊，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隻考了 94 分嗎？」我反問。
倪歡歡惡狠狠道：
「還能因為什麼？因為你差勁！」
「因為最後一道大題，是今年國外剛改版的博士教材裡的變形題。」
「預賽裡能寫出來的全都是國外博士，隻有你，是國內的大一學生。」
其實前世，倪歡歡也是因為這一點，被我發現替考。
而她毫不在意的爆出了王磊的名字，還耀武揚威：
「你一個連預賽都沒通過的人，有什麼資格舉報我這個天才校花呢？說的話又有誰信呢？」
可惜，這一世的我有資格。
我惋惜的嘆了口氣：
「倪同學，既然知道自己胸大無腦，就不要總做暴露自己智商的事，好嗎？」
11
國際競賽的決賽開始了。
決賽是劃定考場的封閉考試，跟高考一樣嚴謹。
比賽完後，我拒絕了所有的採訪，專心準備期末考試。
通過好友的八卦，聽說倪歡歡的處分完成後，這段時間陷入輿論的變成了秦楓。
他被質疑競賽成績作假。
於是就掏出了各種證書、成績單，每天不停歇的發帖自證。
還跑回了老家，要求高中的班主任、高中同學出鏡給他說好話。
可這樣的瘋狂，並沒有得到什麼好結果。
他的帖子要麼被視而不見。
要麼被評價【煩死了，能不能別刷屏？】【隻有真正心虛的人才會急於自證】等等。
而高中的親朋好友們也全都拉黑與他斷了聯系。
「寧寧，你說，秦楓是不是真的作假啊？」
好友還是沒忍住問了我一句。
我平靜地翻了一頁書，
「就是因為秦楓的成績是真的，所以他才急切要證明自己是真的。」
「可是真的，是不需要證明的。」
「金子到哪裡都會閃閃發光。」
好友瘋狂點頭：「對，就跟寧寧你一樣！」
期末考試成績下來的那天，決賽成績也下來了。
我的發揮不錯。
期末成績績點滿分，全系第一，
而國際競賽成績滿分，全世界第一。
梅教授拿著我的兩份成績單笑得合不攏口。
我笑出了聲：「老師，你已經看了好幾遍了！」
「我的學生，我愛看，怎麼了？」
梅教授嗔了我一眼，
「高中去你們學校講座那會兒，我就看出你這丫頭天賦驚人，就是為了那個臭小子藏拙，讓我生了不少氣！」
「都過去了。」我握住了梅教授的手，「未來碩博，我都隻選老師當導師。」
「你，你這話說好了，不許反悔啊！」
「快快，拿紙筆籤字，籤字！」
當天晚上。
一個名叫【梅紅萍】的新賬號，美滋滋曬出了一張自己和 A4 紙的自拍照，還配文：
【我的關門弟子，姜雪寧同學。】
本來關於我決賽第一的熱搜就登在榜首。
這條博文一出，立馬帶上了【爆】字。
評論清一色的科普梅教授功績，以及對我的恭喜。
沒過多久，秦楓的賬號也出現在了評論下面。
【梅老師也是我高中就認識的老師！雪寧也是我高中三年的女朋友！他們兩個都能作證我的競賽成績不是假的！你們憑什麼不信？憑什麼還要攻擊我？】
12
明晃晃的破防言論吸引了一大堆網友回復。
【滾，別來沾我們姜·世界第一·清北校花·省狀元的邊，ok？】
【高中三年女朋友，大學為什麼分了呢？哦，原來是你劈腿了倪賤人呀！】
【誰管你競賽成績真不真，惡心的是你的人品，懂不？】
……
可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晚上, 梅教授竟然親自回復了秦楓的消息。
【@梅紅萍：秦楓同學，你在說謊。我並不是你高中就相識的老師，也無法證明你的成績。並且我對你的印象很差，水平不行，卻極其自負, 不希望你再跟小姜聯系。】
梅教授的話就跟把秦楓釘在恥辱柱上的那根釘子一般。
在校內校外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所以第二天，他不知從哪兒打聽到了消息, 堵在了我和室友們吃飯的商場飯店門口：
「雪寧, 寧寧，算我求你了。」
「你讓梅教授替我澄清, 好不好？」
僅過去一晚上, 秦楓就變得胡子拉碴，脊背彎曲, 跟以往自信校草的模樣大相徑庭。
果然, 棍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永遠不會知道痛。
我嫌棄地後退了一步：「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秦楓如遭雷擊一般站在原地。
隨即反應過來，拉著我的手哀求：
「寧寧, 當初你被網友造謠, 都是倪歡歡在我面前說你的壞話，我才會站在她那邊的！」
「我向你保證, 從今天開始跟倪歡歡撇清所有關系！」
「所以，所以我們重新開始吧，還跟以前一樣！」
「秦楓！你個混蛋！！」
撕心裂肺的女聲從身後響起。
倪歡歡披頭散發, 如女鬼一般向秦楓撲了過來。
「當初是你說的看不慣姜雪寧清高樣子，要跟我一起搞垮她的, 現在竟然都推到我身上！」
秦楓轉身躲開，驚恐怒吼：
「你怎麼跟過來了？我不是說要跟你分手了嗎！？」
「把我搞到手了就想分手？看我名聲壞了就想分手！做夢吧！我死也要拉著你一起！」
倪歡歡死死拉著秦楓的胳膊。
「滾開！」
秦楓暴怒地甩開，倪歡歡跟斷了線的風箏一般, 身體不受控制的跌下了護欄。
砰——
巨大的聲響從地面炸開。
整個商場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喊聲。
13
最後一次聽到秦楓的消息, 已經是十五年後。
我從清北博士成了清北教授。
今年，最新發表的研究論文造成全世界轟動, 成為了國內最年輕的諾獎獲得者。
在領獎臺上說完頒獎詞後，我的目光注視著年過八十的梅教授。
她兩鬢斑白，坐著輪椅, 卻一刻不停的為我鼓掌。
「你看著我做什麼？我有哪點說錯了嗎！」
「作（」「老師，這輩子, 我成為你的驕傲了嗎？」
梅教授控制不住流出了兩行熱淚，聲音雖小卻堅定：
「你是我永遠的驕傲。」
媒體的燈閃個不停。
這一幕被永遠記錄了下來。
而國內全平臺推送我獲得諾獎的新聞時，一條不起眼的社會新聞也跳了出來。
【昔日清大校草十五年刑期結束, 獄內精神失常, 今日已轉移到西郊精神病院治療。】
圖片上，秦楓穿著藍色條紋服，身體消瘦, 眼窩凹陷。
凸起的眼球卻死死盯著手機屏幕。
這些年我也陸陸續續聽起過他的不少事情。
那年, 他在商場失手害死了倪歡歡後, 就被判了十五年刑期。
可聽說他卻跟瘋魔了一般，每日都抱頭縮在角落，說有網友在罵他攻擊他。
「小姜, 看什麼呢？大家都等著你舉杯呢！」
梅教授笑盈盈地推了推我。
我關上了手機，笑著舉起了酒杯，敬向了在場的來賓。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