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處，兩個影子拉扯糾纏著。
「你他媽再亂量，我也要量了啊！」
「量唄！」
「手放外面量得明白嗎你？你從衣領這裡……」
10
林燃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紅暈。
一副心猿意馬的樣子。
他沒話找話：「寶寶，你怎麼喝上紅糖姜水了？」
「哦，還要謝謝寒念哥呢。我肚子痛，他幫我點的。」
對面，寒念輕咳了一聲，睫毛微顫。
「照顧女生而已，應該的。」
林燃忍了下，不悅道：「寶寶下次你有什麼事，跟我說就好了。你男朋友在這兒呢，不用麻煩外人。」
「哦。」我乖乖眨了眨眼。
林燃突然反應過來什麼，試探道：「所以，你今天不能喝冰的？」
我點點頭，眼神告訴他，是這個意思。
林燃的表情明顯沮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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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老子賓館都訂好了……」
「什麼？」
「哦沒什麼……」
我委屈地晃著他手臂，小聲道：「要是坐上次的飛機來就好了，叫你氣我……」
林燃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轉而瞪了喬語一眼：「艹，都怪你，跟過來幹什麼！」
喬語：「？」
「尼瑪，這也能怪到我頭上？」
「那你今晚還陪不陪我嘛。」我可憐兮兮道。
「當然……」
「當然不陪！」
喬語一把扯過林燃手臂：「我們今晚要打臺球去，估計你一個女的也不會打。一會兒肚子疼一會兒怎麼的，待在旁邊太掃興，自己回酒店去，懂？」
林燃猶豫了下，還是選擇敷衍我：「寶寶，你先回酒店休息。休息好了明天才能打比賽對吧？
「你放心，我就打幾個小時，晚一點肯定回酒店陪你。」
11
林燃給了我房卡。
為避免意外，我沒有住，而是在那間房的對面重新定了房間住。
不出意外，一晚上都靜悄悄的。
直到凌晨五點，對面房門口才傳來輕微的喧鬧聲。
從貓眼看去。
喬語掛在林燃身上，兩人身體抵在門外，吻得難舍難分。
曖昧的喘息聲一聲重過一聲。
「好了好了，恬恬還在裡面睡著，別讓她聽到了！
「這房間門他媽的隔音不好！」
「聽到怎麼了？輸球的懲罰，你不會玩不起吧？」
「艹，你別鬧了，這裡是走廊！」
林燃嘴上推拒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喬語的胸衣都被扯掉一半。
動靜驚動了保潔阿姨，哎喲一聲捂眼：「世風日下呀這群小年輕！搞事情去房間裡嘛，走廊裡算怎麼回事！」
林燃這才恍然清醒一般，擦了把嘴推開她：「我進去叫她起床，你先……」
話音未落，門「砰」的一聲從裡面打開。
兩人齊齊摔在地上！
林燃瞬間慌亂，反射性解釋道：「不是你看到那樣的，聽我說……」
話音戛然而止。
寒念抱臂而立，語氣冷漠：「我說，你們不能再開一間房嗎？」
「怎麼是你！」
林燃大叫一聲，剛剛的慌亂無措瞬間被暴怒掩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周恬呢？你們，你們昨晚幹了什麼！」
他憤怒地撞開寒念跑進去。
像是一個抓到妻子出軌的丈夫。
然而，房間裡除了桌上的直播設備，空空如也。
「寒哥，你昨晚……一直在直播啊？」
喬語整理了下肩帶，心虛地問道：「這不是林燃給他對象定的房間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寒念面無表情地勾了勾唇。
「你們也說了。這裡隔，音，不，好。
「我原本住在走廊對面的房間，為了直播能安靜點才和周恬換的房間。」
未盡之意：哪知道大清早遇見你們兩個傻叉。
喬語尖叫一聲：「你是說，你直播設備一直開著？」
「嗯。」
「艹！」林燃崩潰大叫一聲，趕忙去關直播設備。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彈幕早就沸騰了：
【我沒有聽錯吧？哪來的活春宮！】
【沒想到熬夜看遊戲直播還有瓜吃！一分鍾內，把他們信息開出來！】
【對話好燒啊不是！上次聽這麼勁爆的對話，還是在艾莉偷穿品如衣服的時候！】
【主播主播，快告訴我們門外是誰！】
12
賽場上，林燃徹底無法集中注意力了。
早上，他看到我從對面出來，幾乎是費了全部演技裝作若無其事：「沒事老婆，我們就是來參觀下寒哥直播，沒發生什麼別的事。」
我睡眼惺忪地指指他：「你脖子怎麼了？」
「蚊子咬的！嗐，昨晚臺球館蚊子太多了。」
「哦，確實，嘴唇都給你咬腫了。」
林燃緊張到，牽著我的手都在發抖。
我怎麼能讓他那麼緊張呢？
當然是很懂事地相信他啦。
看我毫不懷疑的樣子，林燃這才松了一口氣。
賽場上，他頻頻失誤。
不是近距離腰射被人反殺，就是開車撞樹上被火力車追上。
曾經的鋼槍王，幾乎成了每把死得最快的人。
喬語作為他的「好兄弟」，每每跟他雙宿雙飛，都會被連累。
甚至有一次，兩個人雙雙死在轟炸區裡。
這幾乎是歷年比賽裡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直播彈幕裡，觀眾們紛紛驚呼渣男。
【這什麼隊啊，這也能被選拔上來？兩個突擊手跟腦抽一樣老是失誤！全局不是在當過街老鼠就是被天降正義炸死！還不如他們隊裡那兩個苟分的呢，起碼能撐到前三！】
不得不說，他們真相了。
喬語觀戰我們的時候，臉都青了。
曾經她可是最不屑於觀看我們這些菜雞的，這下好了，她每局都會在三分鍾內死掉。
然後被迫觀戰二十幾分鍾。
「林燃，你怎麼回事！」喬語直接甩了耳機，直直瞪向一旁的林燃。
「不就是個意外嗎，讓她知道了又怎麼樣！」
林燃立馬捂住她的嘴：「低聲些！」
看見我仍在專心致志打遊戲，才松了口氣。
選手席，每一隊後面都站著裁判。
為防止選手作弊，臺上的收音器用的也是最好的。
很快有一條彈幕發現了華點：【咦，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13
比賽的最後幾場是海島賽。
喬語學聰明了，勸林燃不要盲目出去突擊。
他倆開始跟我們待在一起，名為「運營」，實則「苟分」。
近點出現腳步，她總是讓我先上：「你近戰不行，就先幫我們當靶子吸引敵人注意，我們在你後面更容易秒掉他。」
出於團隊意識，第一次我這麼做了。
結果她故意慢半拍，等敵人補死我才上，嘴裡還抱怨著：「都怪對面槍太快了，可不是我不願意救你。
「不過你這包真肥呀。」
幾個人把我的物資瓜分一空。
林燃還假惺惺地安慰我：「沒關系寶寶，你觀戰我，我肯定能帶你吃雞。」
樂子，他今天的狀態已經差到路人皆知的程度了。
不知道是因為昨晚虛的，還是今早嚇的。
鏡頭掃到我們這邊。
林燃向來精心打理的頭發已經亂成了雞窩，黑眼圈明顯，一股頹敗之色。
他精致了 364 天，在第 365 天的時候，錯失了因顏值火出電競圈的機會。
可坐在他身邊的我，可不想錯失這樣的機會。
14
當天，我憑借清純漂亮的臉。
人機的走位。
和百發百中的狙。
成功反差出圈，在高校電競圈裡掀起了不小的熱度。
一個個「超遠狙擊」的片段被營銷號剪輯，有了百萬閱讀量，和無數的轉發點贊。
酒吧包廂裡，喬語鄙夷地翻著評論：「不就是幾個普通狙殺嗎？好像有多大能耐似的……」
她穿著熱褲，一條光裸的腿搭在林燃腿上，偶爾不開心了，就往中間踢。
林燃本來思緒亂著，被她一踢，又心猿意馬起來。
低聲湊近她耳畔：「把我踢殘了，你下半生幸福還要不要了？」
「呵，那不是你女朋友的幸福嗎，關你爹我什麼事？」
「她他媽現在都不給老子碰。」
「還是兄弟好，兄弟能『上』刀山，『下』火海……」
幾句葷話把喬語撩得臉色羞紅。
捶他一拳後，伸手摸到灰褲邊緣：「衛生間去不去？」
剛走到包廂門口，卻正巧碰到我開門回來。
林燃急忙打開她的手，側身遮擋。
「寶寶，你，你採訪結束了？」
「嗯吶。」
我故作苦惱：「賽後採訪也太耽誤時間了。我打得那麼菜，都不知道為什麼選我耶～」
喬語翻了個白眼：「滾開，我要去衛生間，別擋道。」
她擰了林燃的腰一下。
「我也去，寶寶你先進去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
「好吧。」
看兩人這猴急的樣子，大概還沒有發現社交平臺上剛剛傳出的黑料。
那叫一個精彩呀。
我隨手把包扔在了沙發上，冷不丁，看見角落坐著個人。
銀色的碎發，蓬松又精致。
側臉比直播鏡頭裡帥多了。
「你這人怎麼待著沒聲音呀！」我捂了捂胸口。
寒念慌張地啟唇：「對不起。」
我覺得他有時候，呆得有點可愛。
15
「你今天的比賽我都看了，打得很精彩。」
我擠了擠因為採訪笑僵的臉：「哎呀，我什麼水平我知道，不用硬誇。」
「我說真的，海島第二場決賽圈那個瞬狙，還有最後一場 G 港的超遠狙擊，都很棒！」
記這麼清楚啊？
我放下手，緩緩湊過去盯他。
寒念臉紅了。
睫毛亂顫。
卻始終沒有移開眼。
「好了，不逗你了。」
正要回沙發的時候，手腕卻忽然被拉住。
「你……還要等他們回來嗎？」
我百無聊賴地點開爆料帖：「嗯吶。」
寒念的眼底溢出幾分難受：「都現在了，為什麼還不和他分手？你明明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
好玩的人呀。
「大小姐，你該玩夠了吧？」
我抽出了手：「怎麼，心疼你這兩個發小了？
「我哥的 mcn 公司都答應接管你的合同了，你隻負責配合我演戲，別的事你就別管了行嗎？」
我表哥周祈，開著杭城最大的電競 mcn 公司。
寒念就是旗下的主播之一。
我大學畢業，也要走娛樂電競主播這條路的，不借輿論給自己造勢怎麼行。
歸功於我哥的教導。
我做事，目的向來不會單一。
「我不是心疼他們。我隻是覺得，再周旋下去，你會受傷害。」
他抿唇盯著我：「窮寇莫追，保全自身最重要。就算在賽場上，也是一樣的道理。流量到了某個點，會自己發酵。過分操縱反而容易被反噬，得不償失。」
我驚呆了，一個遊戲主播，居然能說出這種水平的話。
見我一直盯著他，他耳尖又紅了。
「怎，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覺得，你的嘴唇看起來好好親哦。」
我覺得有道理。
於是隨手給林燃發了句分手，拉黑刪除一條龍。
抬眸，寒念正眼神亮晶晶地盯著我。
銀色的碎發垂在額前，顯出幾分乖覺。
像小狗。
我朝他一笑。
他就立馬低頭，臉紅得不敢看我。
露出一個毛茸茸的頭頂。
我惡劣地揉了一把。
16
流量果然會自己發酵。
各種意義上的。
當疑似電競聯賽兩名選手的不雅音頻大肆瘋傳的時候，杭城奇聞軼事也報道了一件奇葩事件。
某酒吧情侶在廁所隔間大戰，因男子誤服藥物，導致女子黃體酮破裂，被 120 急診拉去搶救。
我不知道這兩件事的關聯。
我隻知道，從那以後，我好長時間都沒再見過林燃和喬語的身影。
熱愛吃瓜的網友卻沒放棄探索。
沒多久，就找到許多證據證明，這倆奇葩事件的主人公是同樣兩個人！
喬語在他們學校的風評本來就不好，被她漢子婊行為霸凌過的女生們聯合起來發帖譴責；
林燃在遊戲裡的網絡男神形象也徹底崩塌，他的前任們不斷放出證據，爆料他私生活混亂，習慣性出軌……
一時之間，兩個人在互聯網臭名昭著，人人喊打。
作為受害者的我，反而狠狠蹭了一波熱度。
開播當天，觀看人數三萬加。
彈幕滾動飛快：
【本來衝著吃瓜來的，沒想到小姐姐這麼漂亮溫柔！】
【簡直神顏啊！】
【她直播好有梗！關注了關注了！】
【哎你們不覺得，她和寒神在遊戲裡的互動很好嗑嗎？】
【嗚嗚寶寶，你就是一塊香香軟軟的小蛋糕！】
嗯，我也喜歡小蛋糕。
綠茶味的。
17
下了班，一出公司，就有一道身影衝過來。
被寒念抬臂擋下。
竟然是許久不見的林燃！
此刻他邋遢消瘦，眼裡卻透著憤怒：「寒念你他媽什麼意思？趁老子住院撬我牆角是吧？」
我微微皺眉：「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分手了。」
「不是的, 不是的恬恬！」
林燃被推倒在地, 又不顧形象地跪行過來：「網上那些都是假的, 捕風捉影的事, 你怎麼能相信呢！我跟喬語真的隻是好哥們而已, 我們真的沒……」
不遠處已經有路人在拍了。
我揩了揩不存在的眼淚, 堅韌又破碎。
像一朵迎風搖曳的小白花。
「好，那你告訴我, 你為什麼會住院。」
林燃噎了一下, 辯解：「就是普通的腸胃炎, 喝酒喝的。」
「是嗎？」
我失望地搖搖頭，把喬語的微信從黑名單裡放出來，懟到他眼前：「這些你又怎麼解釋？」
新的動態裡, 發了許多張他倆的床照。
配文十分挑釁：【和好兄弟的實戰現場～某些人可別太羨慕！】
林燃神色慌張：「你們什麼時候有微信的？不對, 她什麼時候發的這些，我怎麼沒看到……」
很明顯，這是僅我可見的朋友圈。
可惜今天才看到。
不然還能幫助網友們湊一下證據鏈呢！
我紅著眼圈, 一條一條往下滑那些露骨的動態：「林燃哥哥，我隻想要純潔的愛, 可你把自己弄髒了！無論如何, 你都抹除不了這些過往！既然如此，我們就分道揚鑣，再也不要見面了吧！」
戲癮過完，我毫無留戀地踩著高跟鞋離開。
一群保鏢合力把他按住。
任他在原地痛哭流涕, 歇斯底裡。
後來, 聽說林燃因為長期經受網暴，變得精神不正常了。
某天想不開，突然持刀把喬語捅了！
嘴裡還一直咒罵著, 怪她毀掉了自己的生活。
路人驚嚇得報了警，兩人一個進精神病院, 一個又進醫院！
不過這些都跟我沒什麼關系了。
番外
表哥誇我很有表演天賦。
如果進娛樂圈, 他也能砸錢捧。
問我為什麼非要當個小小的電競主播。
我吐吐舌頭：「當然是因為好玩啦。」
當娛樂遊戲主播, 少了很多約束。
況且他一個長期組織電競賽事的投資人，總不會不清楚, 電競網紅比一些明星收入都高吧？
我上次搞出來的熱點，可是讓他們那場賽事賺足了錢！
「那你呢，又為什麼執著於這一行？」
大伯的大半江山可都在房地產。
表哥手裡雖然攥著股份, 卻沒表現出多大的經營興趣。
反而是花心思在一個電競 mcn 機構。
他不在意道：「你嫂子喜歡打遊戲，我投資著玩玩。」
表哥和我一樣。
從小就是腹黑表演型人格。
顯然他比我功力更深，在外人面前, 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樣子。
喬語沉默了下。
「真人」我媽常嘮叨我：「你為人處世要有你表哥一半的水平就好了。」
大二那年，我聽說他談了同寢室一個舍友。
竟然也是打遊戲認識的。
我沒忍住好奇心, 也開戶查了一下。
一個叫夏眠星的男孩子, 乖乖軟軟的。
看著就是個傻白甜。
嘶，想不到周祈喜歡這種。
我搖搖頭, 欣賞了下手機裡 27 個舔狗編號。嗯, 我還是喜歡挑戰渣男。
沒段位的傻白甜, 有什麼好玩的。
我以為表哥隻是玩玩。
他自己也說，沒談過男人，哄一個回家試試。
誰知道這一哄就是八年。
他們都三十歲了。
感情好像還是很好。
我突然有點懷疑, 真愛是否真的存在。
表哥明明在騙嫂子。
可到最後，他把自己也騙進去了。
不過我向來不是個糾結的人。
人生宗旨是及時行樂。
真愛什麼的，先一邊去吧！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