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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南疆蠱 4129 2025-01-26 15:48:04

女子的身影出現在了殿門口,一身紅色盔甲耀眼,衝著我眨眼淺笑。


我望著與我一模一樣的人,亦淡淡地笑了笑。


「怎麼會有兩個沈休寧? 」小白花尖叫著從我手裡掙脫。


阿四快步衝了進來,輕松地把她拿下。


「這才是塵埃落定,我的太後娘娘。 」


我眨著精致的眸子,極盡嘲諷地望著太後。


甲士速度很快,就已經收拾了殘局。


皇帝被女子保護在了身後,她卻未曾與他松綁。


我手指點在鼻尖,衝著蕭祁笑了笑。


「夫君,可還認得我? 」


靴子裡還有匕首,我抽了出來,在自己左手手腕處劃了道口子。


一條如蚯蚓般黑色的蟲子從血肉中鑽出。


落在地上,成了一團黑霧。


「沈、沈、沈玉寧? 」太後驚恐地望著我慢慢變化的臉。


頃刻,一張絕美的臉便現了出來。


我手指輕佻地摸在臉頰上,彈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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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太後還能認出我。 」友善地與她話家常。


「易容蠱?竟是易容蠱? 」蕭祁臉色驟變,眼底閃過恐懼。


不過很快那抹恐懼就被欣喜替代了。


「你們以為你們贏了? 」他臉上是絕處逢生的喜悅。「沈玉寧,你身上有子蠱,你這輩子都會敗在我手裡。 」


他用力地咬破自己的手指,把指尖的鮮血點在自己的手腕上。


「沈玉寧,現在拿著匕首殺了皇帝。 


「沈玉寧,現在就去殺了皇帝。 」


他的話猶如咒語。


我聽得頭皮發麻。


匕首上的鮮血還未曾擦去。


我像是提線木偶,軀體僵硬地往皇帝身邊走去。


一步一步,我揮舞著匕首無人敢攔。


在嫡妹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下,一匕首捅進了皇帝的胸口。


皇帝明黃色的龍袍極亮眼,被堵著嘴,隻掙扎了兩下,便不再動彈了。


「太後,咱們沒輸,他們沒有皇上,還是敗了。 」


蕭祁被甲士押著滿是欣喜。


意料之外的驚喜,把太後也衝昏了頭腦。


她高傲地望著四周甲士。


「皇帝已死,此刻投降,哀家饒你們一命。 」


「我做了什麼? 」我從僵硬中醒來,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匕首掉在地上,拼命地搓著染著鮮血的手。


蕭祁猖狂的雙眸通紅,仰天大笑。


「沈玉寧,你殺了你的皇帝,你們苦苦保護的皇帝,親手。 」


我崩潰、我絕望、我痛苦、我憂傷,雙眸通紅,每一種情緒都甚是激烈。


「我沒想到你竟然沒有死,我更沒想到,兩年了,你身體裡的子蠱,還是要聽從母蠱的控制。


「沈玉寧,你親手毀了你們的籌劃。


「如今你也是亂臣賊子了,你又輸了。 」


「是嗎?那夫君覺得我演技如何? 」


崩潰在一瞬間消失。


我淺笑地落座在檀木椅上。


休寧眨著眼睛,看戲良久,也笑了笑,拿著長劍在皇帝手腕上劃過。


黑色的蟲子落地便也成了霧。


「阿湛? 」


太後娘娘嗓音尖銳地破了雲霄,顧不得甲士阻攔,拼了命地撲向了地上躺著的人。


蕭祁亦不可置信地望著地上的齊王,頹然地跌倒在了地上。


「怎麼會這樣? 」


「為何不會是這樣? 」我笑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蕭祁,當年生死一線,我為了保你的命,才求蠱王在咱們兩個身上種下了蠱。


以我身上的子蠱,補給你身上的母蠱,讓你得以續命。


「但我從未想過,你竟然以你身上的母蠱,操控我身體的子蠱,從而控制我那麼多年。 」


當年的往事一幕幕浮現,那種被控制的無可奈何感浮現在了心頭。


我眸底通紅,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千刀萬剐。


但突然我想到更好玩的了。


決定不殺他了。


殿門口,雲司瑹護著皇帝陛下而來。


他瞧見我,素來沉穩的人,拋下皇帝,毫不遲疑地把我擁入了懷裡。


「姐姐,沒、沒事了。 」


一旁的太後哭得已經發不出聲音了,深深地望了一眼皇帝。


猝然起身,一頭撞向了盤雲柱。


臨死前是悽厲的一聲:「你們贏了。 」


10.


蕭祁ťū¹最害怕黑,所以我特意讓長明殿裡無長明。


長明殿裡,他不復往日的模樣,頭發凌亂,兩頰消瘦,一夕間似乎老去了十幾歲。


「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局對嗎? 」


他嗓音嘶啞,削薄的唇白皮四起。


我笑了笑,尋了個幹淨的椅子,坐了下來,沒有回答,反問他。


「蕭祁,你可知我當年為何救你? 」


「為何? 」他渾濁的眸子望向了我,想要探求答案。


冷殿裡香爐被掀倒在地,爐灰散出難聞的味,映襯著此刻的景。


我用手指蹭了蹭鼻尖,頗為惋惜:


「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心裡隻有權力了,那你還記得七年前的自己嗎? 」


「七年? 」他在喃喃自吟。


原來他真的不記得了。


七年前,晉王叛亂,綁架了許多朝臣的子女要挾朝臣。


當時我父王傲骨錚錚,寧死不屈。


我在晉王別院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是蕭祁,在我挨鞭子時擋在我的身前,傲骨錚錚地替我擋下所有的鞭子。


那時的他很是清瘦,但周身卻散發著浩然正氣。


殿裡流淌著沉默,蕭祁的眼眸慢慢通紅。


我眼底蒙上一層霧:「蕭祁,你可還記得,當年,面對殘暴的晉王,你說了什麼嗎? 


「你說,夫子曾教導過我們,家國天下,生而為人,自當頂天立地。不能為貧賤所移骨,不能為強權所屈服,要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中無愧於國。 」


我的嗓音不大,在冷殿裡卻擲地有聲。


男人的臉上浮現著痛苦,兩行清淚垂然而下。


「原來你還記得這樣的我。 」他抱著頭痛哭,大概是真的想起來了。


「可是玉寧,你知道嗎?當初的蕭祁死了,被庶子身份殺死了。


「你可知我也曾年少過,浩然正氣,揮斥方遒。


「我也曾掙扎過,想要為天地立命,為萬民福祉。


「可我隻是個庶子,我在戰場上的功勞,都是我拼盡血汗去賺的,可僅僅因為我是個庶子,便都成了別人的功勞。


「戰場上的九死一生, 也不過是得了病後,裹一張草席被丟在破廟裡自生自滅。


「我不追逐權力,我便沒有尊嚴。


「隻有權力,才可以讓我站在眾人之上,才可以不受屈辱。 」


「那二十城的百姓呢?他們為了你的權力,就活該被拋棄嗎?琉上宸善嗜殺,所奪之城,有多少個被屠城的?便是沒有被屠城的,有多少成為他弩箭下的活靶。


蕭祁,若是當年的蕭祁在,他會讓你放棄他們嗎?


「說到底,是你殺死了那個傲骨錚錚的他。


「你讓一個貪婪、殘暴的蕭祁,毀掉了他的家國天下。 」


往日的報復,都不如此刻戳破他想粉飾的太平來得痛。


男人痛哭得跪倒在地上,眼淚滴在地上淌成了片。


我憤恨地瞪著他的背影,拳頭握得緊緊的。


他不是沒有人救贖,而是他骨子裡便生於黑暗。


所以,我也該為自己報復了。


從袋裡拿出盅蠱,我耗費一年養育的黑光蜈蚣爬上了他的脖頸。


「生死蠱,三日,你會雙眸失色。


「七日,將徹底失明。


「每月會有十日,蝕骨摧魂之痛,會有十晚,驚魂之夢纏繞。


「蕭祁,這是抵消你對我做過的事。 」


「為什麼不讓我死? 」男人雙眸猩紅地望向我,眼底盡是絕望。


我笑了笑,收起了蠱盅:


「因為你不配。


「我要讓你在無盡的痛苦中反省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在你最怕的黑暗中毫無希望地了此殘生。」


蠱盅塞入袋中,我大步走向了門口,突然想到了什麼,轉回了頭。


「哦對了,忘記跟你說了,蕭太傅一家協助齊王謀逆,罪名已經定了,是滿門抄斬。


「你最愛的唐柔就在你隔壁的宮殿,她同你一樣,也中了生死蠱。


「隻不過你是母蠱,她是子蠱。


「蕭祁,你用子母蠱控制我了多年,你該知曉,若你死了,她會怎樣吧。


「所以,你得活著。」


11.


秋日,日朗風清。


我走出冷殿時,一道光灑在了我身上。


雲司瑹一身玄色衣衫站在半圓門處,靜靜地望著我。


「聽說將軍要徵戰南印國了。」我淺笑,下意識地觸了觸鼻尖。


他未出聲,隻是大步地走向我。


待到我身前時,大手握上了我的手:「姐姐當真不記得我了嗎?」


我遲疑地愣了下,他未停止動作,更孟浪地掀起了我的廣袖。


橫亙在我手肘處的被燒傷的紅色印記便浮現了出來。


「這是姐姐為我受的。」他輕柔地撫摸著痕跡。


我看著他深情凝望的眸子,一瞬間,一個小少年的影子與他進行了重合。


「你是那個八歲的孩子?」


我不可置信地問。


當年晉王叛亂時,那個瘦弱的孩子也在之列。


那時那孩子的父親投靠了晉王,他便被大家孤立欺凌。


被烙下火印時,我替他擋了下。


至今我仍舊記得那雙堅韌不屈的眸子,和那傲骨錚錚的大喊:「我爹投降,但我絕不會投降,我與他不同。」


「姐姐終於想起來了。」雲司荼認真地把我的袖子拉上,衝著我燦然一笑。


我才發現,他還有兩顆小虎牙。


「當年他們都欺負我,罵我爹是叛賊。


「是姐姐擋在我身前告訴我,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是個堅強的孩子,我有傲骨,以後一定會跟你父親一般,成為個人人景仰的大將軍。」


「所以當年跟在我身後的也是你?」


我復問。


當初我剛到京城,單獨出門時,總有一個身影跟在我身後,但對我從無傷害,我也就沒管過了。


雲司瑹點了點頭,面上浮上些紅暈。


「那你為何當初不出來與我相認?」我不解地問。


他眼神沒了沒:「因為那時,我還沒成為姐姐心中如靖南王那樣的大將軍。


「所以賽馬場也是故意與我解圍,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雲司荼俊美的面上閃過一絲尷尬,手指不自然地觸了觸鼻尖。


牆角開出了花,金黃色極為刺眼。


我心頭泛起酸澀。


當年晉王叛亂,究竟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譬如我,譬如雲司瑹,譬如蕭祁。


「姐姐。」雲司瑹眼底復雜又小心翼翼地望著我,「如今、如今我已經成為大將軍了,姐姐還要我嗎?」


12.


雲司瑹出徵那日,風沙極大。


我站在城門上,瞧著他一身玄色盔甲,目光執拗地望著城門口。


良久,直到前面第四次催促。


他失落地收回目光提腳上馬,振臂一呼,拔營出徵。


我在城門一角站著,看著他從高大威猛的將軍,漸漸變成了一團黑影。


轉身卻發現休寧提著兩壇酒含笑地看著我。


「雲將軍潔身自好,又對長姐情根深種,長姐為何要拒絕他呢?」她低聲問。


我接過她的酒,目光掃了一眼風沙盡處,笑了笑。


「我們都有各自的路要走,此生注定有緣無分。」


酒是好酒,掀開酒蓋子,那醉人的醇香便立刻溢了出來了。


我望著休寧挑了挑眉:「那你呢?皇上與你竹馬青梅,你們情意甚篤,為何你要拒絕天下女子皆慕羨的皇後之位?」


休寧也掀開了酒蓋子與我碰了一碰,唇湊到壇口飲下一口,目光望向了遠處。


「鳳凰於飛,當翱翔於天際,不應該深鎖宮牆裡與別人分享丈夫,最終成為一個怨婦。」


鴻雁在天邊飛過,不留下一絲痕跡。


休寧望著我,我亦望著她。


手中酒壇碰在了一起,心底的火焰燃起:「阿妹說得對,這世間對女子的枷鎖太多,賢良淑德,恭順大方。


「可女子不一定非要走上嫁人生子,相夫教子之路。


「女子亦可有萬般精彩。」


休寧笑著將整壇酒一飲而盡:「恭喜長姐成為大雲國第一位女丞相,身披紫服,擔起萬民之任。」


「也祝賀阿妹繼承父王衣缽,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女將軍,南疆之境,就靠阿妹了。」


酒壇落在了地上,綻出一朵瓷花。


她伸出一隻手望著我:「竭盡全力,護百姓周全。」


我笑了笑,也把酒壇裡的酒一飲而盡。


手掌用力地放在她的手上,兩隻手握成了一團:「窮盡所學,為百姓福祉。」


爽朗的笑聲在天地間盤旋,我似乎看見了我們年少的模樣。


那時父王拿著皮鞭子站在我們身後。


我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跟著念:「生無愧於天地,死無愧於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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