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男神惦記我八年。
八年前，有人在學校貼吧裡問：「十七歲，男，170，還有機會長高嗎？」
我手賤接話：「男生過了十六，不能了。」
八年後，我心血來潮重新下回貼吧，翻到一條五年前的私信。
「我現在 186.6 了！」
我嘴快回復：「我不信。」
沒想到對方秒回：「不信？現實裡碰一碰？」
1
我有點蒙。
說實話，我完全沒想到，這年頭還有人一直留著這個軟件。
更沒想到，男生竟然會對自己的身高，執著到這種地步。
蹲我三年不說，還要精確到小數點。
就離了個大譜。
然而更離譜的是，對方一句接一句地私信炮轟。
「為了證明我沒說謊，我認為我們很有必要見一面。」
「你也是 A 市一中的是吧？下午五點，我在後門口老槐樹下等你。」
Advertisement
或許是沒等到我的回復，過了一會兒，對方又發來一句：
「怎麼不說話？㞞了？」
我：？
㞞？
開玩笑。
我周一好歹也是曾經的一中小霸王花。
想當年，A 中的刺頭們，哪一個見了我，不叫我一聲「周一姐」。
「周一姐」雖然已經是過去式，但我的字典裡什麼時候有「㞞」這個字？
很好，男人，你成功引起了姐的注意。
我手機鍵盤敲得飛起，咬牙回過去四個字。
「不見不散！」
2
年末這個時間，學生都在放假，學校附近沒什麼人。
我到的時候，隔得老遠，就看見大槐樹下，站了一個黑衣服的長腿男生。
下午被那人用話一激，一上頭就來了。
本來我是不㞞的。
但這會兒老遠看見那雙大長腿，又漸漸冷靜下來。
這萬一要是打起來，我連跑都跑不過吧？
我心裡有些打鼓，想了想，還是翻出手機，準備給對方發個消息。
但一句編輯好的「已閱，目測隻有 182」還沒發出去。
就聽見一個清冷的男聲。
「霸王花？」
一抬頭，就瞧見剛才還在槐樹下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我面前，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3
說實話，帥哥我見得不少。
我家裡基因不錯，什麼表哥堂弟，走出去個個回頭率都槓槓的。
就連那個大我十分鍾的雙胞胎哥哥周曜，也都是從小到大情書沒斷過，愛慕者不斷的風雲人物。
但這種清冷掛，各個點正好長在我審美上的男生，我從小到大還真沒見過。
尤其是那副金絲邊大框眼鏡一戴，活脫脫的一個禁欲系斯文敗類美男啊。
放網絡上，是能直接讓我「斯哈斯哈」「哥哥我可以！」的程度。
我的心跳漏掉半拍，半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個時候再不說點什麼，會顯得我很花痴。
於是我立刻整理表情。
然而一句話還沒說出口，手卻突然碰到屏幕。
剛才編輯好的信息就這麼發了出去。
男人的手機振動兩下，他解鎖看了一眼，突然挑眉望向我，語氣怪異。
「才 182？我現在已經 187 了。」
按理說，這時候我應該點頭表示贊同，附和一句「你說得對，是我眼拙沒看出來」，然後結束這一場鬧劇，給對方留個好印象。
偏生我嘴比腦子轉得快，張口就是一句。
「我不信。」
4
說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
這話屬實是把天聊死了，換我我也接不上。
但沒想到，對方不僅接上了，還接得十分理直氣壯。
「不信，你可以來試試。」
試試？
身高怎麼試？
說讓我試試腹肌，我還能上手摸一摸。
試試身高，難不成要我上尺子量一量嗎？
那個畫面，光是想想，我都覺得魔幻。
「不了不了，我信我信。」
我搖頭表示拒絕。
再看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恨不得用腳指頭摳出三室一廳。
我有心想借口有事，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還沒等我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周曜的聲音。
「臭小子，離我妹遠一點！」
5
周曜幾乎是衝過ťṻₐ來的。
他像是老母雞護雞崽子似的，將我護在身後，回頭朝我念叨。
「不是給你說，除了咱爸和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讓你離遠些嗎？」
然後轉頭看向男人，眯著眼睛目光不善。
我驚呆了！
這誤會大了！
平時他雖然也會念叨這些，但這還是他第一次連素質都不要，上來直懟人啊。
這下，我的腳指頭摳出來的，可不止三室一廳了。
估計海景房都能摳出來。
我扯扯他的衣角，小聲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又朝對面的男人笑笑：「不好意思啊，誤會誤會……」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周曜陰陽道：「誤會什麼？這個叫司允的，尤其不是個好東西。」
被罵了，對方也沒生氣，反而眯著眼睛，朝周曜微微鉤起唇角。
「周曜，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我：？
他們竟然認識？
我有些意外。
但想想也是，我哥周曜，曾經的 A 中校霸兼學霸，我們那幾屆裡，想不認識他都難。
但是……
他們兩個之間的氣氛，怎麼看，怎麼不像隻是認識這麼簡單。
我的目光在他們兩個之間來回逡巡。
隻見司允笑容謙遜，隱含熱切。
而我哥，眼神竟有幾分幽怨。
我心裡沒由來地「咯噔」一下。
完了。
我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6
要說我哥周曜，長得是真不錯的，常年穩居 A 中話題榜第一。
從小到大，我幫他收的情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的書櫃都塞不下。
但是，那麼多年過去，別說女朋友。
他身邊連隻母蚊子都沒有一隻，全是一群糙老爺們兒。
關鍵爺們兒就爺們兒吧，他還老愛和人家勾肩搭背，叫人家「幺兒」。
幺兒，可不興隨便亂叫的。
再瞧旁邊的司允。
按理說，他既然是我們那幾屆的，長得那麼逆天，當年 A 中的貼吧應該早就炸了。
但我別說聽過了，連見都沒見過。
要命的是，這麼一瞧，司允竟然比周曜高一點，站在一起還挺養眼！
這一瞬間，我的腦海中飛快閃過無數念頭。
有周曜竟然和我審美一致的感嘆。
有我腐了二十多年的少女心，好不容易跳一次，結果是跳到「自家人」身上的惋惜。
甚至還有，我老周家後繼無人的痛心。
然而萬千念頭，匯到嘴邊，最後隻剩一句。
「周曜，念書的時候，你把人藏起來了？」
7
周曜藏沒藏人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他掐人挺疼。
我的話音才剛落，他就狠狠擰了一下我的胳膊，咬牙一字一句警告。
「都先拜，信不信我把你那櫃子亂七八糟的書全燒了？」
真正的好漢，能屈能伸。
為了那櫃子寶貝，我立即搖頭認錯。
「我錯了。」
好在周曜很好哄，三眼兩語被我拿捏。
倒是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都先拜？」
司允的聲音是真好聽。
好聽到周曜用來打趣我的綽號，從他嘴裡出來，都能染上幾分悅耳動聽。
他的唇角微微鉤起，眸眼彎彎的。
原本就長得好看，這一笑，頓時又多了幾分勾人。
讓我的心跳一下子漏掉半拍。
一句解釋的話磕磕巴巴。
「就、就是星期一的、的別稱。」
「嗯。」
他應了一聲，用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框眼鏡。
這個動作直接戳到我的心巴。
我一個沒忍住，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下一秒，就聽見周曜恨鐵不成鋼地嫌棄。
「出息。」
8
我幾乎是被周曜拖走的。
他拖我走之前，還把司允拉到槐樹下，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不過瞧他氣急敗壞、咬牙切齒警告的樣子。
我猜，他應該是沒被哄好的。
一直到回了家，他還在念叨。
「都先拜，我警告你，離司允遠點。
「這世上，除了你哥哥我，還有咱爸，沒有一個男的是好東西。
「你現在還小，容易被人騙，感情的事不能急，誰知道那些好看皮囊下，藏的是什麼齷齪心思。」
他生怕我覬覦司允一般，耳提面命。
「放心，等過幾年，哥一定替你好好把關，給你挑一個世界上最好的ťű̂₅。」
這些話，我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聽起繭了。
他說他的，我敷衍我的。
「好好好，我知道。」
看著老媽子似的周曜，再回想司允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和結實修長的身材。
總感覺有點糟蹋人家。
想了想，我還是沒忍住，給他發去私信。
「放心，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對方幾乎是我消息發出去的瞬間，就回了過來。
不過他什麼話都沒說，隻發來一個問號。
我捏著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大大的「？」，逐漸陷入沉思。
9
我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他這個問號是什麼意思。
好在閨蜜朱夏夏打來電話，商量過兩天一起去校友會，我也沒再糾結。
說是校友會，其實就是一個小型的同屆同學會。
每年差不多這個時候，都會有人組織。
大家聚在一起，簡單吃個飯，唱個 k，緬懷一下青春。
雖然是同屆不同班，但這幾年漸漸都混熟了，倒也玩得開。
我和夏夏到的時候，已經到了好些人。
我哥不耐煩我化妝收拾，到得更早。
我一進門，就瞧見他的手，勒在一個許久未見的好哥們兒脖子上，在推搡玩鬧。
沒見過司允之前，我倒也覺得，這Ṱú⁸些行為正常。
但見過司允之後，就有些不能直視了。
我正要提醒他，大庭廣眾之下，好歹收斂一點。
但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身後就傳來司允清冷的聲音。
「我來得挺巧。」
我的心隨著這道聲音，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一回頭，就看見他唇角微鉤，略帶笑意的臉。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在了包間裡。
隨著他的目光，我瞧見正和朋友打鬧，還沒來得及分開的周曜，眉頭狠狠皺了一下。
哦豁，好像不太巧。
10
周曜明顯還沒消氣。
他目光不善地盯著司允，連帶著瞧司允旁邊的我，視線都跟拿刀子剜人似的，一句話像是在放炮仗。
「誰叫他來的？」
回答他的，是我昨天同款的倒吸涼氣聲。
隻有夏夏一臉淡定，面無表情。
「我。」
一個字，成功讓他噤了聲。
周曜怕夏夏。
一向敢懟天懟地懟空氣的 A 中一霸，在我這個閨蜜面前，從來不敢造次。
就連現在，夏夏安排我坐在司允和他中間，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老實得像耗子見了貓似的，安靜地夾菜吃。
倒是司允如魚得水，淺笑著和人寒暄。
直到有人感嘆：「沒想到幾年不見，你小子變化竟然這麼大。」
「我記得念書那會兒，你爸給咱們學校捐了一棟樓吧？」
我才猛然想起，以前是聽周曜提過。
高二時，他們班來了個家裡有錢的轉校生。
那時候，我還借口找周曜和夏夏ţū₄，特地去他們班瞧過。
但我怎麼記得，當時隻看見一個有點胖，劉海有點厚的書呆子？
看著司允現在這張精致帥氣側臉，我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果然，歲月是把刀。
有的人是殺豬刀，而有的人，是手術刀。
「好看嗎？」
我心裡正感嘆得起勁，耳邊突然傳來周曜的聲音。
Ťù⁴他的聲音很涼，語氣也很嫌棄。
「能不能有點出息，眼珠子快掉地上了。」
我驚。
忘了正主還在旁邊。
11
周曜大概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往我碗裡夾了一筷子菜。
「吃個魚眼睛，補補眼，記得透過現象看本質，別被好看的皮囊蒙了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刻意越過我盯著司允。
一句話說得意有所指、陰陽怪氣，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以我和他從娘胎裡就開始，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了解。
我瞧出來了，他在故意挑事。
偏偏被挑事的那個人，表情半分沒變過。
甚至微笑著，慢條斯理將我碗裡的魚眼睛夾出去，送來一筷子肉。
「你哥瞎說，吃這個。」
那塊肉沒在我碗裡待上一秒，就被周曜夾走塞進嘴裡。
他憤恨地盯著司允，邊嚼邊又給我夾了一片青菜葉子。
「吃菜，健康。」
司允：「你瘦，多吃肉。」
我哥：「菜好！」
司允：「肉好。」
他們像是槓上了似的，一個夾，一個就挑走。
你來我往，陷入死循環，將我的碗當成戰場。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看熱鬧。
隻有夾在中間的我，倍感煎熬。
我默默往後，退出戰場，小聲同夏夏吐槽。
「他們想這樣聯絡感情，也大可不必。」
12
這一頓飯，我吃得極其煎熬。
我算是瞧出來了，周曜單方面在挑事。
一直到轉場去 KTV，他都撺掇其他人，一個勁兒地猛灌司允。
可司允像是喝不醉似的，面不改色照單全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