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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千面妖姬 3693 2025-01-24 15:4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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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高興地說:「好啊。」


    我終於有名字了。


    我在雪地裡蹦啊,跳啊,跑啊,開懷大笑。


    伯英嘴角揚起,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嘴裡喊著:「慢些,小心摔跤。」


    28


    伯英做手術的前一天,顧昀找到我說,他們獵鷹接了一個難以拒絕的活兒,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因為事關前線幾十萬國共聯軍的存亡。


    他想讓我接,因為我的成功率向來很高,幾乎從未失手。


    但他也聽說日軍從日本請了一個專門克制無臉人的專家,所以這單生意接與不接,決定權在我。


    我仰頭看向窗外的鵝毛大雪,長籲一口氣道:「說吧,時間,地點,目標。」


    我並不是一個偉大的人,甚至稱不上良善,我還非常怕死,我殺人奪臉,隻為生存。


    但伯英說過,有國才有家,家國向來是一體。


    我要去海邊隱居,也得天下太平不是?


    29


    除夕是萬家團圓的日子,過了這個年我就二十了。


    我還沒問伯英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海邊住呢,也不知怎麼了,總問不出口。


    這些年,他明著擺攤代寫家書,其實一直在幫一個地下組織傳遞情報,我是知道的,但他不說我也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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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驕傲如他,定不會隨我安居一隅吧?


    30


    這次的行動地點是日本情報機關老巢,土肥原機關,掛牌:對華特別委員會。


    我要拿的是日軍的中線作戰計劃和軍事部署。


    門口配了軍犬來輔助檢查,好在我奪的這張臉是個少佐,衣服從裡到外也都是他的,軍犬也聞不出來。


    我手裡提了一籠子軍用信鴿,大搖大擺地通過了盤查。


    為了提高成功率,事前我特意跟著這個少佐,跟了幾天,還用另外一張臉跟他喝了一次酒,他的嗓音語氣,我基本都模仿下來了。


    之所以選他,還有一個原因,他是情報管理處的負責人,頂著他的臉,我動起手來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我取出情報拍照完畢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奇怪的符陣中,全身血氣上湧,一個沒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我這是著了道兒了。


    我忍住全身骨骼碎裂般的疼痛,掙扎著打開窗子,將情報塞進其中一隻信鴿腿上,放飛整籠信鴿。


    我幾次想衝出門外,都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拉了回來。


    很快,一個身穿和服的奇怪老頭,笑嘻嘻地出現了,身後還跟著幾個日本軍官。


    「無臉人?千面妖姬?」他用生硬的漢語道。


    我此刻被無形的繩索捆扎著,動彈不得,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吐血。


    「忘了告訴你了,鄙人鳩和,千雪的師父。如今上海所有存放情報的地方,我都布置了符陣,專克無臉人。」他得意地給我展示隱藏的符陣。


    他身後的兩個日本軍官又是豎大拇指又是鼓掌。其中一個軍官打開保險櫃查看情報,對其他兩人道:「還在。」


    其餘幾人滿意地點點頭。


    我渾身宛如被抽筋剝皮般,疼得笑不出來,也說不出話。


    「千雪,師父給你報仇了。」那老頭衝我潑了一杯酒,火瞬間燃了起來,包裹了我的全身。


    真疼啊,我忍不住叫了出來。


    人們都說人死之前會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在死的那一刻,我的眼前浮現出我爹帶我去城裡插草標賣身的場景。


    我爹抽了抽被凍得老長的清鼻涕,來來回回招呼著那些買人的人牙子、牙婆子,他們一個個湊到我臉前來看,一個個搖搖頭走ŧūₘ了。


    「別賣了,走吧,領回去吧。」


    「長得不好,做菜人,殺了吃,總是可以的吧?」我爹不死心。


    「她臉都看不清,美醜都不知道,就一個怪物,誰敢吃?」


    「就是,就是。」


    幾個人牙子紛紛附和,避瘟神般地走了。


    我爹又氣又惱,衝著我的頭搗了一指頭,道:「沒用的東西,連個臉都不長,早知道生下來就給你扔尿盆子裡淹死了。」


    頭上的草標被我爹這麼一搗,掉了下來,我極力向他擠出一個笑,忙撿起來自己插上,規規矩矩跪好。


    (完)


     


    番外一    張伯英


    幾年不見翠喜,她好像很不一樣。


    以前她不懂察言觀色,任性驕縱,但跟著爹娘來上海的她好像懂事了很多。


    她總是小心翼翼地看著周遭的一切,不任性也不驕縱,吃飯的時候,狼吞虎咽,一粒米都不會剩下。


    這還不算,每天晚上睡前還去廚房偷偷拿一個饅頭揣在懷裡睡覺。


    我爹娘感嘆道,都是飢荒鬧的,翠喜都知道藏糧食了。


    她很好學,喜歡寫字,喜歡看書,總是喊著哥哥,哥哥,問東問西。


    大學裡,我學做手工,便給翠喜做了個手工老虎,她喜歡極了,兩眼放出如星辰般的光芒,她總是把它揣在懷裡,到哪兒都帶著,從此這老虎便總有一股饅頭味兒。


    五年裡,她長高了很多,還去了學堂,每天都高高興興,從未見她哭過一次,也從未見她發過一次脾氣,驕縱過一次。


    她真的很乖,乖得讓人心疼。


    後來我加入了抗日救國青年團,再後來成為了團長。在一次任務中被叛徒出賣,被千機會社找到了家裡,他們為了讓我屈服,殺了家裡所有人,但唯獨翠喜逃了出去。


    當得知她逃走的時候,我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下來,此刻就算是殺了我,我也是不怕的,我那時才知道,我有多怕翠喜死掉。


    後來在千機會社,有人遞給了我翠喜的老虎,我瞬間如墜冰窟,她說她是翠喜,卻不讓我摸她的臉,我不敢完全相信她,畢竟那裡是虎穴。


    後來她拉著我逃出去,我聽到千雪說她假冒了千機會社的人,顧昀說她是無臉人,我才明白,我身邊的人其實早就不是翠喜了。


    她救了我,卻殺了我妹妹,起初我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她,但是她卻一直小心翼翼地繼續把我當哥哥。


    為了表達歉意,她甚至還給了我送給她的那隻木老虎。


    之後,我們很久沒有見面。


    再次見面,是她做任務受了重傷,我被顧昀強拉了過去。


    我看不見她的樣子,隻聽到她一直在叫哥哥。


    顧昀說,他想了想,她口中的哥哥,怕是隻有我了。


    她當我是這世間唯一的親人。


    當我握住她的手,才知道她的手有多冰涼,她很害怕,一直在顫抖。


    我輕聲安撫著她,給她哼了小時候的安眠曲,漸漸地,她不再顫抖,睡得很安穩,隻是怎麼也不松開我的手。


    等她傷好了之後,我告訴她我擺攤的位置,她很高興,說她一定會去看我。


    不做任務的時候,她幾乎天天去看我,怕我發現,遠遠地安安靜靜站著,我瞎了,但是我的感覺比以前敏銳百倍。


    每次做完任務,她便會主動出現一次,幫我整理書稿,收拾攤位。


    她去嘉興剿滅千機會社那次,我實在不放心,偷偷跑去嘉興,又怕幫不上忙,反而連累她,隻好拜託顧昀帶著我。


    當我忍不住提醒她不要看千雪的眼睛時,顧昀很默契地一起說了,她應該聽不出來吧?


    當她被千雪所傷住院,我想我該對她說聲謝謝,雖然她殺了我妹妹,但是她救了我,還為我們全家報了仇。


    她做了所有她能為我做的。


    所以,我摸索著又給她做了一隻手工老虎,我想告訴她,我也當她是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卻總也說不出口。


    當她為我解圍,問我叫先生,還提起孩子的時候,我的心「突突」跳個不停,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可能愛上了這個姑娘。


    她真的對我很好,好到我不忍心對她有一絲的不好。


    如有可能,我想用自己的餘生去保護她,愛護她,不管她有沒有臉,隻要她是她,便足夠了。


    保家衛國我去,我想給她安寧和幸福。


     


    番外二     顧昀


    在她犧牲的半個月前,有一天她高興地跑來告訴我,她有名字了。


    我很納悶兒,就說:「你不是叫翠喜嗎?」


    她搖搖頭,我才意識到她還真的沒有名字。


    翠喜是張伯英妹妹的名字。


    「翠鳥」是她的代號。


    於是我便問她,新名字是什麼,她說叫玉影。


    我一聽就知道是張伯英取的,為了討她開心,我拍著手說好名字。


    其實,最後一次任務她可以不去的,她不在組織內,她不去,任何人都不會怪她,更不會責罰她。


    但是她去了。


    在這之前,我們已經得到消息,日本人會針對她。


    但,我知道,她也知道,唯有她可以進入狼窩,獲取這份事關民族興亡的情報。


    而她此次行動活著出來的幾率幾乎為零。


    所以,她帶了一籠信鴿進去。


    她死了之後,我帶人炸了鳩和的專列,為她報了仇,但是我還是開心不起來。


    很長時間,我都處於半醉狀態,我恨不得也炸了我自己。


    走之前她跟我說,若是她沒有回來,讓我告訴伯英她出任務去了,地方有點遠,時間會久一些。


    我說好。


    她遞給我一隻木老虎,說若是萬幸能尋著她的屍骨,便跟這隻木老虎葬在一起。


    我嗓子像塞了一塊熱芋頭,說好。


    她犧牲的三個月後,伯英的眼睛拆開紗布,能看得見了,手術很成功。


    他想見她,問我玉影去哪兒了。


    我強忍眼睛的酸澀,說出任務去了,距離遠,這次會比較久。


    伯英的眼睛剛剛做完手術,不能受刺激,他一旦流淚,眼睛就很難恢復了,那就白費她一番心思了。


    為了不讓伯英起疑,我特意模仿了玉影的筆跡和語氣,給伯英寫了幾封信。


    伯英的眼睛恢復得很好很快,手術完三個月後,他就參軍走了。


    走之前,他給我說,若是玉影回來,讓她拍張照片給他寄過去,他一直沒見過她的樣子。


    那兩年,我喝醉之後常常痛哭,我想告訴伯英,玉影早已去了,但又怕他受不了打擊。


    後來,掂量再三,我還是選擇寫信告訴他,把玉影犧牲時的報紙放進信封裡,望他節哀,他好好活下去是玉影最後的心願。


    信寄出去的兩個月後,也是玉影犧牲後的第三年,伯英的部隊發來電報說,伯英犧牲了,他炸了日軍的坦克,屍骨無存。


    他的遺物寫的郵寄地址是我的。


    遺物裡面有一隻跟玉影一樣的木老虎,隻不過略舊一些,但保存得很好,看得出,主人很愛惜這個手工老虎。


    裡面有封遺書,伯英親筆所寫,讓我把這隻手工老虎和玉影的遺物葬在一處。


    原來,自收到我那封信,知道玉影死訊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打算活了。


    我將兩隻手工老虎埋在一處,幫他們立了墓碑,墓碑上寫著:「伯英玉影夫婦之墓。」


    抗戰勝利後,我娶妻生子,三歲的兒子指著我珍藏在抽屜裡的一張照片問:「爸爸,這是誰啊?她為什麼一直在看著前面寫字的那個叔叔呀?」


    「這是姑姑,她在看著她哥哥寫字。」


    這是玉影唯一一張照片,一個清秀的背影,看著不遠處盲著眼睛寫字的伯英,專注而靜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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