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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逢月亮 3868 2025-01-24 15:4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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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盯著我,眸光微閃:


    「為什麼?」


    我不答。


    那一瞬間,他眸中閃過些我讀不懂的情緒,又歸於平靜。


    下一秒,熱騰騰的早點就被拎起。


    江辭白毫不猶豫地把它們丟進了垃圾桶,面無表情:


    「不要就丟了,別還給我。」


    19


    早飯的事貌似隻是一個小插曲。


    上課後,江辭白依舊細心地記了兩份筆記,等我睡醒,才把我的筆記本推回來:


    「累就繼續睡吧,我都幫你記了。」


    除了筆記,還有錯題集。


    隻要是他做的,都會給我一份,還會事無巨細地整理出我的易錯點。


    看著他溫柔的笑,我心裡忽然更煩了。


    我把筆記本奪過來:「謝謝,但是以後不用你幫我了,我自己來。」


    他一怔:「可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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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覺不是因為累。」


    我覺得我的惡劣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


    因為我盯著江辭白,這個老好人,一字一句:


    「是因為我不想看見你。」


    20


    我總是很容易煩躁。


    母親當年的精神疾病貌似有遺傳,結合我那個廢物父親,我也總是很暴躁。


    隻是在跟江辭白做同桌的這麼段時間,我安分很久了。


    可最近又開始反復。


    我把這個歸結於江辭白的無趣,讓我厭煩且膩了。


    「江辭白,老師叫你。」


    他起身,路過我去班主任辦公室。


    課桌中間多了一條縫,是我移過來的。


    江辭白看起來很平靜,好像我的語言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也對。


    距離高考隻有半個月了。


    中央空調怎麼會在乎某一個人的冷暖?


    21


    「我們被調座了。」


    這是江辭白回來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有些驚訝,但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目光晦暗不明。


    可我沒有去注意他的異樣。


    我站起身,聲音裡帶了些我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雀躍:「我坐哪兒?」


    江辭白不說話,隻是撸起了袖子,低頭搬起了我的桌子:「我幫你搬。」


    其實也沒離多遠。


    一個小組的距離,江辭白在我的左前方,抬頭就能看見。


    「你沒有新同桌?」


    我看著他那張孤單的桌子,忽然問了一句。


    「我應該有嗎?」江辭白抬眸,看向我的目光微冷,是我從沒見過的樣子,「你原來就這麼討厭我嗎?」


    22


    說真的,那次調座申請被老班駁回後,我沒想著還要換了。


    反正就半個月,江辭白人也不賴,沒有什麼很特別的理由。


    「學校很看好江辭白這個好苗子,」老班私下裡找了我,「還有他的家長,專門來告訴我讓他最後這段時間一個人坐,不被影響。」


    原來如此。


    那天正好看見一個女人進出了辦公室,是江辭白的母親。


    但我從未聽他提起過,而他換座時的反應,貌似也不知道。


    「所以,真的是你去要求的嗎?」


    江辭白一字一頓,他正死死地盯著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他的眼裡似乎有點紅。


    我錯愕了一瞬。


    可他還在盯著我,聲音也壓低了:


    「你就是在玩我。」


    然後,轉身走得決絕。


    23


    其實也沒差了。


    我故意接近他,又嫌他無趣踹了他,其間還佔了人家便宜。


    於是,我認命地坐回到座位上,抬頭就能看見江辭白。


    他的脊背挺得很直,低頭寫著題。


    而我翻開書,掉落出來的筆記本也隨之翻開。


    密密麻麻的,全是江辭白的筆記。


    家裡打算在畢業後把我送出國。


    其實我本來就不用學習,隻是覺得好玩才讓他一直幫我做筆記。


    我好像確實玩弄了他。


    可那又怎樣呢?


    下一秒,我把筆記本丟進了垃圾桶。


    反正也要分道揚鑣了,玩一個中央空調怎麼了?


    渾然不覺,看著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少年,脊背隨著筆記本落地的聲音,猛地顫了顫。


    24


    「周末回家吃飯。」


    下課後,我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心底陡然有了預感。


    於是在周末的飯桌上,看見那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時,我一點也不驚訝。


    「小織回來了?」


    那個女人笑得很溫柔,圍著圍裙從廚房裡端了飯菜出來,而父親坐在沙發上處理工作,兩人還真有了些夫妻的樣子。


    我冷冷地看著她:「真把這裡當自己家了啊?」


    女人的表情凝固一瞬:「說什麼呢……」


    「徐織,別整天給老子討嫌。」


    「到底是誰在給這個家討嫌?」我笑了,「父親,那句話對你也適用,這裡是徐家,你姓徐嗎?別真把這當自己家了。」


    「徐織!」


    茶幾上的杯子被砸得粉碎,我反手就又砸了一個回去,碎在父親的腳邊。


    「做什麼?」


    我的笑沒有溫度,隻是又轉頭盯上了那個女人,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她臉上溫柔的表情再也繃不住,甚至還害怕得後退了兩步。


    而我扯下了她身上的圍裙,冷聲道:


    「別弄髒我媽的東西。」


    「你能站在這裡,隻不過是跟她長得幾分相似而已。」


    25


    我在路邊漫無目的地走著。


    父親震怒,摔了家裡的東西,那個女人驚慌失措,卻隻能收拾爛攤子。


    沒本事的男人,也就隻能在女人面前撒氣。


    「嗡嗡嗡——」


    我拿出手機,是外公的電話:


    「他是不是又作妖了?」


    這個他,說的是我父親。


    當年,他們並不支持我父母結婚,隻可惜木已成舟,後來母親車禍,外公就丟給他一個分公司讓他自生自滅了。


    「徐織,不用在乎你父親,徐家未來的一切隻能是你的,」外公的聲音鏗鏘有力,「明天就回臨市準備出國吧。等你留學回來,那個廢物就該滾出去了。」


    「好。」


    我掛斷了電話。


    抬頭,卻看見了馬路對面的巷子裡,幾個人正在圍著一個人拳打腳踢。


    而那個人不斷反抗,終究雙拳難敵四手。


    隔著馬路,我終於看清。


    ​‍‍‍​‍‍‍​‍‍‍‍​​​​‍‍​‍​​‍​‍‍​​‍​​​​‍‍‍​‍​​‍‍‍​‍‍‍​‍‍‍‍​​​​‍‍​‍​​‍​‍‍​​‍​​​‍​‍‍‍‍‍​​‍‍​​‍‍​‍‍‍​​​‍​​‍‍​​‍‍​​‍‍‍​​​​‍‍‍​​​​​‍‍‍​‍‍​​‍‍‍‍​​​​‍‍‍​​​​​​‍‍​‍‍‍​‍‍‍‍​‍​​​‍‍‍​​​​‍‍‍​‍​‍​​‍‍​​​‍​​‍‍​​‍​​​‍‍‍​‍‍​‍‍​​‍‍​​‍‍‍​​‍​​‍‍​‍‍‍‍​‍‍​‍‍​‍​‍​‍​‍‍‍​‍‍‍‍​​​​‍‍​‍​​‍​‍‍​​‍​​​​‍‍‍​‍​​​‍‍​‍​‍​​‍‍​​‍‍​​‍‍‍​​‍​​‍‍​‍​‍​​‍‍‍​​‍​​‍‍‍​​‍​​‍‍​​​​​​‍‍‍​​​​​‍‍​‍‍‍​​‍‍‍​​‍​​‍‍​​​​​‍​​​​​​​‍‍​​​‍‍​‍‍​‍​​​​‍‍​​​​‍​‍‍‍​‍​​​‍‍‍​​‍​​‍‍​‍‍‍‍​‍‍​‍‍‍‍​‍‍​‍‍​‍​​‍‍‍​‍‍​‍‍​​‍‍​​‍‍​‍​​‍​‍‍​‍‍‍​​‍‍​​​​‍​‍‍​‍‍​​​‍​​​‍‍​​‍‍‍​​‍​​‍‍​‍‍‍‍​‍‍​‍‍​‍​‍​‍​‍‍‍​‍‍‍‍​​​​‍‍​‍​​‍​‍‍​​‍​​​​‍‍‍​‍​​‍‍​​​‍‍​‍‍​‍‍​​​‍‍​​​​‍​‍‍​‍‍‍​​‍‍​‍‍‍​​‍‍​​​​‍​‍‍​​‍​​​​‍​‍‍​‍​‍‍​‍‍​‍​‍‍​‍​​‍​‍‍‍​​‍‍​‍‍‍​​‍‍是江辭白。


    26


    「嘭——」


    一塊兒磚狠狠地砸了過去,碎在地上。


    幾個混混被嚇了一跳,再轉頭,就看見了手裡拿著水管的我。


    「哪來的多管闲事?」


    「滾不滾?」我把水管抡起來,冷冷道,「不滾就打,報警了,大家一起進局子。」


    終究是幾個職高的混混,怕事,跑了。


    我走過去,江辭白正低著頭,他領口露出的皮膚上有些許瘀青,人卻在發著呆。


    我把水管丟下,慢慢蹲下,蹲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盯著他:


    「不說聲謝謝?」


    江辭白的眼睫動了動,卻不說話。


    分開座的這些日子,還是我們第一次說話。


    他依舊認真上課、做題,時不時解答其他女生的問題。


    而我依舊混日子,每天不是睡覺就是打遊戲。


    「下周就高考,你惹這些人,不怕他們把你手打斷?」


    「他們不敢。」江辭白依舊沒看我,隻是忽然又沒頭沒腦地說了句,「而且你在這裡。」


    我思索了幾秒,然後反問:「你知道我在這裡?」


    恰好碰見,還是蓄謀已久。


    下一秒,袖子被扯了扯。


    江辭白低聲道:「我不想說這個。」


    27


    已經是傍晚了。


    我帶著江辭白去診所開了藥,給他抹上,又帶著他去吃飯:


    「點菜吧。」


    我把菜單推過去。


    這是一家我慣常來的高檔餐廳,但江辭白貌似比我更熟,菜單都沒看就念了幾個名字。


    「你也常來?」我問他。


    江辭白點了點頭。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他從來不是什麼窮書生,相反,他穿的都是五位數一件的襯衫。


    因為平時溫柔沒架子又低調,其實也很少有人看出來。


    這頓飯吃得平平無奇。


    但江辭白總是能準確地給我夾我愛吃的菜。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他頓了頓:「憑感覺。」


    我莫名有些不自然,偏了偏頭:「你對誰都有這種感覺嗎?」


    「沒有。」江辭白否認得很快,「隻有你。」


    28


    或許是因為明天我就要走,今天我並沒有捉弄江辭白的心情。


    但是,我也沒有告訴他我要走的這件事。


    「一開始……是你主動要求,跟我做同桌的吧?」


    江邊晚風微涼。


    聽見這句話,我怔了怔,沒想到他會知道。


    江辭白面色不變,眼裡有種冷清的柔色:「因為是我答應了。」


    意思就是,他知道是我,才答應的。


    「我其實從來不和女孩子做同桌。」


    「為什麼?你不是中央空調嗎?」我脫口而出後才覺得不妥,偏了偏頭,「抱歉。」


    江辭白笑了笑:「你怎麼說都沒關系。」


    他今天溫柔過了頭。


    我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你想去哪所大學?」


    我大概頓了有三秒,然後,衝他一笑:


    「有你的大學。」


    29


    我其實很少接觸異性。


    因為父母的關系,我從小就對愛情很悲觀。


    青梅竹馬的陸言禮不止一次地說過我:


    「徐織,性單戀是可以治好的,別這麼悲觀。」


    我是性單戀。


    簡單來說,就是喜歡不愛我的人。


    一旦他開始回應我,我就想逃跑。


    所以,直到第二天我找到江辭白的賬戶,打了一筆錢過去,收拾東西跑路時,來接我的陸言禮都還在嘆氣:


    「我對你這麼好,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喜歡我啊?」


    「別找事。」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無法回應任何人對我的感情,包括從小就喜歡我的陸言禮。


    他像每個寵文小說裡的男配一樣,無論多久都是那個留在原地等我的少年。


    可女主的劇本裡,是沒有男配的。


    30


    我更換了號碼,飛去了國外,消失得幹幹淨淨。


    飛機上睡覺時,我夢到了江辭白。


    那天問我去哪兒的少年,又小心翼翼地提了另一個要求:


    「高考結束那天,我可以約你嗎?」


    我點頭了。


    可轉身就訂好了回臨市的票。


    而我登機那天,正好是高考結束。


    「小姐,有個男生說是你朋友,一直在找你,你看……」


    「送客。」我閉了閉眼,將腦子裡江辭白的樣子趕出去,「就說,他被我騙了。」


    31


    我出國後,外公就收回了父親的公司,把他趕了出去。


    而他曾經的情人們聽說他落魄,也紛紛離去,還恨不得踩上一腳。


    「您把他趕出去了?」我給外公打了電話,「我不是還沒回國嗎?」


    「你已經長大了,」外公好像又開始揉他的眉心,「你就是徐氏的唯一繼承人,你好好學習,外公會給你掃除障礙。」


    我默了默,半天也就憋出來一句:「謝謝您。」


    他嗯了聲。


    就在我以為通話即將結束時,外公突然問我:


    「徐織,你覺得,陸言禮那孩子怎麼樣?」


    32


    國外的日子過得很快。


    回國的前一天,我在酒吧裡喝得酩酊大醉。


    「喂?」


    是陸言禮的電話。


    聽見這邊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他氣得不打一處來:「徐織,你是不是非要我明天在機場就收拾你一頓?」


    「來啊。」我慢悠悠地開口,打了個酒嗝,「正好……」


    「什麼?」


    「我說……正好,也想你們了。」


    那邊沒說話。


    默了半天,我才呼出一口氣來。


    「明天下午的航班,來接我。」


    「還用得著你說?」陸言禮嘟囔了聲,然後輕聲問,「徐織,你的性單戀,治好了嗎?」


    33


    沒有。


    我覺得沒有。


    可在國外的這五年,我時常想起江辭白。


    認真寫題的時候、解答問題的時候、趴著睡覺的時候,以及耳根通紅的時候。


    最後定格在,我突然親他時,他錯愕的眼神。


    「這麼些年在國外,你一段感情都沒有過?」


    問我的是陸言禮。


    下了飛機,他站在最顯眼的位置,笑容一如當年,不斷地衝我招手。


    我和他說了很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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