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播算命，連線到了京圈太子爺找妹妹。
「東南方向，地下，鐵鏈鐵鎖，身體有多處破損，旁邊有一個巨大的籠子，好像關著很多人。」
太子爺本來並不相信，堅稱妹妹隻是陪閨蜜旅遊後斷聯了。
直至四天後，京圈太子爺用 7000 萬贖回在緬北地下競技場的妹妹的消息不知道被誰傳了出來，一時間上了各大版塊的頭條。
現場照片泄露了出來，竟然和我說的一模一樣。
一時間我的直播間爆滿，想連線的人擠破了頭。
直到太子爺再次連線到我的直播，問道：「大師，你能讓人下地獄嗎？」
1
最近直播很火，聽說隔壁山鬼都靠著直播搞起來好幾座山頭的旅遊業了，現在就連山鬼閣的臺階都是金子做的。
我看了眼官網上最新的香奈兒包包，十分果斷地開通了直播間。
剛開始時直播間沒人進來，我弄了個小滾屏在身後，上面寫著：
【直播算命、解卦、祈福、消災、尋人找物等，無所不能。】
沒一會兒就彈出了個連線申請，我正擺弄著手裡的檀木珠，見狀立刻點了接受，緊接著突然有許多網友湧入了直播間，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網格的年輕男人，他似乎剛跳完舞，額頭上還浸著一層薄汗，但是面上的妝容倒是一點沒花，這人倒是不值得引起我的注意，不過他身後那面巨大的蝴蝶油畫以及周遭零零散散的幾個蝴蝶標本倒是挺引人注意的。
金色的蝴蝶，想象力倒是挺豐富。
「現在美女都去當道士了嗎？」對面名叫【曲不直】的男人目光上下打量我幾眼後，垂眸看向彈幕，語氣輕蔑地說道，「哦對對，是最近說的那個詞，道媛是吧？」
這人大概是個很有名氣的主播，和他連麥，我直播間的人氣也跟著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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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中的檀木珠，抬眸和他對視，眉頭微微皺了皺，輕輕笑了笑說道：「那你是什麼？網絡鴨子嗎？」
像是沒想到我會回懟，他愣了幾秒，隨後面容有些無法控制地扭曲，連聲音都含了點怒氣在其中。
「所以呢，總比你這兒騙人來得強吧？還算命。來，你要是能算準，我給你刷十個嘉年華。」
我看了眼嘉年華的價格，唰地眼睛一亮：「說話算話。」
大約是因為我之前懟他再加上我「見錢眼開」的樣子，他的粉絲坐不住了，直接擠到直播間裡開罵。
【笑死了，一個道媛說到底了都是為了錢，能有啥真正實力啊？】
【還說別人是鴨子，那她是什麼？糊弄玄虛的騙子！】
【道媛真讓你當明白了，如果真算準了，我也給你刷十個跑車！】
曲不直不屑地看著我，聲音散漫地說道：「我這兩天要去辦一件事，如果能成，給你刷幾十個嘉年華都不是問題，你給看看吧。」
我正色起來，拿起桌子一旁的檀木珠，輕輕一捏隻聽咔嚓一聲它就裂了開來，從中流出來有著淡香的檀木香灰就這麼被我塗抹在了手腕處的蝴蝶紋身上，抬頭看向屏幕後愣了愣，隨後無奈地嘖了一聲：「看來這財和我無緣。」
曲不直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譏諷地笑道：「喲，說到底還是算不出來啊，道媛小姐姐。」
彈幕也開始跟著紛紛附和起來。
【怎麼著，編不出來了吧，根本不會算命還在這博眼球。】
【小姑娘漂漂亮亮幹點什麼不好，非要當道媛。】
【真是為了熱度不要命吧，舉頭三尺有神明，像她這樣裝神弄鬼的是會遭報應的。】
我沒理會他的話，隻是慢悠悠地把手腕處餘下的檀木香灰攏到了手裡，預備著下回用。
突然我餘光一掃就看見備用機上好幾個未接通話，都是山鬼打來的，鑑於平日裡柳建偉那幾個山戶沒事就打電話給我寄特產，所以我也沒把這電話當回事。
屏幕前的曲不直一直沒有掛斷連線，特意看著網友發彈幕噴我，看著我垂眸冷淡的模樣更是覺得我是心虛，他很懂得 PUA 的道理，打壓後的安撫。
他抬手整理了額前的劉海，笑著看向我：「美女，你就算再缺錢也不能騙人啊，實在有難處，我可以介紹你一份高薪工作，我的很多女粉絲都在跟著我做呢。」
我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抬頭的瞬間恰好看到曲不直抬起的手臂，蕾絲冰袖下面是若隱若現的蝴蝶紋身，看得我有一瞬間愣神。
這人當真有那麼喜歡蝴蝶嗎，先是蝴蝶油畫，再是標本，現如今竟然還有紋身，且這樣式竟然看起來和我手腕處的有幾分相似。
「不是我算不出來，而是成不了。」
「你今夜有劫，會死在女人手裡。」
我忽略掉心裡的不適，冷淡地說道。話音剛落，他譏諷的神色一變，嘴唇嗡動，一時間什麼也沒說出來。
【真瘋了吧，還帶詛咒人死的？有你這麼算命的嗎？】
【為了火臉都不要了這是，能說出這麼難聽的話？】
【詛咒別人，我看先死的是你！惡心的女人！】
看到彈幕激情反擊，曲不直才緩過神來，冷然道：
「想要錢想瘋了？什麼話都說出口，小姑娘有爹有媽嗎，就詛咒別人，我都沒有女朋友，怎麼可能死在女人手裡。」
我的手下意識揉捏著手腕，聽到他這話時免不了勾唇一笑：
「就當是開單禮物吧，給你一個二選一的機會。」
「是我現在報警抓你走，還是你等著今夜的死劫呢？」
曲不直頭頂黑氣繚繞，雙眼內的命燈滅了一盞，四肢各處都纏繞著咯咯笑個不停的嬰靈，背後甚至還攀著幾個女人，破損褴褸的衣裙，裸露在外的臂膀上滿是瘀青。
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女人突然抬頭和我對視，泡得發白的臉上流下一行血淚，下一秒咧到耳根的笑臉就這麼猛地貼在了屏幕上，死死地盯著我看，怨氣衝天。
所有鬼魂裡怨氣最重的一般以嬰靈為首，天地自然靈氣化為怨氣，純度自然是別的怨氣沒法比的。但嬰靈的形成條件也比較苛刻，像是打胎棄胎這種一般很難成為嬰靈，其中最常見的情況就是死胎。
胎死腹中，怨氣化靈。
上次見到這種情況，還是我在泰國旅遊的時候，那地方常有供奉貴嬰靈的。
不過，像曲不直這樣這麼多嬰靈常伴的，我也是第一次見。
2
我姓叢名歡，是如今大司命一脈唯一的傳人。
同為楚辭九歌裡記載的神，主宰人生死壽夭的大司命一向人丁稀少。不像山鬼那樣人丁旺盛且發展出諸多偏枝，誰讓人家有山可巡呢。
即便如此，在五花八門的三教九流之中，大司命仍舊佔據至高的位置。作為主宰人生死壽的神，大司命到底能做到哪一步無人知曉，不過有記載，早年山鬼王座因種種原因強入大荒後，雙眼命燈近乎全滅，隻留一絲微小的燭苗，周身死氣纏繞隻靠一口氣吊著，這種將死姿態一般來講都應該安排安葬事宜了。
但是山鬼不死心，百年才得一個王座，怎麼就能死了？託了好多人才找到當時的大司命，隻見他拿著檀木香灰朝著手腕處的蝴蝶紋身一灑念了幾句話，不出三天那山鬼王座竟然真的活了過來。
也因此，山鬼一族算是欠下了大司命的人情，隻不過沒想到這人情百年後會被我用在怎麼學直播上。
既然能起死回生，那像算命卜卦這種知過去通未來的能力就更不必說了，於我而言簡直是手到擒來，因為我「看」得見。
曲不直雖然之前 IP 在國內，但其實一直是在緬北，直到今天才入了境，為的就是接一個富婆。
他一直是靠直播來吸引美女粉絲靠線下約會將他們拐賣到緬北做發牌官，利用她們去詐騙其他人。
其中一旦懷了孕就不能再當發牌官了，會被派發到下面的園區去，那些嬰靈就是因為女人身死而胎死腹中而形成的。
至於他周身環繞的女鬼，三魂七魄跟著散了個大半，就算是我，如果不用燃香開眼也是看不到她的平生過往的。
不過，既然有這麼的怨氣，想來應該也不隻是被詐騙身死這麼簡單的事。
之所以給他兩個選擇，是因為他今夜會和富婆偷渡回緬甸，一旦出境警察就抓不了他。但如果他不在國內被抓，那就會死在那艘船上，因吸毒過量死在富婆的床上。
雖然這麼說，但是我還是報了警，並將位置提供給了警方，抓得到就判刑，抓不到就鞭屍吧。
那邊曲不直手機突然來了消息，看完了臉色陰沉地快速下了播，留下他的粉絲在我的直播間裡罵罵咧咧，我也不看，就隻是笑著在直播間上了個一小時的倒計時，一時間彈幕罵得更狠了。
【在這故弄玄虛呢是吧，真讓人無語。】
【弄個秒表幹什麼，等著自己的死期呢嗎？】
【不是她這麼淡定，不會真有什麼事吧？要不要先報警啊，預防一下。】
等到倒計時結束後，我才伸了個懶腰，撇著嘴說道：「成是成了，可惜沒人付錢。」
下一秒，突然一堆人擠進了我的直播間，紛紛在彈幕刷屏——
【主播神準啊，曲不直真的被抓了！雖然是屍體……】
【沒想到他竟然是詐騙犯！如果不是這次死在國內，還抓不到他呢！】
【害死了那麼多人！還是他的粉絲！他到底有沒有心啊！】
【詐騙犯都去死啊，喪盡天良的東西。】
【偷渡回來是為了騙粉絲，結果死在女人床上，這種人千刀萬剐都不夠！】
警方早就對曲不直有所懷疑，也做過相關調查，但是因為他一直在境外再加上沒有確鑿證據而遲遲沒法動手，這次我匿名提供了偷渡地點和他的具體位置，再聯系直播視頻，警方當即就實施了抓捕。
大約是警方動靜太大，直播連線的時候就有人給曲不直通風報信了，結果時間全部提前，他還是上了船，做出了這個選擇。
【主播長得這麼好看，算命又這麼準，愛了愛了。】
【多少錢一卦，我要算我要算！ 】
【我看是能祈福嗎？我馬上考研了我要祈福！】
【還有尋人找物！我耳機丟了好久了，我要上麥！】
因為曲不直這個事，我直播間熱度翻倍，彈幕都開始有人給我送小禮物了。
我看了眼手裡剩下的香灰，打算再連線兩個人的時候，突然身後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我起身打開門。
「叢小姐，走山客段蘭書特來拜訪。」
一個身穿旗袍氣質高貴典雅的女人靜靜地站在門外，而山戶柳建偉等人正老老實實地站在她身後。
【這是什麼貴族人家的大夫人嗎，也太氣派了吧？】
【她說什麼？走山客？那是什麼？集團名字嗎還是啥家族？】
【我靠，走山客不就是山鬼嗎？難不成是尾魚小說照進現實？！再加上主播這個神乎其神的算命，好帶感啊！】
我掃了一眼彈幕，來不及說再見就迅速下了播，網友說得對，也不對，這山鬼確實說得上是一個家族，可是面前這位可不是什麼大夫人。
段蘭書，山鬼閣如今的五閣老，真正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
3
準確來說這是我第三次來山鬼閣。第一次是因為山鬼閣那個姓江的男人魂走大荒，山鬼分別請了我和新任蠱師程迦到現場引魂。第二次來則是因為江千音要繼任山鬼王座，請我來觀禮。
「我知道您的規矩，如果您願意出手，條件隨便您講。」
聽著段蘭書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完，我手裡端著青花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是上好的雨前龍井，茶葉是其中最嫩的毛尖，品一下滿口留香。
原來打了那十幾通電話竟然是因為江千音失蹤了，起初段蘭書他們也沒在意，畢竟以她的能力，普通人想對她下手簡直不可能，但事實她的確是失蹤了，而且這一丟就是一個月，山戶用了各種渠道愣是連她的一點消息都沒提到。什麼樣的人能夠綁架山鬼王座，又是什麼地方能夠捆住她呢？
其實想到這，段蘭書等幾個閣老都能猜到這一點了，山水不相逢，山鬼御山獸，能困住江千音的地方大概隻有水鬼的地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