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新來的轉校生是個瘸子。
他被全校同學霸凌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對他好。
可他卻喜歡上了校花。
甚至為了討校花歡心，把我騙出去扔給校外的小混混。
我被小混混奸汙時，校花就站在一旁開心地鼓掌。
而他連看也沒看我一眼。
隻是垂下眼睫，小心翼翼地問校花：「我已經按照你說的，把她給騙出來了。」
「那你現在，可以試著喜歡我了嗎？」
我最終含恨而死。
再睜眼。
我回到了他剛轉學過來的那天。
1
班上新來了個轉校生。
少年眉眼精致，可惜腿有殘疾。
走路一瘸一拐的，神色間總是透著一股化不開的陰鬱。
老師讓他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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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隻淡淡張口，撂下了三個字：
「陳言澈。」
那是他的名字。
底下立刻就有同學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什麼東西啊，自我介紹就這麼三個字？裝高冷呢。」
「看他腿，原來是個殘疾人。」
「哎你們剛剛看到了嗎，他走路的姿勢也太滑稽了。」
「我也覺得，一個瘸子還裝什麼高冷呢，真笑死人了，惡不惡心。」
「走走走，一會兒下課我去給你們學一下他走路，肯定特別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上一世，我覺得同學們這樣說話過分。
一時熱血上頭，感覺自己簡直就是陳言澈的救贖。
不僅幫他說了話，過後還自己主動接近他。
那時候的我不知道。
陳言澈，根本就是條毒蛇。
他不會感激我。
我就算幫了他，也隻會在日後的某一天被他一口咬死。
所以這一次。
又看見他被大家言語嘲諷。
我選擇了袖手旁觀。
2
面對接連的挖苦和嘲笑。
陳言澈一言不發，表面冷冷地看著臺下。
但他眼底卻仍舊難以掩飾地閃過了一抹痛色，唇角也緊緊抿著。
連握著書包帶子的手都已經用力到骨節發白，細看還有點兒輕微的顫抖。
我望著他強裝無所謂的樣子，在心底嗤笑了一聲。
覺得難堪了吧。
但這一次，可沒有我會再站出來幫他了。
老師在這時終於敲了敲黑板，打斷大家道：「好了好了，都對新同學友善點兒。」
「你們有誰願意和陳言澈同學當同桌的？舉手老師看看。」
沒有人舉手。
好半晌，有同學大聲笑了起來：「老師，誰願意和他當同桌呀，腿瘸了又冷冰冰地不說話，看著就嚇人。」
緊接著馬上有人反駁他：
「誰說沒人願意了，尹希剛才不是沒說話嗎？
「人家可是回回考年級第一的好學生，說不定她就樂意助人為樂呢。」
尹希就是我。
此話一出。
同學們紛紛回過了頭，往我的方向看過來。
陳言澈也抬起了眸子，視線落到我身上。
「尹希。」前桌屈指敲敲我的桌子，意味不明地彎了彎眼睛。
「你想和咱們班新同學坐一塊兒嗎？」
「啊？」我故作驚訝，甚至刻意碰掉了手邊的筆，反應過來後連連搖頭：「不要不要，我才不想和他當同桌。」
「他那條瘸了的腿。」我抬起頭，注視著講臺上站著的陳言澈，眼底的厭惡絲毫不加掩飾，張口幾乎一字一頓道：
「看起來，惡心死了。」
3
老師最終安排陳言澈一個人坐在教室的角落裡。
他點點頭，面容陰冷。
背著書包一言不發地往臺下走。
路過我身邊時，他的手肘不慎碰到了我一下。
我拿書的動作一頓，立刻嫌惡地躲開。
前桌見狀勾了勾唇角，故意加重了語氣對著陳言澈的背影大聲調笑道：
「這個瘸子也太不招人待見了吧，連咱們一向溫柔的班長都對他這個態度。」
「哎至於嗎尹希，人家新同學不就碰了你一下，反應這麼大啊。」
「真有這麼討厭他？」
我聞言停下了正準備拿筆寫題的手：「是，我就是討厭這個瘸子。
「跟他坐在一個教室裡我都嫌晦氣。」
至於嗎？
當然至於。
畢竟，陳言澈可是上一世害死我的罪魁禍首。
4
上一世陳言澈被全校人霸凌。
卻隻有我一個人肯對他好。
他被人潑髒水渾身湿透的時候，隻有我給他披衣服送熱水。
後來有一天。
陳言澈突然給我發信息：【放學以後能等我一下嗎？】
【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抱著手機，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我甚至幻想自己是一本青春救贖文裡的女主角。
善良成績好的女孩救贖身處深淵裡的殘疾少年。
而陳言澈，就是我的男主。
我那天放學以後懷著雀躍的心情按時赴約。
可陳言澈卻把我騙去交給了一群小混混。
他那時抿唇涼薄地看著我，眼神比寒冰還冷，
「尹希，我說讓你出來你就出來。
「你怎麼那麼蠢啊。
「你以為隨便給點小恩小惠我就會感激你嗎？」
他笑了笑：「我不稀罕。」
……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
我最後記得的畫面。
是我被一群小混混嬉笑著拖進陰暗的小巷子裡。
校花不知道從哪裡走出來，站在一旁看著我高興
地拍手叫好，笑得連腰都快要直不起來。
仿佛我的慘狀，對她來說不過隻是一個有趣的消遣。
而陳言澈沒再分給我半個眼神。
他垂下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校花，問她：「我已經按照你說的，把她給騙出來了。」
「那你現在，可以試著喜歡我了嗎？」
……
我自以為是地對陳言澈好。
到頭來，卻成了他用來討校花歡心的籌碼。
5
教室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循聲抬眸，看見沈青然正被一群跟班簇擁著，從門口走進來。
沈青然是一中公認的校花。
在大部分同學都穿著寬大校服，整日灰頭土臉隻顧學習的一中校園裡。
她熱烈、漂亮、張揚，無視校規，每天化著濃妝來上學。
是學校裡很多人羨慕和追捧的對象。
也是她，上一世指使陳言澈，把我扔給了那群無恥的混混。
果然她現在一走進門。
我們班馬上就有同學湊上去招呼她：「然姐？你怎麼有空到我們這兒來了？來找人啊。」
「對，找人。」沈青然低頭吹了吹她新做的美甲，眨著眼睛笑了笑。
「聽說你們班剛轉來一個瘸子哎。」
「好久沒有新樂子了，我過來看看。」
同學了然，笑著回答她：「可不是嗎，今天早上剛轉來的，人家可高冷了，連句話都不樂意和我們說。」
說完他馬上回頭用力踹了陳言澈的桌子一腳。
「喂，瘸子，我們然姐找你呢。」
6
同學這一腳力氣不小。
陳言澈放在桌面上的書都掉到了地上。
他悶聲不吭地彎腰去撿。
手才伸到一半，那些書就被沈青然抬腳踩住了。
她彎下腰，笑眯眯地看著陳言澈。
「你剛沒聽見嗎？我可是專門過來看你的，你就這個態度，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有沒有禮貌啊。
「你腿瘸了耳朵也聾了嗎，聽不到我說話？
「把頭抬起來！」
陳言澈抬起了頭，眼神怨恨地看著她。
而沈青然在看清他的臉後，眼前卻忽然一亮。
她猛地伸手掐住了陳言澈的下巴，
「呦，長得還挺好的，比我們學校其他男生可好看多了。」
「要不然……」沈青然撩了把頭發，慢悠悠道：
「你當我男朋友吧，怎麼樣？」
旁觀圍觀的人一聽她這話，瞬間都炸了：
「不是吧然姐，你看上這個瘸子了？」
「這小子走的什麼運啊，竟然被我們然姐看上了。」
「青然連我的花都沒要，就他，一個瘸子，他配嗎？」
沈青然不以為意地輕嗤一聲：「瘸子怎麼了？他長得好看啊。」
頓了頓，她又轉向陳言澈，俯身湊得離他更近了一些，
「喂，我問你話呢。
「當我男朋友，行不行？」
陳言澈掰開了她的手。
他扶著課桌狼狽地站起身，隻說了兩個字，
「不行。」
7
沈青然打從入學那天起就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
一向隻有她甩別人的份兒。
還從來沒有男生會拒絕她。
她眼下被陳言澈駁了面子，臉色當場就變了，但很快又調整回了那副笑嘻嘻的樣子。
「好，不行。」
她不緊不慢地也站直了身子。
然後接過一瓶旁邊小跟班遞過來的牛奶，擰開，倒到了自己的鞋子上。
奶白的液體傾瀉而下。
沈青然笑起來，低頭道：
「怎麼辦啊，我鞋子髒了。」
「你……」她抬眸，盯著陳言澈的臉，一字一頓，吐字清晰。
「跪下，給我舔幹淨。」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隨後全都哄笑起來。
「哈哈哈，還是咱們然姐會整人。」
「你收著點兒啊然姐，別給這瘸子玩兒死了。」
陳言澈低垂著頭，死死咬緊下唇，手心都快要被他自己給掐出血來。
好半晌，他也沒有別的動作。
沈青然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她的跟班三兩步上前，按住了陳言澈強迫他跪下。
一片混亂裡。
陳言澈偏過頭，眼睫輕顫，視線越過人群落到我身上。
「尹希。」他用口型叫出我的名字。
「……幫幫我。
「……救我。」
沈青然注意到他的視線，輕輕一笑。
