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妄幹脆撥通電話。
宋夏接到電話欣喜極了，她先發制人。
「我親愛的哥哥大人你是不是大徹大悟決定給你的好妹妹發零花錢了？我就知道你是天下最最最好的人！我發誓我再也不和人打架了！」
好諂媚。
不像情妹妹，像親妹妹。
「哄好你嫂子我就不扣你零花錢。」他把手機給我，語音通話轉成了視頻。
我和宋夏大眼瞪小眼。
她一臉蒙逼：「你老婆為什麼要我哄？」
但她很快放下疑惑。
她激動道：「嫂子，我的親嫂子求求你不要生我哥的氣了，我的零花錢分你一半，我們一起瓜分他的財產！」
我：「......」
謝妄就在我身後。
她怎麼當著本人的面說呀。
8
謝妄被我的解釋傷透了心。
他認為我根本不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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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心虛，解釋道：「我隻是想出門冷靜冷靜，想回去再和你談的。」
謝妄接受了這個理由。
接受歸接受。
見我不生氣後，他開始生氣了。
具體表現為，最近和我相處都不會笑了。
國內的工作不急，他轉成線上辦公，這兩天留下陪我度假。
白天，他面無表情幫我塗防曬。
晚上，他冷冰冰抱著我睡覺。
連個多餘的吻都不給我。
我撐著腦袋看他。
他膝蓋上放著電腦，一邊叉了塊水果喂我：「張嘴。」
我撒嬌：「不要芒果，我要吃草莓。」
他聽話換了水果，我乖乖咬住。
他收手時見我不動，偏頭問我：「怎麼了？」
我看著他，咬住草莓，把他的電腦推到一邊，佔據原本電腦的位置。
謝妄眸光暗湧，我乖巧道：「謝謝哥哥。」
我定的酒店房間樓層很高，落地窗前能俯瞰小島的風光。
背後是蔚藍的大海和天空，身前是他。
他把我抵在沙發上，啞聲問我：「梁念，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眨眼：「知道呀。」
我直起身子輕聲道：「哥哥，我在勾引你。」
我平時不喊他哥哥。
隻有某些時候會喊。
我委屈道：「哥哥你已經好幾天沒親我了。」
不等他回答，我接上後半句話:「哥哥不親我那我親哥哥好了。」
他紋絲不動不置可否。
我捧住他的臉，主動貼上去。
謝妄扶住我。
我仰頭與他對視。
屬於草莓的甜甜味道在唇齒間交換。
我摟住他:「好喜歡哥哥。」
他唇角微揚：「喜歡到要和我分手？」
不妙。
怎麼這時候提這事啊！
我憑記憶摸到果盤裡的草莓，咬住草莓底端歪頭問他：「哥哥，還要吃嗎？」
謝妄眼眸暗了下來：「嗯。」
「那我喂你。」
今天的草莓格外甜呢。
9
謝妄指尖把玩著果盤裡最後一顆草莓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挪了挪找到最舒服的位置窩著。
溫存間他問我：「打算什麼時候回國？」
唔，我在這兒待了有一個星期了。
這座島不大，一周玩得差不多。
按照我原本的計劃，我接下來要去別的地方再玩玩。
不過......
「你有事要回國嗎？」
陪他回國好了，下次再出來玩。
他的手覆上我的肚子：「回國領證。」
「你撕掉的報告單寫得六周，一周半過去該做孕酮檢測了。」
我蒙蒙地：「這是什麼？」
謝妄嘆氣：「就知道你沒準備，周末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想了想：「好吧。」
既然他安排好了，沒人陪我一個人也沒意思。
我摸了摸肚子。
掌心下的肚皮沒有起伏。
月份太小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吐槽：「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有個孩子。」
難以想象我竟然懷孕了。
謝妄下巴抵著我的腦袋。
他不回答，我打了個哈欠。
晚上九點，但好困。
他抱我回房間，我抱抱枕一樣抱住他。
他忽然說：「念念對不起。」
我迷迷糊糊抬頭：「什麼對不起？你不會真跟你妹搞骨科吧？」
他無奈笑了：「想什麼呢？你最近又看什麼東西了。」
我小聲嘀咕：「是誰非讓我喊他哥哥，你看起來很享受。」
我太困了，他又好一陣不說話。
直到睡著都沒明白他的道歉是為了什麼。
我把這事兒拋到腦後。
決定了回國，我們訂了後天的飛機票。
第二天是在海島的最後一天。
我們運氣很好，正好撞上附近幾個島嶼集會。
大街上隨處可見各種膚色的遊客，我舉起一塊頗具民族特色的披肩，問謝妄好不好看。
他替我攏好，讓我轉個圈，認真回答：「上一條藍色比較襯你。」
我苦惱：「可是橙色也很好看。」
「下次穿。」他牽起我的手，「還有其他喜歡的嗎？」
我們一路逛逛，買了不少旅遊特色產品。
大多數是當地人手工制作。
有的做工粗糙有的精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看上一個小擺件，很喜歡。
謝妄把擺件一轉，最底下顯示國內生產。
他挑眉：「還要嗎？」
氣死我了。
這種犄角旮旯都有手工假貨！
我對沒見過的很好奇，反觀謝妄老神在在，什麼都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全程牽著我的手陪我逛。
夜幕緩緩降臨，我買的一大堆小物品被送去酒店，我們參加當地部落的晚會。
出點錢可以得到一個漂亮的手工編織花環。
各種顏色的雞蛋花被編成環，謝妄為我戴上。
眾人圍著篝火又唱又跳，海岸邊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我撐著腦袋看大家跳舞，中途遇到一個女生，她見到國人很興奮，邀請我一起參與。
謝妄替我拒絕了：「我妻子懷孕了。」
「啊？」那個女生遺憾，轉而好奇地問，「多大啦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懷孕，你們是新婚來度蜜月的嗎？」
不是，是我偷偷跑路。
我不好意思說，讓他去社交。
謝妄點頭：「七周。是的，帶她出來散散心。」
我們的位置離中央的篝火有點距離。
光線到這兒暗淡不少。
遙遠的火光在他的臉上躍動。
他今天衣服也是休闲款式，柔和了尋常的銳利。
提到我，他側眸看我，我對他揚唇，他揉了一把我的腦袋。
那個女生小聲道：「哇，單身狗受到了暴擊，不打擾你們啦，祝你們蜜月愉快。」
我笑眯眯看著謝妄：「你今天好溫柔哦。」
他捏了捏我的掌心，「我什麼時候不溫柔了？」
我惹他生氣的時候。
他可兇了。
還有，床上也很兇。
如果兩者疊加，就更可怕了。
他摘手表讓我報數的時候最可怕。
我踮腳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吻過：「為什麼總覺得你對外人比對我溫柔啊？」
他垂眸捏住我的下巴：「是嗎？」
我點頭：「是啊。」
誰家好人捏別人下巴強迫別人抬頭對視啊。
謝妄微微俯身，加深了這個吻。
「因為我們念念更喜歡這樣，是誰隔三岔五故意惹我生氣，上趕著找罰？」
啊啊啊他胡說八道！
我是這種人嗎！！
明明就是他的錯！
10
謝妄警告我不要仗著懷孕肆意招惹他。
我不能懷孕一輩子。
我完全不聽。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就想看他青筋暴起忍耐的模樣。
他仰起頭少見地連名帶姓喊我：「梁念，別玩了。」
我眨眼：「就要。」
他扯過領帶把我的手腕捆綁。
我眼皮一顫，他用被子把我卷好，自己去了浴室。
我聽著水聲，低頭看看手腕，嘆了口氣。
綁得很松，我手腕翻轉就掙脫了。
哎，他忍耐力可真好。
等謝妄洗完冷水澡出來想抱我，我嫌棄他身上太冷，不給抱。
他這次沒有縱容，強硬把我拉進懷裡：「乖乖給我抱著。」
好吧。
我還是聽話一點好了。
11
聽話不了一點。
我不安分，他報復般把我跟個面團似的一頓揉圓搓扁。
我抱著枕頭控訴：「你當初追我的時候那麼溫柔，我被你的表象騙得好慘。」
他擦去指尖的水漬：「嗯哼。」
他還嗯哼！
不想理他。
他圈住我，我蛄蛹著鑽出去。
他又把我撈回來，我又鑽出去。
重復幾次後，他牢牢固定住：「別玩了，再不睡明早的飛機你起不來。」
我這才閉眼。
他在我身邊時，我很少會再夢見他。
今天可能是太累，我的夢竟然又是他。
這次不再是旖旎到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而是我們剛戀愛那會兒。
說起來我自己都不信，我們剛開始可純情了。
平時就牽牽手，連接吻都很少。
約會的最後每每是他送我回宿舍。
有一次過了宵禁，回不了學校。
謝妄提議去他家。
我緊張極了，局促點頭：「好。」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我瘋狂搜索「第一次去男朋友家需要注意什麼」。
搜出來的結果是如何拜訪家長的建議。
我刪了幾個字。
搜索「第一次和男朋友需要注意什麼」。
這次搜索結果好像對了又好像不對。
看得人心黃黃的。
我在車上偷瞄他，被他敏銳捕捉到了。
他掰過我的頭：「念念在看哪裡？」
我眼神亂飄：「哈哈沒有啊，絕對沒有偷看你，再說穿著衣服又看不見。」
他問：「念念本來想看哪裡？」
我眼觀鼻鼻觀心，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多說多錯，不說不錯。
我決定閉嘴。
我緊張兮兮十幾分鍾，滿腦子推演等會兒怎麼辦。
等到了他家，我發現他住大平層，房子面積很大。
大房子理所當然有很多房間。
他家還有個保姆阿姨，見到我熱情打招呼：「你就是念念吧，你的房間鋪好了，我帶你去。」
我這才知道，他說的帶我回家睡覺，是真的睡覺。
他的房間在那一頭，客房在這一頭。
隔了一整個客廳。
阿姨走後，我問謝妄：「為什麼房間隔這麼遠，你是怕我對你圖謀不軌嗎？」
謝妄難得親了親我，趕緊去睡覺：「怕我控制不住。」
難以置信。
我倆竟然有這麼一段純情時光。
我在飛機上和謝妄回憶，謝妄給我蓋上小毛毯：「嗯，我本來很純情，都被你帶壞了。」
我：「？！」
分明是我被他帶壞了好不好。
他怎麼倒打一耙！
12
下飛機前謝妄裡三層外三層給我穿好衣服。
要不是他提醒，我差點忘了我是從南半球回來。
海島上是夏天，北半球的帝都飄雪了。
我戴上毛茸茸的帽子，裹得像個球。
冷風吹得我一哆嗦，他握著我的手給我提供溫暖。
還好機場內部有空調，我總算緩過來。
這邊不少接機的人，我瞥了一眼沒多關注，卻聽見有道略微熟悉的女聲大喊：「表哥嫂子看我啊，你們的好妹妹在這裡！」
她喊得力拔山兮氣蓋世，縱然機場吵鬧，她在其中也是格外突出。
眾人目光紛紛向她投去。
我也不例外，看向聲音源頭。
看清楚是誰後，我偷偷往謝妄身後躲。
怕丟人。
宋夏作為一個能半夜跟人打架進局子的人，完全沒有一點丟人的意識。
擋在我前面的謝妄自然也看清了宋夏。
他默默把我的帽子往下壓，對他的好妹妹視而不見。
宋夏很難過。
我很滿意。
出了人群聚集地後，她迎了上來。
「你們兩個為什麼不理我？我大冷天地出來接你們，你們竟然如此對我。」
自從上次謝妄給她打電話後，她加了我，這兩天有事沒事噓寒問暖，似乎想通過我來找回謝妄對她消散的親情，以及零花錢。
回國前我自然告訴了她。
她沒說會來接機。
宋夏捂住心口：「我這是給你們驚喜，你們竟然毫不領情！」
我吐槽：「是驚嚇。」
謝妄附和我：「嚇到你嫂子了，下個月零花錢也沒了。」
宋夏的表情變換完全可以入選北影教材。
不可置信，痛苦，絕望。
轉化得十分順滑。
她哀號：「你沒有心。」
我默默攏了攏羽絨服，謝妄似乎以為我冷, 把我的手揣進他的口袋。
男人在冬天的體溫似乎比女人高些，我的手發涼, 他暖暖的。
我衝他笑了笑, 旁邊的宋夏又嗷：「夠了, 你們夠了！」
「不僅不歡迎我還喂我吃狗糧, 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剛分手嗎！令人作嘔的小情侶！」
我當著她的面蛐蛐她：「你表妹好吵。」
宋夏想反抗。
謝妄三個字讓她閉嘴：「零花錢。」
宋夏跟個霜打的茄子蔫了, 後面一直跟在我們身後。
她好可憐, 我不忍心，在回去路上關心她。
一見有人和她說話, 她又活蹦亂跳了起來。
嘰裡呱啦跟我講她的事, 我給她倒了杯水。
她講完想起來問我：「你結婚我可以當伴娘嗎？」
我回答：「我可能不結婚。」
兩道視線齊刷刷匯集在我身上。
我迷惑：「怎麼了嗎？」
謝妄握住我的手很緊, 宋夏咽了口口水：「你不結婚我哥怎麼辦？」
我撐著腦袋：「領個證就好了吧，反正結不結婚不是隻看個結婚證嗎？」
難得見謝妄直白：「為什麼不想辦婚禮, 我很見不得人嗎？」
啊？
他想到哪裡去了。
「還有八個多月孩子才出生, 我得養孩子，不想準備婚禮，好麻煩啊。」
謝妄松開手：「不用你準備。」
不是說女性更期待婚禮嗎。
謝妄為什麼一副一定要有的樣子。
我妥協：「好吧。」
他都這麼說了滿足他的心願好了。
13
我們領證當天剛好是冬至。
給民政局遇到的人分了喜糖, 我和他在各自的位置籤上名字，拍完照片。
結婚證到手，我隨手揣進包裡問謝妄：「我們今晚吃什麼？」
他仔仔細細看著屬於他的那本結婚證，視如珍寶般收好。
他牽著我的手：「走吧, 吃上次你想吃的意大利菜。」
除了我們, 今天民政局隻有一對新人領證, 奇怪的是他們看起來不熟。
也沒有和我們一樣帶喜糖到處分。
我把喜糖給那位姐姐時多嘴問了一句：「他是你老公嗎？」
她愣了兩秒沒反應過來我說的是誰。
「是的。」
像是知道我的困惑, 她多嘴了兩句：「年齡到了, 相親認識的。你和你老公是自由戀愛吧。」
我點頭, 沒有再多說。
闲聊兩句謝妄從另一頭回來。
我跟她告別跑向謝妄。
我抱住他的腰蹭了蹭他：「離婚窗口好多人啊。」
他摸摸我的頭：「和我們沒關系。」
我主動提起剛才那個姐姐, 忍不住嘆氣：「你說為什麼不相愛的人要在一起結婚呀？」
謝妄說：「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
我想了想點頭。
也是。
想結婚就結婚，不想結婚就不結。
多關心別人又沒用。
我踮腳親他：「還好我愛你。」
他好半天不動，我又親了一口：「哥哥, 怎麼啦？」
他彎腰吻住我。
民政局人來人往，在公眾場合接吻似乎不太好。
但這裡是民政局。
周遭隻有祝福。
今晚一定不會夢見他！
「（「」14
我這胎並沒有像別人懷孕一般痛苦。
除了格外嗜睡, 孕吐水腫都沒發生。
我睡著睡著孩子越來越大。
謝妄是個好丈夫, 我懷孕時的一切事情都由他來過手。
我進手術室時，他沒在手術室外, 選擇陪產。
雖然沒什麼用，但失去力氣時看見身邊是他，有一股莫名的暖流劃過心間。
在嬰兒的啼哭聲中我昏迷過去。
謝妄在我病床邊一直等我蘇醒, 見我醒來我沒哭他先哭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哭, 好新奇。
我指腹按碎他的眼淚：「守了我多久？」
「就一會兒。」
騙人。
我進手術室是白天, 現在外邊已經全黑了。
我生產很順利，在手術室裡沒有待多久。
他應當等了很久吧。
「孩子怎麼樣。」
「很健康，是個女孩, 我剛才看過, 她睡著了。」他輕柔抱我：「念念辛苦你了。」
睡著了，那不能抱過來玩。
看來一時半會兒見不到寶寶了。
聽到他後半句話，我眼睛一亮：「那我這麼辛苦, 你是不是得把你記的賬刪掉？」
他有一個小本本，記錄了我孕期招惹他的次數和具體情況。
說是等我生完通通報復回來。
太可怕了。
謝妄一愣，隨即笑了：「不可以。」
「一次也不能少。」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